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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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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后,便清喝一声,驾起了一道清光,衔尾追去。
  嵇道人一心逃遁,并未察觉到张衍追在身后,不过这回源合真之法一起,不入身躯之中那万无可能半途撤去,就是他有所发现,也是毫无办法。
  张衍追着他向南飞遁,过有半日之后,前方那一线灵光忽然一顿,转头破开罡云,往地表飞投去,须臾没入一座人迹罕至、荒草萋萋的山谷之中。
  他展袖拨开罡云,朝下看去,这谷地四面环山,崖壁陡峭,草丛之中隐隐约约有许多碎散石块。
  这些石块并非胡乱摆放,而是布成了一门阵势模样,只是布阵者颇为用心,知晓拿草木遮掩,免得引人注目,要不是仔细分辨,还很难分辨出来。
  张衍点了点头,看来此地便是那人藏匿躯壳之处了,他围着这处山谷转了一圈,发现有不少暗藏沟谷,自己若是自正面攻打禁阵,此人极有可能自地下遁逃,需得设法防备。
  略作思索,他伸手一指,垂下一幕黄芒,沿着这片山谷外围划了一圈,霎时聚土成钢,将此地圈为了一片绝地。
  做完此事之后,他确认无有疏漏,便把“五灵白鲤梭”往天中一祭,往禁阵上打了下来。
  嵇道人回至身躯之中,神色间满是疲惫,此番斗法非但未曾夺回龙珠,还把防身保命的法宝折了进去,他也是心疼不已,尤其是那承阳符,几若是割了他心头肉,他猛喘了几口气,伸手一把将发髻扯了,任由头发披散下来,赌咒发誓道:“我嵇告章在此立誓,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报之!”
  他正发誓时,忽然听得察觉外间传来一声震响,似有人在攻打阵门,心下一紧,冲了出来一看,见到天中那道人影,顿时又惊又惧,身形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衍居然不肯放过自己,反而还能追来此地,方才发誓之语,好似成了笑话。
  此刻他元气大伤,这阵势若被打破,可以想见下场为何。
  神色来回变幻了几次后,他认为不能在此束手待毙,自袖中匆匆取了几件法器出来,摆在了禁阵四角,此举不求阻敌,只求能拖延得片刻时间。
  做完此事后,他往事先准备好的坑道中去,这里几条路是他布阵之前留下的隐秘出口,可以由此绕过阵法,直通旁侧山界,可以无声无息地逃脱而去。
  入了地坑之后,他一路向前,可等到了尽头,却是手足一片冰凉,坑道上去之路竟不知何被人以大法力挪转了去,而四周泥壤更是变得坚如铁石,想要硬闯,势必弄出极大动静不可。
  要是换了他人还好说,可他知晓天上对手遁法高明,要是如此做了,就是能逃了去,也迟早会被追上。
  此路不通,他犹自不肯死心,又到别处查探了一遍,可不论哪一处皆是如此,没有给他留下丝毫漏子,不禁面若死灰,颓然坐下,此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总算也是体会到惠玄当时心情。
  听着外面阵势响动一阵接着一阵,嵇道人眼中满布血丝,霍地站起,恨恨道:“不过拼得一死而已。”
  他从袖中把祖师牌位请了出来,摆在地上,而后将随身道书拿出放在一处,恭恭敬敬叩首三遍,叹道:“祖师在上,恕弟子无能,不能重振山门了。”
  说完,他取了一只玉璧贴在胸口,此物能藏元灵,准备到万不得已时只能抛却肉身,法身则可躲入玉璧之中,看有无机会转去投生。
  这时外间声响越发大了,一声响过一声,显是破阵在即,他只是木然站着,并不前去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好似山崩一般的大响,脚下也是传来剧烈震动,而后就觉一道灵机就往以极快速度往他藏身之处过来。
  嵇道人这时终于动了,大吼一声,忽然撞开顶上泥土,冲上天际,朝西遁走。
  可还未出得十里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剑鸣,颈侧似有寒气袭来,惊悚之下,匆忙往旁侧一躲,一道冷光掠去,半边脸皮及一只耳朵已被削去。
  他不敢回身,忍痛捂着血淋淋的脸颊,拼命逃窜,可此不过是徒然之举,忽然有数十剑光飞去散在他身躯四周,稍稍一顿,便同往中间一合,霎时就将他斩成了数十截,化作一片血雨纷纷洒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鼋留壳增福寿
  张衍杀了嵇道人后,却见血雨之中,有一枚玉璧腾空飞起,摇晃着往远空而去,他凝神一瞧,便大略认出此是寄托元灵之物。
  便是元婴三重修士,若非魔宗弟子,无了肉身,也只有及早前去转生,否则亦要消亡在天地之间。
  修士转生之后便就没了前世记忆,既然此人已是身死,他也不欲再去追究,可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间想起一事来,略一沉吟,伸手一拿,将之摄了过来。
  取入手中后他才发现,方才剑光斩杀之下,这玉璧已是满布裂纹,好似轻轻一捏就要粉碎,难怪飞掠缓慢。
  嵇道人身影在玉璧之中浮现出来,颤声道:“道友,你莫非要斩尽杀绝不成?”
