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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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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商双手枕在脑后,半眯着眼道:“那也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情了,那时的局势……嘿嘿,谁又说得准呢?”
  “一年半载?”封臻吃惊道:“哪需这么久?我听闻族中正在联合另几家交好的世家向师徒一脉施压,而且掌门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举动……”
  封赏却是讥笑道:“愚蠢之极,以为师徒一脉之引而不发是因为顾及我等世家力量么?那是他们嫌我们这几家肉太少,吃不饱啊!掌门正是要你们这些不辨眼色的人一个个都跳出来,他们好一网打尽!”
  封臻震惊道:“我们世家之间不是彼此休戚与共,共同进退么?难道掌门这么做,就不怕引起公愤么?”
  封商连连摇头,道:“师徒一脉此次拿住正理,只针对六川四岛和我封家而来,且并没有从根本上侵夺我等世家的利益,明眼人绝不会与我们陪死,说不定还早早盼望我等被削弱,好跟在后面分一杯羹。”
  世家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只在师徒一脉损及了他们共同的利益才会起来抗争,如前次宁冲玄坐视五名真传弟子被杀,这就引起了他们共同的恐慌和不满。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师徒一脉很明显只是针对封氏和六川四岛而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何必来趟这趟浑水?不跟着咬上一口已经算不错了。
  “围攻真传弟子,这个罪名不小,不自思悔改,还妄图将师徒一脉反压下去,我看封氏此次恐是要元气大伤了。”封商目光连闪,沉声道:“张衍此计毒辣,翻手之间,不但借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顺势坑了我封氏一把,果然是个好对手。”
  封臻这才发现封氏看似还有还手余地,实则已然深陷危机,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走下座椅,俯身下拜,道:“侄孙求问叔祖,此事该如何化解?”
  封商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道:“办法自然是有的,让封汲乖乖受死,一刀杀了送去‘正清院’,再派人前去安抚张衍,这样一来,便能提前斩断此事,不让师徒一脉有向我等发作的机会。”
  封臻双目大睁,道:“如此,岂不是仍要丢掉我封氏族人一条性命?大大伤了我封氏的颜面?”
  封商“嗤”了一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留人不留财,留财不留人,依我看来,以封汲一人性命使家族免去一番损失还是划算的,要知张衍此计毒就毒在无论此事结果如何,都是在我封氏脸上甩了一巴掌,面子总是要丢的,何必再死攥着不放手?”
  封臻在地上了拜了一拜,道:“多谢叔祖赐教,我回去之后会向族中长老禀明此事,望他们早作决断。”
  封商缓缓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封臻犹豫了一下,又恨声道:“只是张衍此人太过可恶,不知叔祖是否有法可以除了他?”
  封商手中大扇一顿,目射精光,道:“当初我引张衍拜入丹鼎院之下,又岂会没有后手,只是眼下还不到动手的时候,需等待时机。”
  “这……叔祖可否透漏一二?”
  封商笑而不答,看封臻还想再问,他索性往榻上一躺,把扇子往脸上一遮,道:“睡也,睡也。”
  封臻无奈,只得拜了几拜后,退了下去。
  五个月后。
  灵页岛上黑云滚滚,金风烈火之气翻卷不定,比往常浓郁旺盛了数倍之多。
  张衍体内此时已练化出八十口乾灵清气,如今只差最后一口便能一跃进入“气海初化”之境,如此之快的进度,还多亏了先前王家送来的丹药,再加上他摸索出来澜云清气的转炼法。
  只是这最后一口清气反复凝练已有七天七夜之久,却是始终不见功成。
  到了最后,他索性放弃用澜云清气炼化的打算,改用引气之法,将八十口乾灵清气一起放了出来,试图从元真中拔出这口清气。
  可没想到这八十口清气一出,才将那最后一口清气引炼一半,居然不知道为何沟通了地壳深处的重煞,致使金火两气不停往上冲涌。
  这些重煞远比平日那些煞气凶烈,此刻仿佛知道他即将功成,汹汹而至,焦火熏烟一齐往他五窍内钻来,似要一下将他压倒,就此坏了道基。
  八十口清气被重煞一冲,亦是一阵散乱,如若一个不留神,这些炼化的清气也有可能尽皆被污。
  在此紧要关头,张衍本我不乱,守住丹窍,神魂竟无一丝动摇,须臾间,便将八十口乾灵清气一一定住,心中默念太乙金书法诀,元真徐徐而动,极有耐心的将从毛孔中渗入体内的煞气一一磨化。
  如此再过三日之后,那最后一口清气如同破壳鸡子般似出未出,只余一丝还未成就,就在此时,张衍突然双目一睁,身体不自觉一摇,似乎有什么东西陡然间脱体而去了。
  所有在外的乾灵清气骤然一阵涌动,不经召唤,从他眼耳口鼻中纷纷钻了进来,五官顿时一阵舒畅轻明。再看胸中,只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八十一口清气正泛出烁烁涟漪,如水如波,在那里徐徐而动。
  此刻,他已正式踏入了明气一重,“气海初化”之境!
