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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一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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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獐头鼠目的汉子趁机加了一句,“三江六省,五湖七海,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招惹走马卖解一脉的龙头老大厉单厉爷?何况,这次连厉二娘都移莲步亲自出动,谁敢自触霉头?”
    王小石一听,顿时想起武林中几个极具盛名的人物来。江湖上,有各种不同的教派,其中放筏的,就叫做“排教”。凡是“排教”中人,必有点真本领,遇上天灾,木筏逢着暗流,在河上打漩儿,“排教”高手自有应付的法子;如遇上劫筏的,也可凭实力应付。另外走江湖卖解的,也自结成一个教派;医卜星相、士农工商莫不亦然。七十二行,三十六业,凡此种种,都有一个龙头老大主掌大局。
    厉单就是其中之一,他同胞妹厉蕉红,武功极高,心狠手辣,在湖北一带甚有威名,不知何故全聚在此处?那叫沈七的,想必就是“过山虎”沈恒;而这个叫李越的,是活动在黄鹤楼一带的流氓硬把子,这儿的人背底里称他作“虎前狐”。
    王小石的记性极好,他每到一处,便把一地的武林人物的特性与名号记牢。
    他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他总是觉得,有一天,这些资料对他会非常有用。
    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呢?
    王小石不知道。
    他却知道一件事:天下众教各派,都隶属于开封府内“六分半堂”的管制。
    天下英豪,都服膺“六分半堂”。
    他们把所得的一切,分三分半给“六分半堂”,若遇上任何祸难,“六分半堂”必定付出六分半的力量支助。
    天下即一家──“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天下好汉都奉他为“老大”。
    也许,真正能跟“六分半堂”抗衡的,只有“金风细雨楼”而已。
    而在开封府里能跟雷损并列称雄的,也只有“金风细雨楼”楼主“红袖刀”苏梦枕一人。
    在江湖上,未列入什么名门正宗的江湖中人,近几年来,不是投靠“金风细雨楼”,便是投靠“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有朝廷官衙撑腰,“六分半堂”则是在武林和绿林扎好了稳定的根基,各有千秋,不分轩轾。
    故此,有一句话传:“六成雷,四万苏”,意即天下雄豪,至少有四万人归于苏梦枕门中,但就总的比例来说,仍是有六成以上寄附雷损的堂下。
    只见那在厉单身边身材魁梧的女人,咧开大嘴笑了一笑,“李越,难怪你在这一带越混越得意了,这一张嘴皮子忒会呃人心,看来,他日在江湖耍千术的那一帮人物,得要奉你为龙头老大了!”
    李越眉开眼笑地道:“二娘别逗我开心了,龙头老大要手底下硬,我只有这张嘴,想当老大,不如去问老天。”
    厉单却皱着灰眉,满脸都是深沟似的皱纹,一点笑意也没有:“今晚‘六分半堂’到的是什么人?怎么还没有来?”
    李越小心谨慎道:“据我所知,来的至少有三人,十二堂主赵铁冷也会亲自驾临。”
    厉单兄妹一齐失声道:“啊,他也来吗?”
    李越点了点头,“看来,总堂那儿说不定真有大事交给我们去办。”说着眼睛兴奋得闪亮。
    厉蕉红却摇头道:“我却有些担心。”
    厉单不解地道:“你担心些什么劲儿?”
    厉蕉红道:“以前,我们只是走江湖卖武,看不顺眼的,明里动刀,砍下一颗人头是一个。遇上辣手的,暗里磨枪,戳得一下算赚了。哪似今天,尽抓些不相干的孩儿,把他们割肉残肢的,有的强塞入中,有的扯裂了背肌强里扎在一起,有的强他跟畜牲交配过血,全变了侏儒、畸婴、半人半畜的怪物,这种事未免伤天害理。咱们又不是不能拿刀动枪,行劫截镖,过招杀十来个人,我厉蕉红保管眼也不眨。但把人家的小孩好好地糟蹋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下心。哥,咱们在走江湖的兄弟里,也有两三番名堂,何必做这不愿做的买卖?要是给人家掀翻了底,底下兄弟也未必服气,这岂不丧了咱们的威名?总堂要是交代这样的差事,不干也罢。”
    她说到最末一句,一干人等,全变了色,厉单尤其厉喝道:“妹子,你疯说什么?”
    厉蕉红给这一喝,也喝出了脾性,声音又加大了一倍:“我难道不该说么?
