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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缘浮图-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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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三人不顾而去的背影,卢伯仲深深凹陷的双眼之中就生出一股阴鸷的寒意来。
  这是一个能容下百人居住的寨子,寨子中央最高大的一幢建筑便是云渡行总部所在地,而周围绕着这座建筑而建的一些矮房角楼什么的,都是普通人的居住区,从外面看起来,这个寨子略显破旧,因为靠近河流,所有房屋的墙壁都因空气潮湿,墙皮脱落斑驳不堪。
  但是除了挂着云渡行招牌的那幢建筑,站在这层足有十几丈高的气派楼宇前,燕开庭心中浮现出了谈向应的那副模样,不由暗道:“一看便知是个剥人油水的主儿!”
  大白日里,云渡行一楼大厅里面竟是寥寥几个人,还都是打着哈欠的伙计,连个管事身份的都没有,看见夏平生三人走了进来,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儿,没有一点反应。
  夏平生也不恼,淡淡道:“叫谈向应出来。”
  那些伙计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缓缓道:“掌事说我们丢了货,现在不开张。”
  燕开庭冷笑一声,道:“我们又不是来找你们做生意的!还不赶快叫人出来!”
  环顾四周,付明轩只觉得有些诡异,按说在谈向应如此强势之人的管理之下,云渡行的伙计们怎么都不该是这幅态度才是。
  终于从二楼露出一个婀娜身影,探出半边身子,看往下方的三人。
  “哟!是哪阵风儿把您三位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哎,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招待客人,去去去,烧点热茶水来!”
  一个妙龄女子从二楼现身,提着花裙摆就了下来,只见她生得一副狐媚模样,好看倒是好看,只是带着一股妖气。
  “哟,还站着干什么,夏总管,燕爷,付爷,快请坐,请坐。”一边说,这女子就招呼下人摆弄起座位来,看似安排的周全到位。
  夏平生却也不望她,道:“叫谈向应出来,三息之后,他再不露面,我看他这旧楼早就应该修一修,就先帮他拆了罢。”
  那女子微微一惊,连忙道:“哎哟,夏总管,您哪里的话,我家那口子一天到晚都在那黑水河上跑路子,哪里还找得到人,怕是我,一月下来还见不到他几面呢!”
  说着,那女子佯装委屈,一双媚眼泪光闪闪,却还不忘向后面的燕开庭、付明轩流转秋波,搞得燕开庭浑身不自在。
  “这是谈向应的娘子?怎么看着不怎么正气。”燕开庭转开目光,悄悄和付明轩说小话。
  付明轩倒是不受影响,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女子后,轻笑道:“肯定不是正头娘子啦……”
  看到这女子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夏平生是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嫌弃地根本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右手向上一指,顿时一道浅绿气息顺着他的指尖冲天而起。
  砰!砰!砰!
  连续三声,众人抬头,只见原本三层楼的云渡行被生生从下面打出三个窟窿出来,木屑哗哗啦啦地往下掉着,透过洞还可以看见蔚蓝色的天空之上,几朵云缓缓漂浮着。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猛然响起,威压陡然铺陈室内,燕开庭和付明轩下意识地就拔出了武器。
  只见谈向应手持长矛站在夏平生的面前,怒上眉梢,瞋目切齿地盯着夏平生,恼道:“夏平生,你不要太过分!”
  夏平生冷冷道:“过分?不过一栋破楼而已,你对我燕家家主所做之事还清,我还你一栋新楼又如何?”
  谈向应气得须发颤抖,比他强太多的夏平生不想和他讲道理,除非即刻动手,似乎也没有其它办法。况且本就是他对燕开庭出手在先,在夏平生这边,是一个实打实的把柄。


第八十六章 咄咄怪事
  谈向应按捺着脾气道:“夏总管,我谈向应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偃月宗门丢了货是事实,那船就沉在黑水河中。”
  “哦?这和你当初打上玉京城来找我麻烦,有半个铜钱的关系?”燕开庭道:“黑水河又不是我天工开物的地盘,船沉在河里,货就被我拿去了?”
