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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0605-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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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终弟及,那是殷朝的规矩;父死子继,那是周朝的规矩。每一个周代都有自己的规矩,两套一起用,只有一个结果:国家不安,祸乱横行,问题多多。

既然这样,那刘武接班的事就算了吧。于是,窦太后再也不提将刘武托付刘启的话。再接着,刘嫖和王美人终于得到了她们想要的结果:刘彻立了太子;王美人封了皇后。

刘武的美梦,就此被天杀的袁盎搞砸了!

二、刺杀袁盎

孙子兵法说,兵之道,诡也。其实,将此话套在官场,完全可以实用。古今以来,官场若赌场,有人倾家荡产,国破家亡;有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人一生抑郁,徘徊不进;有人突飞猛进,忽如流星。

官场世态,道出多少冷暖炎凉。似乎没有一个领域,能够比官场更能激烈的诠释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一幕又一幕,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到剧罢人残,决不罢休。

回头看,刘恒下去了,刘启起来了;刘长远走了,刘武心痒了;晁错头落了,袁盎高兴了。事实上,此时的袁盎,一点都快乐。快乐的理由很难,不快乐的事情,说来就来。

袁盎替刘启保住了太子肥位,不流外人田,可是他得到了什么?事实上他得到的东西不少,至少有两样东西摆在面前:一是刘武的恨;二是刘启的丢弃。

前者可以理解,后者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了。其实,只要用心想想,答案马上就解出来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观离合。走在官场的路上,是月满花开的的路;走着,开着,月至圆则缺,花至盛则凋。如果你凭着一腔热情扑到官场中,往往升得快,跌得也快。这不仅仅是官场之道,是整个宇宙的生命规律。

一切皆是梦影,一切皆是过客,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此时,袁盎的生命之花已经开到了极盛。说得好听,就是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特有的历史任务。用官场一句套话来说,袁盎的利用潜力和价值已经完了,结果只能是,该是打发他走的时候了。就像一条甘蔗,啃完了糖水,还有不丢掉的道理吗?

于是,刘启马上给他安排一个新岗位:楚相。

今天的楚国,不是从前的楚国;今天的刘启,不是从前的刘启;今天的袁盎,亦不再是从前的袁盎。袁盎做了一段时间楚相好,只有两个字:郁闷。如果再加一个字,很郁闷。

他郁闷,是因为他屡屡上书,刘启不再踩他。刘启之所以不想踩他,是想让他好好安度晚年,别瞎折腾了。可是,袁盎身在其中,却全无知觉。最后,袁盎发现,他和刘启的蜜月和政治友谊,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既然这样,还有玩下去的必要吗?袁盎决定称病辞职。很快,刘启批准了他的请求。于是,袁盎作别官场,郁闷归乡。

回头看袁盎这多半生,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保过皇家,卫过国家;被人整过,亦反回整;有如船行波浪间,起伏不定,摇晃不安。历经种种,有惊无险,如影如幻,仿若梦里。

所谓政客,戴上官帽就是人样,脱下官袍,分明就个大流氓。政治创造了袁盎的神话,生活却还原了袁盎的面目。袁盎回到家乡后,无官一身轻,闲得乐逍遥,斗鸡走狗,无人不交,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然而此时,有一双遥远的眼睛正在仇恨地注视着他。这是一个死神的眼神。袁盎并不知道,他的世界末日即将降临了。

袁盎的死神,来自于遥远的梁国。袁盎搅破梁王的皇帝梦后,刘武一直对他恨得睡觉时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在所有欲望中,仇恨的驱动力无疑是最强悍的一种。仇人不灭,仇心不死。这是刘武最想对全世界宣布的内心想法。

想杀袁盎不仅仅只有刘武。有两个人也对袁盎恨得咯咯响,而且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是羊胜,一个是公孙诡,他们都是刘武的智囊团。老实说吧,怂恿刘武要当皇帝的是他们,鼓动刘武干掉袁盎也是他们。

他们要杀袁盎的理由很简单:袁盎让刘武升不了天,他们这些当鸡做犬的自然也升不了天。让我们升不了天的,也没想在地上混。于是,他们抱团结伙,准备派出刺客暗杀袁盎。

地狱很黑,风很大。袁盎,你准备好了吗?

