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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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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漪,你疯了么?钱塘君之子既然是你……我师兄他十一年前就死了,就是为了救他那个徒弟!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死了?哈哈,哈哈,人不都是要死的吗?他又不是我害死的。况且,我现在是妖啊。妖本来就是没有心的……”

芦苇荡中央的芦苇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威势压得弯下了腰,一席青影从芦苇上头掠过,月华如水,横斩而下。

“小心!”反应过来的洞庭君立刻将二娘子推到一边,双手上举,一层浅青色的鳞片渐次爬满了他的手掌手指,指尖处的指甲暴涨,成弯钩状。眨眼之间,他便化出一双龙爪,举爪迎了上去,硬生生将第一剑抓在手中。

重韫双目赤红,那张清隽的脸庞因为杀气而扭曲起来。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抽剑而出,剑刃与龙鳞间火花四射。

洞庭君扯下碍事的礼服,高高地抛到一边,徒手又接了一剑,回头朝二娘子喊了一句:“跑!他被心魔控制了!快跑!”

二娘子笑容凄美,抬手理了理乱掉的珠花钗环。
“三弟,你想杀我,就杀吧。”

荨娘好容易追过来,闻言立刻道:“不可以!”
她焦急地看着重韫:“道长!你要是杀了她,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重韫右手持剑与洞庭君过招,左手手指飞动,捏出一串金色的咒文。初时咒文小如蚂蚁,渐渐地,越来越多。所有的金色芒点汇聚在一起,凝成了一条长长的光鞭。重韫手指一引,光鞭陡然伸长,鞭尾卷住二娘子的脚将她拖倒在地。

她摔在泥水里,跌落了头上的钗怀,模样明明狼狈不堪,可她嘴边的笑却依旧风轻云淡。她似乎根本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

重韫猛地握紧了左手,二娘子立刻被拖向他脚边。他一剑逼退洞庭君,剑势回转,斜斜地指住了他脚下的二娘子。

他手势微沉,手下长剑却连半分都进不了。

细看去,才发现雨幕当中藏着无数丝线,那丝线左纵右横,结成了一张蛛网,雨水凝在丝线上头,闪出点点银光。

荨娘抬起手腕绕了一圈,指间的蚕丝又收紧了一分。

方才危急之时,她用织女给她的蚕丝缠住了重韫手中的剑。万幸,这蚕丝足够坚韧,并没有被昆仑淬月的剑刃崩断。

重韫沉声道:“放开。”

天边滚过一道闷雷,雨势凶猛,天地间灰茫茫一片,连一臂之外的风景都难以看清了。

荨娘娘道:“洞庭君,你带二娘子走!道长交给我。”

重韫侧过脸看她,一双红色的眸子像是在血液里浸泡过一般,他的眼神木然而森冷,荨娘这这样的目光迫视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杀了她,我的心魔就可以解了。”
“你,不愿帮我?”

她的睫毛上盛着沉沉的雨珠,雨水打在她脸上身上,隐隐生疼。她眨掉睫毛上的积水,双手放开,缠绕在剑上的丝线顿时一松,重韫伸手在剑颚下一顶,将剑拍出来。谁知还不待他拿到剑,荨娘手中的蚕丝藤蔓似缠住了他的四肢。

就在同一时刻,洞庭君抢到重韫身边,将二娘子拉出来,引漫天风雨为剑。他带着二娘子跳上那团剑形水波疾驰而去。

昆仑淬月落下来,深深地插/进了重韫身前的土地里。

重韫挣了下,没挣动。他的脊背微微弓起,从喉底发出一声凄入肝脾的低吼:“啊——”

崂山上那些师徒相对的温暖岁月似走马观花般在他脑中一页页翻过。

十一岁时,他跟随师父上崂山。清修生活艰苦,他一开始很难忍受日日茹素的生活,难免有些食欲不振,吃不下,可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常常到了半夜,饿得在床铺上翻来复去。

有一晚,他上床睡觉,忽然觉得枕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探手一摸,摸到一枚圆乎乎,温热热的东西。

