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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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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韫见那蛇妖引着劫雷步步后退,眼见似乎想要退到河谷中,他心中蓦地一紧,荨娘还藏在河谷里!

他运起铜钱想要绕过雷柱飞过去,岂料雷光被金属引动,竟然分出一道电流追在重韫身后。重韫从腰后抽/出龙骨简想要挡一挡雷电,忽地眼前银光一闪,一道如同秋水一般的剑光旋飞而来,剑尖微挑,竟将那道雷光又引回雷柱里去。

金逐月在剑中大喝:“握剑!”

重韫探手握住昆仑淬月,剑尖一引,剑光如同千年月光的凝淬,银白色的光点似蜉蝣般流动,眨眼之间,他已经落在河谷间。

他快跑几步,只见荨娘蜷缩在岩缝里,面色苍白,已经失了神智。那半截绿绦被她握在手中,尾端漂浮在空中,时不时拂过荨娘的脸,似在守护主人。

重韫将人抱起来,举剑挥开一道小小的电光,那蛇妖退到河谷口,电网兜天盖地,将整个河谷都笼在其中。

金逐月道:“只有硬闯了。”

重韫点头,人与剑化作一道残影,左突右飞,倏地,流水般的剑光化作一柄寒刀,将细密的电网强行割开一道口子,无数电流噼啪作响,飞速地连织起来,可剑光比电网修复来得更快,电网破口的那一刻,它已带着主人穿出破口,在电网边留下一抹光尾残影。

蛇妖身长数十丈,身粗宛如千年古榕,它贴着河谷一顿乱扫,乱石飞溅,一面五六丈高的石壁轰然碎裂。它发出痛苦的长啸,周身的黑气一股一股地冒出来,很快众人的视线便被浓厚的黑雾阻挡,再瞧不清河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那道雷柱宛如附骨之疽,紧紧地跟随着蛇妖。

重韫抱着荨娘退出来,正巧遇上他师父驾着个葫芦飘在一边看戏,一脸兴致盎然,小倭瓜捂着耳朵,紧紧地闭着双眼,哭叫道:“啊啊啊,师父,打雷了,好可怕,咱们回去吧。”

褚云子却道:“好多年没人渡劫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小倭瓜你快睁眼瞧瞧。”

重韫驱剑落在葫芦里,轻轻地将荨娘放下。

褚云子眼睛不错,抬手扔过一个小瓶子,“崂山出品,专治跌打损伤,伤筋动骨,你给荨小娘子喂一颗。”

重韫接在手中,先打开瓶子闻了一下,确认师父不曾坑骗于他,这才取出一颗给荨娘服了。

小倭瓜一见自家大师兄,嗷了一声就扑进重韫怀里,探头一瞧,见荨娘人事不省,不由担忧道:“荨娘姐姐受伤了么?”
重韫点头,从荨娘腰间摸出一条丝帕,小心地替她拭去唇边血迹。

小倭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荨娘头上虚摸了两下,道:“痛痛飞走,痛痛飞走。”

一连念了七八遍,说来也奇怪,他这般念过以后,荨娘紧皱的双眉竟然慢慢展开,似乎好受多了。

重韫见此,这才转身朝飘在空中的昆仑淬月作了一揖,道:“多谢金前辈搭救之恩。”
金逐月哼了一声,道:“别就口头谢谢啊,真要谢的话不如以身相许。”

天地可鉴,金逐月说的绝对是字面上的意思,旁人听了他这般乱用成语却禁不住想歪了去,有个年轻点的道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结果他师父骤然回身,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喝道:“闭嘴!”

此次来观看开光大典的修仙之人派系混杂,既有出自道门大宗的,也有北边的佛门派来的,还有一些大能妖修,零散地仙,鱼龙混杂,难以一言道尽来历。现下有些人见这蛇妖渡劫,各个各怀心思,有的暗自猜想这么厉害的蛇妖究竟是何人的灵宠,有的则盼这蛇妖渡劫不成,好夺了它的尸身去炼器。

众人正各怀心思,忽见那雷光颜色转赤,一团火球般的电光飞落而下,砸进滚滚滔天的黑雾里。只闻轰地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一条火龙冲破黑雾,迅速地蔓延开去,所遇之处万物皆着。

大多数人还不明所以,忽听得一声惊叫,有人道:“糟啦糟啦!是地火烧!这蛇妖造孽太多,老天不肯收,降下地火烧来烧它了。”

重韫低声问道:“师父,何为地火烧?”
褚云子翻了个白眼,解释道:“知道太上老君炼丹用的是三味真火吧,这地火烧跟三味真火一样,同属神火,不过,它是劫火。”