那时,羊胜和公孙诡列出了一张黑名单,包括袁盎在内,总共有十来个。就算地狱风很大,也算有人陪袁盎吹风打颤。好,就这样吧。刺客们,请分头上路吧。

刺客,别名杀手。古今中外,杀手都是一项神秘的残酷职业。从香港电影中也可以看到,所谓杀手,认钱不认人。只要钱一到手,二话不说,马上行动,不到见血封喉,绝不罢休。

事实上不全是如此地。至少,前来刺杀袁盎的第一个刺客并非如此。

老外曾经拍一部电影叫《这个杀手不太冷》,讲述了一个外表冷酷,内心温热的杀手故事。其人逸事,无不让人叹息。的确也是,刺客之所以不冷,自有温情的一面。那时,负责刺杀袁盎的杀手,似乎职业使命感不是很强,至少并不急于直奔主题。首先,他先逛关中,到处打听袁盎的为人。结果是,得到的答案都一样:袁盎人很好,特讲义气。

接着,无名杀手找到了袁盎。并将事情经过告诉袁盎:臣受梁王金前来刺杀君,君为长者,吾不忍刺君。但后刺君者有十馀批,请君备之!

不得不说,这个杀手真的不冷。不但不冷,还特厚道,竟然吐出暗杀内幕。真有梁王一套的,为了刺杀袁盎,竟然安排了十拨人马。有梁王如此狠毒,袁盎不死,猪都笑了。

如果熟看杀手题材电影的人,多少都能看出职业杀手集团的游戏规则和以下套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若是反悔,必受其咎。于是,无论是好莱坞电影,或是香港电影。那些不太冷的杀手,无一不是良心发现,掉头走人,然后,被逼与刺杀对象联合对付背后黑手的追杀。最后,良心杀手也死了,刺杀对象还活着。到此,剧终再见,观众也该走人了。

我们无法清楚,以上这位杀手兄弟有没有被刘武的人追杀。但是,我们知道的是,他的好心只做了一半。他警告完袁盎好自为之后,转头就不见人影了。可让人吃惊的是,袁盎并非把人家的警告放在心上。斗鸡走狗,照玩不误。

袁盎当然有理由不惧怕别人的警告。因为,他不是江湖中的小瘪三,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江湖老手。

其实,袁盎貌若从容,内心郁闷。他郁闷的不是刘武,担怕的不是杀手。而是冥冥之中的宿命。是的,宿命。人活一世,徒求什么?建功立业,封侯万千?不,这都不是我袁盎的追求。仗义走天涯,慷慨庙堂上;仁义天下布,名声传江湖。这,似乎才是我袁盎存在的价值。

然而,官场江湖,蛇道鼠道,皆是无道。所谓信义理想,皆是屁话。做官就像爬楼梯,你不踩别人,就要被别人踩。于是乎,通往前方的路,既要踩别人,又要防人踩。可是,踩得了今天,踩得了明天吗?防得了今天,能防得了明天吗?

我昨天踩了刘武,今天轮到踩我了。这,就是无法逃脱的宿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既为朋友,不知能伴几时;既为敌人,往往必须彻底撕破脸皮。

由此看,袁盎和刘武的这笔旧帐,该是算清的时候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已经注定,我又何必做那吱吱逃路的地老鼠呢?

于是,袁盎决定,不报警,不求助,等待第二批杀手的出现。他真的倒要看看,传说中的杀手,到底有多大的神通。是的,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其所。

袁盎在等待;杀手也在等待中行动了。

果然,第二批杀手马上如鬼摸黑地,飘到了袁盎的家乡。当他们来到楚地后,经过一翻踩点,最后发现,原来袁盎之所以不报警,自有他的实力。因为,袁盎在当地名声很大,人缘极好。无论是赌棍,淫棍,地痞,流氓,富人,穷人,再加上那些三姑六婆,左邻右舍,这些人天生就是他的保护衣。

换句话说,在人家的地盘上动手,似乎是很不靠谱的。

于是,杀手们立即启动了第二方案:引蛇出洞。所谓引蛇出洞,就是只要想计将袁盎引出他的地盘,即可大胆动手。于是,他们马上找到了具体操作方案:搞怪。

在杀们手看来,闯不进袁盎的家,但是在袁盎家的屋顶上搞些神神鬼鬼的事,还是绰绰有余的。果然,袁盎家里不断发生了许多怪事。比如:家里养的狗,莫名其妙死了;金缸里的鱼,莫名跳了出来;家里养的鸡,莫名的死得很惨;家里的院子里,莫名的溜出几条毒蛇。甚至是,家里的小妾,莫名的被……