那是一枚鸡子。

十五岁时他随师父进京,路遇黔地蛊门。因为插手管了一桩闲事而受到蛊门的报复。师徒二人分散之时,他被蛊门的人掳走。蛊门将他囚禁在五毒坑里,想将他炼成蛊人。五毒坑中的蛇蝎互相撕咬,一番血腥拼杀后,只剩下一只西域毒蛇成了冠冕之王。那时他已经被关在地下将近四日。四日以来别说是一粒米,就连一滴水都未曾沾过唇。他的身体极度虚弱,甚至连爬都爬不动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朝他爬过来。

它长了两颗小小尖尖的牙,上颚大张时便明晃晃地暴露在外头。这一咬下去,他能撑过蛇毒侵体,从此以后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若是撑不过,他的性命便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他既不想变成行尸走肉,也根本就不想死。

他的手里捏着一片扁扁的石片,是他从这方土坑当中挖出来的。为了找到一件可以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他右手的指尖已经全磨破了。

那条蛇在他身边徘徊,伺机而动,他也在等待那个能将它一击毙命的时机。
他等待的时机就在下一刻!

这一刻,他举起石片,凝聚起全身最后的力气朝那条蛇重重地斩了下去。

他手中的石片深深嵌入泥土里。落空了,我命休矣。这是他心中那一刻闪过的念想。

“哎呦,大徒儿你怎么啦,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么,怎么一条蛇就把你吓昏了?”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睁开眼,白胡白发的褚云子衣衫狼狈,全然失却了往日里假模假式的仙风道骨。他一手捏住毒蛇的七寸将它丢进了蛇篓里,一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半抱起来,轻轻掂了一下,笑:“呦,大徒儿,可饿很了吧,掉了不少肉呢。”

十五岁的少年本来已经蔫蔫欲死,听了他这副没事人般的调侃语气,忍不住咬住牙:“你再来得晚些,可就得去阎王那里寻我了!”

“那可真是有点麻烦了。生死乃天命,为师可不敢随便替你还阳。”
“……你能不能有点师父的样子!”

“哈哈,真是不经逗。跟你说笑两句便恼了。行啦行啦,莫要瞪眼了。我褚云子是谁,要连个小徒弟都护不住,以后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你放心,但有为师在一日,定护得你周全。”

似是一语成谶。

二十三岁,青海,褚云子替他挡了一招本该他受的致命剑招,只因他当时心性为心魔所乱,褚云子担心之下,竟然松懈了身边的防备。

临死前,他对自己说了什么?

“好好照顾自己啊。”
“好好照顾师弟们。”

他曾经想过,如果不是遇到褚云子,他可能已经死在钱塘江的巨浪里了。如果没有成为褚云子的徒弟,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老不正经的师父在他身边插科打诨,他就算活下来,也一定会被愧疚感压垮。可事实上,在崂山的那些年,虽然他仍旧偶尔会从噩梦中惊醒,然而小太子的死已经不像初时那般如影随形地折磨着他的心。

可是今天,他却从二娘子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小太子的死,他这一生最深重的负疚,最开始,竟是源于褚云子的一句话。可褚云子死了,最后也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这世间的因缘结果,兜兜转转,竟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笑话。

重韫想,他从一开始,就是不适合修道的。他不够清心寡欲,他太贪念红尘中的温暖。
可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他的心中这么痛苦?

荨娘从身后抱住他。
“你冷静些。好么?你这样,我心里难过极了。”

重韫身上浮起一层金色的符文,那些符文落到缠住他四肢的蚕丝上,变成一只只举着大钳的甲虫,用金色的小钳子剪断了蚕丝。

他反手,用力地,却又缓慢地推开了荨娘。
“别跟着我。”

昆仑淬月落到他手里,化作一泓月光萦绕在他周身,他的身影消失在温柔的月光当中,荨娘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雨幕渐渐变得稀疏,天上的乌云散开,露出澄蓝的天空。

重韫失踪了。
荨娘和小倭瓜他们找遍了临安城中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没能找到他。

时过四日,她终于等不下去。第五日清晨,她潜入清河坊外的重家宅子,在花廊上拦住了二娘子。
“我有话要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江湖菌和revolving菌~·~
爱你们,笔芯~·~





第140章 梦里烧
“在灵隐寺里,你就看出道长入魔了,对吗?”
二娘子抬手摸了摸耳边的珍珠坠子,妩媚一笑:“你说什么?我可不明白。”

“你不明白?好!你身上用来遮掩妖气的香是从黄泉花里提炼出来的吧?在灵隐寺相遇时,道长身上也带着黄泉花,虽然后来道长将黄泉花给了洞庭君作醒酒用,可他带着这花多天,花香早已染透了他的衣物。你与洞庭君说话时,是不是闻到了黄泉花的香气?”