他说完,忽然怪叫一声:“他太上老君的!快跑啊!”
葫芦原地打了个转,蹿天飞起。

漫天飞剑法器乱飞,人们嗡嗡叫囔:“快逃啊,地火烧,烧尽三界人神鬼,三天三夜不熄!”
重韫回头望去,只见河谷中火光绰绰,一条青蛇翻来滚去,那火色如同舞动的红莲,四处随意生长,不多时整片后山已落入茫茫火海当中。

有些道行浅的飞得慢了些,被那高高腾起的火舌燎了个正着,立时化作一捧灰烬随风飘散,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一声。

这般吞天噬地的火势,要是蔓延出去,岂不是要夺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重韫握住褚云子的手,沉声道:“师父,咱们若是逃了,这火要怎么办?”
褚云子道:“谁引的火,自然是谁去灭。你听——”

长空之上忽地传来一阵悠长绵延的黄吕大钟,有人低低念响佛号:“阿弥陀佛。”

一口巨山般的大钟从天而降,钟口朝下,咚地一声大响,铜钟落地,正将火势如同魔龙般的后山罩在钟下。
一个白衣僧人盘腿趺坐,落在钟顶,只见他眉目清秀,一身慈悲,身后佛光普照,宛若佛子临世。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对不起米娜桑。。。





第74章 原来都是事儿精
几个老和尚远远叫道:“师弟,神火难挡,我来助你!”
白衣僧人袖袍一扬,在大钟外设下一道结界,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他缓缓道:“今日之事,全因我而起,今日之火,也当由我来灭。”

众人议论纷纷。
“这和尚是谁?这么年轻居然就跟承光寺的四大长老同辈相称了。”
“嚯,你不知道吗?他是高僧渡厄啊。自六祖慧能南渡之后,中原佛门便分为南北,南北佛门每逢五十年便要举行讲经大会,以切磋佛法,去年的讲经大会南佛门赢了,就是因为渡厄和尚以一敌三,连赢了三场经辩。”

“他刚刚说今日之事全因他而起,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不知道了,听听他怎么说吧……”

一长须大汉越众而出,扬声道:“渡厄大师既然说今日之事全由你而起,那我就不得不替我那命丧火场的徒弟讨个说法了。现如今当着天下英豪的面,你倒是解释解释,这蛇妖究竟跟你是何关系?莫非,它就是你的妖宠不成?”
渡厄敛眉低目,叹道:“正是。”

众人听了顿时哗然,堂堂一代高僧,居然收了一只恶妖作妖宠,当真是匪夷所思。那些折损了门众的散修们吵吵嚷嚷,非要渡厄给个说法。吵到最后,不知谁说了一句“据说菩提佛珠可以观未来知过去,如果渡厄愿意把佛珠借给我们瞧一瞧,这笔债也算揭过了”。

一个名高望重的道士冷嗤道:“这般赤/裸/裸,昭昭然开口夺宝,一点也不羞吗?”

两边登时吵做一团,这边说:“说得倒好听,要是不觊觎人家的宝物,你又何必来观礼?”
那边说:“我来观礼,就仅仅是观礼而已,不像某些人……哼。”

承光寺的几位大师劝停了西面,东面又吵起来了,佛门之人,性子也单纯些,处理不来这等棘手的情况。最后还是一干小弟子急急奔回寺里请来了个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年轻僧人,这才将众人劝退了。

重韫担心荨娘无人照顾,干脆把荨娘留在自己院中。褚云子到前头蹦跶了一圈,看尽了最后一点热闹,才负着双手摇头晃头地踱回来,啧啧道:“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和尚简直比算命先生还会说话。”

重韫叫住他:“师父。”

褚云子往屋里瞧了一眼,又退出去,笑道:“哎呀大徒儿,对不住,对不住,师父我去隔壁安歇,这屋子给你了。走吧,小倭瓜。”

小倭瓜正往嘴里塞了块糕点,闻言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想和爹爹一起睡嘛,师父你睡觉时打呼噜好响。”

褚云子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凄凄惨惨戚戚道:“小倭瓜,你也要像你师兄们那样不肖了嘛?唉,养徒弟不如养狗呀,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重韫打断他浮夸的表演,肃言道:“师父,我有正事要说。”

褚云子收住假哭,跨入门内坐下,抢了小倭瓜盘中一块糕点丢入嘴中,边吃边道:“大徒儿你别老这么严肃正经嘛,这样就无趣了吧。这世上有什么事,是笑一笑过不去的?如果有,那就再笑一笑嘛。”

