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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0605-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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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弇终于也回到了洛阳。他就像洛阳星空中,最耀眼的那一颗明星。有人给他耿弇统计了一下:自从他造反以来,攻陷四十六个郡县封国,屠杀三百余城市,从来没吃过一次败仗。
一句话,真猛人哪。
第七十六章西征
一、两个极品对手
刘秀搞定张步后,即率众将领回首都洛阳。多年征战,他已经很累了,好想不战,就此打住。可是这可能吗?扫完了北方,扫东方,扫完了东方,还有西边。在西方,有两个可怕的对手,像两把利剑悬挂在他头顶上,晃来晃去,晃来又晃去,他做梦都感觉到利剑杀气逼人。
刘秀这两个对手,都堪称极品。先来说第一个,隗(wěi)嚣。
隗嚣,字季孟,天水成纪(今甘肃秦安)人。打年轻时,隗嚣就是个有为青年。他好儒家喜经书,在州郡里当过官,后来入长安追随国师刘歆(xīn),被举为国士。再后来,刘歆反王莽事败,隗嚣逃回故乡,做了当地豪杰。
隗嚣算是个儒家学派读书人,可谁也不知道他灵魂深处,却隐藏着一颗骚动的心。刘玄在宛县称帝后,隗嚣叔叔隗崔及兄长隗义起兵造反响应。可是当他们拿下天水郡时,却发现缺一个像样的领导。
众人寻来想去,认为隗崔及隗义都不如隗嚣名气大,决定共同推举隗嚣为首领。隗嚣接受任命后,向刘玄称臣,拥护刘姓皇族,誓言为中兴大汉王朝事业进到到底。
公元24年,刘玄迁都长安后,征召隗嚣等家族全部进京。但是,当他们没到长安几日,赤眉就扬言要打进长安,同时刘秀也派邓禹率军紧盯长安。于是乎,隗崔及隗义认为,赤眉打进来了,刘玄注定玩完,不如趁现在趁回老家,再当一回好汉。
在刘秀这辈子中,见过吃里扒外的,但是像隗嚣这种极品货,此生就不多见了。当是时,隗嚣在长安很受刘玄重用,如果隗崔及隗义逃跑,势必危及自己的事业。于是乎,他上了一道奏书,把隗崔及隗义就告到刘玄那里。
刘玄很果断,挥刀就斩了准备当逃兵的隗崔隗义。然后,他装出很够意思的样子告诉隗嚣,你是个懂大义的人,为了答谢你,迁你为御史大夫。但是,刘玄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隗嚣想卖的,没有什么是卖不掉的。他既然能出卖亲情,同样可以出卖你刘玄。
我们知道,刘秀在北方疯狂扫荡后,能量大增,刘玄想搞掉刘秀,唤他回京。可是,刘秀不是傻子,反而像一条老蛇一样,盘在北方那棵树上,再也不想回来见刘玄了。在刘玄的部属中,新市兵和平林兵将领都是会叫的狗,拉他们上战场,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所以,当新兵市等领将们,听说赤眉要攻打长安,他们认为失去了刘秀的刘玄,注定混不长久了,不如造反。
于是,他们纠集了一帮人。隗嚣积极响应,准备择日杀掉刘玄,另做打算。可惜的是,情报被泄露出去了。刘玄反击,隗嚣见混不下去,迅速逃出长安,跑回隗氏老巢天水郡。
混迹长安多年的隗嚣,真没白混。这个老江湖回到天水郡后,很快就拉起一张虎皮,自称西州上将军。接着,他就组建了一个临时政府,打出礼贤下士的广告,竟然吸引了一帮来自长安城的知识分子,《汉书》作者班固老爹班彪,就在其中。
隗嚣划地自立后,邓禹曾经代表刘秀任命他来西州大将军。可是刘秀知道,隗嚣这种货色,你给他多少好处,他都照单全收。但是你要让他真心俯首称臣,估计是没戏的。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哄则哄,实在哄不下去了,再打也不迟。
为了哄住隗嚣,刘秀啥办法都使完了。他给隗嚣写信,都没敢摆出领导架子,直呼姓名,而是亲呼别名季孟。隗嚣派出来的使节,刘秀总是以接待外国元首的高规格礼仪。但是,隗嚣丝毫不为所动。