“所以,”荨娘跨进一步,双手紧握成拳,愤怒令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你那时肯定知道道长和我就在附近吧?你说那些话都是故意的!你……你就是想看他入魔,你在赌,赌他便是入了魔也下不了手杀你!可是,你却想要他死!”

“你害怕自己做过的事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你在重家的生活,你的良人都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你害怕这些幸福到了最后会变成一场镜花水月!”

二娘子抬手倚住朱栏,笑了一声,她说话时调子和软,娓娓道来时极能蛊惑人心。
“这位小娘子,我是三儿的嫂子,怎么可能希望他死呢?”

荨娘咬住下唇,口腔里尝到一点铁锈的味道。她现在就想冲上去,狠狠撕破二娘子那张虚伪的笑脸,她想冲到重家的大门前,高声告诉所有重家人,重家三郎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这辈子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家!

可她不能。
人心是那么脆弱却又变化多端,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记住,要是道长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回来……”
她咬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说出那个“杀”字时,她的心尖禁不住颤了一下。她第一次起杀念,是十一年前在昆仑山里,第二次起了这样的念头,是对这只改变了道长原本平乐安稳的一生的狐妖。她终于有点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止是爱屋及乌那么简单,她还会忧其所忧,恨其所恨,痛其所痛。

剩下的半颗心果然产生了丝丝悸痛,她似乎找到了些做人的感觉。

荨娘离开重家,嘱咐洞庭君看好二娘子这位“故人”,就带着小倭瓜他们给党参枸杞传了信,要他们发动六道灵台的人帮忙寻人。他们自己则一路北上,一路寻人。荨娘摘下了重韫给她的无字铁符,每到一个地方便召出当地的土地细细盘问。两个月里,他们一共走过七路一十三府,可不论到哪里,土地给出的答案都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不曾借道于我的辖地。

接近汴梁时他们又扭头南下,深入西南寻人。这夜里宿在襄州,荨娘忽然从梦中惊醒。她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梦中是她和重韫第一次在黄草坡上相遇,可事情发生的轨迹却与当年完全不同。

梦中的重韫不是道士,而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他带着一批马队,由剑阁入川送茶,途径黄草坡时正巧遇上大雨,他怕茶叶淋雨受潮,遂下令手下人在荒庙里暂避。

入庙后果然遇到那怪僧了。怪僧将美人图拿出来,企图害人性命。可梦中的重韫多年来在外经商,见识菲浅,一眼便看出那怪僧在画上洒了迷魂药。他不动声色地下令手下人假装中计,作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在那怪僧防备松懈时突然暴起,一剑刺向怪僧。

可怪僧武艺高强,而且浑身是毒,不小心被他抓上一下,咬上一下,不出一刻,人便中毒而亡。重韫带的马队里虽然都是练家子,又怎能敌得过这样一个浑然不怕疼的怪物?

虽然最后他们仗着人多将怪僧打退了,可他们的人也折损了一半。

重韫拄剑而坐,他面前一堆篝火将将熄灭,红色的微光映在他脸上,还是一样的眉眼,荨娘却觉得这个人那样陌生。

手下人将美人图捧到他跟前。
“三郎,这幅画如何处置?”

他抬起眼,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画上一掠而过,看到画中美人的脸时,目光微作停留,终于显露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沉迷和惊讶。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一闪,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烧了吧。”
“人皮为画纸做的画,这样邪性的东西,若是留在世上,迟早一日又要贻害于世。”

火又被生起来,红晃晃的火光映照在这座荒庙破败的墙上,一恍一恍的,显得鬼气森森。

拿画的汉子将美人图摊开,放进火堆里。

火舌舔舐着她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她被困在画里,好似身处地狱,她的脚底下遍布着红莲业火,可她却走不出来。

红色的火舌好似起舞的小蛇,灼破了画纸,留下焦黑的灰烬。
她哭,疯了一般大喊大叫:“道长!你不要我了吗?你要烧了我吗?”

