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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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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看看谁来啦——”
用不着她招呼,在座的人都看见了。
左大海比她先看见。
盖雪松又比左大海更先看见!
全座儿的人都看直了眼,倒还只有角上那个姓桑的独自个还埋头喝酒。
——他岂能没看见?只是他有心事,一心不能二用。
——也许他根本就不认识对方——可是这地方不认识对方的人,可就太少了。
偏坐在白银和花马鞍上的大姑娘,十九、二十来岁,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长而黑的一头秀发,披散在后面肩上,那么白嫩的一张脸盘儿,半遮在一袭火狐的披风里——
那袭皮披风,由马鞍上长长地曳下来,也像刚才来的那个紫衣客一样长长地垂下来,都快挨着了地面。
姑娘鬓边还插了一朵鲜红的山茶花,花漂亮,人更漂亮,那匹坐马原是胭脂色,如此一来,远看有如一朵红云,刹那间已来到了眼前。
看到这里,“火眼金刚”左大海禁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谭大小姐——”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脸上现出了无比的钦慕表情。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这位大小姐的风采吸引住了,在这里方圆百里,谁要不知道谭大小姐这个人,他准是个聋子,说要看不出谭家大小姐的天姿国色,他准是个瞎子!
尽管是住在同一个地方,要想常常瞻仰这位大小姐的芳容,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谭家是个大宅子,光花园就有十来亩大小,怎么玩儿都够了,就在里面骑马,地方也不会嫌小。除非是大小姐哪天动了雅兴,想出来狩猎,本地人才算能有机会一睹她的芳容!
左大海见过了她几次,都是在那个时候。
那时谭大小姐骑在胭脂马上,手握雕弓,箭壶里满插着白羽雕翎箭,丫环仆从一大堆,架鹰的架鹰,唤狗的唤狗,只看见大小姐似笑不笑的美丽姿采,人人的心眼里,都在卜通、卜通地跳着!
这么标致、金枝玉叶的大姑娘,别说是边城小镇了,就是中原内陆,杏花江南也都少见。
还很少见大小姐独个儿出过门儿,这会子她是干什么来啦?
胭脂马在迎春坊门前停了下来,谭大小姐一只手在鞍子上轻轻地这么一按,就像是疾风里的一片火云,轻飘飘地已落在了阶前。
就只是这么的一手轻功,已够惊人的了。
小伙计柱子,不待吩咐,已恭敬地拉开了门,两只像他们老板一般红的火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对方看个没完,就差一点流哈喇子了!
谭大小姐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寒着那张清水脸,把火狐披风撩起来向脖了后面一扔,大刺刺地走了进来。
食堂里所有人的眸子,硬是转也不转一下地盯着她看——
就连那位新来的桑姓客人,也不例外,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却又把眸子转开,琢磨他的心事去了。
“火眼金刚”左大海和他老婆“黑马峰”花四姑,不约而同地拢了过来。
左大海嘻着脸,上来先哈了一下腰:“大小姐这是什么风吹来着,怎么今天想着光顾小店了?”
谭大小姐没精打采地瞧着他,嗔道:“怎么,不欢迎是不是?”
“哪里……哪里!”老左一个劲地搓着手,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是那么一个老毛病,看见漂亮的女人就脸红,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腔。
黑马蜂伶牙利齿地一旁帮腔道:“大小姐,这是说哪里话儿?只要您不嫌弃,我们请还请不到呢!”
谭大小姐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情不自禁地转到了“黑马蜂”花四姑的脸上。
女人见了女人,总显得亲热一点。
“我知道你——”谭小姐微微笑着说:“你就是花四姑花大姐是吧!”
黑马蜂一笑道:“啊哟!大小姐眼睛里还有我们这一号,可真难得,花四姑就花四姑得了,大姐可担当不起哩!”
“这是什么话!人嘛,还不都是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谁也不比谁多些什么。”
她一面说着,拉开一张凳子道:“花姐姐请坐下说话吗!”
花四姑那份得意可就不用提了,却不敢真坐,只是瞧着笑。左大海忙道:“大小姐要你陪着说话,你就坐下来吧!”
黑马蜂这才坐下来,一笑道:“大小姐是要吃些什么吧?”
“可不是吗!我肚子正饿呢!”
