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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眼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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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忘情似地竭力硬拚,一种潜在的本能,使他在不知不觉中支撑过去。

叮叮!又是一连串剑剑交击之声,夜空中进出—连串红色火花,房英又硬生生按架三剑,虎口因而震裂,血水涔涔而流。

倏见胸绣四朵梅花的蒙面人一声冷笑,道:“好小狗,你再试试大爷这最后一剑!”

星光—溜,电奔而至,到了近身之处,倏暴成一圈银花,刺人耳目。

房英眼见来势莫测,心头一惊,刚扫出的剑势慌忙招变“七巧争辉”,迎面圈去。

剑刚变招,那胸绣二朵梅花的蒙画入剑式一沉,电光般削到,速度之快,犹如雷火一闪。

房英骇然变色,他要挡左面一剑,势难顾及右面袭击。若再变招,必定丧在胸绣四朵梅花的蒙面人剑下。唯一之途,只有移身闪避。然而,这一避,那威猛无伦的剑势,正对着“寒竹尢生”的背后。他能这样做吗?

在电光石火般一刹那,房英倏起了与敌同归于尽的念头,冷笑—声,道:“小爷一条命,至少要换一条!”

喝声中,不顾二柄长剑交剪而下,手腕微扬,左手剑诀指天,右手短剑一式“七巧横空”,横挥击出,直奔那二朵梅花剑手咽喉。

因为他已隐约辨出对方胸前梅花多少,似与功力地位有关。故唯恐一死捞不回本,专心对较弱一面下手。

这—剑已出尽了他全身之力,那蒙面人—声惊呼,急忙抽剑退身,却已不及。而房英也被一蓬寒芒罩住,眼见两败俱伤,“寒竹先生”却已惊觉,右掌连挥,“堑天混元神功”绵绵而出,左掌反拉住房英衣衫,大喝道:“退后三步,切勿拚命!”身形一恍,已上前五步。

他上前五步,房英身不由已的退后五步,恰好避过一剑之危,而自己的招式当然也够不上部位。

一场流血亡命危机,在这瞬眼即逝间,终算解除,然而房英已是一身冷汗。

这时又听得“寒竹先生”喝道:“小子,你还能支持几招?”

房英忙接口道:“回禀前辈,大约十招。”

话虽这么说,他内心却自量只能再支撑五招,但傲骨天生,使他不甘示弱。

那五朵梅花剑手却冷笑声道:“大爷要你三招就躺下!”

长剑—抡,再度攻上。

房英一咬牙,吸气沉势,挥剑还击。

耳中倏然响起一阵细若蚁鸣,但极清楚的语声:“小子,现在你佯装不敌,身形拔起,向左冲!”

房英一怔,暗暗苦笑,忖道:“自己本已不敌,还佯装什么?”口中尚应道:“但是前辈!”

“寒竹先生”又以内功传音道:“别出声泄漏机密,照吩咐行事。”

言下另有安排之意。房英自己不出声,恰巧正面强敌双剑又自攻到,他故作大惊,脚下一垫,身形凌空而起,手中长剑,挥出重重剑幕,转身向左冲去!

左方两名蒙面剑手见状,双双大喝:“那里走!”

身形紧接拔起,截拦而上。

这刹那,却见“寒竹先生”陡然一声狂笑道:“你们找死!”竹竿似的身躯,跟着房英方向掠去。他虽后起,却超越房英之前,紫氲缭绕的双掌,电光般一抡而出。

两声惨嚎,接着响起,阻拦的两名蒙面剑手防不到“寒竹先生”后发先至,首当其冲,各中—掌,身躯顿时飞出,嘭嘭两声,跌落三丈之外,仆身气绝。

这些变化,只在瞬眼间。房英把握良机,身形随两具抛出尸体,向前急掠。

场中的“魔伞鬼影”及“天南恶煞”,见状大惊,同声向其余同党喝道:“别让他们逃走!”纵身向房英追去。

“寒竹先生”举手击毙二人,扫除阻挡。身形已如烟云—般,掠前一拉房英手腕,低喝道:“走!能施多少力,就施多少力。只要出了三里,就能脱身!”

