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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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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张衍便自了然,淡淡道:“原来是九城总管事,失敬了,不知你来我处有何贵干?”
他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他如今在这昭幽天池之中修行,除了偶尔往丹鼎院中一行,和门内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了,那灵页岛虽说仍在他手,但早已闭了禁制,只余几头五彩灵蜥看守山门罢了。
杨放鹤踌躇了一会儿,随后叹了一声,拱手道:“张上师,小人虽忝为九城之守,但门规所在,还请张上师挑选几名佳弟子过去,小人也好对上明殿诸位长老有个交代……”
说完之后,他对着张衍连连拜了三拜,最后一揖到底,久久不肯起身。
张衍微一思索,便明白这位来意了。
如今他已是化丹修士,按照溟沧派门规,他应该开始收徒弟了,虽说他门中早已有了两个徒儿,但那是他自己去寻来的,而并非是门中安排的。
溟沧派弟子,尤其是师徒一脉,到了化丹境界,都必须择徒授法,而人便是从位于那玄龟背上的九座城中挑选。
这九座城池之中人口加起来,足有两百万之众,俱是师徒一脉弟子的亲族友人。
万载以来,虽说溟沧派门中些弟子有些早已身死魂消,但其亲眷却仍在门中落根,开枝散叶,因在这龙雁大泽之中居住,时常呼吸清气,锻炼体魄,累世下来,其身体之强健,远远胜于门外凡俗之辈,甚至门中一些弟子兵解之后,亦是选择在此转生。
师徒一脉如今所收弟子,多数是从其中挑选而来。
不过师择徒,徒亦择师,这许多年岁下来,九座城中自是也出了不少高门大族,有许多人还拜在了名师之下,风光无限,家中只要有一人入道,举族可因此获益。
而如今张衍丹成一品之事传遍山门之后,便有不少人打上了他的主意。
在那些大族看来,张衍在修行之路上乃是一片坦途,便是成就元婴也指日可待,是以都是在暗中捉摸着如何攀上他这个大靠山。
如能让自家子侄拜入他的门下,不说千年,四五百年之内,定能保得他们全族兴旺。
是以九城之中许多大族都备了不少大礼,求到杨放鹤面上来,只为能把自家后辈子侄送到张衍门下做弟子。
可休看杨放鹤统管九城,在城中大族面前无比风光,可在溟沧派内门弟子眼中却什么都不是。
他要见张衍,却无人给他引荐,贸贸然寻上门来,他一个明气修士,根本进不得昭幽天池的山门。
情急之下,他也是四处走亲访友,找寻门路,却正好严振华来溟沧派中,寻到他的门上要求带走几名弟子。
似这北辰派等于溟沧派交好的门派弟子,也是经常往来九城之中,为的就是挑选一些溟沧派看不上的人种回去收为弟子,通常他都是与杨放鹤打交道,因此也有几分交情。
严振平此行没有立刻去往昭幽天池见张衍,而来过来此处,是因为他为人稳妥,决定先打听清楚张衍丹成之后溟沧派中的局势如何,免得自己一不小心,掺和进什么泥塘里,那便不好了。
他与杨放鹤相见之后,自是攀扯了一番,自然而然就说起了此事。
杨放鹤未曾想到,严振平居然与张衍有旧,当即喜出望外,立时托他引荐一二,却引得后者频频诧异看来。
其实杨放鹤心中也是尴尬,要见自己山门中的真传弟子,却还要他派弟子相助,说出去实在是没有脸面,不过此刻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错过了这此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张衍。
他人可能惧怕门规,可是杨放鹤明白,似张衍这等人,哪里会在乎这些?最后追究起来,罪责还是落到自己身上,因此他态度放得极低,几乎是以哀求的方式请张衍收下几名弟子。
张衍弄清楚这许多事后,便自笑道:“既如此,我也不与你为难,可送来两人到我门下做记名弟子,不过你却不许选差的。”
他伸手往站立在身旁的田坤一指,道:“此乃我二徒天坤,你送来之人至少要有这般资质。”
杨放鹤能为师徒一脉擢拔弟子,目力自也是厉害的,还尤为擅长辨气观象,他看了田坤几眼之后,便苦着脸叹气道:“张上师这位徒儿头角峥嵘,脚下刚健有力,有龙龟之象,想前世必是哪位大德修士,恕小人无能,实在选不出这等佳徒。”
“哦?”