  不过那些清气在丹窍里上下一浮一沉,仿佛江河大海荡漾翻滚,这番力量似乎不愿让他停下,仍在催动他不停运转功法。
  张衍心有所悟,张嘴一吸,将面前的重煞之气吞下一口,用清气裹住,放入元真中不停打磨起来。
  一日夜后,他方才将这一口重煞磨去,此时从他周身皮毛孔窍中不停泌出出青黑色的汗渍。
  “呼……”
  他长长一声吐息,一股黑灰色泽,如同烟烬气息从口鼻中往外喷出。
  再反观内视,发现胸口除了那八十一口乾灵清气外,竟还有一口凝成一团玄色浊气。
  张衍不禁大喜,自己居然顺势聚出了第一口坤灵浊气?乃岂不是又省却了数月功夫?
  “妙哉,妙哉,这第二步之艰难还胜过第一步,哪里知道太乙金书如此神妙,极阳为阴,极阴为阳,竟然一气连破两关,果然是福祸相伴,只看自己能不能秉心向道了。”
  他有大气运在身,冥冥中自有天道高举大鞭不停落下,不许他有丝毫懈怠。
  可是这不是正合他意么?玄功修行,自然是如逆水行舟,有进无退,自己向前踏步前行,才是上合天心,因此势不可挡,如若自己心志不坚,哪怕只是退缩一步,今朝便会被天道弃之。
  此时张衍见八十一口乾灵清气在体内或聚或散,游走不定,而一口浊气却滞重沉坠,居卧如同幽潭深井,心中一动,张口一吐,将这口浊气从胸中吐了出来,只听“嗤”的一声,石壁居然被穿了个不知道多深,两指宽的圆洞出来。
  再深吸一口,便将这口浊气召了回来,放入胸中一观,发现这口浊气并未损折分毫,显然这还不只这口浊气的极限,不由暗暗点头:“难怪太乙金书说炼到玄光境界时一道玄光便能销金熔铁,只是浊气就有这般威力,看来并没有夸大言辞。”
  张衍知道自己这次冲奔势头已尽,这几日内修为恐怕无法再更前一步了,以后仍旧需要按部就班慢慢打熬磨练。
  他盘算了一下,至多还需半年,他便能进入明气第二重“唤云召霞”的境界,届时清浊相合,便能凝出云雨之气,借此驾雾行云,不用借助飞舟也能飞腾往来。
  飞遁之法,一般只有到了明气第三重境界之后,身体内有一点玄光之种,方能借助这一点玄光将自身与飞剑相合,附剑而行,如若到了玄光第一重境界“灵明初照”,便能直接用玄光裹住肉身穿梭往来虚空。
  “嘘……”
  张衍突然听到洞府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立刻分辨出那是啸泽金剑的声响。
  是谁传书自己?
  他立刻拿起牌符放开禁制,打开洞府之门,任由那金剑飞了进来,举手接剑后,拆开书信一看,却是告知他,十日之后真传弟子共聚一堂赏月观景,是以来信传书邀请他前去赴会。


第十五章 金剑传书,砀域水国
  当看到赏月会的地点在玉珥峰上时,张衍神色间顿时泛出几分微妙。
  这玉珥峰在“六川四岛”之一玄游岛上,自己刚刚坑了他们一把,回头他们却把自己请到岛上去,细细品味,这其中是另有深意啊。
  据他所知,六川四岛早在一月前就将自己犯事的族人驱逐出了凕沧派,就是不知为保住他们性命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至于封氏,虽然现在仍是硬顶着不肯让步,但其实态度早已软了下来,低头是迟早的事。
  他又翻了翻,发现这封信有颇多诡异之处,字体娟秀,一看就是出于女修之手,而且邀请他去赴会居然还没有请柬,这究竟是想让他还是不想他去?
