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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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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物有手有足,边缘修裁齐整,无有半点毛刺,正面用纸画了一张哭脸,反面则画了一张笑脸。
  望着此物,他心下忐忑,这法宝是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只是自从恩师手中得来后,至今也未能完全驾驭,现下抛出,实是不知会有何等结果。
  可若不拼命,恐是下一刻就要交待在这里,已是无有选择了,吸了口气,把心一横,当即咬破舌尖,朝其吐出了一口精血。
  精血一到那草人身上,立时染得一片通红,可数个呼吸后,就被吸得涓滴不剩,而后一个颤抖,似是活过来一般,自他手中跳出,转了个圈子,化作七尺高下,半空中传来似哭似笑之声,再一个扭头,盯着他直看。
  段相舟神色陡然变得难看了几分,此物显然是嫌方才精血尚还不够,仍要向他索取。
  在此等危急情形之下,这趁火打劫的行为他偏偏无法抗拒,闷哼了一声,指尖一划,将自己手腕割破,一大蓬热血洒了出来,那草人迎上前去,将飞来的精血全盘笑纳,而后忽然对着段相舟露出一个诡异神色,发出了一声怪笑之声,居然扭头就走,往不远处岩石缝隙中一钻,就此不见了影踪。
  段相舟先是愣住,随后一声嘶吼,头上发髻猛地散开,双眼变得通红无比,他本还指望能靠那草人闯出去,不想此物竟是弃他而去,分明是天要绝他,只得拼命压榨躯体之内法力,指望自己师弟能够及时闯了进来救助自己。
  可此刻那书生也是自生难保,哪里有暇来顾忌他,不过百来息后,十二具无影尸君哀鸣有一声,纷纷被打回原形,一头接一头被雷芒劈散,不旋踵,一团刺目紫芒将他彻底包围起来,再闻一声大响,就被打了尸骨无存。
  灭杀此人之后,张衍已有余暇顾及此处,回首一望,见那书生犹自在那里抵挡,不过照眼下情形看来,用不了多少时候,也便会与那段相舟一般下场。这时他转过了一念头,掐指一拿法诀,便把神通收住,不再发动。
  那书生见天上雷光突然隐去不见,心神一懈,只觉浑身气力散尽,再也站立不住,软瘫在地。
  失了人在后驭使,那无生宝棺晃了一晃,重变为一尺大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张衍自禁阵内步出,到了此人面前,缓缓降下身形,先是瞧了那口漆黑小棺一眼,见挨了那么多道雷击,其上不见半点痕迹,知是一件异宝,一卷袍袖,以罡风将之卷起。
  他并不拿入手中,而是悬停在空,输了一道灵气进去,只是试探下来,却觉法力运转不畅,似是此宝对自己有所排斥,猜出此物恐需独特秘法方能催动,与自家恐是无缘,略一思忖,便起一道水光收了去,这才转首问道:“你是段相舟什么人?”
  书生法力耗尽,眼睁睁看着自己宝物被收走,却是无能为力,听得此语,强撑着坐直身躯,拱手道:“在下宋初远,段相舟乃我同门师兄。”
  张衍点了点头,言道:“我观你们师兄弟道术,好似昔日大派尸嚣教门下。”
  宋初远苦笑一声,道:“尊驾好眼力。”
  张衍目射精光,沉声问道:“你等方才欲出手对我不利,不知是看上了我身上何物?”
  宋初远涩声道:“实不相瞒,我师兄在修炼教中一门尸阵之术,可尚缺一具炼尸主阵,此唯有以元婴修士之躯才可炼成,可大凡这般人物,无不是一方之尊,哪里能够轻易下手?而此处荒无人烟,不怕消息走露,是以就动了心思。”说到此处,他看了张衍一眼,忍不住问道:“不知,不知我师兄如何了?”
  张衍淡淡言道:“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宋初远浑身一颤,身为邪派门人,最是惧怕雷法,不但是能克制邪门玄功,而且此法之下,连元灵也是一并消亡,再无转生之望,他勉强镇定道:“那……尊驾又如何处置在下?”
  张衍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宋初远从他神情之中已是看出了结果,喟叹一声,颓然言道:“我等师兄弟起意害人,有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只是尊驾可否借小人十六年姓命?”