张衍意外看了他一眼,他原本也是有意试探下此人眼光,能看出田坤的资质,没想到此人还当真是有几分能耐,便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我问你,宁冲玄宁师兄早我一步成丹,如今想必也是收徒了吧?”
杨放鹤连忙点头道:“是是,宁上师也是在五年前便收徒了。”
张衍笑了笑,道:“既如此,你送来与我徒儿,资质便与宁师兄那般一样好了。”
他也是随口这么一说,并未太过在意,杨放鹤却是面容一僵,但先前已近看回了张衍一次,此时却是不敢反驳了,眉头都结在了一起,低下头去,咬牙道:“是,小人定当让上师满意。”
……
第二十一章 神砂练气知短长
数日之后,昭幽天池之中有跃天阁执事长老到来,此人奉命将溟沧派化丹修士所穿戴的冠带法衣,灵符袖囊,玉饰配器送了过来,与此一并到来的,还有供化丹修士汲取精气的五行神砂,共是装满了三十八船飞舟。
这些五行神砂乃是门中内地脉煞气中孕育而出,自不是凡俗之间的神砂可比。
张衍吩咐刘雁依前去招呼这位执事,自己则袍袖一卷,一道烟气飞出,便将这三十八船神砂尽数拿了起来,往主府中落去。
那名跃天阁执事看得咋舌不已,听闻这位张上师在品丹大会力拔九鲸,他也是只是感叹一下,并无什么概念,此刻见到他一举手间,便将这三十八船神砂摄走,自是骇然心惊。
原本他还对张衍只派一名弟子来招待他有些不满,现在却收起了这份心思,对刘雁依也是不敢小看。
张衍回到主府玉榻上坐定,法诀一掐,把丹煞运起,氤氲薄雾漫漫散开,将摆在面前的一船五行神砂罩定,肆意搅磨,不多时,这神砂便碎作无数如细粉一般的黑屑纷落而下,还有一丝一缕灰蒙蒙的精气飘散出来。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把烟气一收,再伸手一点,就把无数散落在空精气凝聚一处,最后在他指尖上变作一团拳头大小的雾气,他一张嘴,将其吞吸入腹,金丹一震,运转了几遍,便自炼化。
他把袖袍一扬,又将下一船神砂摄起,继续如先前一般施为。
如此过了整整一天,待他将这三十八船神砂炼毕之后,便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吸食了这么多精气,也不过是等若他在这洞天府邸之中打坐个七八日,所炼化出来的丹煞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三十八船神砂若是赐给下三品化丹弟子所用,需半年才能炼化,如是给丹成中三品的化丹修士,也至少要用去一月时日,可是对张衍来说,不过一天便能将其全数笑纳了。
不说他这等丹成一品者,便是丹成二品,三品的修士,这点神砂对他们来说恐怕也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他想了想,又从袖中取了一只玉瓶出来,拔开塞子,倾过瓶口,便有一粒龙眼大小,玉雪如霜,灵气逼人的丹药滚了出来。
他一仰脖,服食了一粒下去,再闭目慢慢运化那药力,过去一刻之后,他睁开双眼,功效却是适才吸纳的那精气好上许多倍。
这是周崇举用草木灵气精炼而出的丹药,亦能助长化丹修士的功行。
但是此物也有缺憾之处,这些奇花异草生长极慢,以那丹鼎院中的药园,也不过三月才能出得一炉,还要往各岛各府送去不少,自是不能全数用来给张衍,若是寻常弟子倒也够了,奈何他是丹成一品,那就大为不足了。
张衍暗自思忖,若是能在洞府之中种上一条地煞来那便好了。
五行神砂莫不是用地脉煞气所滋养培炼而出,但其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却是早已为人拿去,便如郑宏图于品丹大会上赐下的那壶真砂,就是从无数神砂之中千挑万选而出的。
这些真砂皆是拿去给了师门嫡系弟子,而那些挑剩下来,品质较差,且污浊杂质又较多的神砂,就拿去分散而给其余诸弟子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种一条地煞不是朝夕之功,却需用上数十上百年方能孕就,上等一些的地煞所需岁月更是悠长。
