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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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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时机成熟,你打算怎么做?”
“还是一个字,撑!”
“撑?”
“当年立誓时,我说的撑就像是急流险滩中闯滩的船上的舵手,两手掌控着一船性命与希望,就算无路也要闯出一条路来。今日之撑,就是这艘船已经闯出险滩,进入宽敞浩荡河道,好不容易撑出了生路,人说,我们该怎么做?”
“鸣响汽笛,吐气扬眉!”
“对,小卢先生说的一个撑字,就是由手与掌两个字组成,全凭小卢先生一手掌握!”跟随卢作孚的李果果插话说。
“不过,还得再撑一段时间。”卢作孚望着江上。
“还要撑多久?”
“这桩事,我与爱德华,谁先动,谁被动。反之也成立,谁后动,谁主动。”
“此话怎讲?”李人问,“莫非作孚想后发制人?”
“正是。我料定这桩事后发者制人,先发者制于人!先动者,输面子、赔洋钱。后动者,双赢!”
“主笔《川报》时,作孚是个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斗士。人出国这才几年啊……”李人对卢作孚刮目相看,“这趟回来一看,作孚已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军。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啊!”
“大将军不敢当,”朋友面前,卢作孚依旧爱脸红,“不过,这一回合与川江上洋船老板过招,作孚倒真是想学一招——将军欲以巧胜人,盘马弯弓故不发。”江上,悬外国旗的轮船驶过。汽笛声刚落,卢作孚道:“民生要一统川江,联合民营、军营轮船后,当然要对洋轮加以处理,这天赐良机送到面前,我想,这第三步,就自此船起!”
“作孚想的,原来不止是报一桩血仇,居然还想到了,仇报过了,同时把我民生做大?”
“为什么不?”
“这一趟回国,便不断听人向我耳边灌风,说川江上新出头的卢作孚自幼便善于双赢,在川江这几年打得来春秋战国似的华资、列强问鼎争霸的商战中,年年有斩获,仗仗皆双赢!今日眼见,果然为实。”李人望着卢作孚。
李果果却还在犯傻望着江面:“万流轮像一砣顽石,既沉水底,你还能让他水落石出、浮现江面?”
“为什么不?”卢作孚说,“就看谁能撑到那一天!”
豆花
民国年间,能将四川“大魔窟”中势若水火的几大“魔头”水乳交融般融合在一起的,仅见于这次会议。卢作孚一手写下这则传奇。后人往往从传奇中窥视传奇人物。学者津津乐道,平民念念不忘。二者各有所好,各有所重。一部历史,如何去读,其实也真如一桌豆花宴,如何去吃——干油碟、水油碟,各取所好,各有所得……
“云阳丸事件”后,云阳丸船长来往这条江上,最不爱看到的就是“民”字头的轮船。可是,偏偏就在“云阳丸事件”后,“民”字头轮船在这条江上来往穿梭,越来越多。“这个卢作孚,为何总能双赢?”船长想起升旗教授的话,暗自摇头。
“云阳丸事件”后,云阳丸船长最不耐烦听到的就是脚下甲板上货舱盖关上时发出的那一声空响,“嗡嗡嗡”地要在耳畔盘旋轰鸣老半天,闹得从来脑壳一挨枕头便打扑鼾的吉野船长如今夜夜为耳鸣而失眠。
这天,云阳丸拔锚将驶出宜昌大码头时,“嗡”的一声空响又从脚下货舱方向传来。驾驶舱中,船长愤懑地摇头:“从上海,空舱来。到宜昌,空舱去!这个卢作孚,我恨不得把他……”
吉野望着岸上一片荒滩。荒滩那边是街市。船长充满仇怨的目光盯紧其中一个门面,那是个新开张不久的商行,虽然此时船行江上,已经看不清门面上那个红漆招牌,但船长照样能咬牙切齿地读出红漆招牌上烫金的那六个柳体大字:“大川通报关行”。
此时,大川通报关行宜昌分理处门前,民福轮经理连雅各冲站在烫金招牌下的何北衡扬一扬提货单存根,拱手作别,一张脸笑得欢喜,离去。
民福轮经理身后,一队力夫挑着货担跟随着走向码头上了民福轮。
脚板底下货舱盖盖上时,已登上驾驶舱拔锚待发的民福轮经理听得铁铁实实的响声,富有经验的他,听出货舱内已经满实满载,又笑开了,一抬手,拉响起航的汽笛。
大川通报关行中,何北衡听得这一声汽笛,也冲着江上开心一笑。
“何北衡?”街对面那一家“加茂川茶馆”中,田仲刚揭开盖碗茶盖,隔着窗户打望,“他怎么也来宜昌了?他本是刘湘幕府的人……”
说话间,他已伸出右手,向摆在茶桌当中的茶馆白送茶客的那一盘炒胡豆中抓一把,却不吃,只摊开在手掌中,用左手食指,一颗颗拨拉着,——胡豆的数字,正与他先前盯上的民福号轮船经理从对门子大川通报关行中带走的那一队力夫挑走的货担数字相符。
“他更是卢作孚幕府的人。”升旗教授随手抓一把炒胡豆,一颗颗扔进嘴里,就着苦茶,嚼得香。此时,茶馆中说书人“连本长篇说书《三国》”正讲到长坂坡张飞一声吼的闹热处。
“今天,他来宜昌做什么?”
