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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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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掌院见他动作,脸上露出不满之色,怒哼了一声,转首望去,见天中有一道遁光飞至云顶,散去光华之后,共是出来三人,当中是乃一名老妪,满头白霜,身形矮小,不足三尺高,拄着一根八节蟒杖,身旁有两个中年妇人随侍。
她也不看张衍与乔掌院二人,只是冲着许道人寒声道:“许经,老身信中怎么与你说得,你怎可把那牌符给了他人去?”
许道人低下头,做出一脸委屈的模样,拱手道:“王真人见谅,并非小道违信,实乃这位张真人言有掌门符令在手,小道不过一个值守,怎敢违抗?”
“掌门符令?”
王真人这才侧头认真盯了张衍几眼,见其似有些眼熟,想了一想,不由悚然一惊,暗道:“莫不是昭幽天池的张衍?”
许道人也是心思深,怕说了张衍身份,这王真人害怕不来,事后又拿他撒气,因此啸泽金剑之上什么都未曾明言,只是把剑光催得急切,让人一想便知是事情有变。
王真人不知就里,接了金剑便火速赶至,要是她早知张衍身份,或许会掂量一番,可此刻既已到了,却是有些下不来台了。
乔掌院凑到张衍身边,沉声道:“这人是琳琅洞府门下,秦真人五徒,王想蓉王真人。”
秦真人收得徒儿虽多,但成就元婴的只有五个,其中三名已是寿尽亡故。
除钟穆清外,就只存王想蓉与一名唤作毕青研的还在府中修道。
王想蓉暗骂了许道人几声,嘴上巧儿不得不客气,道:“原来是张真人,老身有礼了。”
她拿住拐杖,稍稍躬身。
张衍一笑,也是稽首回了一礼。
王想蓉咳嗽一声,言道:“老身曾听闻,掌教师伯曾命张真人你闭门五载,不得与闻派内诸事,可真人你不在府中静心修持,却跑来此处作甚?”
如是别家洞府门下,她还可仗着琳琅洞天之名行事,可张衍却是不同。其自身便是门中十大弟子不说,老师周崇举还是她恩师秦玉道侣,只靠师门却是压不住他的,因此只能从他处想办法了。
张衍还未开口,乔掌院已先抢出一步,道:“想必王真人方才也听见了,张真人此来是受掌门所遣,并非是违了法谕。”
王想蓉嘴中不知嘀咕了句什么,无奈道:“张真人,老身与你打个商量如何?”
张衍微笑道:“真人请讲。”
王想蓉振了振精神,道:“张真人也知,我那师侄钟穆清还有五载便要去得十六派斗剑法会,此行非需那大巍云阙护身不可,只是祭炼禁制时日颇长,若是让真人你赶了先,耽搁上数年,恐怕就用不上了,不知真人可否我琳琅洞府先借这天炉一用,算是老身领你一个情面。”
钟穆清虽是秦真人座下弟子,但当初曾为孟真人徒儿,为了照顾孟真人颜面,秦玉只是让其拜在自己一名徒儿门下,但这不过是个名头,钟穆清一身神通功法,皆是她亲自传授。
秦真人如不得飞升,将来终也是要寿尽而去,钟穆清为十大弟子,若是将来成就洞天,便还可将琳琅洞天一脉维系下去,他之成败得失,可谓关系洞府未来兴衰,是以上上下莫不倾力相助。
王想蓉也是秦真人座下徒儿,眼见便要寿尽转生而去,此次为搏师父欢心,主动承领了祭炼禁制一事,先是凭借着秦真人的面子,从世家借来不少炼禁能手,再发书信来地火天炉,本以为已是稳妥,哪里想到事到临头,居然出了茬子。
张衍笑了一笑,半分不让地说道:“恐要叫王真人失望,贫道此行是奉掌门之命,也是身不由己。”
王想蓉顿时张口无言,知道此事断无可能凭言语说服了,她面色一沉,道:“张真人,这天炉如是你等占了去,不知要用上多少时日,你也是明白,你是去不得斗剑法会的,并不急用此物,现下分明与我琳琅洞天作对,到底是何居心?”
