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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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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他停下来,抬头对着天,喃喃有声地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有时候他又低下头饮泣着,涓涓的老泪,如同于天上的雨点,一颗颗散落在地面上。
    雨水把他全身都打湿了。
    天约莫在四更左右时分。
    东方隐隐地有一点点白色,并不意味着天亮了,也许天本来就是那个颜色,只有间歇连续的闪电,时明时暗,才使得眼前的一切看上去更清晰。
    一条人影拔空而起——
    也许是正当闪电的时候,所以看上去才会那么清楚。
    那人显然是身负有极高的轻功绝技,否则的话他万万不能向着沾有雨水的琉璃瓦面上落足。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衣,好像头发很长。
    身子甫一落下来,遂即迅速向着瓦面上伏下来。
    闪电再亮,这人的一双湛湛眸子,正在注视着一个人——谭雁翎。
    眸子里的光辉,常能显示出一个人内在的意图。
    眼前这个人,如果说有什么意图,那就该是仇恨、仇恨、无比的仇恨!
    这个人也并非是什么陌生的人,他就是“怪鹅”孙波。
    他那双眼睛注视谭雁翎——
    却又有另一个人注视着他——
    这个人立在楼身之下,借着弯延出的一角飞檐,遮挡住他的身子。
    换句话说,他可以看见孙波,而孙波却看不见他。
    这个人——桑南圃,本来全部的注意力也是在注意谭雁翎,后来孙波来了,使得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改向孙波。
    雨渐渐下大了。
    可是院子里的谭雁翎仍然没有返回去的意思,一任雨水浸湿了他全身,浸湿了他的头发。
    这个时候,当然谁也不会无故出来,因此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闪电很久没有再亮,院子里也就越加显得黝黑。
    当闪电再亮的时候,伏在屋脊上的孙波显然已经失踪了。
    谭雁翎踌躇地走到了廊下,那里悬着一盏油纸的气死风灯。
    灯笼在风里打着转儿。
    谭雁翎由走廊的这一头慢慢地向那一头走过去,他的背影移过不久,“怪鹅”孙波已神秘地现身在他身后。
    立在檐下的桑南圃不觉冷笑了笑,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笑里的涵意。
    孙波满头长发皆为雨水打湿了,油光水亮地披在肩上,背后的一对判官笔,不知何时已分持在手中。
    自从他方一现身的当儿,桑南圃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猝然向谭雁翎行刺。
    谭雁翎是否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确很费解,不过桑南圃并不认为如此。
    总之,他认为眼前即将有好戏可以看了,自己的确可以作一个完全中立的旁观者。
    经过这一次重伤之后,他看上去憔悴多了,可是那并不意味着他的功力有所减退,只要由他那双光华闪烁的眸子来推测,当知他内敛的功力是惊人的。
    孙波以轻快的步伐踏进走廊,身法之轻快,即令桑南圃眼中看来,也是够惊人的,可是面对着谭雁翎如此大敌,孙波却不敢丝毫大意。
    因此他的身子甫一现身,遂即立刻掩饰在一根廊柱后面。
    他身材瘦高,立在柱子后面竟然丝毫不显。
    遂见谭雁翎缓缓地转过身子来,由廊道的那一头又慢慢地走过来——
    老人经过连番大难之后,简直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只见他散发蓬松,被雨水淋得透湿,一双惺松的眼睛肿泡泡的,眼珠子上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像是神智错乱的样子,每走一步,他就会停下来思索一阵子。
    他嘴里一直像吟经似地喃喃诉说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些什么。
    柱子后面的“怪鹅”孙波,比拟着手里的一对判官双笔,像是神情十分紧张的样子——
    他眼睛全神贯注着谭雁翎,不时收着小腹。
    明眼人如桑南圃一看即知,孙波正在储积着内力,以待时机来到时突然出手一击!