门中几位洞天真人洞府之中,也种有不少上等地煞,但那是拿来给自家弟子的,自是不会拿出来与他人分用。
可惜的是,桂从尧身为洞天真人,因没弟子随侍在侧,用不着什么地煞,是以昭幽天池中也并无此物。
张衍如果只靠这神砂供奉,老老实实在洞府之内打坐,吸食天地灵气,以他这洞天真府来说,熬上个一百年,或许能将丹力增至极限。
但若是这样,同辈早已把自己远远甩在了身后,那时下一辈弟子又将崛起,又哪里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是以此法不可行。
其实还有一条路,那便是为门中立下大功,自能去功德院中换来不少真砂,不过如此一来,就会将许多时间浪费在寻觅这些外物之上,也为他所不取……
门中能不为这些外物奔忙劳碌,又一意精进修炼之人,唯十大弟子而已。
他们每一人身后莫不有一股势力支持,诸事皆有他人代劳,无需自家劳神。
只这一桩好处,便不知将多少同门弟子抛在了身后,任你再这么资质高明,也无法与他们相抗衡。
张衍明白,其实归根到底,那便是看门中弟子背后有无他人支撑,只靠自己一人,是万万难以追赶上那些人的。
按如今门中局势,师徒一脉几位真人不希望他在大比之前跳出来搅局,自是不会伸出手来助他。
不过张衍对此倒是早就有所预料,心中暗忖道:“看来,是时候去与那人见上一面了。”
想定之后,他把袍袖一卷,就出了洞府,往溟沧派山门之中飞去。
他走后未久,昭幽天池之外,就有一道黑沉沉的玄光飞来,其上立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正是罗萧,另一名女子三旬年纪,面目秀美,乃是她从南梁国接回来的陈夫人。
陈夫人一路腾云驾雾而来,方知神仙手段,她理了理鬓角,看着前方那隐隐约约的通天巨影,悠然神往,不禁问道:“罗仙子,此处怕是距离我儿那修行之处不远了吧?”
罗萧咯咯一笑,按着陈夫人的手背道:“早就说过了,夫人不必这么叫奴家,奴家不过老爷身旁一个婢女,田坤乃是老爷的徒儿,夫人唤我罗娘子便是了,没错,再有百里,便是那昭幽天池了。”
陈夫人也是个有眼力的,她观罗萧妖娆多姿,柔媚入骨,而且有飞天遁地之能,又言语大胆,毫无避讳,此番还被张衍安排前来接她,地位绝不是一介婢女那么简单,不定就是道长身边的妾侍道侣一流,是以言语间极为客气。
其实罗萧心中也是佩服,若是一个普通女子,别说飞渡云山,就算上得高处,怕是也早已吓得晕厥过去了,可这陈夫人除了先前有些不适之外,却一路上言笑自然,毫无半点惊慌之意,只这份镇定功夫,就让她高看一眼。
百里之路,匆匆而过,待两人到得近处,看到那昭幽山通天彻地,直似支天之柱一般。饶陈夫人是官宦富贵人家出身,见多识广,也被这天地造物之雄奇而震动,声音也是不仅能小了点,有些畏怯道:“此,此便是小儿修行之地?”
罗萧笑眯眯道:“不错,夫人看得准,便是此处了。”
陈夫人看了几声,感叹道:“此山如此广大,这溟沧派果然是仙家圣地。”
罗萧突然捂嘴一笑,道:“夫人却是错了,这昭幽山,乃是我家老爷的道场,那溟沧派距此还远得很呢。”
陈夫人不觉吃了一惊,心中深深震撼,如此雄浑瑰丽之处,竟是为那张道长的一人所有?
罗萧眼望远山,美目中也是异彩连连,此次她不但接了陈夫人回来,还顺手把那暗藏在外的贝王取了回来,准备放在昭幽天池之中,如此一来,门中便不缺用度了。
张衍当年承诺过助她成道,随着张衍修行日渐高深,她也觉得此并非是飘渺无踪的念想了。
临近山门之后,她忽然想起一事,忙探入香囊中,取了一粒丹药出来,道:“陈夫人,那洞府之中寒气深重,你且把这丹药服了,能抵挡一二。”
陈夫人道了声谢,便接过服下,此丹药一入腹中,便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贯通四肢百脉,不由暗暗称奇。
罗萧回府,自是一路畅通无阻,开了阵门,便到了山门之中,她妙目一扫,拉过一位侍女问道:“老爷何在?”
