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渡情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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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凌嫣然本来就有些窘迫，这刻也不管他们南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立即实相地就去抱起睡着的斐然。
　　倒是南少先一步拦住她的动作道：“等会，你一个姑娘家还带个孩子，我派马车送你回去。”
　　而在他们两人说话间，南三公子已十分老练地在门外唤了侍从来，“来人。”
　　“三少爷。”
　　“备了我的马车，送这位姑娘回去。”
　　“是。”南三公子的侍从显然要比南少的护卫斯文许多，恭恭敬敬地就想帮着凌嫣然抱过孩子，只是凌嫣然婉拒，方才欠着身子微笑地领了他们出去，“那姑娘请。”
　　见女子离去，南少又提了酒壶倒了一杯酒，饮尽了一杯，方望向仍然站在门口不动的三哥，笑道：“三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南三公子双手负在背后，“那个姑娘，是哪家府上的？”
　　酒壶里的酒水不停地滴入小小的白瓷杯中，酒香四溢，“怎么？三哥是要替我上门提亲不成？呵，这就算了罢，你也是知道的，男男女女的事，我从来都不在意。”
　　“是么。”南三公子仍是波澜无绪，“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你对外人，笑得那么开心。”
　　“三哥什么时候在外头的？与其站在外面听，怎么不进来，我们兄弟之间可没有好见外的。”
　　知道自己被偷听了，南少也不恼，噙笑的唇畔半点没有不自在，倒是南三公子的眼眸有些发愁，微喟道：“你也该正经找个人了。”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结了亲，就把脑筋动到我头上了？”南少嗤笑，“还是说，你们怕我旧病复发，想要我早些留下血脉？”
　　“千寿！”沉静如深潭的男子，嗓音骤提，直唤了南少的名讳。
　　千寿，呵，父亲也真是好笑，当真以为换个千寿福泽的名字，他的性命就真得可以存活千百岁了不成？若然如此，这天下哪里还会有福薄命贱之人。
　　南少摆摆手，似是认错，可含笑的语调却听不出半点愧疚的意思，“好了，三哥你就放心吧，我若有了人，我自个知道该怎么做。这些年，我仗着咱郡王府的脸面，一直做着游戏人间的事，这样的快活，恐怕就是皇帝瞧见了，也要羡慕不已的吧。”
　　“注意你的言辞。”南三公子皱了皱眉头，可是语调间并不像南少之前轻贱自己性命时那样肃穆，“其他事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自个有打算是最好不过的。我还要进宫去，近来天热，你自己当心身体。”
　　说罢，南三公子转身出去，小院里的阳光还是毒辣得有些刺眼。
　　“三哥。”
　　洁白雪衣的南少持着酒杯靠在门边，日头照在美少年的脸上，白皙得几乎就像是透明了一般。只是这样的美，在南三公子的眼中，却更像是一种病，一种天生难治的病。
　　“做什么？”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打理好的，三哥打理家中生意已十分辛苦，就不要多为我操心了。”
　　意思就是叫他不要管他的事情了。
　　南三公子踱步出府，坐上了另一辆马车，但临行前，他还是嘱咐自己的亲信道：“去查清楚，方才那姑娘的身份背景。”
　　“是。”得令的人瞬间便翻马离去，随着奔驰的马蹄声渐渐消弭在街头。
　　起行的马车内，冷静的男子闭目养息，他的五弟有时就是将事情看得太简单，这世间即是明码标价地签下一纸契约，都会有遭人背叛的时候，又何况是永远都弄不清的人心。
　　人世千奇百态，就是有南郡王府的依傍，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有一个好结果的。
　　而回到家的凌嫣然，自然受了娘亲的一些关怀，这全要怪那个南少平白传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回来，听在别人的耳中，就像是她凌嫣然已成了南郡王府小少爷的囊中物，而这样的事若一旦传开，恐怕她这辈子都不用再想着嫁人了。