小倭瓜接道:“师父,笑一笑过不去的事情可多啦。”他掰着指头数道:“半夜睡觉师父的呼噜声山响,笑一笑过不去;蹲茅厕的时候拉不出来,笑一笑过不去;吃再多也长不高,笑一笑过不去……”
褚云子赶他:“去去去,偏你是个小话唠。”

重韫道:“师父,我刚刚在寺中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指点我去山后采药的僧人。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有人故意要引我去惊动那蛇妖。我当时入山洞,与那蛇妖过了两招,彼时那蛇妖双目通红,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己大劫在即了。”

“后来我采了一把生肌草匆忙逃走,那蛇妖穷追不舍,我没办法,只好设阵引下天雷,却不想此举竟然提前引发了蛇妖的九重雷劫,后来又引来地火烧,烧了后山。”

重韫从袖中取出三条长长的草叶放到灯下,只见这草叶散发着红色的微光,仔细看去,叶片上似乎有鳞鳞点点。重韫又将草叶翻过来,草叶的背面,却是绿色的。

“师父,这根本不是什么生肌草,而是那蛇妖的蛇蜕。因为我抢走了蛇蜕,才引得那蛇妖暴怒。”

如果说有人在谋划什么,那么思来想去,也唯有那颗佛珠了。

沉默了许久的金逐月忽然从桌上立起来,断然道:“那蛇妖一定就是我师兄当年的妖宠青里红。普天下的竹叶青,唯有它蜕下的蛇皮是这样外青里红的!”

褚云子伸指在剑上弹了一下,毫无诚意地恭喜道:“金师叔祖,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传说当年您为了找出杀害杨师叔祖的凶手踏遍了三界九州,说不定今日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把凶手的人头摆在杨师叔祖坟前做奠礼了。诶,说起来,杨师叔祖被埋哪儿啦?”

金逐月怒不可遏:“褚云子!大胆!”

他心觉这帮小辈当真半点不懂尊重长辈,简直冥顽不化,目无尊长,本来想留下来保护师门小辈的心思也被这腔怒火冲没了,当下一言不合御剑就走,褚云子都来不及挽留他两句。

重韫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心觉自家师门合该衰微,瞧这满门都是不靠谱的样子,这样的门派不衰微,简直天理难容。

这般又闹了一会,褚云子还是强行将小倭瓜夹在腋下抱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大徒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记得咱们就是应邀来观礼的,其它事情跟咱们一概没有关系。”

重韫照顾了荨娘半宿才靠在床边沉沉睡去。第二日她早早便醒了,一睁眼看见重韫枕着手,就坐在床边安睡,眉目舒展,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惹得她心痒,不由捉起一缕头发在他鼻尖上撩了两下。

重韫自来浅眠,她才动手,他便醒了。
“身上可有何处疼痛?”

荨娘只觉神清气爽,不成想昨日呕出一口鲜血竟然还是好事,无意中竟然打通了她一直阻塞的仙脉,仙力能够在血脉中循环,自此便可生生不息,荨娘也不必再担心借来的仙力没几日又要耗尽了。

门外有人轻轻叩响房门:“施主?”

重韫开了门,从知客僧手中接过朝食,喂荨娘用过早饭后,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小倭瓜的声音穿墙透壁,威力直逼河东狮吼。

重韫匆匆收拾一番,推开隔壁的屋门,只见他家师父正将小倭瓜按在腿上打屁股,啪啪两声抽得好响。
开光大典一会就要开始了,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小倭瓜抬起一双朦胧泪眼,冲大师兄伸出双手:“爹爹救我……”
重韫拦住褚云子落下的手,无奈道:“师父,怎么了?”

褚云子气得胡子直翘:“这小家伙,睡觉就睡觉,居然在老道儿身上撒了把童子尿。”
小倭瓜哭道:“爹爹,我不是故意尿床的。”
他又很不服气地辩驳:“明明昨天我都说了不要和师父睡了。再说了,我也不想尿床的呀,呜呜呜……”

小白昨天夜里跑到城外吃草去了,吃到半夜忽然看见城里打雷劈电,声势浩大,他吓得寻了个草垛子将脑袋往里一插,掩耳盗铃,自我安慰。到了天快亮时,闻得那雷声渐息,才从草垛子里探出脑袋,甩掉头上稻草,哒哒地溜回城去。这会子正和扒在门口看戏的荨娘撞在一处。他见屋中战况有些不似寻常,便站在门边观望,低声问荨娘:“主人怎么了?小倭瓜怎么哭了呀?”