房英手腕—紧,人如腾云驾雾,速度顿觉快出几倍,他紧张之下,却暗觉奇怪,忖道:“三里外难道还有什么高手接应不成?”

在纳闷中,已听得身后厉啸连声,强敌已迫至。他匆忙回首—瞥。已见为首之人,正是“魔伞鬼影”。

这黑道高手。果然不愧“电影”之号,身形之快,竟与“寒竹先生”不相上下,犹如流星一般。

其余人皆落后五六丈。在这种情形下,已可以看明这些人身手强弱。

这时房英已喘气道:“前辈,‘魔伞魁影’已追近了!”

寒竹先生神色凝重地道:“哼!他轻功虽高,但只—人,绝不敢近老夫之身。”

话声方落,脸上肌肉突然—阵抽搐,身形顿时缓慢下来。

房英心头—怔,急急道:“前辈,你什么地方不舒服!”

“寒竹先生”轻轻—叹,低声道:“老夫刚才不小心,中了‘魔伞鬼影’一支淬毒钻心针,此刻恐已伤毒发作!”

房英大惊失色道:“那怎么办?”回头一看,果见“魔伞鬼影”身形也慢了下来,似乎在等后面急奔的同党。

只见“寒竹先生”牙—咬,道:“怎么办?往后再说。现在先脱身要紧。”强自运功制住伤势,提气加疾身形。

三里路在疾奔中,瞬眼即到。房英一路展目,只见前面三丈远,一林横立,林木极密,面积极宽,耳中且听到水浪冲击之声。

“寒竹先生”身形突然停下,指着眼前森林道:“这里是武当山背。你穿过树林,就是白马滩,只要你能渡过滩水,不难脱身。老夫为你抵挡追兵,希望你—路上小心,切勿再露行踪。”

说完,眉头一皱,用手按住腰部,显然伤痛又发。

房英在这刹那,心头热血冲激,目光迷蒙,他倏觉得自己与这位高手,如亲人—般,那么接近。在这危机关头,若要抽身而走,万万办不到,不由低声道:“前辈既巳负伤,何不一齐退人林中。‘逢林莫入’正是追兵之忌,咱们隐身其中,不难思筹脱身之法。”

“寒竹先生”豆目一翻,怒道:“老夫岂有不知之理!若对方穷搜,或以火攻,我们可以脱身否?”

房英—呆,身后倏传来“魔伞鬼影”的厉喝道:“后面的兄弟,快上来。”

“寒竹先生”脸色微变,对房英义沉声喝道:“危迫眉睫,你走是不走?”

房英热泪盈眶,毅然道:“前辈若是不走,晚辈万难袖手抽身。”

“寒竹先生”声色—厉,低喝道:“我若死你岂能幸存?”

房英胸部一挺,傲然道:“晚辈以情义第一,死又何惧?”

“寒竹先生”惨笑一声道:“好—个蠢子,令尊生死未明,江湖危潮隐伏,武当掌门凶多吉少,然能明了其中真象者,唯你房家父子及老夫三人,现在你父下落不明,若你我再同遭不测,还有谁能揭穿其中阴谋?”

房英心头一震,暗道:“此言确是不错!”

只见“寒竹先生”喘过一口气,又疾道:“再说老夫一人并不惧这批狗贼,但有你在旁,却要分心照顾,反而放不开手,你岂不拖累了我?”

房英泪水夺眶而出,倏然拜下去道:“晚辈遵命就是!”

话声方落,陡闻半空—声阴笑道:“老狗死了,小狗再拜不迟,寒竹老鬼,此地就是你葬身之地!”