    现在,闻巡抚的独生子也掳了过来,万一东窗事发,咱们这一教的人都难免牵连在内,到时哥你怎么服众?”
    只见厉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桌上的八角烛也闪一阵、晃一阵。
    最震惊的还是躲在木柜内的王小石。
    ──原来那些残废的可怜人,全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六分半堂”下的命令?
    ──“六分半堂”又为何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三、第三个人
    厉单长吸了一口气,忍住忿怒,道:“大妹子,三十六分舵,七十二水瓢,水陆二道,不听苏公子,就从雷堂主,咱们在西湖足可呼风唤雨,但在武林里,咱兄妹算什么?你刚才那番话,万望李兄和在座各位弟兄,多多包涵,左耳听了右耳忘,勿再传扬为幸。姓厉的他日有各位朋友用到之处,必竭力以赴就是了。”
    沈七率先道:“老大放心,我们都没听清二姊刚才的话。”其余几人,男男女女,均异口同声这般说。
    李越眼珠一转,也附和道:“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知道自己是场里唯一的“外人”,要避免遭受怀疑。这干人莫不是惯走江湖、杀人如麻之辈,万一怕自己卖友求荣,难保不先来个杀人灭口,忙正色道:“我来跟诸位发个雷公誓,以表心诚,我李越若把二娘的话透露一字半句,让我李某如过街老鼠,不得好死──”他还待立誓下去,厉蕉红已忍不住啐道:“你本就是‘过街老鼠’,早就人人喊打了。”
    李越尴尬地道:“二娘笑话了。”但一颗空悬的心这才放下来。
    厉蕉红叹了一口气,道:“哥,真要作孽下去吗?”
    厉单再也忍耐不住,葵扇般大的手掌在桌上一拍,怒道:“住口,你这样说,不怕总堂的‘绝杀令’?自己不要命,可别累了一家弟兄!”
    厉蕉红还待分辨,忽听外面有两声哀凄的犬嗥。
    房里众人脸色俱是一变。油灯滋滋作响。李越仔细聆听,只听又是一长一短两声犬吠,才展容喜道:“是自己人。”
    厉单灰眉一扬,双目杀气闪现:“还约了旁人来?”
    李越陪笑道:“是这次总堂把‘砚墨斋’的顾大总管和戏班子的丁老板都约了过来。”只听楼下传来了两声轻微的拍掌声。
    厉蕉红厉声道:“他们也来?!”
    李越道:“我有弟兄守在外面,错不了的。”
    忽听五下连续的敲门声,然后是“笃”的一响。
    李越开门,烛光一晃,房里走进数人。两个人走在前面,身后各左右贴跟着两个人,仿佛生怕别人摸去他们所保护的人身上一块玉似的。这后面四个人,两个是书生模样,但眼光流露出来的不是文气,而是杀气。这两个人护着一名锦衣中年人,留了两撇小胡子,长得福福泰泰,像个殷实商贾,眯着两只眼睛,笑嘻嘻的。在他身边是一个白净脸蛋、双眉高挑的青年。两人同时但并非并肩地走了进来。这青年后面,有两个人,像幽魂一般地贴近他,腰襟上都系有鱼皮防水囊,一看便知是发放暗器的好手。
    这两人一见厉氏兄妹,即拱手道:“厉老大、二妹子,别来无恙?”
    厉单兄妹也拱手说了几句客气话,李越招呼众人坐下,厉单劈口就说:“看来,今天总堂可是大阵仗得很,不然,也不致同时惊动文房四保‘砚墨斋’的大主管顾寒林和戏班行的大老板丁瘦鹤了。”
    那锦衣商贾顾寒林笑着拱手道:“好说,好说,我只是个帮闲的角色,厉兄和二妹子,还有这位丁老弟,才是总堂底下的红人。”
    那戏班老板丁瘦鹤却并不客套,双眉微蹙,有些忧虑道:“今晚的事,还是小心些好,我接到报告,‘金风细雨楼’的薛西神也来了这一带。”
    厉单兄妹失声道:“果然是他!”
    顾寒林即问:“你们见着他了?”
    厉蕉红道:“今天,咱们收拾家伙,回到这里,路上碰到一个人,很像这个传说里的煞星!”
