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玄中魅-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为验证,略微用力捏了一下,榻上的人发出一声低吟,病灶的位置可以确定了。至于头面部,基本都是外伤,没有累及头骨。不过打在头顶的那鞭子比较狠,直接抽出了两寸来长的口子,横流的血把头发都糊住了,看样子不剃头不行。
  瞿如的药煎好了,粗砺的陶碗装着漆黑的药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灌了下去。然后又领命出去,苍茫的夜色下,红着两眼的三足鸟坐在青石板上磨刀,磨到高兴处还唱,“老妖吃不饱呀,书生来得巧”……对于鸟类来说,口腹之欲的满足就是最大的欢喜。瞿如救了个年轻人,心里高兴,唱起来也酣畅淋漓。
  舍利塔没有精美的刀具,灵医家当都在十丈山下,所以无方挥舞着粗蠢的菜刀,在男人或长或短的抽气声中,把他的头发全剃完了。
  青白的头皮显露出来,伤口更加触目惊心。拿清水清理一下缝合,撒上金创药,然后找块长长的绦子上下一绕,打个漂亮的结,头上的伤就处理好了。
  “就这样?”瞿如问,“是不是太简单了?师父你不能因为他是人,就随便敷衍。”
  无方蹙眉看了她一眼,“你是嫌不够壮烈?”
  原以为正骨的时候必会有一番撕心裂肺的呼号,谁知这人也不过嘶了两声。受了这么重的伤,轻描淡写就过去了,这份忍耐比她上次医治的金毛吼强得多。不管怎么样,要紧的伤今晚都得收拾好,固定包扎,查书研药,待全部忙完,已经月上中天了。
  所以说啊,医人比医妖麻烦得多。无方走出去,站在院子里伸展一下筋骨。回头看,冰凉的月光洒在舍利塔的翘角飞檐上,多处砖头凹陷,就像那个男人身上的伤疤。
  瞿如追问怎么不用拔毒膏,因为下肢的伤势也不轻,耽搁下去,恐怕两条腿要保不住了。
  无方走进小药房翻找,木鳖子、玄参、苍术、蜈蚣……翻到最后回过身来,“缺了一味药,今晚没法熬制。”
  瞿如看看天色,“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是什么药,等城门一开我就买回来。”
  无方说买不着,“他的坏疽深入骨髓,普通的方子没有用。要以毒攻毒,化了表面的死肉才行。”她抄起两手靠在门框上,仰头看着月亮道,“缺了一味血蝎,把血蝎捣烂加进膏子里,绑上七天就差不多了。可是血蝎这东西又毒又狠,刹土上多年不见其踪影,一时上哪里去找!”
  瞿如也讷讷的,“既然救都救了,好事做到底,留他个囫囵个儿吧。没了两条腿,这人和棒槌有什么分别?”
  一个妖怪,能有这么澎湃的良知真难得。无方咬唇计较,“你记得五年前的森罗城主吗?他还欠我个人情,如果我去找他,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森罗城是刹土十六城之一,地处边陲,满城毒物,因此领地虽不大,却从来没人敢凌越它。森罗城主是半人半尸,为免尸毒侵入另一半心脏,常年需要控制。听说灵医能治各种病症,八抬大轿把无方抬进了城。当时他的病并不好治,尸毒蔓延全身,靠近后那股味道,真是臭到哀伤。无方冒着窒息的危险把他从黄泉路上拽了回来,城主很感激她,钱财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谢意,答应以后灵医只要开口,一定有求必应。
  瞿如却很迟疑,“那个城主说过想娶师父,万一这次又提,怎么办?”