  摇了摇头,他将这封书信随手抛开。
  在他看来,去与不去都无关紧要,与其在这上面多费心思,还不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正事。
  只是在此前,他却先要解决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要练太乙金书第二步的坤灵浊气,每次都要要放出所有的乾灵清气,将地窍深处的重煞引上来,这么做其实极为麻烦,而且效率低下,他心下思忖,能不能想个办法将煞气保存起来?
  沉思了许久之后,张衍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周崇举给他的炼丹术中,那门“内窍术”不就是在身体中另辟气窍,容纳各种不同气机所用么?这岂不就是天然的储气之所么?
  要知道,此窍隔绝内外,能容纳各种凶毒有形药力,更不用说无形重煞了,而且,还有什么比放在自己身上更为方便的呢?
  想到这里,他连忙取出那卷丹书,又仔细翻看了一遍。
  按照上面所言,这气窍分别对应五行五感,一个人至多可以开辟出五个气窍出来,且“内窍术”的关键修炼完全在于后期丹药的配炼上,法诀本身倒是极易,对他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当下坐定玉台,按照卷书上所载法诀运转起来,不到半日,他便一口气连续开辟了三个气窍出来,只是再想练下去时却是做不到了,心下知道按照自己此时的修为,怕是已然到达了极限。
  重煞属浊,在失去清气牵引之后,金风烈火随之一缓,便又沉入了地下。
  张衍此刻重新吐出清气,在火口上一转,瞬间就又将半沉半降的重煞之气又吸了上来,他鼻翼轻轻一鼓,将这股气机细细吸入,往胸中气窍中小心翼翼地引去,一入窍中,重煞便稳稳沉了下去,安然不动。
  看此法有效,他心中一定,却也没有急躁的将重煞一口全部吞下,而是不疾不徐,慢慢将其引入进来。
  两个时辰后,一个气窍被重煞填满,张衍上下检视了一番,确认浑身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后,顿时放下心来,遂决定再填满一个气窍,如若还是没有问题,那么索性连第三个气窍一个填了。
  这次收摄重煞用了大约一夜时间,到天边鱼肚微白的时候,他终将三个气窍全部填满。
  其实按照先前炼化的一口浊气的重煞所需来看,他在一个气窍中所存下的重煞就足够练到第二重境界了,不过他总觉得这些重煞似乎另有用途,而且为了稳妥起见,他宁多不少,也算是有备无患。
  一夜辛苦,他脸上仍旧是神采奕奕,面庞上清气缭绕,不见丝毫倦色,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间有人一阵疾喊:“张师叔可在?张师叔可在?”
  张衍听这声音熟悉,站起身,出门一看,发现门外的呼喊自己的竟是那名丹鼎院前的道童,不禁神色微微一凝。
  见张衍出来,道童连礼数都顾不上,上前拉着他的袍袖,道:“师叔,祖师急召!”
  出事了么?
  张衍面色一凝,点了点头,稍作整理,就跟着道童乘上飞舟,往丹鼎院而去,一路风驰电掣,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陆洲上空,道童也不停留,急急驱动飞舟直奔山门,在山头几个盘绕之后,不一刻,便远远看见了停泊在江心的鱼船。
  待飞舟一降,张衍几步走入鱼船,却见周崇举坐在厅中,脸上阴沉的似乎快滴出水来,心下不禁微微一沉,问道:“师兄,出了何事?”
