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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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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十九岁,但是赤手相搏,山中却无一人是他对手,持矛而斗,更是能敌百众,勇武异常,滚蟒山中年轻一辈对他都是极为服气。
张展忽然侧过头,问向那始终不曾开口精悍汉子,道:“钱通兄弟,你看呢?”
钱通被突然问到,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他咳了声,道:“德纯他勇毅刚健,此基业当由他来接手才是。”
张展沉声道:“年轻人毛糙,哪里能够服众?”
梁伍大声道:“都统,你说什么话来?若是你让大侄儿来接位,谁敢动歪念头,我梁伍第一个不放过他!你好好养病就是,好了之后,老兄弟们还听你的。”
钱通眼皮一跳,虽看似若无其事,但眼底却现出些许冷意。
张展叹道:“那便过两日再说吧,你等先出去,我与孩儿们说上几句话。”
梁伍与钱通知道他有话要私下里与家人说,便都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张展目光转动,最后落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身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灵雨,你过来,其他人都走。”
他几个儿子都是小妾所生,性格懦弱,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只有那少女走了上来,坐在床榻上,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她只感觉那平时有力温暖的手,如今却是虚弱松软,一片冰凉,不禁一阵黯然,道:“爹爹。”
张展一把反抓她的手腕,后者只觉手腕生疼,却又不敢抽出来。
张展目光中威棱四射,低声道:“灵儿,你听我说,有人要害你阿爹,你今夜出山,去寻你大兄去,让他连夜回来。”
他本来身躯雄健,更兼得了粗浅练气之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这身恶疾来得莫名其妙,因此怀疑自己中了邪异道术,但却不确定到底是谁人要害自己,方才试探了一番,心中虽然有了几分底,但也不敢冒险,因此才要这素来胆大的女儿下山接大儿回来。
张灵雨愕然道:“爹爹,我……”
张展不容置疑地言道:“别多问,照做就是,如若天明前找不到他,你也千万不要回山了,日后着他替我报仇就是,去吧!”
张灵雨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道:“是,阿爹。”
钱通回了自己宅子之后,默坐了半天,便起身去了后堂,推门而入,正有一个道人坐在蒲团上,此人下巴尖尖,眼细似缝,坐在那里,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睁眼还闭眼。
钱通阴沉着脸问道:“他何时死?”
道人眼缝中有一丝精光闪过,道:“用不了多久,被我这‘消元散’毒过,至多明夜,必死无疑,你不是说不急么?”
钱通面色一阵变幻,叹道:“虎死不倒威,张展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可我四下试探,居然没人敢有半点异动。”
道人嘿嘿言道:“你要他早些死,倒也简单。”
钱通有些意动,又踌躇了一阵,便强压下了这个念头,道:“不可,若是他突然暴毙,必会引起梁伍和那些老兄弟的疑心,如今尚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这时,却有一个脸抹脂肪的中年妇人匆匆跑来,道:“老爷,老爷,有事……”
钱通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何事?”
“张灵雨半个时辰前下山了。”
“下山便下山了,有什么……”
钱通才说到一半,却反映了过来,突然脸色一变,站起来,道:“不好!快派人去追!”
那中年妇人撇嘴道:“那小娘皮骑得是堡内青影快马,此马是于眠国贡品,哪里还追得上?”
钱通露出要吃人的目光,厉声道:“我叫你盯着张展后院,怎么此刻才发现?”
中年妇人骇得倒退两步,手捂胸口道:“你吼什么吼,那小娘子走得是水路密道,若不是奴家在山外有眼线,还不知道她已出了堡呢。”
钱通额头上青筋暴跳,烦躁地来回走着,自语道:“这时下山,她必定是去把那张纯德唤回来,这小畜生武艺高强,若是等他回来,我岂非是前功尽弃?”
那道人却笃定道:“钱山主何必急躁,区区小事,在贫道看来不值一哂。”
“哦?胡道长有何妙策?”