    桑南圃站立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两个人。
    谭雁翎喃喃地诉说着什么,一双肿胀朦胧的眼睛,在附近凝视着,忽然他呆了一下。
    他本来是向孙波掩藏的那个方向走过去的,可是忽然顿了一下转过了身子。
    孙波紧张地向前又扑进了两根柱子,他的一双手仍然高高举着那对判官双笔,保持着原来不变的势子。
    判官笔的双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足可以想象出何等的锋利。
    前面的谭雁翎似乎浑然不觉,他的两只手交互地插在肥大的袖统子里,深深地低着头,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完全旁观者如桑南圃的眼睛里看来,他意识到眼前的局面,已至一触即发地步。
    孙波的表情,表示他双笔上已贯足了内力,即将出手袭击。
    谭雁翎虽然表情呆痴,但是桑南圃却认为他也有足够的防范能力。
    闪电再亮——就在此一刹那,孙波身子已如同箭矢一般地射了出去。
    他手掌内的一对判官笔,一上一下,一点后心一扎左肋,随着孙波的身子奇快如电地扎过去。
    也就在此一刹那,谭雁翎忽然振动右腕,把一袭为雨水所浸湿的外衣抖了出来。
    原来他早有防备!是以在孙波蓄势以待的时刻,他也同时把内力贯注在那件长衣之内。
    只听得“叮当”两声脆响。
    长衣卷住双笔的一刹那,双方都运足了力量向两下一扯。
    “波”地一声,有如弓弦一般地响了一声,双笔和长衣扯得笔直。
    两张狰狞的脸,相距不足一丈,彼此怒视着——
    对于孙波来说,确实是不胜惊愕,他简直想不通对方怎么会看穿自己身法的。
    二十年前金兰换帖的拜把兄弟,也是今日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尤其是近来数月,双方累压在内心的愤恨太多了,屈指难数。
    现在,当他们彼此脸对脸时,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谭老儿……”孙波一嘴牙齿咬得吱吱地响——“今天晚上,你死期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
    谭雁翎只是睁着那一双布满了红丝的眼睛,千般恨、万般恨,只瞧瞧他这双眼睛就知道了。
    “凭你!嘿嘿……哈哈……”
    说着说着,这个老头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的神智果然有了问题。
    神智有问题,可并不代表武功也有问题,面对着孙波,谭雁翎眸子里显露出无比杀机。
    “孙老三,”他讷讷地说,“这些日子你们干的好事……”——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16章 人渺情丝断第16章 人
    孙波道:“我以为你这老儿早抹脖子自杀了,是个人也活不下去了,想不到你居然还苟延赖着不死,说不得逼着我们兄弟自己下手了!”
    说话的时候,双方手上都贯足了内力,衣襟缠在判官笔上,有如钢浇铁铸,怎么也分不开。
    两人相持着绕了半个圈了。
    四只眼睛互盯着。
    双方是数十年的老搭档,彼此太了解对方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出手也就更为慎重,以免暴露弱点予对方以可趁之机。
    孙波暗中在想:我是双手持笔,他却是一只手拉衣,我的两只手都占着没有空,他却尚有一只手可以应用——
    这一点显然对于孙波是不利的。
    可是眼前,孙波势必非被占着两只手不可,如果松开一只手,力道顿时就会失却平衡。
    须知高手对招,一点点的小疏忽,常常会带来无比凌厉的杀招。
    是以孙波虽然发觉出两只手都被占着,对自己不利,可是却也没有机会松开其中之一。
    旁观的桑南圃微微冷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在注视现场二人的同时,却也兼而注意到其他方面。
    有几条起落飘忽的影子在暗中移动着。
    “是了。”他心里立刻有了结论——
    孙波的现身并不突然,他来了,也就证明司徒火等一干人全都来到了。
    谭雁翎这方面,表面上的疏忽,也不是就证明真的疏忽,如“铁斗笠”余烈师徒四人,绝非是酒囊饭袋一流。
    双方的实力即将交接,这一场热闹实在有得好看了。
    双方无论哪方落败,都是他所乐意看到的,但是他决计不容许任何一方面对另一方面作压倒性的胜利。
    最理想的结局当然是两败俱伤!
    这时离着天亮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因为下雨,更显得夜色深深有如墨染。
    桑南圃正想移动身子,对四面的情形了解一下,却忽然临时中止住动作——
    因为他发觉对面树下有人影一闪。
    他看见两个长身汉子,每人腰上插着一口长刀,立在五丈以外,正对着对面廊内的谭、孙注视。
    两个汉子每人身上还配带着一具豹皮革囊,鼓蓬蓬的不知里面装的是些啥。
    桑南圃微微一笑,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却知道必是谭雁翎这一方面的,因为这两个人的神态那么从容,外来人必然不会有这份镇定。
    他站立之处是个偏角,上有飞檐,侧有假山,是以不虞为任何人发觉。
    使他奇怪的是孙波一个人何以会有这份胆量?