其实,袁盎不是傻子,联系前后文,他应该有所警惕。然而,不幸的是,有人说,如此怪事多多,会不会是鬼神发怒了。那么,就必须去占仆问卦了。更不幸的是,袁盎真信这鬼话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老套了:袁盎出门问卜,还家路上,杀手埋击,杀之于安陵郭门野外。

悲哉!这,难道就是袁盎自以为,冥冥之中不可逃脱的宿命吗?

三、伏罪

此时,袁盎被刺的新闻,以风一样的速度吹向了长安。刘启一听,傻了。然而,他还没回过神来,又有血案传来:当初与袁盎一起给窦太后讲故事的十来个议臣,也全被干掉了。

突然,刘启一下子明白了:此毒手如非梁王所为,天打雷劈。

刘启真不傻,此案恰是刘武及手下所谋。问题是,在血案主谋浮出水面前,可不能随便见人就咬。当初,贯高刺杀邦时,刘邦还一口咬定是张敖指使的呢。结果呢,张敖被冤枉了。

刘启当然不希望做第二个刘邦,他也不希望刘武成为第二个张敖。再说了,张敖在刘邦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东西。刘武就不同了,手足之情,重于泰山,全都写在窦太后一张肚皮上。所以说,先贼先擒王,用这招来对付刘武,简直就是扯淡。唯一可行的一招是,顺藤摸瓜。

嗯,就这么办了。先抓梁王几个马仔,审出个所以然来再说。

于是,刘启马上派人动手办案。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找一个靠谱的人来惩办。很快的,刘启的目光在汉朝官员的名单上扫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田叔。

田叔,赵人,好剑术,为人廉直,喜任侠。早年出游四方,踏破诸公大门。后来,幸得赵相赵午引举,在赵王张敖那谋得一个混饭吃的职务:郎中。再后来,赵午和贯高欲刺刘邦,田叔涌跃参加,结果事发东窗,戴罪入朝。

再再后来,刺杀一事水落石出,刘邦召见田叔,谈了一席话,觉得此人挺有才。于是破格录用,任为汉中郡守。不过,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田叔在汉中郡守干了十余年,不知何故,坐法失官,闲置在家。

由上看,田叔尽管是新面孔,却是个玩政治的老手了。刘启之所以选定这个不显眼的人物,无非是就重避轻,后发制人。就是你了,田叔同志,请上路吧。

然而,田叔接到任务后,竟然没有一点再次出山的喜悦之情。更没有拍起胸膛说出不辱使命之类的大话。当然,他也没有摇头说出悲观失望的丧话。反正是,去就去吧。领导的话还是要听的,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千万别以为田叔装酷,其实他一点都酷不起来。想想,刘启曾经对袁盎的态度,田叔是知道的,那就是时好时坏,捉摸不透;窦太后对刘武的感情,那是全地球的人都知道的,母子俩好得就差没法拴在一起了。至于刘启对刘武的态度嘛,就像天上的月亮,月朦胧,鸟朦胧。看上去,他心底也朦胧,啥子底都没有。

带着一颗没有知底的心,去查一场没有底气的案。只能是这样,活照干,但谁都不能得罪。明白说吧,田叔不是郅都,只认皇帝,不认太子。田叔只能是他自己,不但要认皇帝,认窦太后,还要认梁王。只有一个人他不认,那就是他自己。只有一种原则他可以遵守,那就是没原则。

于是,田叔到梁国后,该找的人,他找了;该开的会,他开了。当然,他还没有彻底消极怠工,凶杀案的幕后指使者还是找到了,两个人:羊胜,公孙诡。那么,凶手在哪里,不知道!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吗?不知道!