门内有资格乘坐大巍云阙的元婴修士并不多,此去斗剑法会,因还涉及魔宗玄门之争,为确保万无一失,似霍轩,洛清羽等人,都要用大巍云阙护持。
霍轩有陈族为依仗,自身晋入元婴也已有数十载,早已把此云阙禁制排布妥当,而洛清羽乃是颜真人徒儿,有至宝在手,祭炼禁制自也是无虑。
唯有钟穆清不同了,要祭炼禁制唯有到这方尘院中来求。
原本他也不急,就算溟沧派无了天炉可使,还可去那平都教祭炼,怎奈张衍斩了胡长老,不过得了一个闭门五载的小惩,两派关系尚未和缓,因此只能先在门中想办法。
张衍冷笑一声,目光投来,道:“王真人何必如此说,贫道并无此心,若你不愿放手,那也无需多言,你我在此比过一场,输家自去,你看如何?”
王想蓉不免迟疑,自张衍斩杀了胡长老之后,其在中柱洲和东海所做之事也被人一一翻了出来,如今凶名实在太盛,她觉得自己并非对手,可就那么退去,她也是不甘,暗道:“我一人不是他的对手,不妨把师妹唤来,两人联手,就不信压不了他的气焰。”
思虑一定,她便开口道:“好,老身便应了张真人,不过真人这处有乔掌院在,老身亦需请一人来做个裁正。”
张衍点头道:“理所应当。”
王想蓉一抬手,后面一名中年妇人取了纸笔出来,刷刷写了一行字,便收束放好,再起诀往空中一发,这一道飞符便飞去无影。
静静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云上有遁光至,王想蓉忙拔起云头,迎了上去。
可一见来者,她却不免怔住。
对方并非是自家师妹,而是一名圆脸少年,此人头戴斗笠,身上是粗布短衫,脚下一双芒鞋,身后拿着一支钓竿,双目黑白分明,十分明亮,见了她后,笑道:“你便是王师侄吧?”
王想蓉惊异道:“尊驾何人?”
那少年笑道:“我乃沈柏霜,方才在琳琅洞府中做客,见你有书信至,听闻此处之事,索性我也无事,便替毕师侄跑上一回。”
王想蓉连忙在云上跪下,惊喜道:“原来是师叔到此,请受蓉师侄一拜。”
沈柏霜满脸笑意,双手虚虚一托,道:“师侄请起,我这处没那么多规矩。”
王想蓉心下大定,站起身来,她知这名师叔乃是原先太上长老卓御冥的徒儿,不说辈分极高,还是一名元婴三重修士,距离洞天之境也不过一线之隔,张衍绝不是其对手,不由暗自冷笑道:“有这位师叔撑腰,看张衍还敢与我这般硬着来。”
沈柏霜看向张衍,双目之中倒是看不出丝毫敌意,只是好奇道:“你便是张衍么?”
张衍稽首一礼,道:“正是。”
沈柏霜笑着抚掌道:“张师侄,我听闻你飞剑斩杀之术甚妙,我新近试炼得一柄法剑,也不知上不得上台面,便想在你处试上一试,你可以愿意助我?”
张衍笑了一笑,洒然道:“真人请出手!”
沈柏霜目中放光,点头赞道:“好,你且接着了!”
他伸手向下一指,便有一股激浪投下,玉珠飞溅,夭矫回旋,那法剑便引在浪潮前端,只能望见一截微不可察的剑锋,而剑身则似是融入灵气水涛之中,弄不清长短大小,是刚是柔。
张衍心意一催,星辰剑丸倏尔飞出,洒出一道如惊鸿般的剑光,在茫茫水涛之中,准确无比找准了那处剑头,往上就是一斩!
似是滴水入泉,只闻叮咚一响,那法剑方被击中,便倏尔化为清水,从剑丸之上分拂而过,竟变作两道剑流,往下袭来。
张衍也不示弱,喝了一声,剑丸一震,就分出两道剑光,各自迎去,只是与那剑流一触,又是一声清响,那剑流化作四道,依旧势头不变地飞来。
星辰剑丸倏尔再分,这一回又是四道剑光飞出,与其再次撞在一处。
只闻几处轻轻响声过后,再看那剑流时,却已是变作八股。
张衍微微一眯眼,那剑流其实来得不快,原本两人相距足有五十丈远,可三次交锋下来,不知不觉中竟已是缩短到了二十丈内,怕只一个催动,就到杀到他内圈之中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生云水剑
沈柏霜立在云上,目光盯着下方战局,脸上始终笑意盈盈,他肩上则钓竿则轻轻摆动,仿佛于江岸边坐等着嬉水游鱼过来,举止神情甚是惬意。
张衍修道至今,经历过许多生死之战,元婴三重修士也不是没有会过,斗敌经验在同侪之中可谓无出其右。
他很是清楚,与敌相斗,当要把战局操持在手,不能任由对方主宰,否则必然落在下风。
而那剑流袭来,他一时不明其中底细,粗粗一看,只知其中似有分合妙用,虽是来速不疾,但如再这般硬扛下去,怕也不妥。
他此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设法回转退避,采取游斗之法,寻找破绽后,再行破敌,另一个便是不理眼前,攻敌必救,迫使对方收手,找回主动。
然而他方想有所动作,却不知为何,自那深心之中却传来一股警兆,提醒他绝不可以如此,否则此战必败无疑,他一转念,便生生止住了身形。
可这一耽搁,那剑流又有迫近了许多,此刻更已是分作了三十二道,距离他也不过十丈之远,仿佛下一刻便可杀到面门之前。
张衍目光一凝,暗中思索,这剑流绝无可能无休止分化下去,否则天底下还有谁人能挡?