“何不问问——今天,云阳丸船长来宜昌做什么?”
“为云阳丸上货啊。”
“却为何空舱而去?”教授哑然失笑。
“从来都是为我日清公司招揽货运业务的大川通,今天把货给了民福。”
“民福是谁家的?”
“卢作孚的。”随口应答完教授所问,田仲恍然大悟,重新打量街对面大川通门内正张罗生意的何北衡,“这弯弯绕的,我这才绕过来了……”
“绕过来就好。只是!”他突然冲助教沉下脸,“晚了一时。慢了半步!”
田仲惊恐地站起,本能地以日本军人姿态闷哼一声:“嗨!”
这年头,东三省“九一八”事件之后没几天,上海又出了“一·二八”事件,多事之秋,长江流域的中国人对日本也有了更多的关注。虽然宜昌这扬子江通川江的咽喉处的茶馆中,下江口音、川音、甚至东北口音嘈杂一片,但田仲这日本军人标志性的一声音调并不算大的“嗨”,却因其与环境的极不和谐,当下仍引起堂倌与众茶客注意,茶馆顿时寂静下来,全用目光搜寻声调,很快瞅中了田仲这一桌。
田仲愣得不知所措,升旗却神色不改,改用地道的四川口音,吆喝道:“堂倌,我这小兄弟喝不惯你们湖北的叶子,你给他来一碗‘玻璃’!”
“来一碗——玻璃!”堂倌拎了水壶,为田仲换上一碗白开水。
泰升旗教授埋头用地道的四川茶客方式,拿盖碗茶盖刮去自家茶碗中漂浮的茶叶,啜饮着。并以目示意,于是田仲也坐下,学状。
众茶客不再注意这桌。茶馆中恢复了平素的嘈杂。
教授这才冷冷地瞄一眼吓得低头一个劲刮着茶碗的助教,哂笑道:“川人盖碗茶这盖子,专拿来刮碗中漂浮了叶子,你面前‘玻璃’一碗,什么好刮?”
田仲僵硬地停下。教授换了笑脸,扭头望街对面何北衡,像在为田仲引荐生意上的朋友:“介绍一下,总行在重庆,并在上海、汉口、宜昌、万县等地皆有分支机构和相当影响的大川通报关行董事长何北衡。大川通报关行,已被卢作孚与他集资接收。卢作孚为董事。从前,为我们日本日清公司和‘西方帝国主义列强’在扬子江上多家轮船公司招揽货运业务的报关行,从此改了字号——”
“姓何?”
“姓卢。”
“李白说:抽刀断流水更流。姓卢的还没抽刀,便断了我国日清公司的货流。”
“你真要学中国古人说话,先学会省字。论此,四字足矣——釜底抽薪。”
“也就是说,接下来,长江下游的货运将成为民生公司的主要来源。”
“预警信号!”教授说,“卢作孚不过两年前才开始的化零为整、小鱼吃大鱼、一统川江的大业,已经基本完成川江上游到川江下游的统一行动,此公心子起得大,一条川江装它不下,有了大川通,民生公司更敢放手发展长江下游业务!这才叫——万里大川一线通!”
“门框两边对联外加门框上头那块烫金招牌,好像是姓卢的手笔?”
“这样的手笔,川江上谁还能有?”
“这个中国商人,自家荷包里从来分文没有,一时半会儿,哪来这么多钱?”
“你跟我学经济,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钱?掏自己荷包的钱来赚钱,那是中国农业文明时代老式商人做派!”