　　诚然不用嫁人这件事对凌嫣然来说，颇合其心意，不过对爹来说，恐怕就是彻彻底底得有辱凌家门楣了。
　　好在，彼时凌嫣然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小智多星，林斐然颇为一本正经地小大人模样，默然说道：“不过是吃了一顿饭，那个公子倒不像传闻中那般蛮横风流。”
　　小孩子说的话，总不会有假，这才让凌夫人放下了心，让他们回屋梳洗。
　　“斐然，你可真是聪明啊。”凌嫣然拍着手，欣喜地围着踱步回房的小男孩转，“以后有你在，我就不用担心怎么对爹娘撒谎了，你能体会吧，对自己爹娘撒谎，心里总是会很愧疚的。所以有你在，我以后就是那什么？啊，如虎添翼。”
　　林斐然对女子天真的想法，很是无奈，“我比小那么多，你竟依赖我？就这样还想做我的姐姐？”
　　“谁说做姐姐的就不能依赖弟弟？”凌嫣然仰着头，瞧着明媚的光华，闻着满园的栀子花香，十分愉悦，“我们是一家人，相互依赖有什么错？不过。”凌嫣然低下身子，乌黑的发丝倾泻在她的面颊边，将她的笑靥勾勒地愈发美丽，“下次，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一定不会再让旁人捉到你，我发誓。”
　　林斐然抿着嘴，心里头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流过心田。想起浮云寺中打斗的情景，其实她已经很护着他了，光不肯丢下他的这份心意，就已经足够。
　　“哟，看来你和这个小鬼的情分变得很不错了嘛。”
　　幽幽一片的云雾飘渺中，火焱又突然出现在凌嫣然的面前，只是这会他蹲着身子，纸扇顶着下颚，打量着林斐然的小脸，一脸探究。
　　“很好，你终于出来了！”
　　凌嫣然瞳眸睁大发亮，急急编了话让林斐然独自回屋，又将火焱带到廊下，冲着他直嚷道：“臭神仙，别仗着你会飞来飞去的功夫，就和我捉迷藏，今天我要问的问题，你若再含糊其辞，我可就真和你师徒情绝了！”
　　火焱砸砸嘴，神情略有不满，“你的火气怎么总是这么大，仙家讲究气度淡然如烟，神情清冷如玉，你能不能也记着自己是个修仙之人的身份。”
　　凌嫣然不理他，和一个自己都没有什么神仙风度的人谈仙家气度，委实是浪费时间，她直入正题道：“废话少说，我问你，南少手腕上系着的红绳，你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火焱展了乞丐二字的扇子，摇的很是顺畅，“是知道一些。”
　　“那快说！那红绳对他到底有什么作用？”凌嫣然急切地向前一步，不想火焱立即变脸，颇是为难，用得自然还是那一句套话，“啧啧，天机不可泄啊。”
　　凌嫣然很是鄙夷地看他，“你就没有新鲜一点的词吗？！”
　　“新鲜的词的确没有，不过新鲜事倒可以带你去看看。”说罢，火焱忽然按住凌嫣然的肩膀，天旋地转，就如同上次带她去仙界一般，好在有过一次经验，此次凌嫣然对这种晕眩的感觉并不陌生，待脚底再次落在地上时，就闻火焱轻笑道：“好了，本上神也不会让你白叫我一声师傅，你要的答案就在这了。”
　　“这？”凌嫣然环顾四周，愕然道，“这里不是浮云寺吗？”
　　“正是。”火焱指了一间屋子道，“接下来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语落，他的身型又是如烟一般化散开来，消失不见。
　　“喂！你现在就消失？过会要我一个人走回去吗？！”
　　倥偬间，半点应答声都没有。凌嫣然只觉得牙疼得痒痒，这个臭神仙委实可恶，每次来都不过是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就脚底抹油，也不知是不是真得想要助她成仙。
　　顷刻，却闻背后的屋里传出一个平淡无奇的苍老声调，空幽气足，犹如空冥梵音，令人听见便是心中一震。
　　“来者皆是客，施主不妨就进来喝杯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系腕之谜（下）
　　听声调称谓，屋中的人应当是个大和尚，凌嫣然转了转眼珠子，上前叩门进屋。
　　“大师，叨扰了。”
　　安谧的僧房里，大和尚双手合十，盘膝坐在大大的楷书静字之下，闭目念经。斜阳从窗口透进来，将红色的袈裟照得犹如天边的红霞，一片圣洁。
　　凌嫣然走近几步，这会坐着的老和尚也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她不禁觉得这大和尚的容貌委实有些面熟。
