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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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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上蒸,重韫的唇上便带了点湿意,显得格外润泽。他微微垂头,一缕长发坠落,时不时擦过他的唇角。
荨娘抬起两条腿按着胸前,心中大呼不妙,她想,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连道长的头发丝儿都羡慕起来了呢?
她蜷着六条腿,躺在重韫掌心里滚来滚去,重韫被她的蠢态逗乐了,不由拿手指挑了挑她的触角,低低笑道:“你是饿了么?我在荨娘房中放了个符袋,那里头的黄符都归你了。”
荨娘嘴比脑快,道:“我想吃的是你——”
重韫一时没认出荨娘的声音,却难得地起了点玩笑的心思。他憋住笑,道:“你又没牙,怎么吃我?”
荨娘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耍无赖道:“没牙我也能吃。”
重韫往后一靠,托着她的那只手虚虚地搭在澡桶边。
他不再接话,想来是觉得逗弄个虫子玩也没多大意思。荨娘是谁?她可是九重天上最会顺杆子爬的仙女。重韫不表态,正好方便她行事。她顺着重韫的手臂爬到重韫肩头,又顺着他的锁骨爬下去,落在他的锁骨的小窝间,伸出两只小贼爪,轻轻地在重韫喉结上挠了一把。
重韫闷闷笑了两声,由得她去作怪,顺手拧了把巾子盖到额头上。
荨娘玩了一会累了,便在重韫锁骨上窝着睡了过去,等到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落在一团棉花上,她挣了挣腿,从棉花里爬出来,眼前便是一堆庞然大物,隐隐有皂荚的清香。
荨娘眼睛一亮,是道长的衣服。她绕着衣服飞了一圈,心中感叹,道长真是的,明明是第二天就要换的衣服,有必要叠得这么齐整吗?
忽然,她在衣服的最上方发现了一个绣样精致的浅绿色香囊。
这个香囊荨娘从未在重韫身上见过,难道这就是那个贴身放置的……
荨娘想到此处再也忍不住,落到香囊边上,六脚齐上,好不容易将袋口扯开一点,将胖乎乎的小身子拱进去,唔,好黑。
这么想着,头顶触角一动,忽然发出微微的光芒来。
荨娘低头一瞧,只见脚上踩着一卷叠得方方整整的白绢子。她眯眼辩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这个不就是她在阆中城里给道长打的“借条”吗?
这个也算是重要的东西?道长这么宝贝地收着,不会真的想让我还钱吧?
荨娘无所谓地想着,哼,管他呢,反正我没银子,大不了卖身还他好了。道长,唔,道长肯定愿意买的!
香囊底部躺着一枚葫芦形的玉坠。这才是荨娘此行的目的。
荨娘抬起四条腿抱住那枚比现在的自己还重的玉坠,颤巍巍地钻出袋口,心道,这得多亏了有仙力加持,不然还抱不动。
荨娘将香囊的袋口系好了,抱着玉坠原路返回。她的元身在桌边坐了大半夜,手脚早僵了,故而她一回到自己的身体险些没从椅子上跌下去。总算没摔个狗吃屎。荨娘将福缘瓶收好,又嘱咐小彩儿不得将今夜之事泄露,否则别想吃一张符纸。小彩儿腹中饥饿,奈不过她淫威,只得点头喏喏地答应了。
荨娘半夜好眠,第二日重韫端过朝食来喂她,喂食的过程中几次欲言又止,荨娘抬眼瞧他,他便侧过脸,将目光避开。
如是几番之后,倒是荨娘先忍不住了。
“道长,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我现在在你眼里已经是西施了吗?你这般眼巴巴地瞧着我,我怎么吃得下东西呀?”
重韫瞪她一眼,忍不住道:“胡说八道。”
耳尖却红得快滴出血来。
荨娘指着粥上漂着的香菜,道:“这个,这个好臭。我不吃。”
重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起筷子,将那几根香菜夹住,十分自然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抬眼,见荨娘呆愣的模样,便问:“还有什么不吃的?”
荨娘猛地转过头,拿两只包得馒头似的手捂住脸。重韫以为她伤口发作,忙将粥碗往边上一放,急问:“是伤口又疼了吗?”
荨娘埋着脑袋,摇头。
“那是别的地方不舒服?”
荨娘还是摇头。
重韫迷茫了,那这是怎么了?