胡道人冷森森言道:“且看我施一道术,便能千里之外取这张灵儿的性命。”
钱通将信将疑,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这胡道人何必定要到山上来?不过眼下也只能活马当司马医了,便道:“能够如此?那便请道长做法了。”
胡道人嘿嘿一笑,嘴中念念有词。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他倒也没这个本事,不过他来此时曾在马厩之中做了手脚,特别是几匹宝马,只消一念咒,必能令其暴躁如狂,把人甩落下来,这不过是一门小术,只是言语中他却要尽量夸大,好叫别人畏惧自己。
但钱通却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脸色转为狰狞,道:“张展定是怀疑我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这便动手!
他一扭头,抱拳道:“胡道长,全靠你了!”
道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钱山主,早该如此了,早点动手,又何需这么麻烦,你要杀谁,只需与贫道说来,保证一个不漏,统统了结了。”
钱通听他喊自己山主,心中那热火更是窜上来了几分,目透凶芒,咬牙伸出手掌,道:“胡道长,此事若成,我绝不食言,每年献上五百童男童女供你炼丹!”
胡道人听得眼前大亮,欢喜道:“钱山主,一言为定!好,贫道这就施法。”
张灵儿下山之后一路策马奔驰,只是夜间看不清前路,无法尽力驰骋,以这速度,怕是天亮之前赶不到灵桥道宫了。
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心中又焦又躁,这一分心,便没有其他,突然间,身下马儿浑身一颤,忽然一声嘶鸣,收蹄一个耸身,便将她整个人凌空顶了出去。
张灵儿花容失色,这一摔若是落实了,不死也要半残,正当她自觉绝无幸礼之时,手臂却被一股柔和之力一托,便稳稳站在地上。
她一抬头,却见一个年轻道人站在面前,看他那模样,却是依稀有些眼熟,张灵儿瞪大了美目,不由惊喜唤道:“大兄,可是你么?快,快去救爹爹,爹爹要被坏人害了。”
那道人目光微闪,淡淡一笑道:“侄女儿稍安勿躁,有贫道在,谁能坏了他性命?”
……
第四十四章 鬼蜮之术岂称法
钱通拿刀背弓,胡道人手持幡旗,两人一起朝着堡中内府走去。
他们一路过来,就有一团香气随风飘散,闻到这气味者无论是守卫婢女,还是鸟雀牲畜,都是软瘫在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一般穿堂过室。
这香气对付普通人那是手到擒来,但是对付那些筋骨坚韧,内气深厚之士却没那么大作用了,还得他们亲手解决。
更何况,不见张展死在自己面前,钱通也无法安心。
两人径直往里走去,到了内室之前,钱通却收住了脚步,他也是警惕异常,深知张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是以并未急着跨过门槛,凌厉的眼神扫动了几遍之后,见并无什么布置,这才冷笑一声,大步跨入。
见了床榻上躺着的那人,他目光一凝,手稳稳下探,缓缓抽出腰间佩刀,随后如灵猿般往前一窜,运足力气,往下就是一砍。
就在刀锋下落时,突然有一只手从被中伸出,准确无误地托住了他持刀手腕,而另一只手却如铁钳一般扣住了刀背。
钱通一惊,挣了一挣没挣动,就知不好,忙弃刀后退,惊怒道:“谁?”
随后他看清了那人,身躯一震,道:“梁伍?”
梁伍扯开幔帐,一跃而出,却是一脸怒火,瞪视着钱通,道:“都统说得没错,果然是你要造反!”
钱通初时有点慌乱,但往后看了一眼,见胡道人也跨步进来,便又镇定下来,左右看了一眼,冷声道:“是又如何?张展呢?可是逃了?”
梁伍捏紧了拳头,低声道:“钱通,我不明白,都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
“为何?”
钱通突然激动了起来,挥舞着手中之刀,大吼道:“因为我不甘心!这片基业都是我等老兄弟打下来的,凭什么要拱手让给那乳臭未干的小儿?”
胡道人走了上来,皮笑肉不笑道:“何必与他说这么多废话,张展重疾在身,便是跑了也活不了多久,快快除了此人,再去把张展那几个儿子杀了,这滚蟒山就是你的天下了。”
梁伍闻言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怒气勃发道:“钱通,祸不及家人,你今日敢杀都统家人,难道不怕未来纯德也来杀你家小么?”
钱通有些犹豫,他确实有这个顾忌,且今日杀了张展还能托词说其病重,若是满门都杀,又有多少人会听自己的?