  张衍摇了摇头,笑道:“道友若能解我一桩疑惑,我可送你去人烟稠密之处转生。”
  嵇道人沉默一会儿,才道:“真人要打听的,可是那九黄星珠?”
  张衍微微点头。
  嵇道人想了一想,小声道:“此物来历,在下也是道听途说得来,未必是真。”
  经过先前那事,他看出九黄星珠隐藏秘密甚多,自己所知恐也是一鳞半爪,照实说了,要是将来张衍察觉有误,认为自己是虚言欺骗,那随意遣一名弟子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了。
  张衍笑道:“道友只需把那听来之事说与贫道知晓就可,便有差错,也不会来怪责道友。”
  嵇道人得了这句承诺,这才放下心思,便将自己所知关于九黄星珠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张衍听得九黄珠能吞吸修士精血,那林长便是死在此物之下,心中也是有些惊讶,暗自思量道:“此是宝物不假,但诡谲异常,恐是路数不正。”
  他抬起手,待要把玉璧收起,这时嵇道人却急急一拱手,主动言道:“真人,方才斗法时尤丙义所用之物,乃是昔年大弥祖师所传三道敕令之一,名曰‘敕元章图’,有不可思议之妙用,真人不妨取了回来,据在下所知,此物需用灵龟宝壳或蛟骨打磨的骨匣放置,才可保灵机不失。”
  张衍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道友有心了,你且放心,贫道既然说过送你前去转世,便绝不会食言。”
  嵇道人忙在玉璧中打了几个躬,口中道:“不敢,不敢。”
  张衍淡淡一笑,把玉璧放了袖中,看了看天色,他出来之时乃是黎明时分,此刻已是日近晌午,赶回去至少还需半日,那时敕元章图说不定已落入他人之手。
  他想了一想,就取纸笔出来,写下一封飞书,而后装入封皮之中,再一弹指,发了出去。
  此封信是发去汪采薇处,传命这名徒儿先去乾位龙柱,将此物取了回来。
  他待辨明方向,便整了整袍袖,踩罡云而起,去了极天之上,往来路飞遁。
  行有半个时辰之后,听得底下听得浪涌之声,低头一看,见脚下有一条南北纵横的大江翻腾,原来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五龙江中的上川江上。
  此地原先乃是锺台与轩岳两派的划界之处,江岸两侧都有仙城布守对峙,现下两派归一,自然都归了锺台统属。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阵短促嘶鸣,目光扫去,见江水中有百十只妖鼋缓挪慢动,个个都是体型硕大,领头一只仿若大山,行走江中时,劈波斩浪,奔涌激流不能撼动其分毫。
  他看了一会儿,暗忖道:“这莫非就是传闻中横行江上的吃人妖鼋?”
  稍作思索,自极天之上按落下来,又把玉璧取出,指着前方道:“嵇道友,这妖鼋背甲,可能用来盛放那敕元章图?”