荨娘慢慢地抬起脸,圆圆的脸上浮着两抹红云,细细的声音从那张红红的小嘴儿里飘出来。
她说:“道长,你和我用一双筷子呀。”
一团热浪呼地烧上重韫的脸。重韫慌忙起身,无措道:“我,我……我去帮你换双干净的来。”
荨娘压住他垂在床边的衣袖,小小声道:“不用换。我乐意和你用一双筷子。”
忽忽间两日已过,重韫等人启程前往庐州赶赴菩提佛祖的开光大典。所幸舒州与庐州相隔不远,走了半天水路,又在天上飞了一会,天黑前总算赶到庐州的承光寺,投了请柬,引客的知客僧引他们到厢房歇下,又交代了些琐碎事宜,便又匆匆退下。
这两日承光寺来的各方僧人道友着实太多,寺中的僧人都恨不得多生两只手两条腿,能够一人身兼数职才好。
荨娘因是女客,便被安排和念奴娇住在一个屋子里。现下两个人正对坐着大眼对小眼。
念奴娇道:“虽然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道士喜欢你,可他毕竟和我有婚约。我念奴娇,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荨娘针锋相对道:“你拉倒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之所以跟着我们才不是因为那个狗屁婚约呢。”
她一针见血地挑破了念奴娇真正的心思:“你不过是想找机会偷那副龙骨罢了。在船上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念奴娇面色不变,矢口否认:“我是那种没品格的妖?要我退让也不是不行,你要能打赢我……”
荨娘抢白道:“你这么凶霸霸的,我当然打不过你啦。不过,”荨娘将凉榻上的棋桌一展,露出棋桌底下摆放着的两盒黑白棋子,“你可敢跟我手谈一局,一诀胜负吗?”
念奴娇住在洞庭龙宫时偶尔也会陪洞庭君下下棋,当下欣然应战:“下就下,我会输你么?”
两个小女子正在厢房里杀得昏天暗地之时,忽听得一阵笃笃笃的竹子击地声由远传来,不多时已至门外。
一个红衫红裙,外罩一件玄色织金披风的少女站在门外,笑意嫣然。
知客僧跟在她身边,道:“飞影施主,只有这间客房尚存一张空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能已经不记得飞影是谁了。唔,我这里提示一下。还记得黑山的徒弟吗?那个大鹏鸟白骨僵尸……
最近早上起不来,可能更文时间都改到下午了,现写现发,所以建议追文的读者菌晚上再来看文吧。
唔,这几张好甜呀你们觉不觉得?
那个问说道长什么时候能反攻的读者菌,我负责任地告诉你,道长会反攻的,不过要等到行文一半以后了。也就是30万字后,才会让他大反攻哦。
第72章 我不愿对你食言
荨娘停了一瞬,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慢步走进来的少女,心中蓦地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见过眼前的少女,却愣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见过的。
知客僧将飞影引到东南角的床榻边才退出去。飞影挨着床边坐下,双手交叠拄住那根竹杖,和颜道:“二位姐姐好。看来这几日咱们要共处一室了。”
她说话时声音脆生生的,十分悦耳。
天气那么热,她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荨娘瞧了好生奇怪,遂问她:“你不热么?”
飞影摇摇头,“不热。”
荨娘还想跟她再聊两句,念奴娇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一道传音符递过来:“这个女子身上半点生气也没有,也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你少跟她套近乎。”
荨娘猛地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被身为聻的姳霄缠上,强行绑回洞府里给她夫君做妾的事情,不由暗自打了个哆嗦,心道明明是和尚们给颗珠子开个光而已,多大点事儿啊,竟引得这么多魔魔道道的东西过来。
她心中既然生了警惕,自不敢随意再去惹那女子,所幸那女子也是个安静的,自入了厢房起便开始静息打坐。念奴娇又和荨娘杀了几盘,各有胜负,难分高下,最后还是念奴娇不耐烦了,将棋子一推,道:“没意思了,我出去动动筋骨。”
荨娘目露失望:“啊?你走了,就把我一个人丢这啊?”
念奴娇靠在门边,笑得有些嘲讽:“我们关系可不好,你别以为下了几盘棋就能和我呼朋唤友了。”
她说完径自去了,荨娘朝门外望去,只见庭院中如积水空明,树影交错,暗香浮动。她踮着一只脚跳到门边,探出头朝左边看了一眼,只见一条长长的廊道蜿蜒出去,在院角的假山边拐了个弯。檐下无灯,厢房里也无人点灯,风一起,廊庑前的草木哗哗作响,颇有点阴森的感觉。
荨娘撇了下嘴,转到右边,鼻尖正好撞上一堵肉墙。
捂着鼻子抬头。
“道长!”