  燕开庭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缠上,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夏平生举起手来制止了他,然后看着谈向应说:“你要讲道理,我们就讲道理。不想讲道理,讲谁的拳头大也可以。只是偃月宗门在你的水路上丢了货,却攀扯上我们燕家,这事如何收场,你总要有个说法。”
  谈向应看了看燕开庭,心中长叹一声,心想自己怎么当初就一念之差,任由那些家伙拖“天工开物”下水,若是知道夏平生的立场,他怎么都不会招惹到这个大麻烦。
  眼下,偃月宗门的人也是三番五次来催,自己才躲了起来,暗地里调查,没想到今日这夏平生带着俩小子就找了过来,直接将他逼得不得不现身。
  正在暗自苦恼的谈向应还没想好怎么过眼前这一关,咚咚咚,大门又被人叩响。
  方才在寨子外河边和夏平生发生了点小小冲突的卢伯仲,身后带着几个管事,站在了云渡行的大门前。那个落水的倒霉蛋倒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显然是回船上整理过了。
  “卢长老。”谈向应皱了皱眉,他还不知道两拨人已在外面碰过头,但在这里遇到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怎么,老夫来得不是时候吗?”卢伯仲看了看谈向应,目光又扫视了一下夏平生燕开庭三人,再抬头看了看那被打穿的云渡行楼板,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老谈啊,我看你这事再不拿个章程出来,这云渡行可就不是被打几个窟窿完事的了。”
  谈向应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卢伯仲的意思。
  若是偃月宗门这批货找不回来或者是查不出个始作俑者来,他云渡行的招牌,怕是得被偃月宗门的人给拆了。
  谈向应已在出事后,隐约知道这批货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后面还有一个连偃月宗门也要为之所驱的货主。而能让偃月宗门俯首听令的,这九州上能有几家?
  他看了一看夏平生,又瞧了瞧卢伯仲,嗨的一声,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咱们今日就把话说个明白吧!”
  夏平生冷冷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说着,也不谦让,直接在主座上首坐了下来。
  卢伯仲看了夏平生一眼,亦无二话,修士门派比非修士门派更讲究实力,就坐了主座下首。
  谈向应原本一介主人,反而只能坐了客座,他落座之时,向屋子里的那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就连忙叫着一众伙计从后门出去了。现在要谈的话,可不是他们能够听着的。
  就在那女子转身走向后门时,燕开庭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神色就冷了下来。
  “怎么了?”付明轩和燕开庭还有一众管事,自行在旁边找了座位,这时发现了他的异样。
  “哼,花神殿的手,伸的还蛮长的。”
  付明轩瞬间了然,果然他怎么看那女子都有些不对劲。
  见到众人坐好,谈向应叹了一口气,道:“夏总管,贵府燕主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实证。因为大船开裂的痕迹,有人指证与燕主的灵兵法门相似。我因失了重要货物,一时气冲上头,就找了过去。”
  谈向应这话加加减减可有意思了,夏平生也不与他纠结,冷冷道:“大船开裂痕迹?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就能给你做出什么样子的,要不要试上一试,看看我是不是也是嫌疑人?”
  卢伯仲此时自然明白,所谓现场痕迹与玉京“天工开物”有关的说法并不可信。
  他不想让两人在这上面争执,反而干扰正事,他那边受到的压力也日渐增大,再不找出货物来,连他也要一起吃挂落,于是道:“夏总管,此事可以揭过了,只算是过程中一点小事,我偃月宗门也并没有因此来找过贵府。”
  夏平生要的就是偃月宗门将天工开物置身事外的表态,当下淡淡道:“揭过可以,把那指证之人交出来,这个要求不为过吧?况且也是一条追查的线索。”
  谈向应苦笑道:“那是一个老水手,前些日子,酒后失足落水死了。”
  这就是死无对证的意思了,也难怪偃月宗门当时没有跟着发难,他们终究是正道大门派,怕是也感觉到事情不靠谱。
  夏平生看了谈向应一眼,道:“将足下引入玉京的人却是清楚的吧?”