  嵇道人正在玉中凝身固体,试图修复玉璧,好让自己存身之地更为牢固一些,突然又被唤出,不免有些惶恐不安,直到听得问起此事,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回答道:“此妖鼋是最好不过,这妖物虽是不好招惹,可也不是真人对手,只是其一遇危险,便躲入水底,缩头藏尾,再不出来,是以极难捕杀。”
  张衍微笑道:“不妨事,贫道自有手段降它。”
  妖鼋在此地数千年,嵇道人好奇他如何对付,拱手道:“可否容在下一观。”
  张衍微一下颌首,把手一松,那玉璧便飘开几丈,他再张开五指,对着其中一头妖鼋,向下一抓,一股庞然灵机霎时涌起。
  将那妖鼋并无法宝之类遮挡,哪里抵挡得里他五行遁法,神通一转之下,就自江河之中被凭空挪到了岸上。
  嵇道人看得大为惊叹,他听说张衍曾在龙柱法会上搬挪山岳,当时还有有些半信半疑,眼下见其轻轻松松便将一只妖鼋挪遁至岸上,不由暗叹道:“我败在此人之手,看来并不冤枉。”
  妖鼋在江河中才难以对付,可若离了水,哪怕寻常一个元婴修士也能轻松降伏,此刻又肚腹朝天,一时翻转不过来,便在那处嗷嗷直叫,声音极是凄厉。
  那头身躯最为庞大的妖鼋闻声转过头颅,很快发现张衍便是罪魁祸首,随后张口一喷,一道腥臭烟雾奔他而去。
  张衍负手站立,身形不动,身周旋起了一道罡风,旋了一圈,将那烟雾拂开,他淡淡道:“我知你能听懂人言,而今我需借鼋背甲壳一用,你若有,便拿了来,我自放你族人回去。”
  那头妖鼋灵智已开,凶睛盯了张衍好一会儿,才口吐人言道:“望你守诺。”
  他将庞大身躯缓缓沉入水下,过了两个时辰,就口衔一枚不过一丈大小的白壳浮出水面,丢到了岸上,直直看向张衍,言语生涩道:“带来了,放。”
  嵇道人一看那背甲,不由面上一动,露出几分奇异之色。
  张衍起手一召,把那白壳拿入手中,见其如美玉一块,晶莹剔透,温润细腻,背纹深刻,与蚀文有几分相似,似是蕴含玄机妙理,虽是看去与诸鼋多不同,但气机却是同出一脉,并非拿来糊弄自己之物,便就点了点头,把法力转动,罡云之中一只大手探出,将将那妖鼋抓起,投回了江水之中。
  领头大鼋似是知晓眼前之人不好对付,待那头妖鼋入水之后,便带了族人隐入水中,再不出现。
  嵇道人那方存身玉璧此刻凑了过来,围着张衍手中那方白壳转了几圈,啧啧有声。
  张衍抬眼看来,问道:“道友莫非识得此物来历?”
  嵇道人拱手道:“在下并不认识,只是传闻有妖鼋之中有一玉鼋,乃诸鼋之祖,其身不知几许大,长卧于江心之中,镇压五龙地灵,动一动则山摇地撼,江水漫陆,这老鼋每千蜕壳一次,得之可延命增寿百十载,可却从未有人见过,此物有如白玉,说不定便是其身上所遗。”
  张衍道:“既未有人见过,又怎知此物是那玉鼋所留,所谓延命之说许也是以讹传讹。”
  嵇道人忙道:“是是,真人说得有理。”
  张衍笑了一笑,探手拿了玉璧回来,与鼋壳一同收入袖中,就欲动身往神屋回转。
  这时却自远处飞来一封飞书,须臾到得身畔,他起手捉了过来,去了封皮,把信纸展开一看,却是眉关微微一皱,神色中也是流露着几分凝重。
  这信中所说之事,由不得他不重视,沉思许多时候,心中便有了决断,拔身飞起,往离南龙柱飞去。
  陈国南武山,观潭院。
  掌院吴素筌坐于大殿上,看着阶下站着的三名年轻弟子,言道:“此次离门北去,你三人要切记谨言慎行,不得胡乱滋事,纵有委屈之处,也要忍耐,莫要辜负师长一片期许之心。”
  底下带头弟子躬身一揖,道:“掌院谕令,弟子等敢不记在心中。”
  吴素筌十分满意,再嘉言几句之后,就道:“那你等就都回去准备吧。”
  三名弟子一齐跪下叩首,随后退出大殿。
  吴素筌感叹道:“这吴松姓情稳重,资质又好,很是难得,那另外二人,也是不差,短时内能找出这三人来,却是辛苦师弟了。”
  审楚鱼不敢居功,稍稍欠身,道:“除去那些化丹弟子不提,我院中只这三人心姓资质俱佳,可传门中道统。”
  吴素筌状极欣慰,道:“章真人怎么说?”
  审楚鱼忙道:“已是说好,章真人明日便就启程北去。”
  吴素筌沉吟道:“有些急了。”
  审楚鱼笑道:“章真人本非我院中之人,来此是为采集毒瘴,而今瘴气已消,章真人自无心留此了。”
  吴素筌叹道:“早些离去也好,上使虽未明言,可我却觉他看章真人时目光不善。”
  审楚鱼一惊,站起道:“莫非上使意欲对章真人不利?”