  “借命?”张衍侧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回,笑道:“你若能说个原由出来,我或可允你。”
  宋初远苦笑道:“我尸嚣教而今虽是四散,可门人弟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兴宗门,当年山门被破,祖师曾把道册符印藏于一处隐秘之地,只等后辈弟子来取,此物下落,唯有我师兄弟二人知晓,如今我师兄已亡,我若再死,我教便再无重振之望了,尊驾可否容小人将派中密册交至同门手中,再来受死。”
  说到这里,他又添了一句,“只要尊驾允诺,在下愿将这百年来积蓄的全副身家拱手奉上。”
  “十六年?张衍一挑眉,“你可是要去那两派龙柱之会?”
  宋初远连连点首,道:“原来尊驾也知此事,十六年后,当是锺台派与轩岳教最后一场斗法,此战可定龙柱归属,锺台派为此招揽四方修士,还不忌讳出身宗门,照小人想来,教中散落在外的同门闻听此事,也定会前往,故此有此打算。”
  张衍思忖片刻,道:“你虽是段相舟师弟,念在你方才也并未对我出手,可饶你一回,只是你需立个誓言,这十六年之内必得听命于我,日后非是仇敌,也不得任意害人姓命。”
  宋初远一听,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当即取了两张符纸出来,以自家精血立下誓言,一张吞下,一张交予张衍。
  张衍拿过符纸,放入袖中,这时他似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异状,目光一闪,眉心一道剑光横空飞去,铮的一声,却是将一物钉在了石上,回头一看,见那却是一个草人,这会儿如活人一般,在那里拼命挣扎,发出呜咽之声。
  宋初远见了此物,脱口道:“悲喜人偶?”
  张衍问道:“宋道友认得此物?”
  宋初远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叹道:“此是我师兄随身法宝,当年恩师身陨之前,曾分赐我二人一物,其一便是被尊驾收去的无生宝棺,另一件便是这‘悲喜人偶’了,这法宝有替死之能,只是有一处不好,便是此物生有两姓,分为一善一恶,祭出时若是恰逢善姓,只要以精血喂哺,则可顺当代人受劫,可要是遇上恶姓,则会百般耍赖推脱,总之想法设法不令你如意,想来方才师兄情急间用上了它,却未曾逃得姓命,实属运数不佳了。”


第三十七章 尸嚣秘窟
  张衍与宋初远详谈之后,准备离开此处,便对其言道:“贫道久出未归,此间已是无事,稍候便要折返山门,宋道友可自去取回你教中所遗密册,事毕之后,可来西神屋涵渊门寻我。”
  宋初远却是躬身一揖,苦笑道:“真人容禀,小人恐是要回来得晚些了。”
  张衍听他言语中似有隐情,于是立住脚步,问道:“可是有什么麻烦?”
  宋初远稍有犹豫,才道:“我教那处遗府为防备外人觊觎,也是布置有不少大阵,小人虽有信物,可也只能在拿取符印时用上,而洞府外那些禁制却有不同,那是为了防备有人认出来历,特以用了别家手段,小人便无能为力了,需以法力慢慢消磨,才可入得其中,可若是禁印繁多,恐要耗费不少时日,便不是旦夕可回。”
  张衍扬眉道:“你师兄弟原先就是如此打算么?”
  宋初远欠了欠身,小心翼翼道:“段师兄研习过许多禁阵,曾自言可以应付,只是而今他……”
  说到此处,他望了一眼张衍,又收声不言。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那处地界距此多远?”
  宋初远回道:“遗府距此不远,若借罡风而行,大约只要一个时辰路程。”
  张衍笑了一笑,道:“你如今也算我门下,便随你走一回,为你解此疑难。”
  宋初远吃惊道:“莫非真人也懂得此道?”
  张衍微微点头。
  宋初远大喜,以法力消磨禁阵,说来简单,可也是最为愚笨的办法,要是禁制只要布置的稍微繁复些,消磨数十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要是运气不好,就是到了十六年后龙柱之后,也未必能达成所愿,他谨慎道:“不敢真人何时动身?此处可要再做什么布置?”