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刘秀这点怀柔伎俩,那是蒙不住隗嚣的。隗嚣认为,刘秀能喂得了你糖果,肯定也能把你拉到火上烤。他之所以待自己如此客气,主要是鞭长莫及,奈何不了。然而,刘秀现在奈何不了他,不等于将来不行。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刘秀没有加之拳脚时,必须拿出一套方案,以备不测。
于是,隗嚣就想到了一个。这个人,就是除隗嚣之外的,刘秀的另外一个极品对手——公孙述。
公孙述,字子阳,扶风茂陵(今陕西省兴平县)人。出来混,本领是必须有的。早年,某郡守听说公孙述有本事,请他出来当官。结果发现,公述事的本领,还不是一般的牛。他所治下的县,政治清明,无奸无盗,被郡中人谓为神人。
刘玄在宛县被推为天子后,天下乱兵迎来了他们灿烂的春天,公孙述也不甘落后,起兵响应。
公孙述这辈子,有一句话可以当做他的座右铭,这就是——乱世当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当是时,雒县一商人起义,自称“定汉将军”。公孙述一看,这不得了,连个小商人都敢称为定汉将军,我得找个更大名号把他压住。于是乎,胆大包天的公孙述,自称刘玄派人来封他为辅汉将军兼益州牧。
公孙述挂着这名号,一直打到了成都。其部将告诉他,益州好大一块大盘,你只当个益州牧,怎配得上你这等尊贵身份呢。公孙述一笑,摇身一变,自立蜀王。
不久,他发现蜀王这身份还不够尊贵,于是再摇身一变,称帝自立,人称“公孙帝”。他崇尚白色,于是人又称他为白帝。
自刘秀出道以来,凡是想称帝称王的,都没几个是好下场的。王郎称帝,被他搞了;刘永称帝,也被他端了;连彭宠和张步想称王,照样大刀问候。唯独公孙述称帝,他不敢乱动。
原因只有一个,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要打通蜀道去攻打公孙述,到目前为止,刘秀还没有解决这个技术难题。并且,他征伐多年,实在有点厌倦战争。所以,对待隗嚣和公孙述这等货色,能哄则哄着吧。
此时,公孙述的优越感是很强的。他自恃呆在天府之国,山高皇帝远,况且他也是个山皇帝,他不想为难刘秀,但刘秀也别想为难他。井水不犯河水,暂且这样过着吧。
可隗嚣不是这样看的。他认为,刘秀能哄得了你一时,却哄不了你一世。一旦他解决伐蜀的技术难题后,必然率军西征,两锅一起端了。所以当前之急,就是两人联手牵制刘秀。只要合作愉快,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动不了谁。
但是,要去游说公孙述联手,必须找个靠谱的人才行。很快的,隗嚣就找到了一个,此人江湖名气很大,他的名字就叫马援。
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有心的已经看出来了,马援和公孙述是一个地方的。没错,他们不仅是老乡,还是老同学。正因为如此,隗嚣才派马援出使成都考察公孙述的。
马援的祖先,据说可以追索到战国时代的赵国名将赵奢那里。赵奢号马服君,别为马服氏,简曰马氏,其后裔从此就以马姓叫开了。
公孙述年少的时候,靠着老爹的关系,入朝当过郎官。尽管马援祖上显赫,可到马援父辈这代,就开始没落了。
土壤是种子的最好天地,但是恶土坏地,却足够历练一种种子的生命力。马援十二年那年,就失去了父亲。然而他少有大志,渴望建功立业,做出一翻大事业。
知识改变命运,这话放在马援身上似乎不妥。马援曾经去学诗,却背不了几句。当年项羽读书时,就说读书有啥用,我要学就学万人敌。马援没有学万人敌,他却主动说出了一句,令他哥哥马况吃惊万分的话——我要去边郡开垦放牧。
哥哥马况没有反对,倒很支持。他说出一翻勉励马援的话:“你少有大才,当晚成。”后来,马况病死,马援回来奔丧。守孝期满后,开始出来找工作。有一次押解犯人,故意放走重犯,顺便逃亡北地。再后来,遇大赦,马援就留在北地放牧,继续他的垦地畜牧梦想。
马援一边放牧,一边优游于陇西一带,结交各路豪杰。数年过去,他放牧的牛羊增到数千头,谷数万斛。但是,马援却把所有钱,都分发给家族兄弟。他说,钱算是什么东西,我岂能当个守财奴了却此生。
从某种程度来看,马援是坚定的墨家主义者。墨子推行苦行僧思想,以一个之苦,谋求千万家幸福。“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马援的这句千古名言,贯穿了他豪迈的一生。