“卢作孚的老子贩麻布,好像就是这种。”
“所以一辈子下来,到死时,儿子揭开灵床上老子的衣服,见老子肩膀挑肿,也没见老子给儿子留下几文小钱!”
“老子如此,儿子呢?”
“儿子在川江大戏台子上的戏,这才唱了第一出,中国话怎么说的……”
“好货沉底,好戏在后头!”田仲道。
教授一笑:“且泡好重庆沱茶,一出出往下看吧。”
“今年民生公司进一步整理重庆宜昌间的航业,在上半年接收了7只轮船,合并了4个中国轮船公司,接收了1个英国轮船公司。本公司职工增加到1071人之多。本公司额定股本本年增为200万元,实收908,000元……”云阳丸由宜昌空舱返重庆这一天,重庆朝天门一艘大囤船上,卢作孚正在民生公司会议室股东会议上发言。
程股东说:“想当初,东拼西凑,3000块定金打造头一艘民生船,8000股本起家做民生公司,满打满算,民十五到今年,也才六七年。”
李股东感叹道:“我们跟卢先生,撑出个人样来啦!”
宜昌茶馆中,田仲也在与升旗谈论卢作孚:“他经商这一套,他哪儿学的?他一个农业国的农民的儿子。”
“他用得着谁教么?这个农业国从来没少出过巨商。”
“范蠡?子贡?”
“子贡,我跟你说自贡吧!据国际经济史学者考证,集资开挖川省自贡盐井的那一群中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股东。”
“一年前,民生的不少股东还说他——愚不可及!贪大喜功!不切实际!拿他们的银子去打了水漂漂!”
“他却坚持要对外国轮船、对下游轮船‘加以处理’,哪怕接收下游轮船需要的钱,至少超过当时民生公司资本的五倍。他说‘他要多少,我就给他多少,我的意思是在轮船收买以后的利益,至少比没有收买的为多。’今天你我回头再来梳理他民生公司的发家史,刚才你问他哪来那么多的钱?”
“这钱说不定就是——他在轮船收买以后所获的,减去收买轮船付出的之后,多出的钱。”
“光会做加减法,这是你的算术。不是卢作孚。”
田仲望着窗外川江:“他如果光是个数学天才,拿这乱成一锅粥的川江上战国群雄也无办法啊。”
“这话算你说对了。他说,‘无办法’加‘无办法’又加‘无办法’,得的结果还是‘无办法’!再加‘无办法’乘‘无办法’又乘‘无办法’,得的结果仍是无办法。”
“学生关心的正是他的办法是从哪儿来的?”
“他老子啊,中国实业界的老祖宗啊,范蠡、子贡、自贡啊……”教授漫不经心地说道,“起码到现在为止,从他投入川江上这一场混战、恶战中的表演来看,他依旧没跳出一个商人的范畴。”
“那……他不顾一切武装登轮检查云阳丸呢?”
“当时我也被他这一招迷惑,我以为中国真出了个将国家利益作为最高利益,在商不言商,办公司做生意不图赚钱的不是商人的商人。这几年来,我冷眼旁观,发现他这样做,只不过打着为国扬威、为国人雪耻的幌子来为自己谋私利!”
“他常爱说——要把问题提得像国家一样大!”助教反驳教授。
“听其言,观其行。他所谓的把问题提得像自己的国家一样大,到头来,不过是落实到他民生公司的账本上,好对股东们有个交代。他只不过是心子比别的中国商人起得大,做生意赚钱的理由比别的中国商人说得大而已!他不是赚了卢麻布八辈子也赚不到的洋钱么?”
“他高喊爱国,蒙得过与其对阵打得热火朝天的敌人,蒙得过追随其后随其打得来热火朝天的同人!难道蒙得过隔岸观火的我这个帝国大学毕业的经济学教授?”教授随手抓一把炒胡豆,一颗颗扔进嘴里,就着苦茶,嚼得正香。
田仲也伸出右手,随手抓一把胡豆,用左手食指,一颗颗拨拉着,数清了,揣进自己荷包里——他又盯上了对门子大川通报关行中,先前进去,此时出门的民用号轮船经理带走的一队力夫挑着的货担。
这天,教授与助教到宜昌码头前“加茂川茶馆”中坐了几壶茶工夫,可不光是为了摆空龙门阵,二人已将卢作孚的大川通报送行宜昌办事处一日内货物进出明细表也已了然于胸……
二人走出了加茂川茶馆,跳下门前堤坎,漫步向宜昌码头去,田仲见升旗忽然站下望着大片荒滩,“啧”了一声,心头似有所动。接下来,听得升旗说:“布置你手下一个人,在这儿住下来。”
“住下来?”