那婢女垂首道:“禀罗娘子,老爷一刻之前却是出门去了,可要奴婢把商娘子唤来?”
罗萧摆手道:“不用,你去到那门内说一声,就言坤儿他的娘亲被我接来了,要他出来相见。”
婢女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只听噔噔噔一阵急促脚步声,却是田坤匆匆跑了出来,见了陈夫人,大喜道:“娘亲!”
陈夫人见了自家孩儿,也是欢喜,却不自觉眼前一热,有些哽咽道:“我儿。”
陈夫人跨出一步,正要上前,却是身躯一晃,田坤见了,吓了一跳,赶忙上来搀扶住,急道:“娘亲,你怎么了?可是病了么?”
陈夫人牙关紧咬,身躯瑟瑟发抖,道:“无事,无事,只是有些寒冷罢了。”
罗萧一蹙眉,把陈夫人手腕拿起里一搭,沉吟了片刻,歉然道:“倒是奴家疏忽了,坤儿,此处寒气深重,你娘请不宜在此久留,看来需去九城之中安顿了。
原来昭幽天池之寒气乃是从万丈深处地穴中而来,不是修道之人,根本难以忍受,若不是陈夫人适才服了丹药,早就冻死当场了。
田坤认真道:“娘亲,我这便带你前去。”
罗萧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笑道:“那九城之地你还从未去过吧,我去把雁依唤来,让她领着你去。”
田坤却是大声道:“罗师叔,恩师说过,我师徒门下,弟子能做之事,师门长辈从不代劳,这点小事,我若做不好,那还修什么道?”
……
第二十二章 千里远行,再上守名
既然田坤坚持,又有师徒一脉的规矩在此,罗萧自是不好勉强,只能任他前去,只是她还不放心,两人临行之前,又出言细细叮嘱了一番,塞了不少灵贝过去,这才作罢。
待母子二人走后,她暗自想道:“老爷这徒儿可是金贵的很,若是万一有个闪失,我又如何向他交代?也罢,先由他前去,回头我自去告知雁依,令她暗中跟着随照拂就是。”
她一扭腰身,去了内殿,走了两步之后,一抖手,从袖子出来一条怪蟒,就地一滚,变作一个丑陋童儿,他站起来左右一看,瞪大了眼道:“此处便是老爷的洞府么?”
罗萧笑道:“别看了,日后你便在此处住下了,有的是机会游逛,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人。”
田坤如今功行未到,是以并未有飞行法器在身,自阵门出了洞府之后,只能徒步往南而去,他也是极孝顺的,把陈夫人背在背上,脚下却是箭步如飞,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陈夫人道:“我儿,你可有同门?又待你如何?”
田坤一愣,道:“孩儿有一名大师姐,虽比不上娘亲,但对孩儿也是很好的。”
陈夫人点了点,道:“你在张道长门下修道,不要动什么小心思,也不要和师姐争宠,便是师姐说了你几句什么,也不要还嘴争辩,还有你那位罗师叔,是个有本事的女子,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请教她,听到了没有?”
田坤重重点头,道:“娘亲说得是,孩儿都记在心里呢。”
陈夫人知道她这孩儿向来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他答应,慈爱地拍了拍他的稚嫩却又宽厚的肩头,心中甚是欣慰。
田坤乃是修道人,又是大妖转世,从山林中过去时,百兽虫鸟纷纷退避,自是一路穿行无阻,不过两个时辰,他便翻过了小浪山,眼前出现一片辽阔平原。
他生平从未走过如此远的路,兴致极高,脚下越走越快,到了最后,陈夫人只觉耳边呼呼风声,如乘奔马之上,而田坤背上连丝毫汗渍都没有,她又喜又惊道:“我儿真是长本事了。”
又行了数百里地后,眼前却是出现了一条奔流不息的宽阔大河,岸边有一个渡头,有许多提着包袱行礼在船上坐着。
田坤出来前听罗萧说过,要入那龙渊大泽,自是要在渡头乘船而入,因此把陈夫人把背上托了一托,兴冲冲跑了上去,一个箭步就窜到船上,只是忽脚下一荡,船身向侧面一倾,顿时惊呼声一片,他心中一急,凭着本能前进几步,这船便复又稳住了。
那老艄公只觉眼前一花,就见一个半大小子上了船,险些就把船踏翻了,暗自了抹了一把冷汗,他在这里迎来送往,自是有眼力的,也不好出言责怪,只得苦笑道:“小哥儿,你可要坐稳了,你力气大,别踩烂了小老儿的船。”
陈夫人嗔怪地拍了自家孩儿一下,田坤颇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小心翼翼把陈夫人放了下来。
船上渡客也都不是寻常人,虽是受了惊吓,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看了他们母子一眼,知道得罪不起,便又坐稳当了。
陈夫人道:“不知船家可渡资几何?”