  谈向应知道今天不交点什么出来,必然绕不过去,道:“那天……该在场的都在场了。”
  夏平生转头看了燕开庭和付明轩一眼,两人一起表示听明白了。夏平生就点点头,不再追问,那是玉京内部事务,这种场合,说到这个程度也就够了。
  谈向应见夏平生这边安抚住了,暗中嘘出一口气,转向卢伯仲,道:“卢长老,我在现场查出来的事已经报给您了,沉船的那河下面,就只有船,完全没有货物的散碎痕迹,而且,那船的模样,也不像是装过货物的样子!”
  “嘿!”卢伯仲阴笑一声,道:“老谈,你说你这事办的,先是天工开物那边,又是我这边,怎么说出来的话,都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呢?”
  谈向应有些百口莫辩,沉声道:“您也可以亲自去实地看看。”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没事儿运个空船儿,老谈,您这是拐着弯儿骂我们偃月宗门吃多了撑的呀!虽说你我二门都是元会门下的,就可算是附庸,都还分个里外呢!”
  旁听的燕开庭和付明轩都是神色微微一凝,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若有所思。卢长老这话揭出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偃月宗门可对外从没公布过明确的宗主之属。
  而谈向应的云渡行,只可能是元会门外围,新近发展的新盟,什么时候那家名门连北雍州的小行会也看得上眼了?
  付明轩却是想到沈伯严近期一直在玉京周围打转,不由微微皱眉。被道修名门看上的地方,是祸是福难说啊。
  谈向应脸色黑沉的就要滴下水来,道:“我一人说了自然不算,可是卢长老,在座的那两位也曾碰巧下过水查考过一番,您可以问问他们。”说着向燕开庭和付明轩两人一指。
  “哦?是吗?”卢伯仲望向燕开庭,眼珠一转,又望向付明轩。
  付明轩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彻底不下水的,即使谈向应在夏平生威压之下,在偃月宗门面前洗清了燕开庭的事,可那批货物一天找不到,周边的各大势力迟早会被找上门。
  他于是向卢伯仲点点头道:“在下玉京六致斋付明轩,我确与燕兄弟去了现场,并且下水看过。”
  燕开庭也道:“现场痕迹蹊跷,那河床上只剩货船的残骸,不剩半点货品或外箱痕迹,而甲板和栏杆上并没有新鲜的摩擦痕迹,这在装货时应该多少会留下些的。”
  听到这里,卢伯仲略一沉吟,道:“老夫还是无法理解。事到如今,也无须再保密制造者,那批货原材料极为稀罕,是秘密委托给了‘仁心匠者’,他们倾全坊一年之力,日前按时交出了货。我们的人怕出岔子,都没敢再转运,在工坊当场验货后,就用自己的人送到云渡行的码头。我们和‘仁心匠者’也是几十年的合作关系,一直以来都没任何问题,却不想第一次出事,就出在这么重要的一船货物之上。”
  仁心匠者是北雍州的一家大型工坊,他们基本不做普卖的生意,都是定制单子,所以市场上名声不显,几乎没人听说过,在业内地位却不低,比起天工开物也只差了规模和积累。
  “那么,收货的那边现在已经知道了吗?”
  谈向应现在关心的是上面是否知道此事,若是不知道,还能想想别的法子。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望了望燕开庭。若知道了,这失职的板子敲下来,一连串的人都逃不了,云渡行这样资历尚浅的尤为倒霉。
  卢伯仲收了神色,抿着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这批货耽误到现在,已过了近十天,即使找路途运输的理由,再怎么都会过了最后期限。现在的问题是,要在上面派人下来查问之前,将事情抹平了,那最多被办个逾期,不然……”
  谈向应眉头一跳,卢伯仲将利害说得很清楚,他不由地再次望向燕开庭。
  “咱们雍州地界上,最大的匠府应是玉京燕家的天工开物吧……那丢的一批货,天工开物能不能……”
  “呵呵!”燕开庭还未说话,夏平生已经冷淡地抢了话头,道:“原来欺负我家燕主,是早就打了这个主意?”
  谈向应心下暗骂,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先前是一场误会,这不是无法可想了吗?”