而且沈柏霜既然说是试剑,但其中必然是有破绽的,只是看自己能否抓住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转过不知多少念头,最后心意一决,非但不躲不闪,反而将剑丸一振,就要将六十四道剑光全数化出,想要将那剑流一气击散。
只是就在他心意与剑丸沟通之时,却忽然察觉到一股玄奥感应,这一瞬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放出一抹锐光,喉中发出了一声清啸,其中有一道剑光莫名一动,乍然飞出无数细碎剑芒,迸射出来,正中一股剑流,只是眨眼间,其便消弭不见。
沈柏霜神情本悠闲,见得此景,肩上鱼竿突然一顿,脸上出现惊异之色,一剑奏功,张衍也是精神大振,忙驭动剑光,朝着下一股剑流杀奔而去。
此番他再如上次一般施为,只一绞之下,复又杀灭一道剑流,这时他已是寻到了头绪,不再僵持于一地,而是驾起剑遁飞去,随后重复使出方才招数。
在他不断出手之下,只是几个呼吸,就将余下剑流逐个杀灭。
那最后一道剑流,在距离他不到三尺之远的地方,终于散碎而去,不复存在。
沈柏霜显也未料到结局如此之快就出来了,他把袖一挥,将残余在天中的水气都收拢了回来,聚合在手中,化作盈盈一团,叹了一声,道:“还是差了点火候,未曾炼得透了。”
此剑名为“生生云水剑”,这法宝之妙,在于一股剑流若不能一口气毁去,便会再度分化而出,愈生愈多,到得后来,便是成千上万,动对手再也抵挡不住时,就只能饮恨剑下了。
要对付此剑,唯有在剑流稀少之时,便痛下狠手,哪怕付出些代价在所不惜,否则势头一成,那就无法遏制了。
沈柏霜眼中有嘉许之色,张衍不过挡得几合,就已察觉出了其中门道,这还罢了,出手还如此果断,着实令他赞叹。
不过这把剑他实际尚未炼成,细微之处的变化还是不足,要是祭炼到微如尘屑的地步,那就是不是区区数十道剑光能敌了。
张衍难得遇到这等对手,也是见猎心喜,又领悟了新法,正有心一试身手,哪里可错过这等机会?把剑光祭起,便斩了过去。
他方才敏锐察觉到,这沈柏霜似有顾忌,并无伤他之心,因此放心大胆的出手。
沈柏霜见张衍赢了一局,居然不收手,反而反攻过来,也是一愕,随即露出饶有兴趣之色,笑道:“我今日来此,只是听得说门中有一后辈,剑术非凡,可称剑仙,便想来看上一看,究竟是何等样人,却不想给我这般惊喜,师侄既然有意,那我这做师叔的便陪你练练手好了。”
他把肩膀一抖,周身罡气忽然分作两股,一股腾空而起,化一股清气冲入碧霄,与天云合在一处,一股向下飞坠,落于大泽,顷刻间就就滔滔浪潮掀浪而起。
两下里清浊气息笼天绝地,霎时,张衍只觉身周围的灵气一滞,如同罩了一层囚枷下来,不觉讶然望去,此人竟是于一刹那间,就已施法禁绝了这方天地!