胡道人那眯缝眼中起了一道狡如狐狼的精芒,道:“斩草需除根,至于那些不听话的,我自替你了结了就是,你怕个什么?”
他正是要这钱通下得狠手,如此一来,那便更需倚重自己。
“你这个妖道!”
梁伍怒不可遏,踏步冲了上来,一拳照着胡道人面门打去。
他膂力过人,又得过张展指点,年轻之时能空手搏杀狮虎,虽说现在不及当初了,但仍在壮年,这一拳也是力道十足,劲气四飙。
胡道人却是不慌不忙,嘿嘿一笑,一甩袖,抖手飞了出一张符箓,喝了声:“雷!”
轰隆一声,整个内室似是晃了晃,梁伍被那符箓一触,登时被震得倒翻了出去,跌倒在一丈之外,他挣扎欲起,吐出了几口鲜血后,却是再也无力,他红着双眼瞪着胡道人,道:“妖道!”
胡道人轻蔑地摆了摆衣袖,道:“尔等凡俗之人,纵是武艺再高明,在我等仙家看来,也不过是笑话耳。”
钱通见梁伍如此勇武之人被胡道人举手就放翻在地,心中也是畏惧,他看着梁伍,劝说道:“梁大哥,你又何必跟着张展一条路走到黑?你也看到了,胡道长法力无边,我请他来坐镇这滚蟒山,日后还有谁人能惹?你我兄弟联起手来,以此为基业,招兵买马,攻城略地,灭国开疆,也学那大魏太祖一般打下一片大好河山,日后我做皇帝,你做大将军,我保你子孙后辈公候万代,有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梁伍“呸”了一声,道:“小人!忘恩负义之辈,快快住口,别污了我辈的耳朵!”
钱通被他一骂,顿时恼羞成怒,举刀就要下劈,然而就在这时,帐后却有一个声音响起,道:“住手!”
钱通尽管凶悍,但一听这声音,不禁一个哆嗦,转眼看去,只见张展被一名小厮搀扶着走了出来,目光直视他面,沉声道:“钱通,我这身疾病也是你搞得鬼吧?”
张展身躯高大,在病榻上还不觉得如何,但是此时站在面前,压迫感甚重,钱通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尽管脑海中想了无数次杀死张展的场面,可犹是不自觉的心怯,他吸了口气,挺胸大声道:“不错!正是我要杀你!”
张展点了点头,沉声道:“都出来吧。”
轰隆一声,两侧屏风翻倒,却是一个个甲士手持强弩冲了出来,他们俱是铁甲覆面,浑身上下被精钢甲胄包得严严实实,共是三十六人,瞬间就将梁伍和张展护在了身后,将手中弩机高举,对着钱通与胡道人二人。
看着他们手中的冷锋逼人的弩箭,钱通不由退了两步,惊疑道:“铁面卫?你何时调上山的?”
胡道人却是丝毫不惧,轻蔑一笑,道:“来得再多也是肉体凡胎……”
张展眼神深沉,若是他在床上将养,或许还能延缓死期,但眼下却是在强撑,他却感觉到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是以不欲多说,手向前一挥,那些甲士毫不犹豫按下手中机括,弦声过处,三十六具弩机便向着二人如雨般攒射而出。
胡道人哈哈一笑,却将手中玉佩捏碎,霎时间,便中放出一抹光亮来,灿若艳阳,将两人包裹其中。
那弩箭方才射来,却如同撞上了钢岩般纷纷折裂,胡道人嘿然一声,将手中幡旗拿到面前,再咬破舌尖,喷了一口鲜血上去。
这幡旗立时抖动起来,浮现出来一个鬼魅般的虚影,甫一出来,便凭空刮起一阵阴风,霎时灯烛俱灭,发出如泣如诉般的尖啸之音,化作一道黑光在内室中转了一圈。
那些铁面甲士原想抵抗,只是那虚影无形无质,被其从身体中钻过之后,都是一阵冷意袭来,随后眼前一黑,一声不吭栽倒在地,便没了气息。
胡道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此幡也是他偶尔得来,只消运使出来,便能收人魂魄。
只是他根底太弱,收些寻常人的魂魄还好,这三十六名甲士都是百战之士,意志坚定,无惧生死,是以只能消耗精血强收,若是失败了,立时就是元气大伤,怕是十几年都无法恢复过来。
索性他运气好,竟是勉强成功了,但却也是面白如纸,手足酸软,远非嘴上说得那般轻松。
钱通惊魂甫定,眼见那些如狼似虎般的甲士在胡道人手下如纸糊的一般,他狂笑起来,把刀指着前方道:“张展,你想杀我?你还想杀我!今日我看要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张展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的甲士,摇了摇头,一摆手,将搀扶着他的小厮推开一边,站直了身躯,沉声道:“不必多言,成王败寇,张展性命在此,你可来取。”
胡道人面上浮起了一丝喜色,今朝只消此人死了,这滚蟒山落入到了钱通手中,自己便能用童男童女炼制人元宝丹,壮大神魂精血,不消七八年,便能开脉破关了。
想到得意处,他大笑道:“今日有我在此,仍你千般诡计,万般谋算,都敌不过我神通法力!