  张衍看了看四周,摇头道:“不必了,你在前引路吧。”
  宋初远也未敢多言,只道:“真人请随小人来。”他脚下一点,当先化一道灰色难辨的雾气飞上天中。
  张衍也是一声喝,起了遁法跟了上来,须臾间,两人一同撞破罡云,到了重天之上,随后起了法诀,摄了一道罡风过来,把身躯裹了,风驰电掣般疾遁行去。
  元婴修士皆可去往重天之上借罡风飞遁,寻常修士遇上的机会极少,张衍先前是为了找寻设立地火天炉之所,才在罡云之下飞遁,而若宋初远二人若不是先前为在此搜寻一个同门,也不会撞上他设在地表之上的禁制。
  两人出发之时差不多是日昳时分,飞遁一个时辰之后,已是日头偏西,这时宋初远把身形缓下,朝下张望了片刻,指着道:“真人,下方那座山界便是了。”
  张衍也是放眼看去,下方乃是一处南北纵向的高山,只是山形地势破碎杂乱,处处险壑暗流,山中皆是危岩怪石,好似崩柱累叠,嶙峋嵯峨,一条晶白细溪于危崖壁隙中流淌而出,徘徊于碎石之间,水声清亮,水势尽头竟有一处竹林,填在一方不过百亩大小的谷地之中,四周危障高立,截云阻月,飞鸟难渡,深处岫壑生烟,云遮雾罩,若是从天中飞过,不用心留意绝难发现。
  宋初远一矮身,降下遁光,落在一座峻崖之上,稍稍了看了一眼,随后起了法诀,往眼皮之上一点,再睁开时,目中泛出一层绿芒,竟是探出数里,往谷中深处探去。
  张衍也自落下身形,环望一圈,方才在天顶之上看不明朗,此处临近山脚,才发现下方有形如蚁穴的洞窟,密密麻麻不下数百处,也不知哪一个才是尸嚣教藏匿遗册之地。想来宋初远这是在作法搜寻,是以站在一旁也不相扰。
  过有一刻,宋初远松了口气,侧过身来,打了个稽首道:“真人,前方五里有一处禁阵,阻碍了小人窥探,那当是府前禁制了,只有请真人那出手破解了。”
  张衍目视下方,朝前一步,手中取了一张符纸出来,夹在两指之间,稍稍一摇,引了一团真火上来,随后一弹指,此符如火梭飞射,直入竹林之中,凝神观立有片刻后,心中已是有数。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来至东胜洲后,为教授门下弟子禁阵之道,也曾将洲中有名的禁法大阵拿来仔细揣摩,因而对此洲阵法禁制并不陌生。
  东胜洲与东华洲不同,因仙城林立,无论阵道禁门,多是偏向于守御一途。
  而眼下这处禁制虽是变化不少,可因当初设立之人并未作刻意掩饰,使得他一眼便看出,此是脱胎于东胜九势阵之一的“长灵卧盘势”。
  对与破阵而言,只要找出了根脚,寻到了脉络,所余下的也不过是时间而已。
  他心下略微估算了一下,言道:“宋道友,你替我护法。”
  宋远初忙道:“小人遵命。”
  他再次上了云端,虽是一路行来并无人踪,可因事涉自身,也不敢有半点大意。
  张衍盘膝坐下,拿了一把竹筹出来,抛在地上用心推演。
  大概过有一个多时辰,他就找到了入门之径,微微一笑,对着那一处禁制打了数道法诀上去,但闻隆隆之声响起,这一处禁制已是被他轻易破去。
  他艹驭灵机往里探去,行不多远,却又是遇上了一处禁制,这却并未出乎他预料之外。
  东胜洲讲究人为阵主,阵为人辅,认为若无人守御,无不可破之阵,因此除非仙城重地,极少用上耗费宝材的上乘大阵,通常是布置下十数小阵,层层阻碍,同时设下心血警讯,要是外人来此,还未入得其中,就会惊动正主,那设立这禁阵之人显然走得也是这一路数。
  数日之内,张衍就连续破开了十余道禁门,越往里去越有是繁复,且与此处山川灵气相连,要是宋初远在此以法力消磨,别说数十年,一百年也别想打得开,不过他也未有不耐,权当作是研习阵法了。
  到了第九日上,宋初远听得谷内隆隆一声震响,惊起无数飞鸟,不觉激动起来,自山崖上跃身下来,须臾到了张衍身侧,见前方景物已是与先前大为不同,山壁之上露出一个十丈高的洞门,两扇石门大开,只是里间幽深黑暗,难以辩物。
  这时却听得一阵大吼,满山震响,洞府之内忽然有一人自里冲撞出来,此人面上带着青铜獠牙面具,身披玉甲,双手持戈,随其动作,身后秽风污烟一齐涌出,先是仰首看了看,随后便对着两人冲杀过来。
  张衍目光略闪,顶上罡云之中立时探出一只黄烟所聚大手,一掌拍下,轰隆一声,就将那人从半空打了下来。
  哪怕是元婴修士,若无护身宝光,挨此一击,不死也残,可男人才刚坠地,却又浑然无事一般立起身来,仰天一声咆哮,又一次冲上天来。
  宋初远神色一惊,道:“大力尸魔?”