在他记忆之中,无论是崇越真观沈林图,还是龙鲤姒壬,都曾用过这一法门,可是皆不似沈柏霜这般使得如此举重若轻,几乎挥手之间就能使出来。
沈柏霜动作不停,他手腕一翻,把掌心那团水抛下,依旧放出那生生云水剑。
但这回出手,却不似方才一股了,此物一落,立时化作无数晶莹飞珠洒散,再由法力一催,就有千百道剑流腾掠在空,放眼看去,攒集如林,密似星雨,视界之中几乎铺满。
张衍夷然无惧,方才对付云水剑他还有些谨慎小心,此刻找到了应对法门,便也从容许多,只见一道道剑光纷纷炸裂,如烈阳照雪,不断将剑流消融而去,虽是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但仗着小诸天挪移遁法,来去闪遁,那千百道水流剑虽是数目极多,却也堵不住他,而他每一剑下去,必是斩破一道,随着剑流逐渐稀少,他也是愈发挥洒自如。
沈柏霜也是看出,那法门似是张衍新近领悟,见其不过片刻就已练得纯熟,以他的城府,目光中略略一丝复杂之色。
他摇了摇头,动手到这里,如不是非要分出生死胜负,已然可以停手了,便伸出手指一点,将剩下那些稀疏剑流俱都驱散了个干净,口中则道:“张师侄,我这法剑想来是奈何不了你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张衍打了一稽首,道:“多谢沈真人赐教。”
沈柏霜冲张衍点了点头,便起身飞空,他回首一看,见王想蓉还愣在那处,不由笑道:“师侄,还留在此处作甚?随我回府吧。”
他把大袖一展,一道昏昏黄气飞出,就将王想蓉罩定,此老也是元婴真人,可是当被那黄气一裹,却是丝毫挣扎不得,身不由主被其摄走,拉到了云上,与其站在了一处,随后一声大笑,就化光飞去云中了。
张衍双眉一挑,他也是认得这门道术,乃是门中十二神通之一的大罗天袖,想不到这沈柏霜也是会使,且比庄不凡不知圆熟老辣了多少。
目送二人远去之后,他把剑丸一收,放在手心之中,闭目思忖片刻,突然伸手一指,那剑丸倏尔一跳,分出一道莹莹剑光,轻轻一催,就有六十三道细碎剑芒飞出,芒星如点,煞是好看,他看了片刻,心中起意一收,所有剑光倏尔聚合,重又还作一枚。
他分化剑光的数目实则并未增添,仍是可以分为六十四道,只是原先他催动剑光之时,每道最长不过扩至一丈,最短缩至剑丸大小,有了这一层变化,比之先前却细腻了许多。
不想与沈柏霜斗了一场,临敌之时,却又领会了一种妙用,可惜他未曾学到上乘剑术,只能靠自家在斗敌接战之时揣摩领悟,走了不少歪路,想来待斗剑法会之后,有必要往少清派一行了。
乔掌院甚少出得山门,平生也从未与人厮杀过,方才见得两人交手,不觉目眩神迷,叹为观止,上来与张衍站到一处,拱了拱手,叹道:“今日放知张真人神技,怪道能一剑斩了胡允中。”
张衍摇了摇头,方才沈柏霜临走之时露了一手,显是在告诉他,其并未使出全力。
此人毕竟是元婴三重高人,修为实在胜过他许多,要是真得毫不留手斗起来,纯凭道术,他自觉很难胜过此人,尤其是禁锁天地那一门道术,他自觉在沈林图面前还能设法遁逃,可此人却是不成,其施展此法迅快无伦,几乎是将他剑遁之法限死在了绝地之中,除非把五行遁法神通精研通透了,否则万难闯得出去。
想到此处,他眼中透出一股决意,暗道:“待这处事了之后,要全力修行那五行遁法了。”
此刻沈柏霜与王想蓉二人乘云飞遁,正往琳琅洞天回返,行了大半路程后,王想蓉终于忍不住道:“师叔,那张衍绝非你之敌手,你为何不设法败了他?”
沈柏霜看她烦躁模样,不免好笑,摇头道:“我乃长辈,修为又高于他,要是强行逼迫他弃了地火天炉,岂非是以大欺小?此子是掌教师叔属意的弟子,此次又是奉谕令而来,贸然将其拿下,这背后之事,师侄可曾有想过么?”