可重韫却一点都听不见。他只是坐在那里,双眼放空,似乎看着燃烧的画卷,又似乎是看着荒庙外头越来越亮的曙光下,那一具具被架到柴火堆上,等着火葬的尸体。

庙里的火堆渐渐熄灭了。

重韫慢慢站起来,迈出第一步。他的靴子踩在美人图的灰烬上。一步,又是一步。他走了,再也不曾回来过。

荨娘睁开眼睛,在脸上一摸,才发现自己把枕头都哭湿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这个梦又昭示了什么。可那梦境如此真实,简直就好像他们真地就曾经那样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荨娘怔怔地躺在床上,发了一会愣,忽然有些魔怔地想到:要是小太子没死,道长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家呢?如果他不离开家,梦里的道长,应该就是他成年后的样子吧。如果他们在黄草坡相遇,他是不是真地会烧了自己?

心里有一个声音低声问她:你觉得呢?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执念。这么多天来,他们找了那么多地方,可似乎从来没有顺着当年她和道长一起去过的地方找一遍。

她的心砰砰地跳起来:会不会,道长他会不会去那些地方?

这个念头一起,简直无法遏制。她起身穿好衣服,举着油灯到隔壁一看,小倭瓜和小白还在沉沉地睡着,这些天连日赶路,风尘仆仆,他们早就已经疲倦无比。

荨娘轻轻喊了两声,两人都没醒。她摸了摸小倭瓜消瘦下去的小脸蛋儿,心里有些难受。罢了,罢了,让他们多睡会吧。

她留下一张字条压在桌上的茶杯下,悄悄合门而出。这里是襄州,再往西南方向飞上半天,就是夔州。
##
夔州城外的林子里传出阵阵鸟鸣,冬寒未消,树叶上结着银色的霜,被太阳一晒,化了,就变成了晨露,最后蒸腾无踪。

荨娘凭着记忆在树林间行走了许久,千辛万苦才找到那年发现昆仑淬月的那个地洞。那个洞里积满了落叶,大部分已经化为黑色的泥土,仔细看去泥土似乎还有些动物的尸骨,这些动物应该是不小心掉入洞中却因为地洞太深,爬不出来,最后饿死在了里头。这一路行来,野草枯黄,草径两旁的树木也大多病蔫蔫的,没有一点大地回春的景象。这样衰败的风景叫人看了心里无端端难受极了。

荨娘在洞边的一段枯树干上坐了一会,正准备站起来,忽见不远处的落叶堆里猛地拱了一下,顿时漫天黄叶萧萧。

“哎呦,哎呦,老身的腰啊,老身……”

那身穿秋香色大袖衫,手拄藤拐的少女忽然停下嘴中的絮絮念叨,吃惊地望向前方。过了一会,她将手中藤拐朝身后一丢,尖叫了一声,惊起林间无数飞鸟。

“真的是你!我的天,老身还以为年纪大了,一大早起来就眼花了呢。”

她抓住荨娘的手,兴高采烈地说了一箩筐,才发现荨娘的眼眶有些微红,土地当得久了,见识多了闾阎街巷间的红尘琐事,李莼芳心思之敏感,偶尔也能顶得上半个媒婆了。

她踮起脚左右望了望,没看到重韫,又想起上次重韫入川,身边似乎也没跟着荨娘。她一时大发想象,瞬间在脑中脑补出无数劳燕分飞啊,夫妻失和啊,有缘无分啊……的戏码来。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没瞧见重韫道长?我听说他如今是国师了,你们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她这一问,荨娘便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眼中一涩,忍不住抱住李莼芳,闷闷地啜泣起来。哭得够了,才被李莼芳带到渡口边上的面摊。

李莼芳抽出帕子将筷子反复擦了擦,递到荨娘手里。

荨娘低头看到面条上那块煎得喷香的大排,眼泪又忍不住啪嗒啪嗒开始掉,慌得李莼芳忙不迭地给她擦眼泪,“不就是找不到人吗?你放心好了,川中其他州府的土地都与我相熟,我回头去问问,绝对连一只蚂蚁都落不过他们的眼。”

荨娘挟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口中,点了点头。

面汤鲜香,面条筋道,她还记得十一年前和重韫一起在这吃的那碗大排面的味道,跟这个一模一样。她看了眼在厨灶上忙活的摊主,眉眼与原先的摊主很是相像,只是年轻多了。

喝了几口热汤,荨娘终于收拾好昨夜那场噩梦留下的忧虑伤心。
她想起今早李莼芳又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便问:“你怎么跟田鼠似的,到处往地里钻呢?”