  无方说:“我是煞,他想娶我,是嫌命太长了。”
  可怜的煞,煞气太盛,世上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些年她静心参禅,试图洗脱这身晦气,虽然略有成效,但终不能全消。莲师说过,这是命中的劫,是老天的考验。所以她从来没想过嫁人,就这么长久地、孤单地,游荡在钨金刹土上吧。
  她笑了笑,守塔时顶着一张不起眼的脸,然而这脸上也有一闪而过的芳华绝代。她说走吧,“森罗城距此三千里,打个来回得花不少时间。”
  瞿如不语,跃到空中振振翅膀,两翼徒然拓宽了三丈。无方腾身而起,她一个俯冲稳稳停在她足下,一直向上飞去。风驰电掣里,鸟背上矮小的身影开始变幻,眨眼便长身玉立。飞扬的乌发和白色的衣裙在星空下逶迤,像越量宫前经年不散的云雾。瞿如的翅膀带起狂风,身后戈壁尘土漫天,土丘上拜月的沙狐躲闪不及,被灌了一嘴沙子。
  灵医来了,森罗城满城皆惊。城主得到消息迎出宫,刚上露台就见空中有瞿如盘旋,艳无方从长桥那头走来,身后一轮朝阳耀出万点金芒,衬托着那艳绝的脸庞轻俏的身形,一步一莲华,不过如此。
  “姑娘怎么突然……怎么不先知会我……”城主激动得语无伦次,颊上生红,脚步匆匆迎上去,“烈日灼身,姑娘快里面请。”
  无方向他拱了拱手,“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城主见谅。”
  “不不,求之不得。”
  这天人之姿,直视都觉得是冒犯。城主轻轻看她一眼,很快避让开,殷情向殿内引路。如云的宫娥从屏风两侧鱼贯而出,城主就是城主,瓜果美酒款待贵客,极其阔绰地堆放了满桌。
  不方便直接切入主题,无方先委婉地询问了他的近况,城主受宠若惊,“多谢姑娘,自从五年前得姑娘救治,这毛病就再没发作过。我多次寻访姑娘,姑娘总是闭门不见,不知可是我哪里唐突了,惹得姑娘不快?”
  无方耐烦地微笑,“城主多虑了,我只有初一十五接诊,外面徘徊着等候多时的伤者,时间有限,不敢耽搁,并不是不肯见城主。”
  这么一说城主立刻没了脾气,“看来姑娘太忙了,我不该打搅。今天姑娘是路过,还是……”
  “我是专程来拜访城主的。”无方在座上欠了欠身,“我昨天救治了一个伤者,伤势很重,需要血蝎制药拔毒。血蝎绝迹多年,这刹土十六城,恐怕只有城主知道它的下落。还请城主帮我这个忙,让我找到血蝎,好回去救人。”
  森罗城主啊了一声,“血蝎?野生的血蝎早就灭绝了,现在只剩饲养的。我这里倒有一对,是魇都令君赠给我的。”
  无方听到魇都怔了下,那地方不在阎浮以内,她对其了解不多,只知道太阳照不到那里,城池常年浸泡在黑暗中。如果硬要打比方,差不多是和酆都一样的存在。不同之处在于酆都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魇都里全是男人;酆都里的鬼几经辗转可以投胎做人,魇都里的魔魅来历不明,不老不死。
  “城主和魇都令主是朋友?”
  森罗城主吞吞吐吐,“算不上朋友,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一边说一边下令左右护法,“去养室,把那对血蝎给艳姑娘取来。”
  血蝎对普通人来说是剧毒之物,避之惟恐不及,但在医者和玄门眼里却是无价之宝。护法用一个木盆装着,把两只血蝎送到她面前,她趋身看,发现这东西的个头比一般的蝎子大些,通体红如朱砂。尾端的毒钩气势汹汹地倒挂着,两颗芝麻一样的眼睛瞪着她,大概知道她要打它们的主意,差点没把她瞪出窟窿来。
  城主笑得大度,“血蝎是沙漠至宝,换做别人,我连看都不让他看一眼。既然现在姑娘有急用,就赠给姑娘了。”
  无方收回身道:“这是城主和魇都的交情,我不敢取尽,只求其一,剩下那只还是留给城主。”
  城主却很执拗,“姑娘是医者,将来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我欠姑娘一条命呢,这小玩意儿不足挂齿,姑娘别和我客气,都拿去吧。”
  无方觉得很不好意思,再三感谢,“以后城主有传召,在下一定随传随到。”
  她起身告辞,城主随她到殿外长街上,恋恋不舍送了又送,“姑娘这就要走吗,不多坐一会儿?”