  卢伯仲看看燕开庭,还是摇了摇头,道:“此法也是行不通。我知道老谈你的意思是,一时半会找不回东西的话,就先补货交差再说。”
  谈向应此刻已顾不上脸面,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卢伯仲苦笑道:“那批货物的材料极为特殊,不说天工开物没有,就是大部分匠府可能以前连见都没见过。其中主材是由上面调拨下来,据说出自某个秘境,就那么一批材料,因此制成的法器胚胎,都不能放到收纳之器中,否则哪来今天的事故。”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这类大宗修炼法器失踪的事情以往极少,有收纳容器存在,几名上位强者护航,即使被劫也不会完全留不下痕迹。
  “多说无益,目前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找出始作俑者来,那么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卢伯仲手抚白须,缓缓说道。他还是认为,有人打劫了他们偃月宗门的货,只要找出这劫货之人,一切便都好说了。
  谈向应阴沉着脸,没有给出回应,在他看来,这桩事情根本就不像是单纯的劫货那么简单,说不准儿,还是他们偃月宗门或者是仁心匠府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只不过当着卢伯仲的面儿,都已经点到沉船之地蹊跷了,更多的也不好再直白地说出来。
  付明轩从听到元会门之名起,就一直若有所思,这时忽然出声给谈向应解围,道:“不若卢上师亲自到沉船之处看一看,以您的眼力和对仁心匠者的了解,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谈向应立刻站起来,沉声道:“多说无益,且一同去看看。”
  卢伯仲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谈向应刚走几步,就停下身来,转过头便看向夏平生,问道:“不知夏总管是否也愿意一同前去,也好帮我们做个见证。”
  燕开庭蹙眉,就想一口回绝。谈向应的提议有些出格,按说夏平生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达到,以他的性子断无可能再卷入其中。
  然而出乎燕开庭意料之外,夏平生却是应了,“也好。”
  燕开庭颇为愕然,他揣摩付明轩插一手的原因,是听到了元会门的名字,可夏平生又是为什么呢?
  付明轩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声道:“他是担心这二人又从中捣鬼。事情牵上元会门,不查到水落石出根本不能善了。”
  走出云渡行时,燕开庭只觉背后一道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紧盯着自己,回过头去,一抹花色轻衫从后门飘过。
  “切!”
  燕开庭冷哼一声,花神殿布下的网,是越来越大了,而他这条鱼,是在网的边缘,还是已经在网的深处呢?
  随后,一行人便出现在黑水河沉船之处的岸边。


第八十七章 随从失踪
  谈向应指着这处河水道:“船就是在这儿沉的,被劈成了两半,下沉极快,断木撞击和沉船的漩涡,就连水性好的都没逃出几人。侥幸生还的也都重伤,有人至今还没清醒。”
  卢伯仲皱着眉头,道:“如此看,定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要下水一番才是。”说完,卢伯仲那看似不堪一击的苍老身体砰的一声就跃入了水中,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夏平生周身萦绕起一圈银白光芒,形成一个密闭圆球,将他包围在内,也沉入了水中。
  燕开庭和付明轩,还有谈向应这已经下过水的三人便在岸边静静地等待着,就在这时,谈向应突然望着燕开庭,眼神当中竟露出了些许疲态,还带有那么一丝……恳请?
  “若是,能够找到特殊材料的话,天工开物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燕开庭沉吟片刻,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虽然他也非常好奇,这么特殊一批货,究竟什么人会想着动手。然而揽下这桩活儿并不是一件小事,不说是否耽误天工开物自己的排期,插手此事,就等如是趟进了那个泥潭,谁知道背后水有多深。
  尤其是元会门这个庞然大物的名字一出,燕开庭看得出来,就连付明轩都有些介意的。
  “嗯,既然夏师已经插手此时,那么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虽然我是家主……但毕竟年纪还是轻了些……”
  燕开庭挠挠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示弱有什么错。
  谈向应听到此话,知道说下去也是白说,心下又是一声长叹。他此刻还真希望燕开庭只是一个纨绔,不要像现在这样滑不留手,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等如是堵掉了绝大部分可能性。
  他仔细思忖一番,将事件的来龙去脉细细理了不知道多少遍,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是被偃月宗门的某些人耍了。若是让他找出那人来,可说不得主宗还是同盟的面子。
  就在这时,夏平生和卢伯仲一同从水中出来,到了地上,夏平生身周白气消散,整个人就跟进入水中时的状态一样,衣衫整洁,发丝上面一颗水珠都没有。跟夏平生比起来,卢伯仲在这汹涌的河底之下,一头银发和白须之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卢伯仲的管事们赶忙为他递上一件风衣,卢伯仲看到夏平生,不禁叹道:“老了,我真的老了,哎。”
  “怎么样?卢长老看见没?”