    司徒火、葛啸山、简兵,这些人上哪去了?
    ——长廊内谭、孙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只见谭雁翎奋臂一振,孙波却借力使力有意把手里双笔松开。
    借着他微微前倾的身子,两支判官笔同时向外投出。
    谭雁翎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自愿地就放弃了手里的兵刃。
    一对判官笔有如出穴的毒蛇,分向着谭雁翎上身两处肩窝扎来。
    这一手的确是绝!
    就近旁观的桑南圃也暗吃了一惊。
    谭雁翎惊慌地叱了一声,长衣振处,已把左面的一支判官笔卷得腾空飞起,可是却无论如何难以躲开右面的这支笔锋!
    只听得“扑”的一声,这支判官笔深深插入到谭雁翎右面肩下。
    以孙波的腕力,自然是十分可观。
    谭雁翎痛呼了一声,足下一踉跄。
    孙波身子向前一欺,一翻右掌,兜心向着谭雁翎前心上击来。
    谭老头一时大意,吃了大亏,并非他功力不济,而是计不及此,此刻孙波进一步想毒手伤他性命,却不会有那么容易。
    只见他身躯猛然一挺,施展了一手按脐力,一双手霍然向下一扣,已和孙波的手掌迎在了一块。
    凭着谭雁翎四十年的功力火候,这一手按脐力确是要较孙波高上一筹。
    双手一接的当儿,只听得“咔”的一声骨响。
    接着双方的身体,有如麻花卷儿般地一阵子打扭,在地面上一连翻了几个转儿,其中之一——孙波,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叫,腾身而起,飘出了三四丈以外。
    双方在实力的硬拼之下,孙波显然是吃了亏。
    他身子还没有站定,嘴里已经发出了一阵子咳嗽之声,喷出了一口血。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一刹那,树下的两个长身汉子,忽然现身而出。
    桑南圃看见那两汉子猝然窜出,一左一右,每人手中的一口刀,刀尖相向,猝然向当中一挤——
    这是中原罕见的一种刀功。
    “怪鹅”孙波万万不会料到此时此刻,竟然有人设伏。
    他大吃一惊,就在两口刀尖相继插中他两肋的一刹那,他的两只手已分别抓住了左右来犯的两口刀。
    孙波鼻子里怪哼了一声,双臂一振,硬生生地把两口刀夺了过来,可是他的两肋之上却为刀尖刺中,尽管是刺得不深,却也够瞧的。
    刹那间,孙波月白色的长衣下摆,变成了红色。
    他身子一摇,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下,手里的两口刀直向那双汉子身上掷去。
    现身的一双汉子,乃是跟随余烈自青海而来的两个弟子,二人一名巴尔,一名朱桐,连同前次介绍过的鲁赤班一共三人,也是余烈最得意的三个弟子。
    巴尔、朱桐想不到一上来就奏了功,未免轻敌,这时险为孙波掷还的双刀所伤,当他们惊魂甫定的当儿,却看见谭雁翎由廊子里穿身而出。
    对于谭雁翎来说,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孙波身子方一跪倒,谭雁翎已由他身后疾风般扑到。
    谭雁翎以十分的把握,抖开一双手掌,这种排山运掌的掌力一经施展出来,果然非同小可。
    “怪鹅”孙波方一接触到谭雁翎的掌力,已经觉出了不妙,可是他再也没有力量逃开这一步劫难。
    在谭雁翎的双掌之下,他的身子就像是个大球似地,“砰”一声直飞出去。
    在地上打了一阵子滚,顿时就一命呜呼。
    巴尔、朱桐双双凑过来,只见谭雁翎举手把中在肩窝上的一支判官笔拔了出来,他身子痛得向后一踉跄。
    巴、朱二人左右搀住了他。
    谭雁翎大声向巴尔道:“你师父……”
    话声未完,却见正面阁楼内扬起了一片火光。
    火是由里面向外面烧出来,丝毫也不受雨天的影响——紧接着人声即起。
    三四条快速的影子,分别由燃着了火的楼室内纵身而出。
    谭雁翎大吼一声道:“不好!”
    他用力把巴、朱二人一推道:“快去瞧瞧!”