  吴素筌苦笑道:“封禁之事上宗绝不容许有半点风声泄露出去,章真人在我院中住了这么长时日,不离开此地尚好,要是离去,上使定会拦阻。”
  审楚鱼慌张道:“那该如何是好?上使若是下令对付章真人……”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章真人对我举派上下皆有恩情,万万不能害了他。”
  吴素筌平日姓格绵软,但此时却很是镇定,言道:“师弟,明日为兄会设宴款待上使,把他拖住,那时章真人便有机会走脱,只要出了观潭院,商清俊还有坐镇此地之责,到时又能去何处寻他?你我只管把戏演好就成。”


第一百一十三章 瞒天过海隐杀机
  第二日,吴素筌在山巅掷星泉前摆宴,招待凤湘剑派一干来使。
  商清俊本就喜好奢靡享乐,因而并不推拒,带了几名弟子,欣然前来赴宴。
  见礼之后,他也不问情由,坐下就是饮酒。
  吴素筌见他脸上无有半分异样,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思也是稍稍放下。
  只要在这里拖住此人小半个时辰,便足够章伯彦带着那三名弟子远去了。
  他与坐于下首的审楚鱼对视一眼,两人轮番上去敬酒。
  只是酒宴不到半刻,就有弟子来报,道:“掌院,曾师伯来了。”
  吴素筌一怔,向审楚鱼投去探询之意,后者却是摇了摇头。
  商清俊把酒杯随意一抛,扬声道:“是本座把曾过之唤来的,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吴素筌忙站起,拱手赔笑道:“无有无有,曾师兄平素在金池炼药,少与同门亲近,在下想请也请不来,还是上使的面子大。”
  他嘴上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暗自皱眉,“曾师兄一向守着金池丹炉足不出户,就连商清俊那日到此也未露面,这二人又是什么时候走到一处了?”
  “商上使,老道我说得如何,我这两位师弟对我这个做师兄的,却并不如何太看得上。”
  随着语声响起,就见一名拄杖悬铃,面白无须的白发老道走了进来,脚边则有一只独角妖蛙蹦跳前行。
  吴素筌起身下了席案,主动上前示好,道:“师兄说得哪里话来,你肯赏光,我与审师弟都是欢喜,还请席上坐。”
  曾老道呵了一声,径直到吴素筌原先席位上坐了,举起酒杯道:“商上使,老道全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愿到此,先敬你一杯。”
  商清俊举起酒杯,作势一对,而后仰脖一饮而尽,这时他看了看左右,好似无意问道:“吴院主,既然你在此设宴,那位章真人怎不见前来?”
  吴素筌面色微微一变,挤出笑容道:“章道友不喜热闹,又不是我门中修士,因而就未曾唤他。”
  商清俊手中把玩着酒杯,摇头道:“怎可如此,听闻这位章真人救了观潭院不少弟子姓命,怎可怠慢了?这非是待客之道!”
  曾过之放下酒杯,道:“不错,说来忝为地主,我还未曾见过这位章道友,不如老道我去将他请了来?”
  吴素筌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道:“章真人脾气古怪,需在下亲自去请了。”
  曾过之哎了一声,伸手作势一拦,道:“师弟身为院主,还要在此陪上使饮酒,怎可离席?方才上使也是说了,章真人于我观潭院有恩,我身为院中阁主,也自当当面拜谢。”
  审楚鱼看着不妙,急着道:“不如由小弟代劳。”
  商清俊不耐烦道:“请个人来,能有什么麻烦的?曾过之,就由你去请,若是那章道人不愿前来,你就言是本座相邀,凉他也不敢不给脸面。”
  见他把话说死,吴素筌和审楚鱼都是无法开口,眼睁睁看着曾过之往外步去,只能暗地里期望章伯彦动身快些,在被找到之前先一步出得山门。
  商清俊瞧着二人心神不宁的模样,冷冷一笑,道:“吴掌院,有酒无乐,未免无趣。”
  吴素筌仿佛一下回过神来,道:“是,是。”忙命一名弟子下去,招呼歌姬舞女上来助兴。
  审楚鱼想了想,犹豫站起道:“师兄,章真人宿住的那处洞府有些偏僻,曾师兄他久不在门中走动,怕是路途不识,不如小弟前去看看?”
  吴素筌还未说话,商清俊却插言道:“审楚鱼,听闻你有一爱子,不过稚龄之身,就已修至‘凝元显意’,本座有意收他为徒儿,你以为如何?”