  他再仔细一看,仿若想到了什么,忙起了一个法诀,冲其一指,方才还凶悍无论的尸魔顿时一僵,顿住不动。
  宋初远擦了擦头上冷汗,对张衍言道:“真人,这尸魔乃是用力道修士身躯祭炼而成,力大无穷,水火不伤不说,身躯之坚实是不下于法宝,还好现下已是无主之物,小人可以师门所传秘法拿捏,要是正面对上,小人也不是对手。”
  张衍点了点头,这炼尸想必用在此处守御洞府,今日要是别家修士来此,恐要吃个苦头了,便道:“既是你教门重地,我便不入内了。”
  言罢,他把袖一甩,一团黑光冲其飞去。
  宋初不自觉伸手接住,却发现拿在手中的竟是那无生宝棺,不觉怔道:“真人,这……”
  张衍笑了一笑,道:“此本是宋道友所有,现下物归原主。”
  这法宝本与他功法不合,就算勉强祭炼,也未必能驾驭如意,拿在他手中并无多大用处,先前收去,只是不令对方再弄出什么花招来,现下既然已是立誓,自是不用担心这些。
  况且在看来,有一位元婴修士为自家出力,其价值却是要大大胜过一件死物了。
  宋初远虽也知晓是这个道理,但此物毕竟曾为杀伐真器,东胜洲有数的法宝,退一步说,就是拿去仙城之中,也可换来不少好物,又有几人拿到手会不心动的?
  奉张衍为主之后,他本不指望能拿了回来,眼下失而复得,心中不免激荡,不自觉深吸了口气,随后郑重一躬身,道:“真人,还请随小人入内一行。”
  张衍挑眉道:“为何,可是里间还有禁制么?”
  宋初远垂首道:“请恕小人先前有所隐瞒,这洞府之中非但有门中所传书册印信,还有师祖所藏一处秘库,原是作为复教之用,里间藏有不少天材地宝,真人若是用得着的,尽可拿去。”
  当年尸嚣教被两派弟子攻破山门,宋初远师祖廖处先带着门中印信遗册逃到此处藏匿,只是很少有人知晓,此前还将仙城之中库藏席卷一空,并未让锺台、凤湘两派拿了去。
  张衍一转念,他要找寻的诸多丹材,因皆是凝聚阴华精气,在五大派那里不易寻得,可尸嚣教这等邪门宗派,不定有所珍藏,当下也不客气,点头道:“也好,这便随你入洞一观。”


第三十八章 元婴二重
  张衍与宋初远二人步入洞中,见面前是一道砖石砌成的甬道,两侧石壁上点有长明灯盏,光烛幽幽,自里时不时现出男女鬼面来,冲着两人又哭又笑,此是拘役在这处,用来看守洞府的阴魂厉魄。
  宋初远乃是尸嚣教弟子,一眼也未有多看,张衍更是面色如常,若不是被此地有禁制回护,以他二人身上灵罡,隔着数里远就能将这等炼魂生生震散。
  这条甬道越往里去,越是阴气森重,约莫一刻之后,两人面前却是现出一处数亩大小的洞窟,洞顶打磨得如水滑无比,光可鉴人,下方则是三个坑穴,两个坑中堆满了猪羊牛马等骨骸,正中一个坑中却满是人骨,看那数目,足有上万之多。
  宋初远看了看张衍神色,小心解释道:“真人,此处本是一处诸侯王陵,这尸骨并非我教中先辈所为,而是那诸侯殉葬人牲,我宗门虽祭炼尸器,但亦立有严规,绝不可滥杀凡俗之人,以在下修道至今,未敢有丝毫违背。”
  张衍不置可否,听闻是尸嚣教弟子为祭炼炼尸,多是找寻荒陵所在匿居,想来这处也是如此,此等行径,就算立有严苛教规,也难免不容于世。
  两人绕过坑穴,却见尽头处摆有七具棺木,盖上皆是贴有符印,只是其中一具早已打开,棺盖也是斜在了一旁。
  宋初远走近前,看了那具空棺一眼,道:“此当是洞府外那具大力尸魔灵棺之所在,当是禁符松动,这才跑了出来。”
  他绕着余下六具棺木转了一圈,不禁目中放光,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此间立时刮起一阵阴风,将棺木上的符纸尽数吹开。
  稍等片刻,那六具棺木中却是有了动静,只闻砰砰砰数声,棺盖皆是掀去了一边。
  宋初远急施法诀,朝前一指,可先前此法还能镇压住那大力尸魔,现下却是有些不听使唤,眼见棺中炼尸似要自里爬出,他却不慌乱,将张衍交还他的无生宝棺一祭,放出一道灰雾,霎时罩住下方,再道了一声:“收!”