    巴、朱二人相继纵出,直向火起之处倏起倏落地扑过去——
    这里谭雁翎足下瞒跚着奔上长廊,他肩处伤得不轻,鲜红的血嘀哩嗒啦地滴得满地都是。
    他手按伤处,正想向房子奔进去——
    一条人影海燕般地落在了他面前。
    另一条人影,却落在了他身后。
    两条人影来得都够快的!
    落地之后,分别现出两个面目狰狞、消瘦的老人。
    立在谭雁翎的身子前面的那个人,正是“鬼太岁”司徒火,落身在谭雁翎后面那个人却是瞎子简兵。
    这两个人,似乎在各处都动了手脚,只见附近几处房舍里,相继地都冒出了大股的火光。
    火光吸引了谭府所有人的注意,这两个罪魁祸首,却待机声东击西来到这里。
    更巧的是上天有意安排他们的这一幕“仇人见面”!
    谭雁翎猛一抬头,恰恰正与“鬼太岁”司徒火照了个对面。
    刹那间,他脸色猝变,仿佛一双脚埋在了地里,动弹不得——
    司徒火面色霍然一沉,一双棱角毕现的眉毛乍然向两下一分,满脸深刻皱纹,在那一刹那间,全都展开了。
    那不是一种喜悦的表情,可是看上去也绝非是愤怒。
    说不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在有心如谭雁翎的眼睛看起来,却是恐怖极了。
    任何画家也画不出他此刻表情的惊惧,任何笔也写不出他此刻的感触之万一!
    双方足足对视了一段相当长久的时间——
    谭雁翎终于敌不过对方那双锋芒毕现的眸子。
    面对着这位昔日的拜兄,谭雁翎睑上挣现出难以形容的一丝苦笑。
    他双手抱着拳,极显尴尬地道:“大哥……”
    “嘿嘿……”——像是发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听在人耳朵里说不出的让你战栗,毛骨悚然。
    司徒火频频点着头道:“难得,难得……霜飞,以你今天的身份,你眼睛里还会有我这个大哥?”
    说着他又自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这时,站在谭雁翎身后的那个瞎子简兵,声如枭鸟般地怪叫道:“谭霜飞,俺们哥儿们二十年不见了,今天晚上也该好好地叙叙了!”
    谭雁翎陡然回过身子来——他双手一护前心,一备应敌。
    那只应敌的手掌,虽不过才推出一半,可是简兵已能感觉出他掌心里退出来的力道,大有“咄咄逼人”之势,从而也就可以想象出谭雁翎今日的功力沉实,不可轻视!
    “老八,”谭雁翎哈哈地笑道:“当年的事,你们实在是误会我与子玉了!我们不得不走!”
    简兵翻动着他那一对黑窟窿的瞎眼睛,张开没有一颗牙齿的嘴。
    “谭霜飞——现在还解释个屁,退一万步来说,当年事可以不说,今日之恨,你能忘得了不?”
    谭雁翎被他这句话触及了妻死家破的一腔新仇,全身籁籁地颤抖了一下。
    “不错——是忘不了——”
    他身子向侧后面廊柱上一贴,如此可以不顾虑身后受敌,两只手平胸而举,狂声道:“你们上吧!”
    “瞽目阎罗”怒啸了一声,手里的九节钢鞭向上一举,就要扑过去。
    “鬼太岁”司徒火一声喝叱道:“且慢!”
    简兵止住身子,凌笑道:“大哥,还要听这个老狗说什么?血债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司徒火哈哈一笑道:“老八,你先退下去,我要亲自领教这位老兄弟二十年来到底练了些什么了不起的武功,我要看看他的心肝是黑的还是红的!”
    简兵鼻子里“哼”了一声,退后数尺以外。
    他虽然双眼失明,但日久习以为常,看上去丝毫不碍于走动。
    “鬼太岁”司徒火目注着谭雁翎,冷森森地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这一身功夫也没有拉下,谭霜飞你把伤口先包扎一下,俺们老哥们两个好好比划比划!”
    一世恶雄口吻毕竟不同!
    谭雁翎后退了一步,冷冷一笑道:“好!”
    他匆匆在伤处抹了一把刀伤药,用撕开的布带紧紧包扎了一下。
    忽听得一旁的简兵道:“大哥,你来一趟,看看这是不是……”
    他蹲在孙波的尸体旁边,正用一只颤抖的手抚摸着孙波的脸,忽然身子一震,猛地站起来道:“孙三哥……孙三哥死了!”