房英疾忙跃起,目光掠处,只见六条人影,凌空扑至。为首“魔伞鬼影”—柄铁伞向“寒竹先生”电掣而下。

这刹那,但闻“寒竹先生”—声大喝:“小子,快走!”左掌—推,—股大力*得房英身不由已向林中飘去。

只见他右掌奇快上撩,紫光腾空,向袭到的“魔伞鬼影”腰际劈去。

房英自入林中,星眸泪水沱滂,耳中只听到林外响起“天南恶煞”的厉喝道:“小狗已入林,兄弟分二人去追。”

“嘿嘿,要追姓房的,先得过老夫这一关,打!”是寒竹先生的声音。

房英内心激动不已,天生侠肠,使他又生不忍离去之心。他—拭泪水,口中喃喃道:“人的生命,最长不过百岁,情义却可永存天宇。在此时此刻,我岂能偷生怕死?不如隐身林中,暂观局势!”

此念一转,他谨慎地穿过十余棵林木,纵身掠上林边一棵大树上,向外偷窥。

只见剑气纵横中,“寒竹先生”身形如电,在林前电掣来去,一双肉掌挡住四名蒙面剑手及“天南恶煞”;“魔伞魁影”二人。

有两名蒙面剑手几次想急掠入林,都被“寒竹先生”飘风一般身法及威势无伦的掌力所阻,难越雷池—步。

只见“魔伞鬼影”大喝道:“再拖延下去,姓房的小子必逃匿难捕,与其如此,不如先将这寒竹老鬼杀死,免得有人—再阻挠!”

话声中,铁伞倏张,一蓬牛毛般蓝汪汪的细针,向“寒竹先生”漫身袭去。

这刹那,两名蒙面人长剑如星河倒泻,悄无声息地向“寒竹先生”背后刺到。

场中杀机狂涌,房英躲在树上,眼看这种紧张战势。心头狂跳,暗骂—声:“无耻!”正欲出声警告,倏见“寒竹先生”一声冷笑,道:“找死!”

大旋身,双掌诡然身外—抡,寒光倏焱,两声惨嚎,划破夜空,那背后暗袭的两名蒙面人,身躯中掌倒飞,摔出丈余,动也不动。

房英见状心头方自一宽,倏见“天南恶煞”在这刹那,剑挟森森寒芒,横打而出。

“寒竹先生”刚击袭二名强敌,腰际已微感麻木,略—疏神,“天南恶煞”长剑已到。这时他正运气制住伤处,要避不及,嗤地—声,剑透宽衫,肩头被削去—大片肉。

血肉横飞中,这位白道绝世高手—声痛哼,右掌凌空飚然劈出。

但“天南恶煞”得手即退,厉笑道:“老鬼,你也有今日。嘿嘿嘿,兄弟们加紧!”

话声中,又是两名蒙面人抡剑攻去。

他们采取车轮战法,四人循环围圈,—攻即退。而这时的“寒竹先生”,却巳混身浴血,衣衫破碎,神色凄厉已极,陡听他又是一声大喝,拨风般劈出四掌,*开围攻之势,人却跄踉后退三步,手按腰际,摇摇向地上倒去。

“魔伞鬼影”得意地大笑道:“原来老鬼已中我暗器,死在眼前,大夥快上,早早了结,还得追人!”

身影再度扑上,铁伞猛砸而下。

这刹那,“天南恶煞”及仅余的两名蒙面人也发狂般抢攻上去,三柄长剑自三面疾刺而下。

房英看得眦目欲裂,他几度咬牙忍住冲动,此刻见“寒竹先生”伤毒并发,生死—线,再也忍耐不住,身躯穿叶而出,仗剑凌空下扑。厉喝道:“好个无耻狗贼,打!”

身形才出,喝声方落,陡听得“寒竹先生”一声厉笑,身躯在包围中,猛然立起,双掌狂抡而出。

原来他诈诡诱敌,凝聚毕生修力的“堑天混元神功”,全力反击。

“啊!”“啊!”“啊!”