  灵医的性格本来就落落难合,停留了这么久,都是因为有求于人。他看着她含笑摇头,走到长街尽头凌空而起,纤纤的身姿翩若惊鸿,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徒留城主空对天幕,满怀感伤。
  右护法喃喃自语:“真没想到,来取血蝎的人竟是她。”
  城主吸了吸鼻子,“天意。”
  右护法觑他面色,小心翼翼道:“城主不是喜欢艳姑娘吗,怎么能拱手让人呢,咱们想个办法李代桃僵吧。”
  城主听了一哼,“你以为白准那么好糊弄?不怕森罗城变成一座真正的死城,你就想办法去吧。”极目远望,无限惆怅,“都拿了人家的聘礼了,不嫁也得嫁。她自己还不知道吧,老妖从今天起,怕是惦记上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最近两周都没有榜单推荐,玄幻又冷到掉渣,小伙伴们多支持吧T^T

  ☆、第 4 章

  
  不费什么周章就拿到血蝎,过程顺利得出乎预料。瞿如对森罗城主夸赞不已,“一个半尸,这么讲道义,实在难得。”
  无方之前对他的印象,尸臭几乎占据半壁江山。今天打过交到之后,顿觉自己以前肤浅了。所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得往深处发掘美。就像那个城主,虽然依旧青面獠牙,但心地善良,足以掩盖相貌上的欠缺。
  “不趁人之危,也算是个君子。如果旧事重提,那才尴尬。”无方谈笑着,左手捏住血蝎的尾针,右手捏住头,使劲一掐,虫子就身首分离了。
  异界的东西,总有一些古怪的地方,比如这血蝎就名副其实。小小的身体里不知装了多少血,怎么流也流不完似的。无方提着尾巴倒吊起来,控出满满一大碗,把整个石臼都染红了。瞿如啧啧称奇,看着那虫子的颜色由红转白,随手加进了蜈蚣和儿茶,一杵子就把它杵了个稀烂。
  那边又荒腔野调哼起歌来,无方把剩下那只血蝎装进小匣子里。它刚刚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惨死,好像还没从震惊和恐惧里回过神来,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无方安慰它,“修不成人形,只能拿来做药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你。如果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也会尽量让你死得其所的。”
  那只蝎子吓晕了,尾巴一软,趴下了。
  有了药引子,膏药做起来没费什么工夫,从研磨到熬煮,半个时辰就制成了。
  油纸上滴了厚厚的一层膏子,瞿如托着盘儿进来。榻上的人还没清醒,五官浮肿不见多大起色,只比昨晚略微好了一点。她走过去看了两眼,“师父,他要睡到几时?”
  无方说快了,掀起被子撩他的裤腿。膏药隔火熏烤,待膏体软化后,“啪”地一声扣在了僵死的皮肉上。
  他还在昏睡,师徒两个百无聊赖,坐在廊下喝茶。天色眼见暗了,西边推起了层叠的云头,一阵大风刮过,群鸟南飞,扑棱的翅膀发出巨大的轰鸣。无方问瞿如:“今天初几?”
  瞿如搬动手指头,一天一天数过去,最后一拍大腿,“该去十丈山了,今天是初一。”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月月,一年年……活着的年月里没有经历过感动,也没有经历过忧伤,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如果有人问她今年多大,她说不上来,年纪这东西,连个符号都算不上。反正就这么过下去吧,直到哪天得道,或者灰飞烟灭。
  所幸漫无目的的生命里,至少还有一样是她渴求的。她转过头,看向遥远的吉祥山,山体隐匿在云雾间,山高不可望顶,那是莲师的道场。从获救那天起,她就想拜他为师,但因为身上煞气不灭,总怕玷污了清静地。也许再等等,莲师云游去了,走个三五十年大有可能。等他回来,她就去越量宫碰碰运气,如果遇上莲师心情好,说不定就收下她了。
  空气里有细碎的水气飞扬,一场豪雨如期而至,笔直的雨柱箭矢一样射进草丛里,溅湿了无方的青布鞋。她站起身,披上蓑衣,说要去塔周巡视。干一行爱一行嘛,既然拿着俸禄,哪怕只有微薄的一点,也要尽心尽力。
  瞿如拦住她,“还是我去,师父守着小和尚。”
  无方诧然,“他不是和尚。”
  瞿如失笑,“剃了光头,又在寺庙落脚,不是和尚是什么?”