“噢——”谭小姐轻轻叹息了一声,眼圈略略有点儿发红地道:“我跟家里怄气,想出来吃!”
“是是……”花四姑嘴里说着,可不敢再往下问。
“我给您点几个菜,”四姑扳着手指头说:“风干鸡、油焖笋、金鳝银丝、水磨羊肉,再来个……”
“够了!羊肉不要了,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长长的睫毛往上一撩,那双翦水瞳子,可就不由自主地瞧见了对面座头上的那位体面姓桑的客人了。
像是有点出乎意外——和其他每个人的观点一样,这个地方,有这种文静体面的人物,是不常看见的。
她那双大眼睛在姓桑的身上转了转,又转到了其他桌子上。
花四姑道:“再来个什么汤?”
谭大小姐道:“清淡一点的!”
花四姑连忙道:“这么吧,豌豆苗豆腐汤?”
“好——就这样!”
谭小姐笑笑,露出双颊上轻轻的一对梨涡,那双眼睛可就情不自禁地又瞟向了姓桑的。
黑马蜂回过身来,顺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眼,笑着道:“是个外乡生客,也是干皮货生意的。”
“谁呀?”谭大小姐装着不知道似的。
“这个人。”花四姑偷偷地向着姓桑的指了一下。
“啊——”谭小姐的脸上红了一下,“管他呢!”
黑马蜂不理她,还接下道:“这个人姓桑,看上去挺干净利落的不是吗,不像咱们这个地方的男人,一个个都像煤炭行里的掌柜的似的!”
“噗——”大小姐笑出了声,赶忙又绷着小脸。
“好啦,”花四姑站了起来,说道,“我到厨房给你张罗菜去了。大小姐你稍等吧!”
谭大小姐微笑点着头,她手里一直把玩着一根花斑竹的小马鞭,一只洁白的素手,高高地提起来,看看小马鞭打着转儿,含着几分稚气,她天真地注视着那根马鞭,颇能自得其乐。
左大海已回到了中间的桌上,却意外地发现到“赛吕布”盖雪松一双瞳子,眨也不眨地直看着谭家小姐,他身边的伙伴“黑虎”陶宏,还有一个叫“常山蛇”季本立的,这两个家伙更是瞪目张嘴,看直了眼了。
左大海是深知这位谭大小姐的脾气,生怕闹出事来,当时忙用胳膊肘子向着盖雪松身上碰了一下。
盖雪松突地一惊,恍若梦中惊醒——
左大海一笑,举碗道:“喝酒!”
盖雪松昔日挺爽朗的性情,却也现出了三分不自在,俊脸微微一红,举酒一饮而尽。
左大海压下嗓子来,道:“这一位怎么样?”
窘笑了一下,盖雪松用手指头沾着碗里的酒,在桌上写下“天姿国色”四个字,顺手擦掉,微微一笑,笑得那么凄凉!
左大海低声道:“不单是这里,只怕挑遍了甘凉道上,也找不出第二人。你猜是谁家的千金?”
“是……”
左大海沉笑了一声,沾着酒写了个“谭”字。
盖雪松一惊,道:“谭雁翎?”
声音大了一点。
正在玩着小马鞭的谭小姐,霍地侧过脸来,凌人的眼神儿向着这边望过来。
盖雪松赶忙低下了头。
左大海嘿嘿一笑,站起来道:“小姐,菜还没来?”
谭小姐眨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盖雪松这个人,却也发现到了“黑虎”陶宏和“常山蛇”季本立,发现到这两个人的贼眉贼眼,脸上可就不大乐,总算她还不大愿惹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就把脸也转了过去。
偏偏那“黑虎”陶宏,不知道对方的来路,看着看着兀自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番笑声,真是笑得好没来由,由于声音太大,全座震惊。就连那边冷座上的桑姓客人也禁不住回过头来。
本来就不高兴的谭大小姐,更不禁脸上现出了一片恼色。
左大海吃一惊道:“陶老弟,你怎么啦?”
陶宏笑声一顿,大声道:“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左大当家的,你刚才不是说过,要给咱们盖兄弟作个大媒,现在可是有了——”
左大海、盖雪松闻言大吃一惊。
盖雪松急斥道:“不要胡说!”