　　“如今小施主仙气萦绕地愈发浓厚，是不是已不记得老衲了？”老和尚面上含笑，一副慈眉善目，“想当年，小施主可是言辞凿凿地说老衲是个骗子呐。”
　　少顷，凌嫣然顿时一惊，指着坐上的和尚脱口唤道：“你就是那个假和尚？！”
　　她自然还记得当初那座山上的小庙，那个庙里的老和尚挤着笑与她说：“施主难得有仙家根骨，可否想要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当时凌嫣然一字不信，还嘟哝着以为是这和尚要骗她，如今想来，这个和尚倒算是个得道高僧，确有一双慧眼，竟一早便看出她骨骼清奇，是仙家子弟。何况如今师傅又要她来寻他，他一定知道南少的事情。
　　于是，凌嫣然急忙换了口气，讪讪道：“啊，小女施礼了，还望大师能够原谅小女以往对您的不敬。”
　　老和尚的目光很是沉静，犹如波澜池水中的一朵莲花，安静幽然，只是老和尚的口气倒瞬息变得十分轻快，笑声和蔼，“呵呵，小姑娘果然长大了，如今也相信老衲所言非虚了？也好、也好，你生来便不是凡间人，小施主他日一定能有大成就。”
　　“大师目光如炬，当年是小女年幼，不知深浅，未能体会到大师的一番良苦用心。”
　　大和尚颔首笑得很是满意，白色的眉毛随着抖了抖，过往不究，“罢了，咱们也算是有缘分的，如今你有高人相助，老和尚也没有什么好帮你的了，你今天来这，是为什么事？”
　　“大师双目聪慧，佛法高深，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师。”凌嫣然见和尚不是个记仇的人，不尤又夸了他两句，才问道，“小女听说当朝南郡王府的小少爷，自幼体弱多病，幸得一位云游的僧人赠了两条红绳，身子方才得愈。小女得人指点，听说大师对此事知晓一二。”凌嫣然猜测道，“不知大师可就是这位云游的僧人？”
　　大和尚颔首笑道：“不错，佛家有好生之德嘛。”
　　凌嫣然急切的追问道：“那条红绳真得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吗？是仙家的宝贝？靠不靠谱？掉了其中一根要不要紧？”
　　“咦？落了一根？”大和尚缓缓地撩过袈裟，放下盘起的双腿，眉目间笑得不似先前那般和蔼，竟让凌嫣然觉得有些淫邪，大和尚颇老不正经地笑道，“那两根红绳的确是件宝贝，一雄一雌，象征阴阳两合，原本一经戴上，便绝不会被摘下，除非……”大和尚又朝着她贼贼一笑，“遇到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凌嫣然心口一动，她怎么差点就忘了，南少可是她历情劫的对象。
　　“对，红绳是姻缘的象征，那位公子的命必须靠相爱之人维系，也就是说只有将那条雌红绳戴在他命定之人的右手上，左右交握，他的性命才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大和尚谈起男情女爱的事情来，倒是兴致勃勃，一点都不显老态。
　　“左右交握？什么意思？”她记得南少的红绳是戴在右手上的，可老和尚说雌红绳也要戴在右手上，那又何来的左右交握？
　　“嗯？难道那公子的红绳不是戴在左手上的？”
　　凌嫣然骤然不安，“他是戴在右手上的！”
　　一直保持笑颜的大和尚，面上猝然有一些僵硬，停了半晌，方尴尬地笑起来，“是这样吗？哎呀，莫非当初老衲没有和他们说清楚？唉，年纪大了，果然不中用了呐。”
　　“那可有补救的法子？”凌嫣然急问道。
　　老和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笑得愈发勉强，“其实这宝贝也是一位仙人要老衲转交的，小施主也是知道的，佛家讲究乐善好施，修佛之人总是乐于助人的。至于法子么……老衲，呵呵，还真是不大清楚。”
　　“那么交给你红绳的仙人，你总还记得他的样子吧？”只要知道是什么神仙，总能让师傅从天上寻出来。
　　可惜大和尚老实答道：“阿弥陀佛，仙人是托梦于老衲的，梦醒之时，红绳已在老衲枕边，至于那位神仙的样貌，实在是说不清楚。”
　　凌嫣然脸颊抽动，“大师……你是不是糊涂了一点，这样会不能修成正果的。”
　　“阿弥陀佛。”老和尚合十的手摆了摆，显然少了之前进门时的佛家气度，暴露出本质来，“小施主，说话不要那么歹毒嘛。”
　　朝阳西落，将屋子映出一片橙红色，说不出是温馨的颜色，还是悲惋的色泽。
　　凌嫣然又问道：“那如果现在有人将那红绳从右手腕换到左手腕，他是不是就会没事了？”