老艄公哈哈一笑,道:“若是这位夫人愿意给,随意赏几个铜板就是。”
陈夫人想了想,就命田坤塞了一串铜钱过去,老艄公也不看,往怀里一塞,待船上又来了之后,便道:“诸位坐稳。”他解了绳缆,把桨一摇,这船便荡出渡口,顺水而下。
这舟船每隔一日便上岸采买食,行行停停,约莫十日之后,到了一座江心岛上,这时那玄龟陆洲已是隐约可望,上了岸后,母子二人辞别那位艄公,又要去换大舟,还未上船,那船家扫了他们几眼,见田坤衣饰不是寻常人所能穿得,便笑着上来拱手道:“不知二位贵客,是哪岛哪院弟子的族亲啊?”
田坤还是个孩童,自出生后也从未与外人说过话,心思又单纯,想了想,觉得昭幽天池既不是岛,也不是院,就老实回答道:“俱不是。”
“俱不是?”
船家愕然,原本略带热情的神色就冷了下来,挥袖道:“下仓有几个空位,去那边蹲着吧。”
陈夫人进得这龙渊大泽来,处处见得都是仙家胜景,端的是瑰丽无方。
虽昭幽天池道场广大,但却偏偏不在山门之中,因此摸不准张衍在门中到底是什么地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本是官宦人家出身,自小便见惯了勾心斗角,如今初来乍到,对他人总有着警惕提防之心,不敢随意说出张衍名号,怕的就是门中若有哪位仙长和张衍不合,她自己遭了罪不要紧,自己儿子若受了损伤,那便是万死莫赎了。
是以她与田坤依言到了下仓,虽则阴暗潮湿,但总算也能栖人。
一路还算顺利,他们是午时初上得船,到了酉时末便到了玄龟陆洲之上。
按照先前罗萧所告知的,他们要先往城中最高楼上“安和殿”中去登籍造册,然后才可安顿居住下来。
不过等他们急匆匆到了那里之后,却发现管事早已离去,问及旁人时,言道要明早方才有人前来,母子二人合计了一番,只得先去寻一家客栈住下。
他们乘了半天船,未曾进得半点食水,田坤自是无碍,浑若无事一般,陈夫人却是有些口渴,见街边有卖梅子的,不觉口生津液,道:“我儿,去帮为娘买些梅子来。”
“好,娘亲你等着。”
田坤当即应下,他踮脚看了看,见那边围着买梅子的人甚多,便一个人挤了过去。
他出去了还没有几步,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人群中一阵惊叫,一阵鸡飞狗跳。
只见一匹红鬃龙马从长街那头冲了过来,此马高有一丈,四蹄之下有烟云飞腾,离地半尺,神骏之极,只是背上有一个肌肤胜雪,容貌艳丽的少女。
她脸上神情惶急无比,正死命勒动缰绳,想要止住这匹奔马,怎奈这匹坐骑却始终不听使唤,一路而来,街上之人纷纷惊叫躲闪。
这匹马横冲直撞,越奔越疾,不管不顾地往前而来,陈夫人本站在人群之中,见眼前众人突然一散,这才发现了这匹奔马,她身体有些疲乏,自然反应有些慢,待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了,不由脸上一白。
田坤回头一望,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多想,一纵身,将将便拦在了头马头前,一脚就踹在了此匹马的膝弯上,只听“咔嚓”一声,就将马腿踢断。
这匹龙马悲鸣一声,前蹄一软,跌倒在地,身上那少女亦是一声惊呼,还好身手利索,顺势借力往前一翻,稳稳落在地上,她倒也没有先去去看马,而转过头来看着田坤,跑过来关切言道:“这位小哥儿,你没事吧?”
田坤哼了一声,就转过身去,扶着陈夫人道:“娘亲,你怎样了?”
陈夫人倒是吓了一跳,上来搭着他的手臂,上下看着他道:“坤儿,你伤着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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