  谈向应连忙问道。
  只见卢伯仲长叹一声,随即咬牙道:“我倒是要看看,我们偃月宗门到底是何人,竟这么大的胆子!”
  卢伯仲经验何等老道,又对自家宗门和关系工坊十分熟悉,谈向应他们能发现的疑点,他也看到了,而谈向应他们不能确定的事情,他则能吃准七八分。这水下货船的残骸,的确一堆猫腻,然而他也不能想明白,谁胆大包天干出这种事,谁又将别人都当傻子,以为此事不会露陷?
  还是说,背后主事之人找好了替罪羊?想到这里卢伯仲探究的目光隐晦地再次扫向燕开庭。可惜替罪羊一环出了问题,现在事情包不住了。
  卢伯仲略想了想本门流程,会出问题的也就几个环节而已。
  本来从仁心匠者那边收到货物之后,还经过了他的手的,当时他奉着掌门之命对这批货进行开封和检验,都是没有问题。说起来偃月宗门和仁心匠者合作多年,对这批货的质量和数量他也是可以完全放心的。
  到了时候,自然要将货物发出,不过卢伯仲不可能连这种环节都亲力亲为,走船的事自有下面弟子和管事来办。本来发货也不是件难事,往日里都是如此执行的。
  而货船保护的事情,因为大部分水路都在黑水之上,那是谈向应的地盘,他又是新近归入宗门的外围势力,一切都顺理成章。
  直到船沉货失之后,谈向应几经波折才想要去检查水底沉船痕迹,以他行船数十年经验,自然看出不妥之处,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他也是反复确认后,才敢相信,于是意识到此事背后不简单。
  且不说他本以为是普通货物的实则极为珍贵,将整片沉船区域探查过后,就连装没装上船,都是另说。现在谈向应只觉得自己已经蹚入了主宗的一潭浑水里,也不知道能不能脱身,只不过目前,事态似乎又有些明朗了起来。
  “卢长老,谈某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还是回去偃月宗门,把那负责发货的管事们都查一查,说不定还可以查出些什么来?”
  谈向应说道,似乎他已经很能确定就是偃月宗门自己出的问题。
  卢伯仲这次没有发怒,略一沉吟,道:“我看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宗门弟子若无其他理由哪来那么大胆子,多半还有外来人,在其中插了一脚。”
  谈向应想了想道:“外来人?不见得。是不是……”他抬头指指天空,道:“上面最近安静吗?”
  卢伯仲一时没说话,他知道谈向应是疑上了元会门里有人插手,事实上,他脑海中也曾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他在宗门中待得久了,不像这个贼头子一般口没遮拦,旁边还有外人在场,自是不能将话说死了。
  夏平生在一旁,冷冷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情当中已经牵涉了我们天工开物,现在你们自己已有分说,当好自为之。接下来,不管贵宗追查得如何,若是还要打燕府的主意,那就不要怪我夏某不客气!”
  卢伯仲听了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大家都心知肚明,若偃月宗门追查没有结果,迟早会在地区大索,夏平生说这话是要置身事外。原本也没错,只是在偃月宗门面前,一介非修士工坊将话说得这么硬气,他也是许多年未曾遇到了。
  卢伯仲正欲说话,谈向应却向他使了个眼色。
  等到夏平生带着燕开庭和付明轩离开之后,谈向应才解释了自己方才的眼色,道:“卢长老,正值多事之秋,我们还是不要另竖强敌。我与夏平生曾交过手,此人虽说也是真人境,可我在他手下十招就会落败。就算是偃月宗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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