  说的也对,毕竟是从奴隶堆里捡回来的,脱了奴籍才能光明正大走出去。无方揣着双手,眼看她呼啸着冲进雨里。瞿如喜水,下雨是她最高兴的时候。两脚狠狠往泥潭里一踩,溅起半人多高的水柱,浇得自己满头满脸,然后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她叹口气,摇头回到屋子里。屋顶东北角的瓦片没有盖实,又滴答漏起了雨。她拿只陶碗接盛,转回头发现榻上的人醒了,正支着身子茫然四顾。
  她走过去,上下打量他,“除了皮外伤,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头,垂眼看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匀了几口气,艰难地向她拱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如果没有姑娘,我大概已经被监工打死了。”
  无方摆了摆手,道谢的话听得太多了,她救人不是为了得人一句谢。
  倒杯水递过去,“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榻上的人说:“我姓叶,叶振衣,东土人。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请问姑娘,这是哪国地界?”
  哪国地界,倒不太好作答,她坐下道:“没有国,只有十六城。你是东土人,听说过南阎浮提吗?这里是钨金刹土,阎浮五方圣土之一,莲师的道场。”
  这下他好像消化不了了,一个寻常人,如果不是生在刹土诸城,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接触这个世界。
  他果然抚额,满脸的不解。忽然惊觉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没了,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无方看着他,他眯觑两眼,颊上皮肤水肿,底下有明晃晃的光,再配上错愕的表情,真是惨不忍睹。她指了指他的脑袋,“头顶裂了个大口子,不剃掉头发不好包扎。我知道你们中土人,讲究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是此前性命攸关,我想你的父母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他听完了,呆呆颔首,无方让他多休息,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
  救一个人,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并未在无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负手看檐外的雨,楼台在雨中杳杳的,雨势太大,真担心年久失修的舍利塔会轰然倒下来。所幸瞿如转了一圈回来,说一切都好。无方告诉她人已经醒了,她听了兴匆匆跑进去,身上湿透的衣裳都没来得及变干……便宜那小子,底下风光大概一览无余了。
  果然听见乱哄哄的惊呼,没关系,她知道瞿如很喜欢那个硬骨头的男人。鸟儿大了总要找归宿的,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扭捏作态,看上谁就大胆示爱。越过货比三家刨根问底,要是能一口气睡了,那这人直接就是你的了。
  她慢吞吞走进厨房,房梁上垂下来一只铁钩,钩子上还挂着半篮蔬菜。开地窖掏出上年储存的腊肉,小心翼翼切下一块,捞起袖子开始做午饭。
  振衣伤势不轻,不方便上桌,瞿如像伺候产妇似的伺候他。无方坐在桌旁独自吃饭,一面听她邀功:“振衣哥哥你知道吗,是我求师父把你救回来的……”一只上古的鸟儿,好意思管人家叫哥哥,情这东西真是神奇。
  吃完了午饭小睡,一觉到傍晚。入夜前起来观望,还在下雨,一时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她进房看振衣,他合衣歪在床头,不知道眼睛是闭着还是睁着,反正半天没吭一声,应该是睡着了。
  瞿如破天荒飞针走线,来历不明的灰褐色布料上,针脚粗壮得像扁担。
  她凑过去,“缝裤子?”
  瞿如抖给她看,不光有裤子,还有一件缁衣,“昨天我在地头,看见阿时衣角的花绣得很好看,我试了一下,没成功。拆的时候力用得大了点,把布料撕破了,你瞧。”
  无方觉得没什么,他身上的衣裳都烂成一道一道了,不会嫌弃这件的。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转身道:“你留下看护他,我一个人去十丈山。”
  那可不行,瞿如扔下手里的针线追出来,见她已经布好阵法,把舍利塔罩住了。
  十丈山,无量海,在天极城以西,钨金刹土的边缘,如果仅凭双腿走,得走上很久很久。莲师当初得知她要行医,赠她一个金钢圈,可以连通南阎浮提两极。迈进圈里,就是一片无垠的草地,青草依依,夜风习习,她打着一把鲜红的油纸伞,头顶盘旋着三足鸟,走到一棵老槐树底下迈出去,十丈山便到了。
  斑斓的极光映照下,慢慢顺着小路往前,刚到山脚就听见有人在哭,一看是个黑胖的猪妖。她仰着脖子嚎啕,面前地上躺着个男人,斯文的长相,修长的身量,可惜一点活着的迹象也没有,大抵已经死了。
  无方生平最讨厌哭号的女人,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眼泪一点用处都没有。猪妖的嗓门惊人,又尖又利,锥子似的直戳人脑子,她喝了声“别哭了”,顺利堵住了她的嘴。然后蹲下身,牵袖探伤者气息……太微弱,弱得游丝一样。
  就算施救,恐怕成效也不会太显著,但不作为,这人就必死无疑了。她托起他的上半身,开华盖穴,向左右血海施灵力。一旁的猪妖似乎不能理解哪里杀出了个程咬金,定定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滴。
  半空中的瞿如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有时候她的名号比无方还响,那些赶来求医的妖魅未必认得灵医本人,但见到瞿如,大都无条件信任。
  所以眼前这个好看的女人就是灵医吧?原来灵医不是老妪……猪妖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发呆,漂亮的姑娘人人喜欢,她的美艳出尘,愈发对比出自己的粗鄙。
  猪妖很有些委屈,情郎半死不活,自己又深受打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把撑在一旁的红伞被风一吹,笃笃滚出去两步远,连人家的伞都那么富有诗意。
  她耷拉着嘴角问:“艳姑娘,他怎么样?”