“对,落户。”
“我人手那么紧,您叫谁干啥,我随叫随到,可你叫人到这儿来落户,能有啥事派他做呢?”
“田中君这么一问,我还真答不上来。算是一粒闲子吧,下棋的人,有时候会没来由的在盘面上看似不相干的某一处落下一粒子,日后,或许派上用场……”
“那若是派不上用场呢?”
“就算一粒废子儿吧。”
“废子儿?”
“可你还真别给我派一个废人。要强的。”
“怎么个强法?”田仲多少有些抵触。
“绑架跟踪、格杀打捕、杀人越货,全用不着,只要个眼力强的。”升旗道,“代号就叫‘闲子’。”
“闲子?”
“这个国家的百姓,爱给儿子取下很贱的小名,猫儿狗儿啊,因为猫狗九条命,名字取贱些,好养大。”
田仲一脸茫然。
“还是先落下这一子吧,”升旗面对一片荒滩,同样一脸茫然,“算是凭一个老棋手的感觉吧……”
“什么样的感觉?老师能多少传达给学生几分么?”
“说不上来,”江风卷着碎纸败叶迎面打来,升旗有些冷,竖起衣领,“强为之说吧,刚才一脚踏上这大片荒滩,我脑顶门便有一股凉意,算是不祥之感吧?”
升旗一提玄学,田仲就犯疑。他不信邪地从旁打量老师。只见升旗双眼直直地盯着脚下一块被沙浪、荒草半掩的断碑。他便上前,抬脚踢开荒草,俯身拂去沙土,认出碑上两行竖刻八个大字:川江起点
长江终点
“不通不通!老师总爱训斥田仲不通,此地还有比田仲更不通的!”田仲叫道,“这川江起点,该是宜宾吧?长江终点,自然是吴淞口。真要说长江发源,也该在青藏高原,跟脚下这宜昌荒滩有啥相干?”
“田中君以为这碑是徐霞客还是李四光立的?”升旗似陷入遐想,喃喃应道。
“哦,原来这碑不该当作一块地质碑文来读,应该是与长江、川江航业史相关的吧?”田仲回头冲升旗一笑,“学生似乎明白此时此地老师的心思了!”
“连升旗都还没明白此时此地的升旗的心思,”升旗老实地承认着。田仲见八个大字下又有三行小字,他便蹲下细读:川船至宜不下行
湘船到宜不上驶
川湘上下船只至宜……
最后两字磨损难辨,再往下,根基仍在土中未断的另半块石碑上,似乎刻有一大排立碑人的名字,更难分辨,田仲只得作罢。
不读则罢,读罢,田仲反倒陷入比升旗还沉重的茫然。
“老师,您若要掌握卢作孚轮船在宜昌客货吞吐状况,读他公司逐月逐年报表不更明白?何苦非要向脚下这片荒滩派人,还非派个强的?”田仲问道。忽然听得身后有嚷嚷声。他机警如灵猫般回头,见坎上茶馆门外,那堂倌率众,有的拿着扁担,有的举着板凳,正挥拳向这边大嚷。田仲身形一闪,便挡在了升旗面前,低叫:“老师快走!一定是刚才我‘嗨’那一声,让中国人看出了破绽!”
他身后,升旗却一步也不挪动。
“快走!万一老师您叫他们抓住了!”
“万一叫他们抓住了,你我只好一左一右跪在茶馆门前,一人头顶一根茶馆里的长板凳……”升旗忧心忡忡地嘀咕着。
“不对!他们会以日本间谍罪把我们扭送到他们的政府,这还算是轻的,闹不好,他们会对我们处以私刑,乱棒打死!”田仲猛地一推升旗,要他快走。可是,升旗却纹丝不动,脸上还挂着笑容。
“老师刚才说,跪顶板凳?”田仲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眼前的情况是不是判断有误。
“川江两岸的规矩,上饭馆茶馆吃了不给钱的,就这么处置!”升旗说。
“想吃跑堂?喝了我两碗叶子,一碗玻璃!”果然听得堂倌火冒三丈地大吼。
“刚才出门,我忘了付钱。”田仲不好意思一笑,掏出腰包。
“慢着!”这一回,是教授挡在了助教身前。
“怎么啦老师?”