李莼芳呼噜噜吸进一口面,道:“你不知道,青城派的小道士忒会使唤人,要不是看他长得俊,哼。”

“此话何解,青城派的小道士又是谁?”

李莼芳拿帕子摸了摸嘴,“青城派的小道士就是禅殊那小道士啊。哦,现在不能叫他小道士了,人家现在是青城派中的长老了。你是不知道,这道士真是嘴甜,老身给他一忽悠两忽悠的,也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掉进他坑里,答应帮他找人。他说,皇帝老子有个女儿不见了,让我帮忙找。我问他,皇帝的女儿长啥样?你知道他说啥吗?”

“他说,皇帝那女儿长得不好看,从懂事起就带着面纱不肯将面貌示人,连她亲爹娘都不知道她长啥样呢。”

李莼芳说到这里歇了口气,愤怒地拍了下桌子:“简直是扯犊子!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叫我怎么帮他找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能补双更给你们了。等我下周交了论文初稿,再找时间补给你们吧。不好意思,希望你们能谅解一下,爱你们,笔芯~·~





第141章 黄泉花
时间倒回一个多月前。正月十五,汴梁。

皇宫前架起了高架,除了一盏三丈高的宝塔灯外,还挂上了京城诸家灯铺的招牌花灯,由礼部请来的诸般艺人在灯架前搭起的台子上轮番上演拿手好戏。夜幕下,皇宫前的广场上流光溢彩,人头攒动,主要的街道上到处都挤满了赏玩的人,一时间可谓是万人空巷。

在这么热闹的时节里,礼部侍郎丁谓却只点了一盏孤灯于书房中静坐。
他的脸藏在昏暗的烛火下,眉眼间隐隐透出一丝阴狠。

他今年已经四十七了。他本出身贫家,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每一步都只能靠自己。现在回想,当年有些机遇真的是一闪即逝,如果他当时没有牢牢抓住,或许现在也只能当个无足轻重的小官。

他有决断,也有心计,当年缺的不过只是一点运气。他不是进士及第出身,朝中也无长辈故识,中举后在衙门里当了三年师爷,才由上官举荐到当时不受宠的九王爷府上。可惜九王爷府上并不缺人,他在府上待了三年,一直没有找到出头之日,这样郁郁不得志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小荣妃进门后才有所改变。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后悔成为小荣妃的幕僚。小荣妃成功扫清了眼前所有的障碍,成为母仪天下的女人,而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往事已了,那些腥风血雨都过去了,他本以为,有荣皇后在,自己从此便能高枕无忧,官途顺达。可惜……

五日前,汴梁城中最后一场小雪落尽。
风雪夜,有一人趁夜而来,敲开了丁谓书房的大门。

那人摘下风帽,露出脸来。饶是丁谓在官场上沉浮多年,见识无数,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口便要唤人。

那个顶着蒋驸马的脸的男子不知是何时出的手。丁谓只觉心口处微痛,低头一看,一只锋利的匕首正抵在他的心口,刀尖刺破了衣物,稍稍刺入皮肤当中。

对面的男子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他便觉阴寒透体,四肢当时一麻,立时就动不了了。他拼命地咽了两口口水,喉咙里干涩无比,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丁侍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马上就要升任尚书了,对吗?”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荣皇后很信任你吧。”
“死而复生”的蒋驸马阴阴地笑了一声,“所以这次皇宫女眷赏花灯的事宜,仍旧是由你一手操办安排的,对吗?”
“我要你在元宵当天趁夜备好马车行装,避开皇城守卫,将嘉怡公主和我带到城外。”

丁谓大惊,竖子无礼,我凭什么要帮你?

“丁侍郎是小荣妃的心腹,手眼通天,智计多端,总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吧?你毕竟也是,当年帮小荣妃斗倒了大荣妃的人。”

丁谓瞬间瞪大了双眼,喉间嗬嗬有声——你怎么会知道?

“你以为死人的嘴巴才够严实,可是,要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呢?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不要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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