最后,隗嚣从长安逃回天子郡以后,礼贤士士的广告打得很响,马援闻讯赶来,投奔隗嚣,被封为绥德将军。但是,当马援被派往成都,游说老同学公孙述回到凉州后,猛然发现——
能够决定天下未来的人,绝对不是隗嚣,更不是公孙述,而是另外一个人。他坚定的认为,那是一个可以让他追随终生的人。
二、马援出道
马援告别隗嚣,出发了。与公孙述分别多年,一想起他心头总不禁感慨万千。很多年以前,当他们还穿着裤衩的时候,俩人就在一起玩了。在那些童真无邪的岁月里,俩人一起上树掏过鸟窝,一起下水摸过鱼,一起上山打过猎,一起同窗读过书,一起掰过一根烤焦的玉米,热呼呼地对着吃。
同乡同党,同学同吃。人生当中几种最为牢固的关系,马援和公孙述都具备了。想到这里,仿佛有一股暖流灌进马援助心里——公孙述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马援一路回忆,一路遐想,很快的就到了成都。但是,马援进了成都城后,犹如被天上一场冷雨从头到脚浇了遍,心都凉透了。
马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马援还是从前那个马援,公孙述则不再是从前那个公孙述。从前的那个马援质朴厚道,现在还是质朴厚道;从前的那个公孙述,豪迈仗义,今天阔成了一个耍弄威风的款爷。
马援以为,皇帝公孙述即使放不下架子,出五里之外郊迎,至少也应该站在皇帝门口笑迎故人。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公孙述大摆排场,高抬架子,十足阔就变脸的模样。
公孙述接见马援的仪式如下:首先,公孙述高高地坐在金銮殿上,殿下甲士林立,气势很大。接着,马援才由宫廷礼仪官引到殿前,按照使者参拜仪式召见。公孙述打完官腔后,又将马援打发出宫殿,由专人引到宾馆住宿。
更雷人的还在后面:公孙述派人连夜,赶造一套特制的平民服装和礼帽,然后送到宾馆,交到马援手里。
公孙述仿佛要告诉马援,我是皇帝,你是平民,无论咱们从前关系多铁,但是档次还是要区分的。
第二天,公孙述显摆得更为离谱。他带上马援,百官跟随,浩浩荡荡出城巡游。公孙述仿佛要当着全成都人的面,告诉马援,小时候都是你指挥老子摸鱼的,今日俺发大了,你却成了我的跟屁虫……
摆尽了架子,耍够了威风,过足了官瘾,公孙述才开始跟马援说正事。他告诉马援,你既然来了,就不用回去了,我封你为大司马。
公孙述金口一开,引得跟随马援出使的人喜出望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马援当了大司马,他们这一趟山高水远的,爬得也太值了。于是,他们一致请马援留在成都。但是,马援想都没想,直接对众人吼出一句话——
想我留下来,这是不可能的!
接着,只见马援这样告诉随从:“天下一片混乱,胜负未定。公孙述不懂学周公三吐哺,才抢下一块地盘就敢称皇帝,威风耍尽,不可一世。就这种货色,能留得住英雄吗?”
马援仿佛也要告诉公孙述,你想装牛,迟早被雷劈,不信就等着瞧吧。
马援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天水郡了。回去后,他无不失望地告诉隗嚣,公孙述不过是井底之蛙,看不到外面广阔的世界。他自以为自己很牛气,其实很傻气。如果你想在这个乱世生存,投靠他是不靠谱的。
隗嚣问马援,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才能生存下去?
马援说,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隗嚣问,谁?
马援坚定地说道,刘秀。
隗嚣不语。
良久,隗嚣才沉重地说道,我视刘秀为天敌,你则视他为救命草。难道刘秀真的像传说那样,是一个注定统一天下的明君吗?
马援说,刘秀到底牛不牛,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隗嚣听马援说这话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他曾经投靠刘玄,以为靠谱,结果还是不靠谱,差点丢命逃不回来了。如今想和公孙述联手,马援却说他是井底之蛙,绕了一圈,除了投靠刘氏势力,就再也没有更好的活路?