教授从助教手中抽出那张崭新的钞票。
“不会是伪钞,我亲自到川康殖业银行去取的,刚发行的新票子,放心吧老师。”助教觉得这一回是教授紧张过了头。
教授却将这钞票举过头,望着宜昌这片荒滩下游方向峡口的日头一照。
“卢作孚?”助教叫出了声。他在钞票上看到了一个人。
这天,在川康殖业银行发行的这张新票上看到这个人的,当然不止升旗教授和他的助教。
“卢作孚!卢作孚!”关怀将一张钞票高举过头,跑过“温泉池”,跑过“乳花洞”、“数帆楼”、跑过重镀金身的菩萨的大雄殿……一路欢叫。
“给我站住!小卢先生有你这么叫的?大名小氏的!”关怀被人一声呵斥。
几年来不断兴建,初具规模的北温泉公园临江会议室前,李果果正与另一个男人站在板凳上将一幅条幅挂上楼顶。条幅是卢作孚刚写就的,还没全打开,只见最后几个字“……联合会议”。
“本来也是嘛。卢作孚在钞票上,你自己看!”关怀被李果果呵斥,举起手头那张钞票,递给李果果。
李果果一看,也乐了,冲自己对面正与自己联手挂条幅的那人叫道:“卢作孚!”
“卢先生有你这么叫的?大名小氏的!”在李果果脚下稳住板凳的文静嗔道。
“不是卢作孚是哪个?自己看!”李果果一弯腰,把钞票递给文静。
文静接过一看,脸蛋笑得跟公园里刚开的鬼脸花一样诡妙,她笑望着李果果对面板凳上正挂条幅的那男人。
男人顾自昂着头挂条幅,看也不看钞票一眼,嘀咕着:“那上面的人,是我。”
“怎么把你印到钞票上去了?”李果果问。
“朋友要借重我,我敢说不?”卢作孚挂好了条幅,从板凳上下来,在小青年和娃娃面前作委屈状。
“让我看看是哪位朋友?”文静再看钞票,“川康殖业银行,哦,我晓得了,川军21军、24军二刘军长。”
“二刘要开银行,倒也不新鲜。枪杆子与洋钱结合论就是刘湘发明的!”李果果说,“新鲜的是,为啥我小卢先生印到钞票上?”
“长那么大个头,怎么不懂事?”文静道,“开银行,印钞票,最怕的是什么?”
“怕别人不信不认!”
“所以呢,就要找一个人人都信都认的人来印上票面!”文静道。
多年后,卢作孚的儿子还能回忆当时的细节:“当时中央银行的钞票我也看过,没有这样的做法。而川康殖业银行却用一个人的品德来证明银行的信誉,确实很罕见。”
“卢作孚正在筹备召开重庆各界与川军三军军长联合会议。”这天,田仲告诉升旗。二人边谈边来到江边,“川江上跑轮船的老板中有人认为,他卢作孚的民生公司是靠了刘湘21军力量才发展得这么快!”
“岂止21军?还有杨森20军,刘文辉24军,邓锡侯28军。”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中国商人,笼络军人,他还能做什么?”
“他心子起得也太大了。”
“是比卢麻布心子起得大。路子也野。卢麻布见到军人,只有双手捧上买路钱。卢麻布的二儿子却敢叫军人为他奉上整军整师的枪杆子和整箱整柜的洋钱。”
“他的路子真像老师说的,太野!”田仲说,“在中国商界,简直堪称前无古人。”
“孤陋寡闻了吧?就在民国前朝,清朝不就出了个红顶子商人?”
“胡雪岩?”
“还能是谁?与晚清中兴名臣左宗棠开过联合会议,从此当上官商,暴发的速度让同时代的中国商人同行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升旗道。
“老师认为,卢作孚也不过是这条路子?”
“不是么?”升旗道,“这才几年?他与川军军长师长们联合,暴发的速度不也让同时代的川江商人同行们一个个瞠目结舌么?”
“怎么他就能做到,他的同行们就不能做到?”
“因为他有理由!”
“什么理由?”
“三年前,他凭借这个理由,登高一呼,将一盘散沙的国人凝聚成一块顽石,将云阳轮困死在朝天门‘水牢’中!”
“爱国?”
“三年来,他这条小鱼又倚仗这个理由,一条一条吞吃川江上大大小小一条条鱼,他的一统川江的梦想,眼看成真!”
“好一个——爱国!这理由对他、对当今的中国商人、全体国人来说,太充分了。”
“这理由是我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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