四声惊呼示断,接着三声惨哼,四条人影像爆花—般地弹开,两名蒙面剑手及“铁伞鬼影”身受重伤,仓惶而遁。

只有“天南恶煞”因站在“寒竹先生”背后,见机得早,急忙倒掠而退。

但他惊呆于眼前意外变化。却忘了身后有人。房英见人影倒飞而来,目光瞬见是“天南恶煞”,一咬牙,短剑向前急送。噗!地一声,剑尖由“天南恶煞”后心直透前心。

一声凄方的惨嚎“天南恶煞”手捧前心,缓缓萎顿尘埃。

夜风凄号,夜色更深,只见“寒竹先生”,目注房英。嘴角浮起—丝笑容。竹竿般的身躯,却缓缓萎瘫下去。

房英侥幸杀死“天南恶煞”,正自吐出一口恶气,倏见这种情形,慌忙奔近“寒竹先生”,—把扶住,急急道:“前辈,你……你怎么啦!”

“寒竹先生”轻叹—声道:“伤毒并发……精枯……力……尽。老夫……已……已是将死之身……”话愈说愈慢,渐渐不接。

房英慌忙道:“前辈支持一下.待晚辈设法……”

寒竹先生吃力地摇摇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喘气道:“孩子……快走,上……上少林……呃……呃……老夫没有错看你……你……肩上……责任……重……大……”

“前辈……”房英见他有气无力的样子,骇然失色。这刹那,但觉悲从衷来,情不自禁痛哭失声。

寒竹先生又断续地发出一声叹息道:“唉……想我一生从……未败……过,想不到今天会……惨死于此……”

房英想起自己实在不应该哭,增加对方的伤感,忙一拭泪水,忍住泣声道:“前辈,你并未败……前辈,你一人双掌,能连毙四名剑手,再一举击伤‘魔伞鬼影’等凶名盖世之徒,那份雄风豪气,足以夸耀江湖,震惊武林,前辈……这是空前的胜利啊……”

寒竹先生嘴角牵动,又浮起一丝浅笑。但笑意却掩不住有股凄凉的伤感。

微笑瞬即消逝,只见寒竹先生眼皮下垂,头突然一歪,倒在房英肩上。

”啊!前辈……”房英—声惊呼,已觉寒竹先生身躯一软。

他忙以手按察“寒竹先生”胸口,但觉体温犹存,心跳已经停止。

这时,他星眸中的泪水如江涛狂泻,再度大恸。他觉得天地悠悠,再也没有什么事会使他更痛心。

仅是一夜相处,他倏然感觉到这位老人赐予自己的恩惠,不啻亲生父母。他目光迷蒙地把寒竹先生遗体放在地上,那僵硬的脸色,在他眼中变得无比的慈祥可亲。

于是,他面对—堆新坟,跪下去,悲痛地祷告道:“前辈,我此去不知何时再来,但若能活在世上,再来此地,我会以‘魔伞鬼影’及‘天香院’魁首的首级来血祭您老亡魂。……前辈,安息吧!为了这份仇恨,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来日如有—份成就,都是您老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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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呜咽地祷告完,缓缓起立,仰首远视天上星辰,心头泛起一阵阵自悔自咎的感觉。

他想想自己不应该不听父亲的留言,而上武当。

以“寒竹先生”在武当左近隐身监现至今来看,父亲似乎有许多安排。然而,却因自己一再莽撞,破坏了他许多布置心血。

而现在,一位绝吐高手,却因自己拖累而死亡!

“唉!”他悔恨地一声长叹后,倏然一咬牙,仰天喃喃道:“苍天有鉴:我房英若此生不灭,必报此仇!”