她一激动,就忍不住要从门槛里跳出来,险些因此跌上一跤,亏得重韫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
荨娘揪住重韫身前的衣襟,笑得两眼弯弯如同新月。
“道长,那个鱼精自己跑出去玩,把我丢下了,你是来带我出去玩的吗?”
重韫脸上映着月光,微微弯起嘴角笑了。那笑如同清风拂过荷叶田田的湖面,于是满池的碧叶都似琴弦般颤动起来。
“荨娘,我听说承光寺后山的苦思崖上生有一味生肌草,可生肌肤祛伤痂,我已问过寺中主管后山的僧人,他答应让我自取。”
片刻之后,这二人已转出承光寺,漫步在后山弯曲盘旋的羊肠山道上。重韫背着荨娘,一只七彩瓢虫飞在前头,一片黯淡的萤光勉强照清了前路。
荨娘将半边面颊贴在重韫背上,只觉时光静好,能够被道长背着,慢慢地走在青山绿水之间,真是这世间再好不过的事情。这不就是她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东西吗?能被人放在心上,捧在掌中,小心呵护。起风了,怕她着凉;下雨了,怕她淋湿;开心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一边听她放浪形骸,放肆无忌地笑;伤心的时候,他会默默地拥她入怀,无言胜似万言。这个人,他会时时刻刻将自己放在心上,挂念着,担心着,喜爱着。
可为什么她心中依旧隐隐不安?
取回福缘瓶的第二日她就让小彩儿帮她解读了一遍福缘瓶中所刻的咒文。小彩儿于咒文一知半解,看了半天,只知道那的确如金逐月所说,是一道极其厉害的诅咒。荨娘又问,这诅咒可碍性命,可有破解之法?小彩儿只是摇头,道那咒文当中似乎并未提及。
这福缘瓶是荨娘在天上当差时跟随青帝去北海巡查时偶然间所得。她只知道这瓶子确实可以从别人身上敛夺福缘,当时她初见重韫,一心把重韫当作重返九重天的救命稻草,想也不想地便将福缘瓶用在了他身上。
现下想来却是后悔不已。她又怕重韫知道自己一开始就骗了他心生不悦,思量了数日,还是不敢将此事告诉重韫。
她想和重韫天长地久地过下去,也想回九重天一申昔年冤屈。这样的愿望是不是有些贪心?她甚至开始惶恐,万一自己回了九重天,却再也回不来人间了,道长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重韫走了一段,没有听见荨娘的声音,不由停下脚步,轻轻唤了一声:“荨娘?”
荨娘在他背上蹭了两下,喃喃地问:“道长,万一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重韫沉默了一会,才不无担忧地问道:“荨娘,你怎么了?”
荨娘固执地追问:“你会原谅我吗?”
月光从头顶的叶隙间落下,遍地都是零零洒洒的银斑。林间虫鸣清越,重韫的声音落在虫鸣的起伏间,有些格格不入的凝重。
他说:“荨娘,我不知道。自我修道伊始,我便明白这世间有一个词,叫无常。冬去春来,门前的桃花尚有可能失了花信,去年檐下垒窝的燕子尚有可能一去不归。这世间事就是这般,你所能确定,所能应承的,唯有当下而已。”
“纵然我现在想应承你,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你,包容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种包容究竟到什么程度。”
“荨娘,我不想对你食言。”
荨娘探出一排小牙,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忿忿道:“道长你太狡猾了,说了半天,不过还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承诺。”
重韫轻笑道:“对未必能办到的事情许下承诺,不是相当于说谎吗?”
荨娘又咬了他一口,在衣袍上留下浅浅的牙印,“你不知道女人就爱听谎话吗?”
“我只对你说实话。”
荨娘按住开始作乱的心口,心道了不得了,道长现在调/情的功夫真是日进千里。我怎么觉得刚刚那句话听着这么乱人心绪呢?不成,我得扳回一城才行。
她气哼哼地,又将刚刚的满腔愁绪抛诸脑后了。她将下巴靠在重韫肩头,哼哼嘻嘻地问道:“只说实话是吗?那你说,我漂不漂亮?”
重韫足下一顿,默了半晌,才无奈地回道:“漂亮。”
“多漂亮?”
“很漂亮。”
“是我漂亮还是小白漂亮?”
“男子和女子怎么比较?”
“那好吧。是我漂亮还是念奴娇漂亮?”