接着,田叔派人回长安城,就实汇报。没想到的是,刘启这次较真了,他再次派出使者,督促田叔和梁国有关部门:加大力度,继续查!可是,第二批人来了之后,不久又传回话,还是没抓到人。来来回来,总共来了十余批使者,还是这个结果。

这时,刘启火气来了。就两个人,梁国就这么点大,竟然抓不到人?就算公孙诡遁地,也要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就算羊胜奔月,你们也要给我把他揪下来。于是,刘启再下狠诏:你们听好了。抓不到人,梁国二千石及以下的官员,通通做好思想准备。

做好什么思想准备呢?不知道,刘启没有明说。真可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皇帝着急,田叔不着急,可是梁国的高官们,无人不替自己头上那颗人头着急了。于是,梁国高官们决定全力以赴,揪出两个主谋。

梁国一方,负责此案的是梁相轩丘豹及内史韩安国。首先,他们在梁国展开地毡式搜索,结果空空。再搜,还是空空。这时,内史韩安国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公孙诡和羊胜不会长翅膀,他们不会飞上天去。他们当然也不会傻到逃到别国去,想跑海南三亚去,还是再等上一千年吧。

那么,两个主谋身体会藏在哪里呢?哦,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此人,肯定还在梁国。梁国之在,唯有一个地方没有搜到,梁王宫室。

这下子,目标终于明朗化了。如果公孙诡和羊胜能躲在梁王府中,说明受了梁王的庇护。梁王之所以庇护,是因为他才是真正的主谋。这下子,事情就更难搞了。

什么顺藤摸瓜,这下子,可是摸到炸弹了。

事是死的,脑袋是活的。韩安国是这样认为的:皇帝下达的任务,就是抓到公孙诡和羊胜。至于梁王到底有没有插手此事,关韩安国他们个屁事呢?目标降小了,问题就可容易多了。于是乎,韩安国立即想到了一个对付梁王交人的好办法。

对,就这样办。出发吧。

首先,韩安国求见梁王刘武。没悬念,刘武接见了他。其次,韩安国一见到刘武,立即跪下嗑头撞地,大哭大喊:大王啊,我没有完成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请你快快将我赐死吧!

刘武很安静地看着韩安国,说道:搜不到就继续搜,值得你去死吗?

韩安国流涕满地,继续说道:“臣死事小,但因此连累大王,臣就该死千次万次,也不足弥补罪过啊。

刘武:连累到我?有这么严重吗?

韩安国:大王端坐宫中,真是两耳不闻宫外室。请问,大王您和临江王刘荣比,哪个对陛下更亲?

刘武:当然是临江王。

韩安国:这就对了。临江王只因为太宗庙墙外余土一事,都要被召回长安质问,最后被整死于中尉府中。现在梁国出现凶手一事,按理首先责罪于大王。而大王之所以无事,源于窦太后宫中哭泣求情。如果大王不醒悟,窦太后百年之后,您还能坐得住梁国吗?

韩安国一席话,两个字,实话。再加一个字,大实话。既是大实话,又是大狠话。刘武一听,先是一愣,后是一傻,还没等韩安国说完,他的眼泪也流出来了。

梁王的眼泪,那是恐惧的眼泪。死亡是一把尺,无论贵贱,无论贫富,任何在到了它面前,其结果是一个样的。或许,死对刘武来说,还是小事一桩。问题是,在他看来,手足相背,杀祸加身,就算他下地狱,又如何以脸面见窦太后呢?

这下子,刘武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仅是严重,而且而很严重,很残酷。当然了,残酷的政治是不相信眼泪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

刘武脸上还淌着泪,无助地看着韩安国。这时,韩安国安慰刘武道:大王不要怕,正所谓,世间之法,一物降一物,一招解一招。只要咱们团结一致,找到公孙诡和羊胜,大王将无事矣!

刘武问道:这招管用吗?

韩安国:绝对管用!

刘武:谁说的?

韩安国:我说的!

刘武:好吧。既然这样,就找到公孙诡和羊胜。

刘武此言一出,韩安国心里落下一块石头。准确地说,公孙诡和羊胜,不是要找到他们,而是要刘武交出。因为,这俩个主谋,肯定就藏在梁府。

一想到这,韩安国不由拍拍脖子上的头,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下子,保住它不落地,应该是没问题了!