语声是坚定的,充满了无比仇恨。这刹那,他恨透了那神秘的“天香院”,决心要全力以赴,生死置于度外……







白云飘绕。

松柏插天。

少林寺,天下第一古刹,在晨光中山门开启。只见二名青年僧人安祥地手执竹帚缓步而出,分头打扫着台阶。

这时,那右边僧人倏然停住打扫,向山道上望去,口中喃喃道:“大清早谁这么急急赶来!”

左旁僧人闻言也停手伫望,耳中果听到一阵急促的步履声,渐渐接近,也奇怪道:”来人似有急事,奇怪……”。

话声未落,一个黄脸灰衣的汉子,已出现于视线中,举步如飞,向少林寺奔来。

这汉子满身风尘,举止急促,二僧见状微微一怔,却已见黄脸汉子走近停步抱拳道:“烦劳二位少师父,能否通报一声,说在下求见!”

右边一僧合什还礼道:“施主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黄脸汉子忙道:“在下梁天任,来自鄂中。”

左边一僧道:“哦!原来是梁施主,不知有何急事,要见敝寺方丈?”黄脸汉子歉然道:“这个……恕在下无法对少师父明言。”

二僧目光闪动,又打量了梁天任半晌,左边僧人才沉思道:“要见敝寺方丈,必先经客堂师父转禀,贫僧先向知客大师禀报,待谕定夺。”

说到这里,转向左边僧人道:“师弟请带这位施主偏殿稍候。”说完,转身走进寺门。

梁天任忙拱手告谢,右边僧人已道:“施主请入寺。”举步跨上台阶,进了寺门,向右边偏殿走去。

梁天仔在后跟着,穿过前院,进入大殿一间略小的偏殿。只见领路僧人一指殿中两壁檀木椅道:“梁施主就清稍坐,知客大师随后即至。”

梁天任又谦逊地一揖,目送领路僧人离去,一人怔怔呆思起来。

这时大殿中飘出阵阵钟磬之声及梵唱,音讯顿抑悠扬,令人听了不自然地感到佛门肃穆,平和安详。

梁天任倏然轻轻—叹!叹声未落,倏听得殿中偏门,响起—声宏亮佛号,道:“这位是梁施主么?”

梁天任目光一抬,见一名五十余岁的高大僧人,淡黄袈裟飘指。缓步而入,身后跟着那先前通报的年青僧人。他慌忙起身道:“在下正是梁天任,这位必是知客大师了?”

知客僧合什道:“老衲法善。听说施主要见敝寺方丈。不知能否先将缘阅见告?”说完目光闪烁盯住梁天任,似在查察其真正来意。

梁天任沉吟片刻道:“在下此来,并无特别事故,只是奉一位前辈之命,瞻仰贵寺方丈圣面,以求教益!”

知客法善大师道:“哦!不知施主所说的前辈,是那一位高人?”

梁天任沉重地回答道:“寒竹先生岑天癸!”

法善大师神色一震,道:“原来是梁老檀樾公子,贫僧失敬了!”他刚才完全是盘诘口吻,此刻却—变为肃然恭敬。

梁天任呐呐道:“尚请大师能向方丈先禀。”

法善大师微微—笑道:“掌门方丈早巳得知,只是先要老衲查清施主身份罢了,现在请施主随老衲到后殿与敝寺方丈相见。”

梁天任忙—揖,道:“有劳大师。”

法善大师合什还礼,—指右偏门,道:“施主请。”转身领先缓步入门。

梁天任恭敬地相随,穿过一层院廊,越过中殿,进入一片花园,已可望见一座宽绰的后殿,上面挂着“罗汉后堂”四字横匾。

他跟入“罗汉后堂”目光—扫下,心中倏然—怔。

只见殿中—张圃团上,盘坐着—位白眉清瘦老僧。月色袈裟,手握念珠,神色肃穆。

两旁雁行待立着四位身穿黄色袈裟,神形俨然的五十上下僧人,似乎身份皆不低,门口尚侍立着八名三十岁中年僧人,气氛异样严肃。

梁天任—眼就料到,蒲团上坐的,必是少林当代掌门高人镜清禅师,但想不到有这么多人在等候。

他正自愕然,见知客僧法善大师向盘坐掌门人合什施礼道:“启禀掌门人,‘寒竹’檀越哲嗣梁施主驾到。”

梁天任急行上前几步,长揖而拜,道:“晚辈拜见掌门前辈!”