有一条活路就摆在眼前,这就是——自立称王。话说回来,称王当然是很过瘾了,可是到时刘秀眼睛容不下沙子,打到门上来,也会很惨的。到底是投靠,还是自立,两者舍谁,隗嚣心里真犯难了。
又是沉默良久,隗嚣说,好吧,你就辛苦一下,去洛阳见见刘秀。等你回来报告,我们再做打算。
就这样,马援就去洛阳了。很顺利地,他就见到了刘秀。没有架子,没有威风,场面不大,却很亲切。刘秀就像马援多年的朋友,装着平民便衣,站在宣德殿走廊底下,微笑恭立,迎接马援。
世间很多事,看似很复杂,其实道理很简单。民谣说,三岁看到老,看人先看脚。然而,在马援看来,一个君王,是不是胸怀开阔,能不能成就丰功伟业,不是看你架子看得多么雄伟离谱,只须一个姿势就够了。
刘秀在宣德殿下那个从容淡定随和的平民势姿,深深地刻在了马援的心里。马援认为,如此之人,不用言谈,天下必定归他。
刘秀将马援迎到宫里,宫里没有甲士,就像是朋友的家,亲切随和。马援感叹地说道:“陛下待我如此,就不怕我是个刺客吗?”
刘秀说道:“你不是刺客,但我知道你肯定是说客。”
俩人相视而笑。马援无不感叹地说道:“我跟公孙述是多年老朋友,好不容易跑成都见他一次,他却给我耍起威风,摆起架子。他跟陛下比,真是差得远了。”
正如刘秀所说,马援不是刺客,却是个地道的游客。收笼马援,对搞定隗嚣,有着不可轻视的作用。果然,马援回到天水郡后,隗嚣就急不可耐的来问事了。
马援很厚道,他这样告诉隗嚣:据我观察,刘秀这个人果然不一般。论谋略,才智,勇气,学问,胸怀,度量,天下无人能比。
隗嚣脸色阴沉地看着马援,问道:按你所说,如果拿刘秀和高祖刘邦比,谁更厉害?
马援说,刘秀不如高祖。高祖刘邦性格可正可邪,无可无不可。然而刘秀则不一样,他喜欢吏事,自律节制,不像高祖那样爱喝酒乱来。
隗嚣一听,脸色就拉黑了。马援貌似抬高祖,实则是变着法子来夸刘秀。刘秀,刘秀,隗嚣仿佛看到,这个可怕的名字就像黑夜里的梦魇,成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说到底,就这样就投了刘秀,隗嚣十分不甘心。他想来想去,与其投刘秀,不如自立称王豪赌一把。但是,要想称王,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缺一个东西,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人气。
刘秀称帝,是他属下部将多次联名请求,才完成的愿望。公孙述称帝,也是部属支持的。甚至遥远的王郎,当初称帝也是有人给他撑腰的。所以,隗嚣要想称帝称王,也必须有人给他打气才行。要想有人气,首先得让那帮人点头同意才行。
古之帝王者,不惧天不惧地,最惧知识分子。帝王有行政权,知识分子有话语权。这帮人最可怕的,不是手中的话语权,而是脑子里充满的信仰。他们的信仰,古来有之,就是从来只信正统。
更可怕的是,正统不正统不是由帝王说了算,而是由他们说了算。因为他们会正名。不正统的,只要他们愿意,就可给你正名。名正则言顺,言顺自然就成了正统。
隗嚣占据天水郡后,挂出礼贤之名,把长安一帮啃老古董书的知识分子,都招了十之有七。所以,他要称王就必须让这帮人给他正名打气。要找人正名,须得权威人士。
马援江湖名号很响,也算权威之一。但是他人在边郡,心都飞到洛阳城了。所以,隗嚣只好喊来另外一个学术权威,征求他的意见。这个人,就是前面说过的,班固老爹班彪。
别以为所有啃老古董书的人,都是老古董。恰恰相反,这帮人熟读经史,更懂得人心思动,何去何从。班彪是个聪明人,隗嚣一挪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气了。但是,这个家伙很顽固,很不客气地将隗嚣批评了一翻。
班彪告诉隗嚣:你别看着人家称帝,你就眼红。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战国那个时代。战国时代,各国都有一定的政治资本,所以都能自立封国。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人心思汉,天下政治资本,独有汉朝刘氏享有。汉朝必定再次兴盛,已经意料之中。所以,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班彪说完,叹息一声,收拾行李,就飘然离去了。