“你漂亮。”
“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重韫及时闭了嘴,紧紧地抿住唇,任荨娘使劲万般手段撩他,他也不再答话了,恼得荨娘又在他肩上咬了两口。
月上中天,两人爬到山顶,寻到那僧人提过的“观冕亭”。重韫将荨娘放在亭中,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钱,往上一抛,那铜钱顿时化作磨盘大小,重韫一站上去,铜钱随主人心意动,旋飞着落到亭边的山崖下。
小彩儿跟在重韫身边,为他照明。
重韫拔/出六道戮,挑断几段枯藤,只见枯藤后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有隐隐红光透洞而出。重韫听那僧人说起过,生肌草夜间会发光,想来多半洞中的事物便是了。
他纵身一跃,跳进洞去。一进石洞,才发现这洞洞口狭窄,洞内却很宽敞,好似一个胖肚葫芦,只是石洞甚矮,重韫只能弯腰而行。
生肌草长在石洞洞顶的山岩间,倒垂而下,结成一片红色的帘子,叶片修长,宛若海草。重韫探出匕首,正打算挖下一丛来,便见那片叶帘对中分开,青光一闪,一枝青竹竿子剑一般笔直地射出来,铿锵一声,撞开重韫的匕首。
重韫飞身一滚,接住落下的匕首,抬臂一格,腕上运起暗劲,正巧将那青竹竿子挡了出去。
这回重韫可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一根竹竿,那分明是一条通体碧绿的竹叶青。
那竹叶青落在地上,挺直了细长蛇身,将一双红通通的竖瞳蛇眼牢牢地盯住重韫,冷冷道:“我在此修行多年,从来没有人敢来扰我。说,是哪个人叫你来送死的!”
他这一声闷喝震得重韫胸间血气翻涌,忍不住暗道,好厉害的蛇妖,这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会暗藏了一只蛇妖呢?且看这蛇妖身前戾气弥漫,它分明是沾过血腥的。承光寺的高僧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样一只满手血腥的蛇妖在后山间横行?
小彩儿为那蛇妖妖气所慑,早吓得腿都软了,嗖地一声藏进重韫发间不敢出来。
荨娘听见山崖下似有打斗声,不由踉跄着走到崖边,高声问道:“道长,怎么了?”
那蛇妖瞳目一紧,化作一道青光撞过来,重韫抬匕格挡,它却宛如藤蔓一般缠住重韫手臂,上身一扑,蛇牙微露,直朝重韫颈间射去。重韫手腕一转,六道戮旋飞而起,自下而上,斩向那竹叶青的腰腹。
那竹叶青不敢硬接刀刃,忙回身后撤,显显避过这一刀。这一回撤,重韫被它缠住的手臂终于得以挣脱。
重韫心知这蛇妖厉害非常,自己绝非对手,故而不再恋战,匕首一转,割断一丛生肌草,重韫接在手中,飞身闪出洞外,顺手往洞口扔了个“红三响”。
炮仗中含有硫磺,那蛇妖便不怕,可蛇性天然,见了硫磺下意识便会躲避,也就是这一瞬,重韫驾起铜钱飞到崖边,单手捞起还在张望的荨娘,朝山脚直直飞去。
荨娘喘了口气,惊魂未定,忽见得二人身后奔出一条长龙般的青蛇,登时惊得一口唾沫呛住。那蛇头顶长着两只麋鹿似的犄角,金光闪闪,显然已经成蛟了。
重韫只猜得这蛇妖应当很厉害,却没料到它竟然已经成蛟。
不过眨眼之间,那蛇妖已经追了上来,蛇身一圈,将二人圈住,它张开大嘴咬下去,阴森森道:“自寻死路,怪不得我。”
作者有话要说:
重韫:出来采个药也能遇上蛇妖,这承光寺的和尚果然太坑爹。
作者菌:……
第73章 蛇妖渡劫地火烧
说时迟那时快,荨娘腰间腾起一条数十丈长的绿绦,绿绦一卷,两端倏地束紧,正将蛇妖大张的上下颚捆个正着。
那蛇妖大怒,昂头一甩,身上妖光暴涨,瞬间便将绿绦震个粉碎。
重韫见逃不脱,索性一头扎入脚下的密林中。在地上还有地势山林稍做阻挡,在天上四面无碍,可真是任那蛇妖宰割。
才落地,那剩下的半截绿绦被荨娘顺势收进怀中。命魂相连的仙器一再受创,终于反噬。荨娘禁不住脚下一颠,呕出一口血来。
头顶狂风飒动,妖风已然追至,重韫来不及问,只能将荨娘打横抱起,纵进东面的河谷里寻了一条岩缝将荨娘藏进去。
荨娘伸手拉住他:“道长?”