    顾寒林的笑意马上全都不见了,寒着脸喃喃地道:“薛西神,薛西神,要是‘金风细雨楼’出动了这个西天神煞,可不是容易啃得下来的。”
    丁瘦鹤脸有忧色,但说话却十分清脆好听,既柔和而又字字响亮:“要是薛西神来了,那么,午间在覃家宅子旧垣那十二名捕快命案,很可能是他下的手。”
    顾寒林喃喃地道:“十二条人命,一伸手就撷了下来,像撷掉一片叶子。”
    厉单冷哼道:“我们可不是叶子。”
    丁瘦鹤淡淡地道:“那也没啥两样。”
    厉单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瘦鹤道:“就凭我们几个,还不致惊动得了‘金风细雨楼’里的‘西神煞’。”
    厉单一时发作不得,厉蕉红问:“那么他是为谁而来?”
    丁瘦鹤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京城里,‘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已闹得紧,有一个人,已为薛西神专程赶了下来。”
    厉单悚然道:“十二堂主赵铁冷?”
    丁瘦鹤摇头道:“九堂主霍董。”
    厉氏兄妹惊道:“霍九堂主!”
    丁瘦鹤点首道:“听说今晚总堂来了三个人,霍董是一个,赵铁冷也是一个。”
    厉单正想问:还有一个呢?忽听外面又是两声犬吠,只不过,这次比先前的可是急促得多了。
    只见房中的人,神色全都凝重起来,厉单道:“是总堂的人到了。”说着要整衽相迎。
    丁瘦鹤道:“未必。”
    厉单本就瞧这人不顺眼,但“六分半堂”的要人将到,不便发作,只瞪了他一眼,丁瘦鹤道:“我也有人伏在附近。”忽听远处传来两声蛙鸣,丁瘦鹤这才舒容道:“果真是总堂的人。”要起身开门,神态比厉单还要恭敬。
    顾寒林却伸手一拦。
    他身后两名书生,一晃身到了窗前,一个推窗,一个摸出把火石刀碰敲一下,星火一亮,不久,只见远处黑暗里,也有星火一闪。
    顾寒林这才展眉:“确是总堂的人。”
    厉单冷哼一声:“顾大总管和丁老板果然耳目众多。”
    顾寒林绷着脸:“好说好说,今晚是总堂来使,不能不周全一些。”
    厉单深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凳:“总堂还有一位来人,不知是谁?”
    丁瘦鹤不由自主地有些不安起来,随口应道:“可能是……”还未说完,就听到楼下传来的指掌声,就连在木柜里的王小石,这时也禁不住好奇。
    他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想要知道这些残障的可怜人,为何会遭人残害?不料却瞧上这一场热闹,连名动大江南北的人物赵铁冷、霍董,也将出现在眼前。
    这时候,门上又响起了五急一缓的敲门声。
    厉单兄妹、顾寒林、丁瘦鹤等一齐整衽站近门前,由李越开门。
    门打开,没有人。
    李越奇道:“怎会没人──”王小石在柜缝里细看,只见烛光微微一晃,房里便多了三个人,像落叶从窗外飘进来一般,无声,无息。
    三个人。
    一个枯瘦秃顶的老人,银眉白髯,一双手全拢在袖里,似乎手里握着什么珍宝一般,不容他人看见。
    一个冷硬如铁的人。
    他的脸是四方型的,身材也是四方型的,连手也是四方型的,整个人就像一个箱子。
    铁箱子。
    另外还有一个人,一进来就似有意无意,往王小石这儿看了一眼,刚刚好正跟王小石的眼光对了一对。
    王小石一震。
    那人就是日间所见那个仰脸看天的人。
    这时候他不看天。
    他看烛火。
    烛火闪在他眼中,他的眼神是亮的。
    他的眉是飞扬的。
    他身体在房里一站,烛光仿佛只为他一人而亮,但他又洒脱得连烛光都沾不上他的衣衫。
    ──他是谁呢?
    这时候,那一干武林人士已发现房中多了三人。
    “赵堂主。”
    “霍堂主。”
    却没人去招呼那第三个人。
    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那人也悠然自得,不以为忤。
    赵铁冷清了清喉咙,也不坐下来,就用沙哑的声音道:“今天,总堂召集大家来,是要问三件事,要你们办三件事。”
    厉单等人全毕恭毕敬地道:“请堂主吩咐。”
    赵铁冷道:“厉单,我叫你把名单上的人全抓来,把他们全变了形,你可有做到?”