王想蓉辨了辨沈柏霜言语中的深意,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期期艾艾道:“可,可这样,钟师侄的云阙可便没有着落了。”
沈柏霜大笑道:“这有何难,我昔年为十大弟子之时,也曾有一座大巍云阙,只是多年不使,留着也是无用,便送与钟师侄好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炉中藏洞天
许道人修为不高,适才看张衍与沈柏霜动手那剑光纵横的景象,却觉得惊心动魄,胆颤不已,一想到他被其中任意一道剑光波及,就是尸横就地的下场,不免冷汗直流。
现下见沈柏霜与王想蓉两人退走,只以为是张衍胜出,便眼巴巴地凑了上来,换上了一副欢喜模样,拍马道:“张真人果然剑术超凡,不愧是门中第一剑仙。”
乔掌院痛恨他这副小人模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牌符呢?”
许道人忙不迭将那牌符取了出来,乔掌院一把夺过,道:“还有那法诀呢?”
“对对,还有法诀。”许道人因碍于门规,不便宣诸于口,就拿了一枚符箓出来,咬破指尖,速度极快写了一行咒法,交了过来,自己则抿了抿手指,目光闪烁不定。
乔掌院看过一遍后,又默念了几句,感受到那袖中那牌符轻轻颤动,便知法诀无误,手指一弹,那枚符箓化碎屑飞去,对张衍言道:“张真人,可入那禁阵中了。”
许道人赶忙喊了一声,讨好道:“且让小道来引路。”
这地火天炉外侧,设下了不知多少禁阵,若无牌符,决计不能飞遁,尤其是前面一段路程,千回百转,迷路处处不说,还立有一根根百丈高的石笋,撑起一片通天石林,俱都是阵门所在。
这与方尘院中的铜柱有所不同,每一根皆有十余丈宽,哪怕张衍拿剑去斩,一时半刻也拿其无可奈何,其阵法威力也不能等同而语,张衍心下思忖,这阵法一经发动,恐是灭杀元婴修士也不在话下,算得上是禁制森严了。
乔掌院毕竟是老于阵法之道的行家,每经过一处,必是要品评几句,指出何处是破阵要害所在,何处是故布疑阵,何处可取巧破开,何处之能躲避。
张衍听得连连点头,把其说过的话一一记在心中。
他已然在想,回去之后,定要将昭幽天池的阵法重新布置,日后才好放心出府斗剑。
许道人则是一脸不以为然。
乔掌院见他这副神情,有些恨铁不成钢,斥责道:“许经,我师兄好歹也是阵法宗师,而你身为他弟子,却是荒疏此道,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许经在前走着,嗤笑了一声,似很是不屑。
乔掌院更是不满,指着他背影言道:“叫真人见笑了,我这师侄在阵法之上的天赋尤胜于我,若是精研下去,翌日成就必在我等之上,可如今他却妄想学那些神通大法,老道甚觉心痛可惜。”
张衍闻听许道人天赋如此之高,心中却是一动,目光也是微微闪了闪。
哪知许道人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攥紧了拳头,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对,师叔说得不差,师侄我是丢尽了恩师的脸,可是我又能如何?当年老师被北冥洲大妖所杀,连元灵都找不回来,那时师叔又在哪里?几位师兄又在哪里?老师死后,我许经就知阵法之道虽可守护山门,却不能护持己身,若无神通法门,哪得长生大道?”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喊了出来,震得石林之中隆隆作响。
张衍侧目看他一眼,没想到这许道人看起来一副十足小人模样,竟也是一个心慕长生大道的。
乔掌院愣在当场,他沉默了一会儿,涩声道:“当年是你师故去,并非师叔不愿相救,而是当初奉命守护一处大阵,不得擅离……”
许道人冷笑道:“师叔也不必解释,便是你去了又能如何?不过多一个添头罢了,师侄只是要师叔知晓,我许经绝不会踏上这条老路!”
乔掌院似是被触动了心事,神情有些颓然,一路之上闷闷不乐,再无说话之意,直到快到地头的时候,他才算有了点生气。
三人已是不知不觉站在了陆洲最高峰上,因地火之故,这里半点草树也无。
面前有九座亩许大小玉石高台,雕有水纹星斗图案,围在峰丘四周,每一座上皆插有一面十丈高下的玄水黑幡,迎风抖动,猎猎作响,正中则是一处不见底的深坑,此处直通地肺,有红云黑烟不断从里冒出,从自处往上看去,天中乃是一片乌色,似是雷云相聚,煞气翻腾。
许道人一通发泄之后,也似扯了伪装,再不像先前那般点头哈腰的奉承,将两人送至这天炉深处之后,拱了拱手,便想要离开。
然而这时,张衍却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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