  无方想尽办法,只换来这人长长的呻/吟,睁眼一瞥,倒下去就咽气了。
  猪妖大哭:“死了?他情愿死也不肯和我欢好!”
  无方看着她涕泪滂沱,想起上次的麓姬,心里不免有些犹疑。再探病者的元宫,渺渺茫茫,竟然没有半丝残魂余魄的痕迹。
  

  ☆、第 5 章

  近来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遇见这样的病症,里面总有些缘故吧!
  猪妖还在撕心裂肺地哭,看来伤心颇深。她说这人宁死不从,不从才让人更加牵挂。猪妖和上次来的麓姬不一样,麓姬生得貌美,转脚就能遇到爱。她呢,生得黑糙,膀大腰圆。能吃得下她这口的,必不是凡人。
  痛失所爱,难免感伤,无方静静听她哭了一阵才询问:“为什么不早点带他来无量海?病到这种地步,应当已经病了很久吧?”
  猪妖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是来得晚,是路上花了太多时间。艳姑娘啊,我的情路坎坷,三个月没碰他一指头,现在想想真后悔。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我知道他脾气大,可也不能一不高兴就死了吧!他总嫌我丑,上个月我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他还对我笑呢,谁知晚上就糊涂了。我背着他走了十天十夜,十天十夜啊!可刚到这里,他便断气了。”
  无方从她混乱的描述里听出些端倪来,又是相处三个月,又是无魂无魄的行尸走肉。她做灵医很久,鬼魅见得不少,照理说多玄异的病症都不会让她惊讶。人死为鬼,鬼死为聻,既非鬼又非聻,可以有宗旨有思想地活上三个月,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随口劝了猪妖两句,“节哀顺变吧。我刚才替他把脉,发现有异象,请问姑娘,他在发病前是否遭过袭击?”
  猪妖渐渐平静下来,想了又想说没有,“我一直把在困在我的洞府里,他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可是我发现他的神魂早就没了,是不是有人趁你不在,潜入过你的洞府?”
  猪妖嗷地一嗓子,“难道有人试图染指他?艳姑娘你帮我看看,他的处子之身还在吗。”
  无方笑得无力,“男人的处子之身是验不出来的。”
  猪妖饱受打击,回手抚摩男人的脸颊,喃喃道:“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那个人是谁,把你的魂儿都给勾走了,你这一死,是为了报复我囚禁你吗?”
  无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说的魂魄没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姑娘可否告诉我,你从哪里来?”
  猪妖呜咽着说:“九阴山,离这里太远了,我日夜兼程,把鞋底都磨破了。”
  又是九阴,和麓姬的出处一样。这些年南阎浮提一直很太平,妖魔各行其道,如果九阴山真的出了个会吸人魂魄的妖怪,那么这三界内的生灵就都要遭殃了。
  她仰头看,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星辉璀璨,一如过去百年一样。人既死,后面的事就不和她相干了,她站起身,拾起道旁的油纸伞,先前天极城大雨如倾,走了这一路,伞都还没干。她重新将伞搭在肩头,向石碑漫行而去,猪妖抬眼时她已经走远了,只余一个婀娜的身姿,供她瞻仰。
  她匆匆叫了声艳姑娘,“我这小情儿的尸首会不会尸变?万一爬起来追我怎么办?”
  妖也怕鬼吗?无方很想告诉她,她的小情儿就算尸变,恐怕也没有兴致追她。不过碍于好修养,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找个地方把人火化了。我对他的死因很好奇,倘或烧完之后有异象,还请姑娘一定来无量海告诉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