陶宏一怔,遂笑道:“怎么,兄弟,这个你还——”
话声未完,就见那边座头上的大小姐霍地站起来,一声斥道:“住口!”
那双持箸的手,倏地向外抬,“哧——哧——”两股尖风,空中的筷影,就像是一只出弦的箭,向着陶宏脸上飞来。
“赛吕布”盖雪松就在陶宏身边,见状大吃一惊,总算他眼明手快,右手急出,用掌缘自斜面把靠近自己这边的一根筷子劈落在地。
逃过了左面可逃不过右面,只听得“噗”的一声,剩下的那根筷子,就像一把刀子般地,深深地刺进了陶宏的右腮!
陶宏“啊哟”一声,一招手,用力拔下了筷子,一股子血顺着脸直淌了下来。
这般皮客,平日走到哪里,都被人像祖宗一样供着,再加以“黑虎”陶宏本人又是一个练家子,众目之下,在一个女人面前,他岂吃这个亏?
怪叫了一声——“好个贱人!”陶宏一只手在桌面上用力一按,身子“呼”的一下子飞窜了出去。
左大海见状,急得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道:“糟糕!”
看来已晚了!
“黑虎”陶宏身子扑下的时候,也正是那位谭大小姐坐下的一刹那,后者若无其事的正由筷子笼里,重新又抽出了一双筷子——
就在这弹指间的工夫,陶宏孔武有力的一只拳头,已向着谭大小姐头顶上擂下来!
“赛吕布”盖雪松虽不识对方这位姑娘的身手如何,可是只凭对方之父“谭雁翎”三个字,他就可以绝对断定这个姑娘一身功夫差不了!
“黑虎”陶宏自己出言无状,怨不得人家生气,这时再不见风转舵,只怕结局更讨不了好,此刻见状,大吃一惊,大声道:“陶三哥,还不住手!”
用不着他操心,谭家大小姐早已防到了有此一手,所以,就在陶宏的拳头落下的一瞬之间,只见谭小姐的娇躯倏地一个转身。
双方的势子,成了脸对脸。
就在这个时候,她手里的筷子,不偏不倚地向上一抬,正好夹住了陶宏落下的拳头。
陶宏膀大腰圆,雄纠纠的一条汉子,一只胳膊像个柱子般的粗细。
谭小姐娇柔得如嫩柳扶风,那双抬起的手,露出的半截手腕子春藕般的细白,更何况她只是以手里的一双筷子夹接住对方的拳头。
陶宏用了几次力,都休想把拳头压下分毫,非但如此,他就是想收回来,甚至于动一下也是万难。
一时间,陶宏那张黑脸,涨成了猪肝颜色,脸上青筋暴跳,黄豆的汗珠,一颗颗滚圆滚圆的顺脸直下,无论他施展多大的力量,也休想挣开谭小姐的那双筷子!
一旁的左大海吓得怔了一下,他深深地向着谭大小姐打了一躬,道:“大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原谅这位兄弟的孟浪,在下感激不尽!”
谭小姐冷冷笑道:“左老板,这不关你的事,这个人言出无状,我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左大海急道:“这个……”
偏偏陶宏不思自量,他的右手在对方筷子力夹之下动弹不得,左手却是闲着没事,霍地抡起,再一次向着谭小姐头上击下去。
谭大小姐秀眉一剔道:“好!”只见她那只夹着筷子的手,霍地向上一翻一送,一声斥道:“去!”
陶宏倒是真听话,整个身子腾云驾雾般窜了起来,向着敞开的窗外摔了出去!
“砰——叭——”在烂泥地里打了个滚儿,站起来简直就像是个泥人儿。这时“黑马蜂”花四姑正端着菜出来,见状吓了一跳,趋前道:“谭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谭大小姐这一瞬,好似怒气全都消了,望着窗外那个泥人,她微微地笑了一笑,看着花四姑说道:“没事儿,他自己找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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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虎穴遇潜龙
花四姑把菜摆上,谭小姐大大方方地吃饭,再也不多看任何人一眼。
大门外。“黑虎”陶宏一跛一拐地走进来,全身上下仿佛全被稀泥糊住了。他虽然满腔怒火,可也知道对方姑娘身手实在高过自己十倍有余,再要不知自量,势必还要更吃大亏。
打是打不过,嘴里可不能吃亏!