  “你来了?”周崇举指了指一旁座椅,示意他坐下,他自己却站了起来,沉声道:“前几日砀域水国来使,半年后为国主姬九殇大寿,是以想举办一场丹会,因此特意来使,向我派求取数名炼丹师前去,并愿放弃一处贝场以示诚意,能够不动手便解决此事,掌门自然是允了。”
  砀域水国其实就是妖修部族,但是势力极其庞大,就算前番与凕沧派交战了十几年的三泊湖妖,名义上也只是他们的藩属而已。
  张衍静静听着,他知道此事还有下文。
  周崇举拳头在桌案上重重一砸,道:“前月我被姜长老请去炼丹,阁中之事暂时由窦副掌院暂代,哪知道我不在,选取出使者时,他竟然把你的名字填了进去,如今水国使者已经返回,待我今日回转发现时,已然迟了一步。”
  张衍神色镇定,似乎此事与他毫不相干一般,问道:“不知窦副掌院是如何辩解的?”
  周崇举目光中尽是怒色,哼了一声,道:“窦明说是底下执事疏忽所致,他已经将那人打杀了,并且愿为此事自请去位,回家养老,不再担任副掌院之职。”
  张衍嘲弄道:“想必他早已安排好了后路,而且如此一来,师兄也拿他毫无办法了。”
  窦明要推脱这件事是极其简单的,况且张衍的确是丹鼎派中人,还是周崇举的弟子,既然有人顶缸,要凭这事拿他问罪恐怕也理由不够,最多斥责两句,根本不可能伤筋动骨,至于今后,能不能找到他还是个问题。
  “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周崇举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怀疑是封商,这极像他的手笔。”
  他心中忌惮的是,如果真是封商手笔,那么一切看似漏洞的地方其实都是陷阱,这样一来,用人代替张衍或者干脆不去的办法完全是行不通的,说不定还正等着你如此做。
  张衍在凕沧派中时,因为真传弟子的身份,这些人拿他暂时无可奈何,但是周崇举担忧的是,一旦他出门之后,那就完全不同了,那有的是动手的机会。
  周重举一转头,双目看着张衍,沉声道:“师弟,此事已成定局,如若不去,你打算如何?如你不愿去,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求一人,也定要保你周全!”他脸颊上的肌肉隐隐跳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极为难堪的事情。
  张衍低头思索了片刻,当抬起头时,嘴角却渐渐浮出一丝笑意,道:“师兄,我愿去。”
  “哦?”周崇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想清楚了?”
  张衍道:“我在门中也未必安全,如这般的手段仍会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我虽不惧,但未免误了修行,此去水国,不在世家名门的视线之内,正是海阔凭鱼跃,长空任鸟飞,说不定正是我的机会。”
  周崇举沉思了一番,缓缓点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仍需小心,按照我的推断,他们要对你动手,多半不出两种,一是在去路上对你下手,二是在水国使绊子,我以为后一种尤为可能,如果你折在那里,掌门非但不会追究,反而只会说是别派有意挑唆两派不和。”
  张衍点头表示明白,他虽是真传弟子,但若是真在水国出了事,凕沧派绝不会为他一人轻易与水国开战,只会想尽办法平息此事,也许日后与砀域水国撕破脸皮时会用他被杀一事来做借口,但目的绝不会是为了他报仇。
  周崇冷笑道:“我查看了一下名册,此去砀域水国,除你之外,还有几人曾是窦明亲信,此举不会无由,你不会炼丹,这事本来也不算什么,说清楚便也罢了,可你偏偏是我的弟子,若是有人在砀域水国中推波助澜,散布谣言,暗中挑唆中伤,则很可能会造成我派与砀域水国交恶,到时,你必定是首当其冲。”
  说到这里,他看了张衍一眼,叹了一声,道:“离出发还有十日时间,这十日内我能教你多少便教你多少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十天?
  张衍想到了那真传弟子的赏月之事,这两者间莫非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时他又想起另一事,罗萧也会一点炼丹术,可见妖修并不缺乏炼丹者?他们何故要来凕沧派借用丹师?
  向周崇举问出此事,他回答道:“你有所不知,妖修虽会炼丹,但只会一些粗浅手法,炼一些普通丹药还成,但是上等丹药向来只有我人修可炼,原因是三窍术只有人身修士才能修行,妖修纵然化形,也无法练成,因此在一些上等的丹药他们只能仰仗我等人修,砀域水国之主姬九殇向来好大喜功,此举毫不奇怪。”
  说到这里,周崇举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传你的‘内窍术’万万不可流传出去,若叫妖修得知,必是天翻地覆。”
  “师兄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张衍目光一闪,道:“不过我看,却也不能让窦副掌院就这么轻易走脱了。”
  周崇举“哦”了一声,望向张衍,道:“师弟准备作何打算?”