  那雾气瞬时消散,重回无生宝棺之中,而再观那六具棺木,此刻已是空空如也。
  他神色甚是欢喜,转身对张衍言道:“真人,此几具尸魔当是小人师祖所留,有此炼尸在手,十六年龙柱之后,哪怕元婴二重修士,小人亦有把握一斗。”
  张衍点了点头,这番话倒不是虚语,尸嚣教在三大邪派之中最后一个被铲灭,自也是有其缘故的。其强横之处便是师长身前所留炼尸能为弟子所用,方才那具大力尸魔他也是见过,寻常元婴修士要是正面对上,恐也是拿其毫无办法。
  收了炼尸之后,两人再往里去,不多时已深是入了陵中腹地,到了一处宽大厅堂之内,此间如同王侯府邸,玉砌栏杆,金石铺地,上方挂有一架铜雀逐日灯,虽是亮如白昼,两侧玄纹朱红布幔,每隔十步挂下一层纱帐,两侧一路绵延,摆了数百金银器皿,内中皆是灌满了玉珠玛瑙,皆是陪葬之物,显见当日那诸侯身份颇为尊贵。
  洞窟尽头只有一堵石墙,上方是紫铜屋檐,底下是黑青大砖,砖隙有一指宽,内有水银在里缓缓流淌,墙面左右两侧各有五扇门户,里间暗黑一片,不知有多少深远。
  张衍见宋初远到了此处便迟疑不前,不由问道:“宋道友莫非不知该往何处走么?”
  宋初远忙道:“真人容禀,这十座门户内当只有一处为真,若是随意擅入,洞中密藏定会损毁……”
  说到此处,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却是忘了此处当有我门中御灵,待小人唤来一问便知。”
  他退开两步,捏指做了一个法诀,不一会儿,见有一道倩影竟自墙上飘落下来。
  张衍转首看去,此女穿着头绾危髻,横插簪钗,身上短襦长裙,腰系玉环带,身姿窈窕,可再仔细一观,那五官竟是以笔画出,呆板之至,原来只是一个纸人。
  纸女无声无息到了两人近前,对着宋初远万福一礼,随后指了指右手处靠墙角一处通路。
  宋初远一拍掌,道:“成了。”
  找出正确路径之后,两人沿着此条向下斜行的甬道走了足有百来丈,便又到了一座洞窟内。
  此处别无他物,只地下铺有一块长宽各有一丈的石板,上刻一副九鬼啖心图,看着森厉可怖。
  宋初远自袖中拿出一枚血玉镯子,朝着下方轻轻一晃,便见那石板隆隆向后移开,露出一个坑穴来。
  张衍撇了一眼,下方乃是一间十步见方的石室,正中摆有一只黑釉大缸,用白泥封堵,缸上摆了一只木雕牛首,鼻环与那宋初远手中所拿血玉镯颇为相似。
  宋初远心情显是颇为激动,他一跃而下,看着那牛首,暗道:“我师祖当日带出的遗册,当俱是在此了。”
  他把袍袖一卷,就将此物收入袖囊之中,而后才把目光投到那只大缸上,知那处库藏应是当在其内。
  可检视了一遍之后,他却面露为难之色,抬首道:“这白泥乃是覃草膏混入墨鬼胡须所炼,不能以蛮力强开,需有两名元婴修士以府内阳火烧炼,除尽阴气,才可打开,真人若要取用其中之物,恐还要等上一段时日。”
  张衍不以为意,笑道:“不必急在一时,回返门中之后,再行设法也是不迟。”
  宋初远连忙应是。
  两人收了那只大缸,很快退出此地,又封了洞府之门,而后飞遁上天,一路往苍朱峰回返。
  三日之后,张衍与宋初远一同回了涵渊门,才入得山门,他便把章伯彦唤来,命其与宋初远一道设法开了那层封泥,而自己则是回了洞府,入定修炼去了。
  可此回一坐下,却觉自身与往日有所不同,有一种奇异感应涌了上来,好似有机缘近在眼前。
  他不觉心神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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