望着谭家大小姐,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贱……”本想说“贱人”,一想到刚才这句话遭的祸,顿时把下个字吞在了肚子里。
“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哼!”说了这几句话,可就一跛一拐地上楼去了。
谭大小姐根本就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吃她的饭。
“赛吕布”盖雪松却有些坐不住,当时走下位来,一直走到了谭大小姐座前。
谭小姐放下了筷子,歪过头来看着他,冷冷地道:“我就知道打了他,你就坐不住了。好吧!”
身子往起一站,把一领狐皮披风向着头后一撩,那双内蕴着无比精光的翦水双瞳,直向着盖雪松逼视过来,大有一言不合,随时动手的模样。
盖雪松抱拳含笑道:“谭小姐不要误会,在下无意与小姐你动手,只是我那兄长并非恶人,是一时口无遮拦罢了!”
“这个我知道!”谭小姐冷冷一笑道:“所以我对他已是破格地手下留情,你看不出来么?”
盖雪松点头道:“在下看出来了!”
“那还找我做什么?”
盖雪松脸上一红,呐呐地道:“适才在下见小姐与我那位兄长动手之时,功力惊人,似像内功中的‘点千斤’,手法,不知是与不是?”
谭小姐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难得,这个小地方还真有行家!是又怎样呢?”
盖雪松一笑道:“小姐仅以手中筷,将我那兄长千斤之躯摔了出去,可见又曾练有‘女儿贞’的上乘真功,是也不是?”
谭小姐妙目在他脸上一转,冷冷一笑。
盖雪松上前一步,一笑道:“在下盖雪松自幼喜好拳脚,也曾下过些年功夫,见小姐神功,一时技痒,愿与小姐对一掌之功,印证手法而已,万无唐突之意,不知小姐可肯赐教?”
左大海昔日只知道盖雪松身上有真功夫,可是始终还不曾见他现过。
这时见他贸然要与谭家小姐出手,不禁心里一惊。
双方都与自己的买卖有大关系,真要抓破了脸,面子可不大好看——
他急得上前拉着盖雪松一只胳膊道:“兄弟你怎么当起真来了,谭小姐说开了也不是外人,来,来……”
盖雪松却把他一只手推开,朗笑一声道:“大当家的,你放心,在下一介生意人,天大胆也不敢得罪谭老前辈的千金,况乎谭小姐的武功高出小弟十倍,大当家的你又何惧之有?”
谭小姐插口冷笑道:“姓盖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一会儿你要是吃了亏,可怨不得我手下无情!”
盖雪松道:“小姐垂怜!”
谭小姐一双杏眼在食堂内一转,这里倒也没多少人,连客人带伙计,不过十来个人——北面角上靠窗户坐着的那个长衣客人,兀自独酌着他的苦酒,对于这边发生的事并不注意。其他的这些人,每人都直着眼睛看着,显然要看个结果!
……多年以前,谭小姐在家后门,为了打抱不平,曾经摔伤了两个马贼,后来马贼勾来同伙,在一个月黑之夜,大举出动,那一次如非谭老爷子亲自出手,割下了贼首“费叫天”的一双肉耳,惊退了众人,其势尚不知如何是了!
自那次事件以后,谭老爷子狠狠教训了这个女儿一次,整整关了她半年不许出大门,并且力戒她以后再不许轻炫武功,否则定将重责!
那件事,直到如今,谭小姐还记在心里,她当然忘不了……
偷偷向家门口看一眼,倒不见一个人出来,她的胆子就壮了些。
“我就给他点颜色瞧瞧,见好就收,谅他也不会闹到家里去!”
想到这里,眼睛向着盖雪松瞟了一眼,点一点头,说道:“好吧,你划下道儿来吧!”