　　“这个老衲委实不能应答，何况那红绳也不是平常人就可以解下来的。”
　　“平常人？”凌嫣然咀嚼着这几个字，她的师傅算不得平常人了吧？果然，与其找这个老和尚，还是应该把那个自恋的神仙抓过来详加盘问。
　　“今日就多谢大师了，小女这便告辞。”
　　凌嫣然行了礼，心中说不出是希翼的成分多还是失望的成分多，她终于知道红绳的确是可以护住南少的性命，但是那条错了位的红绳，到底可以保护南少多少时间？他在浮云寺突然昏厥，是不是和那根掉落的雌红绳有关？
　　“小施主。”
　　回眸一望，见大和尚双手合十，立在房门口，肃穆井然。
　　“时间不多了，当心阴雨断桥之日。”
　　语落，房门紧闭，显然是不愿让她再有所多问。
　　阴雨断桥？
　　最后一句话深深刻在凌嫣然的脑海之中，环绕良久，却不能领会其中深意。她喃喃地念着这句话，凝思着步出了浮云寺，这一趟来得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总算知道医好南少的关键所在，他那个人虽然有些不讲道理，但也算不得太坏。
　　“凌小姐。”
　　刚下台阶，就听见寺庙一侧有人唤她，凌嫣然转头一瞧，就见一身青衣的解生立在一边同她行礼，一如既往的翩翩风雅。
　　“解生，你怎么在这里？”
　　解生步履走近，面上的笑容依旧文雅得体，“出来随意逛逛，正巧看见你从寺里出来，便同你打个招呼。”
　　凌嫣然点了点头，没有在意，只是撩袖间见衣着蝶纹飞舞，才陡然发现自己还是一身女子装扮，再抬头瞧那解生，仍旧笑得稀疏平常，半点都没有吃惊之色。
　　“你！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女扮男装？”
　　解生笑了笑，应得理所当然，“我十三岁登台，唱得便是旦角，男扮女装了那么多年，难道还分不出你是男是女吗？”
　　这个理由委实很有道理，戏子最会演戏，自然也很擅长看出别人的装扮，凌嫣然夸了一句，“你倒很了不得，竟然那么久都不动声色。”
　　唇角噙笑的男子只是望着前方的路，淡淡应了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是不想探究旁人的秘密而已。”说罢，他做了个请势，邀凌嫣然一同步行回去。
　　西斜的日头已不像午时那般毒辣，街边的小贩大多开始准备收摊回家。旭日落阳，代表一日又将过去，而明日会发生什么，却不是现下之人可以知道的。
　　凌嫣然望着红霞苍穹，忽然笑着回了一句，“这句话，我可以这样认为吧，你不想探究旁人的秘密，因此你也不想旁人来探究你的秘密？”
　　落日余晖，女子面上轻松的笑靥，让解生一阵错愕，他竟未想到，这个的凌小姐除了性子倔强之外，竟也是如此敏锐的人，尽管这份敏锐她自己似乎都未放在心上，却着实令旁人有所忌惮。

☆、第二十一章　坦诚秘密
　　解生稍稍低着头，掩住了一刹有些不自在的笑意，“凌小姐心思敏捷，只是解生一介戏子，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好在凌嫣然不过是本能上随意应的一句话，并没有什么在意，便岔开了话题道：“都叫你不用公子小姐的喊我了，叫我阿然便好。”
　　“原本解生是理当遵从的，只是凌小姐现下这身打扮，与我这个戏子走在一起，已是有失身份，若然让旁人再听见称谓亲昵，恐怕会损了小姐的清誉。”
　　凌嫣然侧目瞧了他一眼，偏头笑着感慨道：“你这人，真是奇怪。”
　　解生笑得更是好奇，“怎么奇怪？”
　　凌嫣然想着前两次见面的样子，回想着说道：“起初你第一次在梨园找我茬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你随后又肯为了庆云班而低头向南少屈服，想来你心里是真的挂念戏班子的。只不过……”
　　这会，凌嫣然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解生的脸面，并肩而行的男子相貌堂堂，这张脸委实比书生刚，比武将柔，添了油彩是轻云闭月，下了彩妆则是俊逸风度。诚然他是个男子，可见过他戏子装扮的，不尤会在这男女界限之间，落入他瞳眸的深邃之中，难以自拔。
　　“只不过什么？”解生笑起来，眉角的一份英秀愈发迷离，好在凌嫣然是自小看惯七转琉璃的，尚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只不过初见时的傲然独立，到王府前的谦恭淡然，加上今日的闲逸神秘，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不会是真得藏着什么秘密吧？”凌嫣然眨着眼睛，清澈的瞳眸和轻松的语调让解生一时分不清她的话里到底含了几分认真，“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好奇心虽然重，不过还不至于无视别人的心情，何况你是我的朋友呢。”