只见镜清禅师微微一抬,道:“施主免礼,不知有何指教?”

梁天任倏觉一股柔和大力涌来,挡住自己躬身揖拜之礼。暗忖道:“一代少林掌门,功力果然深厚莫测!”口中忙道:“晚辈奉‘寒竹’前辈及家父之命而来……”

镜清禅师双目倏然射出二缕如闪电般的精光,注视梁天任缓缓道:“寒竹施主并非令尊?”

梁天任摇摇头,尚未说话,只见少林掌门一声冷笑道:“以老衲看,你那‘梁天任’姓名也是捏造的,是么?”

梁天任心头一惊,暗道:“—派掌门,目力果然厉害。”口中忙道:“前辈慧觉无边!晚辈另有苦衷!”

镜清掌门又冷笑一声,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不但姓名是假,脸上毫无表情,莫非容貌也是假的?”

接着,语气—沉道:“佛门无诳,施主行色匆匆,却伪装易容,假名而求见老衲,心机深沉,用意不明,老衲请坦陈相告。”

梁天任叹道:“前辈洞察精微,晚辈衷心佩服。”说着举手在脸上一抹,取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剑眉斜尺,美挺秀拔的脸庞。

镜清目光一亮,缓缓道:“施主真名如何称呼?”

“晚辈房英,家父‘神眼’房天义,此来并奉‘寒竹’前辈指示!”镜清禅师道:“哦!原来是房少施主,江湖上关于令尊之事,老衲已有耳闻,令尊安好么?”

有没有英黯然道:“家父下落不明。”

镜清禅师道:“寒竹老檀樾已五年不见信讯,如今何在?”

房英星眸中倏然落下两行清泪,道:“寒竹前辈已经去逝了!尸体经晚辈亲葬!”

镜清禅师神色微惊,接口道:“如何死的?”

房英悲异地道:“死于‘魔伞鬼影’、‘天南恶煞’及六名蒙面剑手围斗下,寒竹前辈在亲手伤毙八人后,也伤毒并发,力竭而亡。”说着,那副惊心动魄,悲壮激厉的场面,复在脑中泛起。

镜清弹师脸色凝重地道:“施主就为此而来!”

房英收敛悲容,道:“除此之外,晚辈奉命向前辈报警。”

镜清禅师耸然色动,道:“何事报警?”

房英目光—扫其余僧人道:“晚辈敢请与前辈独言。”

镜清禅师—指两旁四名黄衣僧道:“这四位是本寺四大护法,法本,法净、法元、法真,门口八僧戒坛值日罗汉,施主有话但说不妨!”

房英迟疑半晌,道:“并非晚辈故作慎重,前辈可知‘幻容术’及‘变骨功’二种异功?”

镜清禅师道:“佛门古典,曾有记载,此二种奇功源出于天竺,施主提此作甚?”

房英道:“晚辈唯恐贵寺有奸细擅入,以这二种奇功变换容貌,而无人知觉,故晚辈不得不慎防!”

此言—出,二旁四大护法神色立现怒容,右首法本大师沉声道:“施主是不信任贫僧等师兄弟?”

镜清禅师挥手阻止道:“法本勿躁。”转对房英道:“本寺已十年未收弟子,所有僧侣在寺中皆有长久历史,纵然有人擅幻容变骨法奇功,也难混冒渗入,这点施主大可放心。”

房英心头—宽,道:“既然前辈如此说,晚辈敢不相告,前辈可知武当掌门清虚真人已经失踪?”

镜清禅师接连听到这许多毫无征兆的凶耗,不禁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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