盖雪松一只手往身上一贴一拧,已经把上身的海狸皮褂子脱了下来,向外一抖抡成一圈,霍地向着谭小姐头上罩下来。
谭小姐只一伸手,已抓住了皮褂一端,只见她玉手一拧,盖雪松足下一跄,手上皮褂险些脱手而出,可是他到底不是泛泛之流,第二次一提丹田之气,双足下扎,可就把身子稳住了。
紧接着双方可就是实力的一较了。
就只见两人手中的那领海狸皮褂顿时扯拉个直,在双方内力贯注下,这件原本就坚韧的皮短褂,更是固若钢杵。
盖雪松自信自己的“童子功”已有了相当的火候,他要借着手中皮衣,力挫对方的“女儿贞”,找回一些“黑虎”陶宏丢失的脸面。
他又哪里知道,这位谭家的大小姐,在父亲特别疼爱之下,把一身功力倾囊相授,“女儿贞”之外,另辟“素女玄功”,使得这个看上去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事实上已是武林一流的顶尖角色。
“赛吕布”盖雪松初尚无察,然而就在双方相持了片刻后,已觉出了不妙——
刹那间,就只见他那张红脸起了一阵颤抖,一双眸子怒凸着几乎要滚了出来。
再片刻,盖雪松满头长发微微颤动,瞬息之间,俱都宛若刺猬般的,纷纷直立了起来。
谭小姐脸上带出了微微的一丝笑容。
盖雪松开始淌下了汗珠。
在场旁观者虽然不少,可是眼前二人这般个比试方法,确实令人高深莫测。
坊主左大海虽然不知道双方比试的细节,却看出了厉害的内功相搏,而且由外表上观察,很显著地看出了盖雪松已落了下风。他知道内功一道多是气行五内,一个收势不住,可就难免错走玄关,就是暴尸当场也是稀松平常。
看到这里,他可情不自禁为盖雪松捏上一把冷汗。
谭小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只见她那只持衣的手霍地一抖,盖雪松身子起了一阵晃动,败象益加的显明!
看上去这位任性恃强的大小姐,一心求胜之下,可就顾不得盖雪松是否为此受伤了。
在大家触目惊心,眼看着二人胜负立分的当儿,谁也不会注意北角里的那位桑姓客人——
就见他的一只脚,忽然由桌子撑上改踏下地面,他的那只脚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盖雪松,忽然身子大震了一下,顿时稳了下来!
盖雪松原来刺猬似张开的一头散发,忽然恢复如常,籁籁如常地披垂而下。
紧接着姓桑的客人另外的一只脚再踏下来,谭小姐随即神色一凝——
她不愧是内功中一流高手,一觉出不妙,顿时松手,五指一松,拧身,撤身,“刷”地飘出了丈许以外。
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双透着惊讶、锋锐的眼睛却向着左大海看过去。
眼光再转,又看向花四姑。
再转,再转——
最后盯在了北角长衣客人的身上,姓桑的客人正自仰头干了手里的酒。
“喂——”谭小姐冲着他喊了一声。
她身躯微闪,有如红云一片,“刷”地一声,已站在了长衣客人座前。
姓桑的徐徐抬起那张三分病容的清秀脸盘,木讪地打量着她。
谭小姐那张吹弹可破的嫩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奇怪的是从第一眼开始,这个人就给她留下很奇怪深刻的印象——
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这个人给予自己的不是像一般人那样的感触,刚才的一腔怒火,此刻在接触到对方那对沉郁深邃眸子一刹那,居然荡然无存!
对方的眼神,仍在直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发作,可是谭小姐竟然先已软了下来。
她当然不能一句话不说,打量着这个衣着考究、仪表斯文的人,她淡淡地道:“我在叫你,你没听见么?”
“我现在听见了!”那个人用着冰冷的声音道:“莫非你对陌生人说话,一直是这么不客气?”
“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是我!”那人说着缓缓站起身子来,欠身道:“姑娘请坐!”
谭小姐“哼”了一声道:“刚才我与那人比功夫的时候,可是你捣的鬼?”
长衣人道:“我不知道姑娘你在说些什么?”
他那双沉郁的眸子,略略扫过现场每个人,微微笑道:“我一直坐在这里,从不曾离开,怎会捣鬼?”
在场的人下意识地都点了一下头,证明他的话没有错,本来吗,凡是有眼睛的人都可证明这一点!
“你贵姓?”
“姓桑,桑树的桑!”
“干什么来了?”
“买卖皮货!”
谭大小姐妙目一转,说道:“你的货呢?”
他指了下桌上那个行李卷儿:“这不是么!”
谭大小姐向着行李卷儿瞟了一眼,觉得好笑,可是气倒是消了。
“你这是什么货?”
“姑娘莫非是个买家?”
“我只是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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