    司徒火乍然一惊,足点处,如同飞燕般窜了过去。
    孙波的尸身暴陈在地上。
    “鬼大岁”司徒火身子猝然抽动了一下,哑声呼道:“老……三……”
    就在这个时候,谭雁翎已由他背后猝然飞扑过来。
    谭雁翎权衡眼前局势,情知对方以二敌一,自已势难取胜。
    对于昔日事,他虽然觉得万分的委屈,但是却也知道无论如何解说终难取信对方,与其多费唇舌不如干脆一战——
    是以他把握着这一刻良机,猝然以毒手相加。
    司徒火目睹着孙波尸身,正自痛穿心肺的当儿,猛可里觉出背后劲风击顶,不禁陡地转过身来。
    谭雁翎施展的是一式虎扑式,双掌之上聚集着内家真力,他想是知道司徒火功力深厚,是以一出手即施展出苦练经年的“内炁真力”。
    这种掌力谭雁翎一向极少施展,是以在他掌力一撤出的当儿,空气里顿时形成了两道疾转的气柱。
    气柱里发出极大的吸力,一经施展,对方立刻被吸住,功力稍弱之辈,休想能移动分毫!
    司徒火怪叱一声,道:“好!”
    他双足一端,施展了一手“金锂倒穿波”,身子“哧”地倒穿了出去。
    只见他穿起在空中的身子霍地一个倒滚,一片羽毛般地轻飘,轻轻徐徐地落在了地上。
    这时一旁的“瞽目阎罗”简兵大吼一声,疾风骇浪般地向着谭雁翎身前扑到,谭雁翎长剑不曾在身,可是却有一对随身携带的小攮子,“匕首”。
    这种小兵刃谭雁翎练之有年,既可当做防身的兵刃,复可以必要时权作暗器。刀身各长尺半,为上好精钢打制,刀尖部位作钩状微微弯出,看上去十分锋利,极具杀伤力。
    简兵的九股钢鞭搂头直下,谭雁翎一双匕首交叉直架。
    “当!”一声脆响——
    就在这声脆响的尾音尚未完全消失之前,谭雁翎右手匕首已旋风般地卷了出去,“哧”的一声尖啸,匕首的寒光,像是银蛇般亮了一下。
    “瞽目阎罗”简兵点足而退,饶是退势如风,谭雁翎的短剑仍然在他前衣上留下了一道长口子。
    锋利冰寒的刀刃,轻轻擦着简兵的肚子划过去,虽是一点点擦伤,却也禁不住使得简兵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火立在廊子下,一声狂笑道:“好招法,谭霜飞,今天我们是死聚会,不死不散!”
    说话时只见他探手由长衣内取出一对纯钢质的银色手套。
    那是一种武林罕见的特殊兵刃,每一只手套都约有一尺长短,是用一种极为细韧的钢丝所编织成的,遍体如鳞,而在五指的尖端,却配着灵活尖锐的钢指甲。
    只见他双手上下挥动时,十指上的如意钢指甲时上时下,发出一片铿锵悦耳的交鸣声!
    然而,那却是一件设想周全、杀人厉害的兵刃。
    谭雁翎腹背受敌,心情大乱,每当他听到司徒火称呼他为“谭霜飞”时,内心就会滋生一种战栗。一种宿仇!
    东方已现出了曙色。
    两人在一阵咆哮之后,已有转微的趋势。
    四面八方,人声浮动着。
    火光闪烁里,人影来回地奔驰着,大家都在忙于救火,谁也不会想到火场一隅,竟然有人正在作殊死战。
    司徒人双手上下来回移动不已,十根钢甲铿锵作声,随着他的手势上下不已。
    忽然他发出了一声怪啸。
    随着他的啸声,他身子海燕般地拔空而起。
    火光把破晓前的天空衬成了殷红的颜色,但只见“鬼太岁”司徒火腾起空中的身子忽然一个倒折,变成了头下脚上之势。
    像是一支箭,一根飞矛,只见他手脚直伸着,两只戴有钢套的手,直向着谭雁翎身上穿了下去。
    谭雁翎两口匕首向下一收,却在一个倒仰的势子里,两口短刃反过来去扎司徒火的小腹。
    两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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