    厉单道:“名单上四十二人,已拐到了十九名,有的阉了,有的割了,总而言之,照堂主的吩咐,保他们变作侏儒或丑物,保管教他们爹娘认不出来,他们自己也说不出去。”
    赵铁冷道:“很好,闻巡抚的独生子已抓起来了吗?”
    厉单立刻点头道:“已到手了。”
    赵铁冷道:“你找人通知那姓闻的,如果他仍偏帮‘金风细雨楼’的人,我们就拿他儿子作猴儿当街耍把式,跟你班子赚银子去!”
    厉单忙道:“赚银子不重要,我只按堂主的意旨行事。”
    赵铁冷冷笑道:“赚银子也是要事。你们走江湖耍把式的,把人用沸水烫了,涂上螯子粉,又或把人手脚反捆接一起,再踩断他的腰脊,卖解时就说是‘软骨童’、‘人球’,这种戏法我见得多,倒能博得途人同情,多投几文钱呢!只不过,你知不知道我为啥要你做这样的事?”
    厉单忙道:“请堂主见示。”
    赵铁冷道:“刚才便是我问你的第一件事,现在我告诉你第一件事:这是处罚!”他游目如电,迅速地看了场中每人一眼,“这些孩童的长上,以前多是‘六分半堂’中人。而今因‘金风细雨楼’有朝廷高官撑腰,多投靠了过去,我们在未下手对付他们之前,先把他们的近亲狠狠地整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日后再赶这些畸形人回去,让他们追悔末及,我们再一一剪除。这足以吓阻叛徒。
    姓闻的巡抚收了‘金风细雨楼’一些暗红,就大事捕缉我们的人,我们也要先拿下他的独子,看他还敢不敢再作恶?”
    他又冷眼看了众人一会,道:“看还有没有人敢造反!”
    房里没有人敢搭腔。
    赵铁冷道:“丁老板、顾管事。”
    丁瘦鹤和顾寒林躬身道:“在。”
    赵铁冷道:“我嘱你们在戏班子和翰林里物色文武可造之材,可有消息?”
    顾寒林忙道:“我早已着手留意,有几个人,功名不第,却志高才博,正要禀呈赵堂主定夺。”
    丁瘦鹤也道:“别的班子有几个出色的武生,有一两个是从镖局里转过来的,我已把他们留在班子里了。”
    赵铁冷严峻地道:“好,我们堂里,现在恰逢敌人扩张羽翼,正要招揽人才。我们是唯才是用,德行不拘。‘金风细雨楼’已控制了镖行和翰林,我们无法在这地头物色文武好手,便要你们多出力了。这便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二件事。”
    顾寒林道:“能为总堂效劳,万死不辞。”
    丁瘦鹤道:“为总堂分忧解劳,实在是我们的殊荣。”
    赵铁冷道:“这倒没有叫你们去死,也没什么好光荣的。你们办事得力,就有升迁,办不成,就受处分,这是堂里的规矩,谁都一样。”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个薛西神来了这里?”
    顾寒林道:“这数日来,我都听到报告,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来了湖北。”
    厉单道:“我们今日在道上跟他碰了一面,要不要找人收拾他?”
    丁瘦鹤道:“我倒知道他是住在繁昌街的河神庙里,只等堂主下令。”
    赵铁冷忽然笑了起来。
    霍董也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
    赵铁冷一面笑着,一面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笑着说:“老弟,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青年微微一笑。那一笑里蕴藏了许多潇洒与冷傲,然后他跟众人道:“薛西神是‘金风细雨楼’苏梦枕苏公子身边红人,凭你们怎奈何得了他?
    霍堂主这次来,便是专门对付那姓薛的,这便是今晚两位堂主要告诉你们的第三件事。”
    厉单、厉蕉红、丁瘦鹤、顾寒林、李越、沈七等只好陪笑,脸上都现出尴尬之色。
    霍董笑着笑着,银髯白眉齐动,突然在笑声里一字一句道:“伏着的人,听够了没有?还不给我滚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霍董虽然着,但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那句话让他们同时吃了一惊。
    王小石也大吃一惊。
    ──霍董发现了他?!
    他正要硬着头皮现身,面对众高手的时候,霍董倏然自双袖里“拔出”双手,就像“拔”出了一双独门兵器!