荨娘满脸的同情加忧愁,道:“尿床,被师父打了屁股。”
小白:“你这表情好欠揍啊。”

荨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天地良心,她是真的同情道长好嘛?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事儿精,总能将道长弄得头比斗大,可这几日跟道长的师父师弟们一比,她才发觉,原来道长身边都是事儿精啊。唔,道长好可怜,真是心疼他。不过要荨娘不矫情,大概还是办不到的。这么一想,她更觉重韫可怜了。

重韫替小倭瓜擦去满脸的泪,柔声道:“尿床而已,谁没尿过床呢?师兄小时候也尿过床呢。”
小倭瓜抽抽噎噎:“真、真的?师兄小时候也尿过床?”
重韫微微一笑,道:“真的,就连师父小时候也尿过床。”

褚云子正脱下那件遭殃的道袍,闻言瞪起双眼,赶紧出言维护起为人师长的庄严来:“胡说八道,老道儿这辈子从来没尿过床。”
小倭瓜才不信他,又问:“那师兄七岁了还尿床吗?”
重韫生来早慧,三岁时便可以自行如厕,但是迎着小倭瓜这般充满希冀的目光,他便不好说出真相了,只能违心地点了点头。

小倭瓜这才动手擦了擦脸,抱拳立志道:“爹爹,我以后再也不尿床了。今天我自己洗裤子。”

他说到做到,换下裤子来,果然不肯重韫插手。自己从井里打上半桶水,小小的身子蹲在大大的木盆边,吭哧吭哧,揉得满头是汗,热火朝天。

荨娘坐在重韫身边,抬起胳膊肘捅了他两下,贼兮兮地靠过来。
“道长。”
重韫:“嗯?”
“你真的七岁了还尿床吗?”
重韫:……





作者有话要说:
重韫:其实我也好想像师父那样无耻地说一句,我从来都没有尿过床。可是……人都是从小小孩童长大的啊,怎么可能没尿过床?
荨娘:道长,这样讲很破坏男主英明神武的形象,你造嘛?

2016/08/30:快开学了,诸事繁杂,暂停更三天。开学后尽量日更,有榜随榜。
放心,此文不会坑,跟人打过赌了,输了很惨的~·~





第75章 太阳金乌之魄
承光寺为南佛门之首,承办如此盛典,自然要办得气势恢弘,让各路人马都叹为观止才好。

荨娘确实是被这些和尚们的大手笔惊到了。在她心里,给颗传说中牛逼哄哄的珠子开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群和尚们,居然为了这布置出一个小世界作为观礼会场。
要知道开辟虚空这种事便是九重天上的大能上仙也鲜有能够做到,这群和尚一身凡骨,不知借用了什么法宝,居然能有此大神通。

荨娘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小世界。

承光寺大殿的广场中央安放着一道竹扉,推门而入,景色陡然一变,映入眼帘的是一番金光烁烁的天地。三面七丈高的看台环绕着中间的广场,广场中央列着一十八根三人勉强可以合抱的玉柱,柱顶安着莲花台,十八名□□着身的高僧右手向上结无畏印,左手朝下,结与愿印。一颗半黄半绿,约莫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珠子高高地悬在这十八个僧人中央。

每一面的看台都有七层,象征着佛门中的“七级浮屠”,每一层看台各设五张雅座,每张雅座均可容纳二十人。

重韫一行人举步跨上东面的看台,在第三层的看台上寻了一张最挨边的雅座就坐。

禅殊师兄弟虽是和重韫他们一道来的,但并不与他们同桌。这次开光大典各门各派都来了不少人,他们自然是回青城派的本营去了。而这青城派本营就设在崂山派上头。
褚云子心中念叨叨,这些青城派的小牛鼻子,捡个座儿也得压我们崂山一头。哼,心眼比针还小。

他倒忘了,自己也是个老牛鼻子呢。

禅殊坐在栏杆边上,手里举着一杯清茶,怔怔地朝下望着。

张祭酒抱着半个西瓜走过来,右胳膊肘虚靠在禅殊肩上,眼睛朝下一溜,只见正下方的桌子上坐着个小胖墩,他师弟心心念念的那个神仙妹妹使了小仙法驱动盘中的枣子和李子打了一架,将小胖墩逗得咯咯直乐。不一会,又有一颗山核桃加入战局,这山核桃外壳坚硬,在桌子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没有一样瓜果拦得住它,结果一时没收住,竟一头撞上桌边的大西瓜,红色的汁水喷溅而出,正好将坐在桌边的青衣道士溅了一身。
神仙妹妹愣了下,随即挂上一副心虚的笑容凑到道士身边。