四、罪的表演

刘武终于交出了公孙诡和羊胜。不过,他交出来的是两具死尸。消息马上传回了长安,刘启一听,极是郁闷。他没想到结局竟是这个样子。两个死人,顶了十余条人命帐,刘武这个算盘,实在精得很。

可是人都死了,尽管死无对证。不过这个刘武,似乎必须还需要给他一点教训。至于什么教训合适,还等田叔的报告详情,刘启才好做裁决。然而,就在刘启静侯田叔的时候,有人捷足先登,主动前来替刘武说情了。

此人,正是王皇后的长兄,王信。

王信当然不是白跑腿的。他之所以要替刘武说话,是有人警告他:如果刘武得罪,你也没好结果。理由是,刘启治了窦太后的亲爱,窦太后肯定也要找刘启的亲信来治罪发泄,而听说王信兄你做了不少不守规矩的事,很容易被窦太后抓住把柄。所以,主动救刘武,等于设了一条后果,赶快行动吧。

王信的好话,就像是刘启咳嗽时,给他喝了碗糖水,气是消了一些。心底的怨气,想一笔勾销,那实在是扯淡。这个田叔,怎么还没回来呢?真是的。

此时,窦太后闻听刘武出事,正在心惊胆跳,忧食不进,日夜哭泣。的确,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子。刘武之所以落到今天,毛病都在她身上。女人,天生是情感动物。如果当初冷静从事,小爱让大义,守规行矩,那么结果可能就是皆大欢喜。

哎,这都是女人的命。读了一辈子的老子,竟然还是没有参透政治的艺术。可事情都闹大了,埋怨似乎都是没用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这对亲儿子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那么,有没有希望让他们握手言和呢?窦太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田叔。田叔是刘启派出去的,刘武是死是活,完全系在他的一张嘴上。

于是,刘启等田叔,窦太后也盼田叔。终于,等得他们脖子都伸长了,田叔终于回来了。

但是没想到,田叔回到半路上做了一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这就是,田叔把他收集刘武所有的犯罪事实证据,全烧了。是真烧,不是假烧。烧完了,田叔还装做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就回长安见刘启了。

必须说明,田叔没有受到任何人威胁。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以前都说过了,他的出镜率不高,但是玩政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之所以采取如此计策,理由无非如下:只讨好一边,只能等于送死。讨好一边,不如讨好两边。所谓艺高胆大,田叔自信自己找到了两边讨好的绝招。

田叔见到刘启时,两手空空,只有一张嘴巴。刘启不由纳闷地问道:“梁王有罪吗?”

田叔:“有罪,而且是死罪!”

刘启:“证据呢,拿出来我看看!”

田叔:“证据我已经烧光了。不过陛下,臣建议,您不必过问梁王的事了!”

刘启:“为何?”

田叔:“制梁王伏法,法律胜利了;但是,窦太后却输了。窦太后食不甘味,睡不安枕,请问,陛下你觉得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

刘启:………

田叔笑了。看来,刘启如果希望窦太后多活几天,那就不得不听他的了。果然,刘启沉思片刻,终于明白,田叔所言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计谋。正所谓,知刘启者,非田叔者也。刘启然其计,令田叔动身进谒窦太后,忽悠进食。

此时,窦太后早就等得心急火焚了。田叔见到窦太后,首先说道:“臣向太后请安来了。”

窦太后:“田叔您别多礼,有话直说。”

田叔:“好,那我就直说了。窦太后想听好消息呢,还是想听坏消息?”

窦太后:“哎呀呀,别绕关子了。好的坏的一起说。”

田叔:“明白说吧。坏消息没有,好消息到有一个。暗杀袁盎等人,与梁王无关。这事只是公孙诡和羊胜俩人阴谋行事,梁王根本就不知道。公孙诡和羊胜已经伏法受诛,梁王无恙矣!”

多日以来,窦太后茶饭不思,梦里恍惚,形容枯槁,极是辛酸。如今,她听到田叔这翻话,只有四个字:枯木逢春。这个田叔,实在可爱极了。苍天有眼,高祖不诛田叔,原来留下救俺太后一条爱子之心啊。

这时,窦太后的眼泪又溢了出来。这是苦尽甘来的泪水,悲尽喜来的大欢!我相信,窦太后此时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立即见到爱子刘武。最最渴望的是,看到刘武和刘启好若当初,与车同辇,交杯同喜。

说刘武,刘武就真来的了。那时,梁王刘武上书刘启,允许他朝请。这个要求很及时,太后正等着你呢。于是,刘启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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