马援,班彪,一个接一个灭隗嚣威风,真让他呕气了。礼贤下士,这等生意真不好做啊。让这帮人白吃白喝白拿,还不打欠条,竟然个个还要替刘秀说话正名。晕,自己吃里扒外很多年,养的也尽是一些吃里扒外的人。
自立,还是投靠?这实在是个头大的问题。隗嚣犹如林中困兽,苦苦地挣扎着。他在徘徊犹豫,在期待中失望,在绝望中渴望雄起……
但是,班彪离开天子郡的一个月后,隗嚣终于做出了选择。方向比努力重要,隗嚣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三、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有时想想,刘秀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他就像草原上一匹剽悍的蒙古头狼,一旦猎物出现,果断出击,见血封喉。如果遇到狡猾的猎物,他就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直到猎物露出破绽。
想当年,王邑四十三万大军,号称百万围攻小小的昆阳城,刘秀仍然保持着泰山崩于顶而不惧的勇气,果断杀敌;从此之后,中原战场上,到处都是他追逐猎物的踪迹。然而今天,他对隗嚣和公孙述一忍再忍,实在罕见。
然而,刘秀能忍,有人已经忍不下了。这些人,就是刘秀驻守关中的将领。他们认为,成都公孙述外表看起来很华丽,可他败象已现,经不住打,不如下令,一刀直穿成都城。于是,他们集体给刘秀上书,请求征伐公孙述。
刘秀不动声色地看着诸将请战书,他想了想,决定把这些信件送给一个人那里。
谁也没想到,请战书送到了隗嚣手里。同时,刘秀还给隗嚣捎来一句话,我准备南征公孙述,你是西州大将军,想先派你打前锋,我随后就到,你看意下如何。
刘秀这招很猛。隗嚣一直态度不明朗,此计一招,就是逼对方出招。如果隗嚣愿意出战公孙述,说明马援的游说奏效了;如果隗嚣继续打太极拳,一眼即可看破他的底牌——坐等时机造反。
果然,隗嚣看到信件后,就像踢皮球似的,轻轻地又踢回来了。
隗嚣是这样回复刘秀的:有个叫卢芳的家伙倚仗匈奴势力称帝,对我虎视眈眈,西凉州兵弱,如果出征公孙述,只要我前脚出天水郡,卢芳肯定后脚抄我老巢,大刀问候我全家。
多么完美的借口。不是逻辑,胜似逻辑。为了稳住刘秀,他干脆一不做两不休,把他的长子隗恂送到洛阳来当人质。不久,隗嚣长子隗恂就到了洛阳,随行的人还有马援。
突然之间,刘秀发现,隗嚣还真不是一般的老江湖啊。
隗嚣送子当人质,对刘秀来说,这个局面不尽理想,但也不至于很坏。从这至少可以看出,不到万不得已,隗嚣是不敢乱动的。于是,暂时稳住了隗器,把目光转向了公孙述。
公孙述这个人,貌似很能干,实则雷人至极。他雷人的方式,马援已经体验过了。这次,轮到刘秀来见识了。
公孙述给刘秀写了好几封信,信的内容只说明一件事,给刘秀论述他当皇帝的合理性。合理性在哪里呢?不在民心,而在纸上。他是这样告诉刘秀的:满大街都是神秘预言书,你随便去翻一下,看看上面是不是早预言我做皇帝了。
刘秀真是哭笑不得。大街上的预言书,的确有公孙述要当天子的畿语。可那都是路边货,天知道是正版货还是盗版的。刘秀登基前,有人就拿着符命来游说他,说他必当天子。拿符命当天意,此绝招乃王莽原创,没想到此术辗转天下多年,公孙述也学会了。
刘秀给公孙述回了一信,解释畿语不可靠。同时,他明确表态道:生于乱当,人人都想当皇帝,这个我理解。但是,你现在已经老了,家里还有妻小,劝你为老婆孩子着想,凡事三思而后行。
刘秀这招就叫,先礼后兵。他没有说要打你,但是,公孙述已经明显感觉到其中凌厉的杀气。
事实上,刘秀这封信已经严重伤害了,公孙述那颗脆弱的心。
鲁迅笔下有个阿Q,有一次看见和尚摸了尼姑的头,于是乎,他也跑上去摸了一把。人家要打他,他反倒幽了一默叫道:和尚摸得,凭啥我就摸不得?
如果把这个段子放到公孙述身上,想想就知道,为什么公孙述会那以受伤了。当今天下乱哄哄,王莽夺汉朝刘氏之麋鹿,十五年后,麋鹿再次从王莽手中溜到中原。普天之下,群雄逐鹿,谁都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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