    这是一双奇异的手。
    淡金色的手。
    这手一拍在桌上,立即吸住了桌面。
    桌子往上一翻,飞掷上屋顶。
    这过程迅若星火,除了王小石及时看清楚霍董一对怪手外,其他的人只见桌子像一只大雕撞上屋椽,而桌上的烛火,全都落在地上,整整齐齐地嵌在地板上,一根儿也没熄灭。
    屋顶喀喇一阵响,桌子撞破了屋瓦。
    然后就见到一道刀光。
    像美丽女子在情人的诗句圈下一道眉批的刀光。
    悠远的刀光。
    刀光淡淡,挟风厉啸的楠木大桌,就化成八片,像八只风筝,飞散而去,从中冉冉落下一个人。
    这是王小石第一次看见这道刀光。
    他第一次看见这道刀光的时候,这把刀是拿来砍碎一张桌子的。
    霍董大喝一声,双掌拍在地板上。
    众人以为这次可以看清楚他的双掌,但只见地板上的六支蜡烛,全迸射而上,飞击那如燕子般翱翔而下的人!
    那一刀的刀意未尽。
    刀色淡淡,如远山黛绿,夕阳依稀。
    刀光过处,蜡烛霎时全灭,谁也看不到谁。
    只有一支蜡烛仍亮着。
    蜡烛托在来人的掌上,像一只小蜻蜓落在荷叶上,不惊落一滴露珠,刀光映着烛光,烛光滴映他温柔的脸上,刀光闪在他眸里。他落在众人的包围中。
    轻盈若诗,悠美如梦。
    这是王小石第一次看见温柔。
    他第一次看见温柔的时候,全世界只亮着一支烛光。
    一支只亮在他掌上的烛光。
    很奇怪的,在这样的烛火下,王小石还没有看清楚来人的脸,就先想起一个人。
    那个曾在人群里仰首看天的锦衣书生。
    他想着那常仰首望天的人,但他已隐身在黑暗里,想必也正在注视这个随着一片刀光、一朵烛光飘下来的人。
四、究竟是什么人
    来人右手执刀,手掌托着蜡烛,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正直王小石在日间人潮拥挤里差点撞个满怀的年轻人。
    依然是杏靥桃腮,烛光替他颊上添了一抹艳痕。
    屋里灯火尽灭,就只他手上的烛光仍是亮着。敌人已在黑暗里围成一个铁桶也似的圈子,他的眼睛依然闪亮着晶莹的神采,只有兴奋之意,全无畏惧之色。
    霍董叱道:“原来是个小姑娘,好刀法!”
    来人听有人赞他的刀法,忍不住笑,忽听对方叫他“小姑娘”,柳眉一竖,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姑娘?”
    她这句话一出口,本来在黑暗里仍为她刀法震住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董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看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年轻刀客没好气地说:“当然是男的,难道还会是个女人不成?”
    霍董学着她的口音,娇声娇气地说:“你当然也是个女的了,难道还会是个男人不成?”说着还用手比了比胸部。
    那女子气得一跺脚,提刀逼前一步,忿道:“你们‘六分半堂’的人做的好事!伤残幼童,拐骗小孩,我要抓你们到衙里去!”
    霍董退了一步,指着自己,眉花眼笑地道:“抓我?”又怪笑着向众人说:
    “她一个人?抓我们全部!”大家都笑了起来。霍董一面取笑着她,一面眯着眼睛直盯着刀锋,他心里是清清楚楚的:这女子谈不上什么江湖经验,但刀法却一点也不含糊,先把她激怒了才好出手。
    顾寒林顺着霍董的语气,调笑道:“你抓我们去干什吗?”
    丁瘦鹤歪笑着伸手道:“你抓,抓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难得小姐赏爱,请,请,请!”众人都故意大笑出声,笑声里全带厉单邪意。唯独厉单不笑。他听出来人话里已识破他的所作所为,虽说自己是为“六分半堂”而卖命,不过一旦泄漏出去,还得要自己和弟兄们硬扛,所以打定主意:决不能让这女子活着出去!
    那女子顿时寒了脸色。
    烛光一晃。
    霍董喝了一声:“小心!”
    丁瘦鹤闪身急退,砰砰两声,把身后两人撞飞出去,但见他身形立定,腰腹之际的袍子,已裂开两道口子。
    昏暗的烛光微映下,丁瘦鹤脸无人色,看着自己袍上的裂口,又看向那女子,再不敢走近。
    众人心中俱是大为震惊:人人在取笑这女子之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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