　　解生笑了笑，就连敷衍的话也一时不能说出，只是心里明白，和这个女人长时间地待在一起，委实危险。
　　“对了，凌小姐与庆云班定下的戏已经排练妥当，凌小姐若是明日有空，不妨来梨园瞧个过场？晚些时候，我们也有一出戏目，你若有兴趣也可以留下看看。”
　　凌嫣然听了很欢喜，立即应道：“真的？看来你们也在长安站稳脚跟了。”凌嫣然很了解戏班这个行当，如今庆云班有了南少这个大靠山，好听绍戏的凌家太爷又找了他们办堂会，先声已经打得很是稳当，待他们此次在梨园正式上戏之后，贺老板再造些声势，庆云班应当能有一个不错的成绩，说不准那时，解生就会变成家喻户晓的名角。“好，那我明日一定过去捧场。这次我爷爷的堂会日子安排地紧，劳你们费心了。”
　　“凌小姐客气，贺寿堂会的段子都是戏班平日常练的，没什么麻烦。那明日庆云班便恭候凌小姐大驾。”解生停住步子，作了揖，“往前便是城西大道，在下便不远送了，凌小姐走好。”
　　城西大道人多口杂，他是怕旁人瞧见他们么？凌嫣然心想此人倒是十分守礼，“好，那我明天未时前后来，到时再见。”
　　“好。”
　　解生将扇子持在身前，挺直着背脊静静地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夕阳之中，良久，方提步离去，沿着一条小巷路径，准备回到梨园。只是顷刻，小巷青砖灰白，在一刹那间被一片氤氲的火焰吞噬，红色的火光将他前后围堵在小巷之中，逃脱不开。
　　然而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解生的面色却十分坦然，眼底更没有半点惊异莫名，只收了扇子负在身后，嘴角的笑容仍旧不减半分。
　　“解生一介凡人，竟能劳烦火神亲临施法，真是无比光荣。”
　　火光绯红如血，红衣飞扬张狂，火焱冷着面色出现在男子的面前，天界火神的盎然风度倒是尽显无遗。
　　“凡人，你故意缠上嫣然，与她攀交，是为了什么目的？”
　　解生直视着火焱，眼神不躲不闪不避，很是真诚，“阁下贵为上神，难道还看不出我区区一个凡人的心意？”
　　相对于解生的淡定，火焱的神色愈发难看，“哼！看来你很有恃无恐，以为自己身上有仙气护体，我就耐你不得了么？人界之中，有多少攒了前世机缘而气息得天独厚之人，你这点能耐，本上神还不放在眼里！说，你趁我两次不在，故意接近嫣然，究竟所欲何为？凡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第一次见我们时的态度，才是你真正的本性。”
　　这会，解生也不再伪装，温雅的笑脸倏地变作冷笑，“火神不愧是上古神坻，眼光独到，那么一点小心思竟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目，看来我做戏子这一行虽做了百年，却还是未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火焱眼睛一眯，只是这个活了百年的凡人，身上所持的仙气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而是旁人渡给他的，如此一来，他的长寿不老恐怕也不会太长久，“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开门见山的也好，原本我接近她，就是为了要同火焱上神谈一谈条件，毕竟凡人能这样同一位天界神坻说话，可是比见当朝天子一眼还要难能可贵呢，何况上神还是神界之中位阶排在第三的上古神坻。”
　　“什么条件？”火焱双手环胸，眉宇微皱，这个人对天界的事似乎十分了若指掌，就算不是全部知道，也远比凌嫣然要知晓得多。
　　解生嘴角一翘，“我知道凌家小姐身来便有仙根仙骨，骨子里就不是我们这种普通的凡人，如今又得到上神的提点帮助，相信修仙得道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我一介凡人，想要有这样的成果，恐怕即是耗费几世都不能大成的。”
　　“难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