张祭酒将西瓜往禅殊身前一凑:“吃吗?”
禅殊摇头:“没食欲。”
张祭酒抬手拍拍他的胸口,阴阳怪气地问他:“心里难受?”
禅殊握杯的手一紧,有些丧气地垂下眼,拂开张祭酒的手:“师兄,我心里不痛快,你别来招我。”

张祭酒一旋身,在禅殊身边坐下,眼睛觑着下面,抬手捻了捻唇上的小胡子,笑得模样蔫坏。“有什么可不痛快的啊。天上下来的人,迟早都要回天上去的,咱们都是凡夫俗子,谁能和天上的人一生一世?你看董永和七仙女,可有个好结果?便不说这个,就说寿命吧,仙人活上几千上万年都不成问题,可人呢?人呀,活个七八十载,也就到头了。修仙的人活得长些,也不过就两三百年,还不及人家一个手指头。”

禅殊自入门起便常受这无良师兄的坑骗,现在突然听他说出这么一番“正经”话来,不由有些诧异。再看他脸上神色,也没了往日里的嬉皮笑脸,竟似有感而发。
张祭酒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人鬼殊途,仙凡异路,就连同居人间的妖和人也没多少有好结果的。你要真有什么心思,先去修仙吧。”

禅殊神色黯淡,怏怏道:“这么多年来,世上修仙之人可曾少了去?然而真正成功渡劫飞升的又有几人?成仙,太难了。”
“不成仙,更难。”

禅殊被他说中心中痛事,垂眸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默默地思虑起来。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那扇竹扉不再有人进出。承光寺的住持从莲台上站起来,说了一段长长的场面话,荨娘对此半分兴趣也没有,自然没有仔细听。抬头一看,小倭瓜直接在桌上躺平睡着了,褚云子虽然是一副盘腿打坐的模样,鼻息间那一呼一噜却暴露了事实。小白倒是支着下巴听得十分认真,念奴娇便鄙夷地瞧着他,似乎是觉得他这等行为再傻不过。一个老秃驴废话连篇,有什么可听的。

再看重韫,正摊着本小册子看得入神,时不时闭上眼睛默诵,又或者盖上书页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书写一些奇怪的符纹。
荨娘百无聊赖,伸长了脖子朝书里望了一眼,只见满书都是弯弯曲曲的奇怪符号,竟然没有一个字是她看得懂的。

“道长,什么书啊?”
“前辈遗留下来的殄文手稿。”
十万殄文的大名荨娘是早就听说过的了。她看了一会,忽然觉得这些符号很是眼熟……
“上次在出云寺阵法被破以后,最后飘出来的那些符文也是殄文吗?”
重韫点头:“嗯。”

荨娘伸出手指点点右上角一个扭得好似羊癫疯的符号,“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重韫看了一眼:“那是守字。”
“那这个呢?”
“灵。”
“这个这个呢?”
“冥。”
……

荨娘一连问了十来个,兴致愈发高昂,还想再歪缠一会,忽听得一个小小的声音急促地唤道:“师兄!师兄!你们快出来!”

褚云子猛地睁开双眼,从袖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只见铜镜里现出一张胖脸,正是消失了两天的何弥勒。

铜镜那一头何弥勒的影像摇摆不定,举着镜子的人似乎正在逃命,隔了好一会,那镜子里的影像才又回到何弥勒身前。何弥勒喘气如牛,断断续续道:“这两天来我驱使五鬼悄悄将承光寺翻了个遍,果然不出师兄你所料,二师侄真的是被人掳到这寺里来了。但我只找到他娘子寄身的引魂灯,却没找到二师侄他人。哎呀师兄,你还愣着呢,我都快被这个铜人阵打死了啊啊啊啊——不说了,师兄你快出来救命吧!”

铜镜上荧光一黯,何弥勒的影像已经消失了。

重韫收好符册,看向褚云子:“师父,咱们要先行离场么?”
褚云子啧道:“晚啦。”
果然是晚了。

他话音刚落,场中便传来一阵悠扬浑厚的钟磬之声,整个观礼会场瞬间暗了下来。只见一阵柔柔的青黄光晕如同水罩一般缓缓笼罩下来,处于最最中心的佛珠越涨越大,越涨越大,好似发了酵的面团一般膨胀起来。

高高坐在玉柱上的僧人口诵经文,结着法印的右手射出一道金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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