  张衍笑了笑,道:“既已去位,窦副掌院这一身炼丹术荒废了倒也可惜,不若禀明掌门,让他作我副手,随我一同前去吧。”


第十六章 天发杀机屠满楼(上)
  十日后,去往砀域水国的使团已准备上路。
  包括张衍在内,此行约莫有六十多人,由一名叫吴真的明气期三重修士领头,众人将乘坐一座飞曜塔楼前往水国,这塔楼速度远超一般飞舟,到达目的地只需一月不到便可。
  丹鼎院一共派出的十二名炼丹师中,窦明亦在其列,本来他早已脱身事外,哪里想到张衍又把他给拽了回来,而且他现在连职司都没有了,还得看张衍眼色行事,是以一路上只是低头不语,怕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
  张衍也不去理会他,只是在临行前,他却收到了一封字迹娟秀的书信,并随信附赠了一枚玉佩,从笔迹上来看,这与前次邀请他前去赏月的书信是出自同一人。
  信中言道:“因奴任性连累郎君,奴心甚不安,唯有奉上此物聊表歉意,前路坎坷,望君珍重。”
  底下却没有落款。
  张衍看了看那枚玉佩,以他博览道书见识,一眼便认出这块玉的来历。此玉名为“趁月心玦”,是辅功修炼所用,据闻在皎月之下,佩戴之人能使得气机窜行的速度比往常快上数倍,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宝物。
  张衍本待询问那送信来的女从到底是谁又写信又赠玉,那“连累”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那女从似乎早已有了嘱咐,并不开口回答,而是一个万福,转身匆匆离去了,张衍望着她的背影,洒然一笑,既然猜不出此人来历,他也不去费这个心思了,修仙者从心所欲,何必为区区小事牵肠挂肚?等哪天时机到了,一切自然就有分晓。
  他转过身,撩起衣袍下摆,缓步踏入了塔楼。
  一到楼中,便有力士带他去事先安排好的居处,在上楼之后,他撇了一眼,却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拐角一晃而过,眉头不禁微微一皱,那人,当是封汲无误!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张衍立时觉得,此事有点不同寻常起来。
  他再看周围的布置,发现自己的居处被安排在第四层,这个安排很是微妙,扫了一眼,通向上下两层间的出入口都有力士把守,而且目光会时不时从自己身上扫过。
  待所有人上到楼中,站在最上层的吴真手中牌符一挥,塔楼微微一晃,便平平飞了起来,稳稳当当往东方水国一路而去。
  张衍在四处看似随意地走动了下,发现这座塔楼分上下分七层,可住百人,六方开角,朱漆立柱,洞门圆窗,飞檐上挂金铃,坐神兽,塔尖上方,镇有一只聚气铜葫,飞腾之时,塔底云托霞随,瑞霭纷呈,望之使人目眩神迷。
  只是走了一圈下来,却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仔细琢磨了一下,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此行之中,他还看到不少世家弟子,但是这些弟子通常走到哪里都有力士女从,此番前去砀域水国,往来一年以上,身边力士数目多一点那是合情合理,可居然连一个女从都没带,这未免有些不太合情理了。
  除非他们根本没想着去很远的地方!
  再想到封汲出现在这里,他眼睛不禁微微一眯,早在出发前就知道有人会对自己动手,本以为他们至少忍到砀域水国的地界,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人并不希望他能活着到达那里。
  仔细回想了一下进入塔楼的人,吴真的修为无疑最高,这个人最难对付,但是并不排除还有其他修为相近的修士在内,他必须做好防备。
  如果在门派之中,大家都在门规和各势力制肘下,可以各出机谋,但是现在在外面,则一切都是以实力说话,强便是强,弱便是弱,任何阴谋诡计,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张衍目光一闪,坐回到塔楼的房间中,开始在心中呼唤罗萧。
  有精元血誓在身,两者哪怕相隔万里,互相也可以感觉得到对方所在位置,亦能感应到对方的处境安危与否,早在十天前,他便已经如此做了,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而这一次,没多久他便觉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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