哪这一句话出来,却听外面有声音哂道:“鬼魅小术,也敢妄称神通法力?”
这声音刚落,这时又有声音传来:“爹爹,爹爹……”
胡道人脸色大变,适才说话人之人语声宏大如岳,渊深如海,震得的他耳鼓嗡嗡作响,内气紊乱,仿佛只需一声便能喝死自己,别人察觉不出,他乃是修道之人,自是能感到那来人是何等恐怖,一时间,竟连逃跑得念头也生不出来。
钱通这时候也觉不对,不过他不似胡道人那般能察觉到感应敏锐,只当是张灵雨请了什么灵桥道观中高人来了,然而他等了这一刻都等了十数年了,又岂能放弃?
他脸上顿时现出疯狂之色,大叫了一声,抡起手中之刀,就朝着张展劈了下去。
张展此时能站直已是尽了全力,自是无力躲闪,暗叹一声,只得闭目待死。
然而他等了半晌,却始终毫无动静,于是又缓缓睁眼看去,却见钱通在原地僵立不动,脖中慢慢泌出一丝血线,随后整只头颅从颈脖上滑落下来,无头尸首噗通栽倒在地。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身体却摇摇欲坠,忙伸手扶住柱梁,往前看去,却见一个道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衣角飞扬,浑身上下有如烟似雾的氤氲之气缭绕,仿若神仙中人一般,适才那不可一世的胡道人正跪在他面前,浑身如哆嗦,不敢抬头。
张展大喜,道:“可是灵桥道观哪位仙长?小儿可曾一起来了?”
只是忽然间,他却觉得眼前这人似是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想了想,眼睛蓦然睁大,面露惊疑之色,嘴唇动了几动,道:“你,你……”
道人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二弟,一别三十余载,可是不认得为兄了么?”
第四十五章 去留随心,镜中磨剑
张纯德连夜赶路,待天将破晓时已是骑马到了滚蟒山下,从鞍上跳下来后,就把缰绳扔给一个仆役,他抬首眼望雄峻山势,似能透过那重重山峦直接望到那山上坞堡中一般。
此次他突然得了父亲急召,让他速速回府,只是信中只寥寥几笔,并未说起具体缘由。
他到了滚蟒山势力所及范围之后,这才隐约听闻,是那父亲年少时曾失散的家人寻了过来,此人还是一名道人,听闻还有几分道行。
他撇了撇嘴,他在灵桥道观学武多年,对道人却远不似寻常人那么敬畏有加。
他所拜的师傅既擅武艺又懂法术,在凡俗之人眼中那些看起来鬼神莫测的手段,在他眼中却算不得什么,只消手中有兵器,便无惧鬼邪,胸中自有破解之道。
他身强体健,沿着山路而攀,不过一刻之后就到了山中坞堡,下人见了他,都是欢喜,还有仆僮一路往里奔跑,高叫道:“少山主回山了,少山主回山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道:“山主请少山主入内一见。”
张纯德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往里步入,到了大堂上时,只见一名年轻道人和自己父亲坐在那里说着什么,只是扫了一眼之后,心中却是诧异,暗道:“此人怎么如此年轻?”
张展虽也是粗通练气之法,但也只是看起来年轻几分,却也免不了筋骨老迈,按理说,他这位大伯年龄应该还大上几岁,但这人却是望之二十许人。
灵桥道宫之中虽有驻颜益寿之术,但也绝对做不到如此。
张纯德心中暗忖,“莫不是山上来招摇撞骗的?”