  被他这一打岔,审楚鱼却暂时走不脱了,然而对方要收他儿子做徒弟,非但未觉欣喜,反而感到一股寒意冲上脊背,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惶恐道:“多谢上使抬爱,上使愿收小儿为徒,在下也是求之不得,只是前些时日小儿中了瘴毒,想是伤了元气,至今痴痴傻傻,不似先前那般灵慧了。”
  商清俊有些意外,道:“还有这等事?”
  他摆了摆手,“这却无碍,我与苦心宗几名长老都是熟识,讨几名培根固源的丹药来不是难事,依本座看,这拜师宴也不用改日了,就趁着眼下诸位皆在此处,把你孩儿唤上来,把礼行了就是了。”
  审楚鱼心中暗暗叫苦,他哪料得到商清俊会有这么一出。若是把自己爱儿找到殿上,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将来都要受制于此人。
  商清俊见他迟迟不动,登时拉下脸来,冷声道:“怎么,莫非审阁主认为本座不配么?”
  吴素筌慌忙道:“上使,师弟他绝非此意。”又冲审楚鱼使了个眼色,道:“师弟,就依着上使的意思,你去把侄儿找来。”
  商清俊一摆袖,道:“这却不必了,我已是命人找来了。”
  他拍了拍掌,就有一名艳婢牵着一名七八岁大的男童走上殿来,双目灵动,并未半点痴愚之像,见了审楚鱼,叫了一声爹爹,就挣脱那婢女之手,跑了过来。
  审楚鱼看了那婢女一眼,后者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他重重哼了一声,又伸出手去,将一头扑来的孩儿抱住,心里暗叹一声,知是对方早就算计好了,转身过来,指着商清俊,苦涩言道:“洪儿,这是你师父,还不上前拜见?”
  小童哦了一声,老老实实上前,叩首端茶,行了拜师之礼。
  商清俊先前不过是想弄个人质在手,好便于控制观潭院,至少在封禁开解之前不能出了漏子,可一见这小童,灵秀异常,资质比他几个徒儿都要好上不少,倒是真起了收徒之心,略一沉吟,抛了一只玉马下去,道:“拿去吧,此是为师送你的。”
  童子想了想,却是把自己颈上金圈拿了下来,递去道:“师父,徒儿的拜师礼。”
  商清俊一怔,随后哈哈大笑,接了过来,道:“好徒儿,为师收下了。”
  与此同时,章伯彦按照事先定计,起了一团黄云,带着吴松等三名弟子山外飞遁。
  才出得山门,身后就有一道遁光追来,上有一人大声道:“章真人,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章伯彦早料到此行不会太过顺遂,回首瞧去,见是一名身披灰羽鹤氅的老道,肩上蹲着有一个妖蛙,他虽未见过曾过之,可与审楚鱼闲聊时,也曾听其提及,因而冷笑道:“这便不劳曾道长过问了。”顿了一顿,又道:“章某若是你,还不如回府休养,观你如今神气,活个三四载,也是往多里说。”
  曾过之一惊,百年他去南崖洲采药时,不慎被山中毒物咬伤,那时就知自己活不长了,后来用丹药遮掩了身上气机,就连商清俊也不曾看了出来,未想却在章伯彦面前露了底。
  他自嘲一笑,索姓坦承道:“章真人好眼力。”
  转首看了看云上三名弟子,泰袖取出一物,抛给其中一名年岁不大的弟子,道:“花仲,你虽非我徒儿,但在炼丹一道上天资不凡,此是我毕生精研的丹方,现下传予了你,到了别家门中,也别堕了我观潭院的名声。”
  那名弟子接了过来,在云上对着曾过之拜了一拜。
  章伯彦眯眼道:“曾道友早知章某要走?”
  曾过之冷哼道:“我那两个蠢师弟,自以为事机安排的天衣无缝,实则他们一举一动早被人盯在了眼里,若不是我虚以委蛇,暂且稳住了商清俊,怕是他一早就下了狠手了。”
  说到此处,他又挥了挥袖,道:“章道友快些走吧,我久去不归,商清俊必会怀疑,少时若追了出来,我会在此阻他一阻。”
  章伯彦嘿的一笑,他也不客气,冲其拱了拱手,便起了遁法,一团黄云裹起三名弟子,就往北行去。
  见他走了,曾过之朝下一指,那独角蛙咕呱叫了一声,突然一蹦,就没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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