重韫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掌按住她的手,急急道了一声:“你且安心藏好,我将那蛇妖引走就回来接你。”
言罢乘着铜钱贴地疾飞。他一心要将那蛇妖引到承光寺附近,届时惊动了各方修士,不愁无人
料理这蛇妖。
他的盘算本是甚好,怎奈这蛇妖狂性大发,化作一阵墨绿飓风沿路席卷而过,无数树木被连根拔起,岩石崩裂,山溪滚沸。
重韫被它逼得无路可蹿,干脆抛出一把铜钱,掌中结印,烧了一道引灵符要引天雷来轰它。
那一十八枚铜钱见风便大,如斗盘般旋在蛇妖身周,只见天上风云汇涌,一道白电撕裂天穹,几声闷雷过后,天边炸开一片紫色雷光,垂直地落了下来。
重韫心中惊骇,这是九天劫雷,这不是天雷!
他收回铜钱,疾速倒飞,远远望去,只见那蛇妖半截身子高出林木,仰天吐出一团黑气,那黑气迎上雷电,顿时化作一双大手将雷电捉在手中。
这九天劫雷威势骇人,巨大的光柱连在那雷电的尾端,被黑烟形成的大掌猛然一拽,又拽下几串雷电来,正正好劈中那蛇妖头上龙角,顺着龙角下流,细如丝线的电光化作一张密密的电网将蛇妖紧紧裹住。
那蛇妖的蛇鳞上燃起诡异的火焰,砰砰砰宛如被烧裂的琉璃一般炸裂开来,一时间蛇妖周身血雾迷蒙,哀嚎响彻四野。
这番惊天动地的大动静自然引来了无数和尚道士,各人各乘法宝远远地飞在雷柱之外,议论纷纷。
只听一龙虎山的道人说,“这是一条要化龙的恶蛟啊,你看这恶蛟周身杀气涌动,必定带了一身杀孽,它怎么会跑到承光寺附近渡劫?”
另一道人惊叫道:“你们快看,快看那蛇妖眉间的印记。这蛇妖分明是哪个修仙之人的灵宠!”
一片黑云自西北滚滚而来,云中立着一身材魁伟的男子,男子身前竖着一把长剑,剑身白光莹莹。
只听那剑中传来一声人语:“啧,黑山你将云驾近些,我瞧着那条蛇很有几分眼熟。”
黑山纹丝不动,只道:“我乃人间稽查仙官,只管人妖作乱,不管渡劫升天。”
金逐月被他的护身罡气裹在其中,难以突围而出,不由恼道:“我师兄杨忘仇当年有一只妖宠,能够化身为剑,自行与人比斗,瞧着与这蛇妖很是相像。”
黑山垂目,面无表情道:“天下的蛇不是都长一个样子吗?”
金逐月还待反驳他几句,昆仑淬月的剑身一震,陡地发出一阵尖利的长鸣。寄身剑中的金逐月脸色一变,道:“不好,那个小道士有性命之危!”
其实重韫有没有性命之危金逐月确实没心思管,可昆仑淬月与重韫定下血契,灵剑护主,不等金逐月多作它想便撕开黑山的护身罡气,宛如流星,毫无钝势地扎进了雷柱当中。
金逐月心中骂娘。想当年他只身一人闯上九重天,偶然间流落到冰极之渊,从冰魄里剥出这一把吸食了万年月华的灵剑,还不曾耍个热乎,那无耻的青帝便来杀人夺宝,说什么自己不配使这剑。金逐月虽无仙牒,也不占仙位,可一身剑术强横无匹,怎能忍得下这番羞辱?当下举剑迎上,与青帝杀得天昏地暗。青帝胜他不过,佯作认输,却在他准备离开九重天时派人在锁仙台伏袭他。
金逐月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他拼着舍了肉身将昆仑淬月带到凡间,谁成想落在蜀地一土坑里,被黄土掩埋了数百年,一朝醒来,竟叫个半分不懂剑术的崂山后辈捡了个便宜,真是气死他也。
说来也是倒霉,若不是因了这剑,金逐月也不会与青帝结下梁子,他本来以为害死他师兄的人已经渡劫飞升,故而才强行闯到九重天上查探,岂料凶手没捉到,倒将自己的性命折在天上。现在又因了这剑,要给这小道士来挡天雷。金逐月只觉真是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重韫见那蛇妖引着劫雷步步后退,眼见似乎想要退到河谷中,他心中蓦地一紧,荨娘还藏在河谷里!
他运起铜钱想要绕过雷柱飞过去,岂料雷光被金属引动,竟然分出一道电流追在重韫身后。重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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