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不说此人面目与张展极是相像,只是看到之人就能判断出此二人定是一脉所出,而且在他印象中,自己父亲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又怎会轻易上当?
张展听见脚步声,也是一眼望见了这个长子,眼中露出几分高兴之色,只是他二十年掌军执府,乃是边疆雄主,深沉稳重,言语中却并未透出多少感情来,沉声道:“纯德,还不快来拜见伯父。”
张纯德虽幼年就上山修行,父子之间聚少离多,但对自己这个父亲是极为服气的,忙上来拜见张衍,把下袍一撩,下跪道:“侄儿张纯德,拜见大伯。”
但他看似跪下,双膝实际却离地面仍有一线,靠着脚趾之力托着身躯,显示出了不俗的武学造诣。
张纯德这点小举动张衍自是看在眼里,只是他毫不在意,微微颌首,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张展道:“大兄,你看这孩子如何?”
张衍适才看了一眼,就知道张纯德乃是福泽深厚之人,便道:“此子打磨打磨,可承二弟家业。”
张展听了这评语,心中自是高兴。
他也是有见识的,这位兄长挥手间便令他身体痊愈,更胜往昔,他便是不懂修行,但也能感觉其身上那绵绵然,泊泊然的道气,渊渟岳峙,仰之弥高,远远胜过他平日里所见宫观中的道人,想到此处,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兄长之道行,比起灵桥道宫那些道士如何?”
张衍笑而不语。
张展眼前一亮,又问:“那兄长比起大将军府中那些道官如何?”
张衍此次开口了,却是不在意道:“彼辈碌碌凡夫而已,只为食禄奔走,算不上修行中人。”
张展站了起来,向上拱了拱手,问:“朝中护国法师,守邦护国二甲子,不知兄长比起他又如何?”
张衍笑道:“纵有神仙术,只度有缘人,不得长生,终是虚妄。”
张展神情微动,谨慎言道:“大兄道术高深,便是那胡道人也远不是兄长对手,既然家中早已无人,兄长不如在此处处长住,弟为兄长建座道观,以为供奉。”
张衍淡笑道:“为兄此来,只是恰好算出你命中有劫,是以特来救你一命,我辈修道中人,视红尘为羁绊,今日叙过别情,自当离去,从此仙凡永隔,再无相见之期。”
张展还想说什么,张衍却是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挥袖向外走去。
张展一怔,他们兄弟之间失散多年,如今重聚,他还有许多话要问要说,可没想到张衍说走就走,毫无半点拖泥带水,他下意识伸了伸手,却是想到了什么般,摇了摇头,又把手放了下来。
张纯德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道:“爹爹,我去把大伯追回来!”
也来不及等张展开口,他便脚步轻快地追了出来。
他本以为几步就能追上张衍,可是前方那身影虽是走得不紧不慢,看似闲庭信步,可他紧追了几步,却又偏偏赶不上,心中顿时吃惊不已。
张衍迈步而去的地方乃是一处山崖,眼见两者相距越来越远,张纯德一急,大声道:“大伯快留步,前方那是绝路!”
张衍却是视若无睹一般,仍是往前走去,到了悬崖边上,他往那虚空中一踏,脚下似有实路般又走了几步,方才一振衣袂,身化一道烟气,须臾上了云天,天际之中有歌声传来道:“清风扶我上九天,此去浮云织彩间,由来逍遥是神仙,一梦回首已千年。”
看到此一幕,张纯德心头震撼不已,他一路追到了悬崖之上,呆呆看着那缕云消逝在茫茫远空之中。
张衍来此,只不过是偶尔发觉张展性命垂危,这才现身相救,如今诸事已了,自无心在凡俗世间逗留,当下飞腾纵云,不过半日功夫,已是回了昭幽天池。
他重新坐定玉榻,将镜灵唤了出来,道:“你去把雁依唤来。”
刘雁依方才斩杀妖魔回府,正在指教汪氏姐妹二人解读蚀文,听了张衍相召,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赶来相见。
她由阵门穿行,不多时便到了主府之中,见了张衍后,盈盈下拜,道:“徒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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