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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权臣之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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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那一场闹剧,他的确从始至终都没出过一句声,表过一句态。
本来就是,跟他有何干系?
兰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感情之事,她还是少触为妙。
她想了想,道:“大人,那您上次受伤,可是跟西坪甘家有关?妾身听说,西坪甘家在西坪一手遮天,位似藩王,连陛下都不能奈他何,京中又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若是您手中有他们的罪证,联姻不成,他们怕是会对您不利。”
郑愈看着她认真还带了些忧虑的小脸,轻笑了声,道:“嗯,他们一直想暗杀我,从北疆到京城,这几年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但他们以前没能杀了我,现在也不会那么容易杀了我。”
看她的面色因他的话不但没好转反而更白了些,他扫了她一眼,有些随意的慢慢道,“害怕吗?你当初求我入我府中,是为了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跟了我,却随时都可能死,有没有一点后悔?”
兰妱抿唇,她看他,他的表情随意,似是随口而出,可她却无法视他的话当作随意之语。
她看着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和认真,道:“大人,您于妾身之恩,比妾身的命更重要,即使将来妾身死了,也是妾身自己的选择,绝不会后悔。”
她自八岁起入了太傅府,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就是被送给如厉郡王那般之人,身不由己,任人□□。她在太傅府,如何不知道众人看她的目光,眼底深处的轻慢和不屑,嫡支小姐们看不起她们的轻贱眼神几乎从不掩饰。她是想活下去,却也不愿那般苟且活下去,可她心里又牵挂着自己的父母亲人,并不舍得轻易言死。她一直坚信,她有这条命到这世上,不是为了轻言放弃去死的。
现如今能如这般,不随便为人轻贱,能有一定的自由度经营自己的生活,这些都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他虽霸道无常,但她在他眼中,从来也没看到过他对自己的轻贱。她很清楚,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只要她稍作拒绝,他定不会强迫的,其实还是她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
就算她和他接触不算多,但却莫名相信他,就算她死了,他以后也定会好好照拂她的父母家人。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睛,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那样的处境,得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他。
所以,她怎么会后悔?
郑愈看她这般郑重起誓般的神情,虽然她的感恩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但她懂事,沉稳,心性坚韧,总比一遇到点事就吓得哆哆嗦嗦立也立不起来要强多了。这还是当初他会要她的初衷。
他喜欢她的性子,明明坚韧得很,却又通透清澈,在他怀中,却又那么娇软乖顺。
她是他的人,他怎么会让她死。
他道:“放心,你也没那么容易死。”
***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却突然缓了下来,渐至停下,郑愈的目光看向车门,就听到外面护卫云七禀告道:“禀大人,前路有马车出了事故,那边已经有人过来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不久,就有一求助声在外响起,是一男子之声,高声道:“老奴乃京城太傅府兰家管事,鄙姓林,护送兰家旁支的姑娘去这西郊庄子上的,不巧雪天路滑,不慎翻了马车,不知车上是哪家的老爷或夫人,能否施一援手,救助一二。”
虽是求助之声,态度也算得上恭敬,但“京城太傅府”说的格外响亮,语气中也隐带着一股子倨傲之气,这便是因着主家豪贵而养成的习性难改了,正如世人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他只是太傅府的管事,也引以为傲,因为在外寻常的小官家和地主官人对着他也只有客客气气的份。
年关将至,这大雪纷飞,荒郊野外的,郑愈的马车又是低沉木色,大则大矣,却无丝毫华丽之风,瞅着也不像是大贵之人出行。
兰妱一愣,护送兰家旁支的姑娘去西郊庄子上?兰家西郊可只有留园庄一个庄子。而且这男人之声,她也隐有熟悉,好像的确是太傅府上的人。
她转头看向郑愈,郑愈略一点头,她便伸手拉开了车门,略拨了车帘往外看去。
然后她便见到了外面一片茫茫白雪中,郑愈的两名护卫正拦了几人,领头的便该是那出声的林管事,而他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个婆子扶了一名娇弱女子,在这大雪中,鬓钗凌乱,颇为狼狈,但却也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那女子不是兰娇,却是何人?
第26章
那林管事和兰娇等人的目光本就一直都盯在兰妱和郑愈所坐的马车上; 兰妱开了车门,拨了车帘一角; 看见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兰妱。
兰娇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就惊喜唤道:“堂姐!”
一边唤着,一边作势就要往这边奔过来,只是不知她是腿脚受了伤; 还是冻的; 刚抬了脚步就踉跄了一下; 还好有身边的婆子扶着; 未有摔倒。
那林管事也反应了过来,他的目光有些惊艳地在兰妱的脸上溜了一圈; 一时没注意; 竟是有些看呆了。却是兰妱已为人妻; 又刚承雨露; 眉眼间尽是娇媚。林管事以前虽也见过兰妱,但那时兰妱总是往低调里打扮; 年纪又小; 好看虽好看,却到底只是个青涩的小姑娘; 不如此时娇艳的夺人魂魄。
林管事目光无礼,护卫“刷”一声提出刀来,他才醒过来,忙低下头去; 作揖道:“大水冲了龙王妙,都是自家人。堂三姑娘,小的是太傅府的管事,奉了老夫人的命护送堂四姑娘回庄子上过年,这不巧就在路上出了事,还好碰到了堂三姑娘。”
堂三姑娘,堂四姑娘什么的,都是她们这些旁支族女在太傅府时众人的称呼。
林管事说着话,那婆子也已经扶了兰娇上前,只是到了林管事旁边,却也被前面的护卫提刀拦住了去路。
兰妱放下帘子转头看向郑愈,道:“大人,外面的确是妾身的堂妹,还请大人容妾身下去看看。”
刚刚郑愈虽在车内,但他耳目聪明,外面的动静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心里倒是生出把那管事的眼睛给挖了的念头出来,只是却也不能不让自己夫人下车,连伸出手给她拨拨头发的念头都忍下了,免得她娇羞,便愈发的娇柔媚人。
郑愈略一点头,后面马车上的秋双和阿早已经听到了动静下了马车走到近前来,兰妱再拉开车帘之时,秋双便已极有眼色的上前扶了兰妱踩了杌子下了马车。
兰妱往前行了两步,冲那护卫点头,那护卫这才放下手中的刀,婆子扶着兰娇上前,兰娇立即扑到兰妱身边,却被秋双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兰娇大概是扑得太猛,脚有些疼,“哎哟”一声,也就没太注意秋双的动作其实是隔开了她和兰妱。
她拧着脸跟兰妱委屈诉道:“堂姐,我受伤了,身上和脚都好痛,还有,我在这里就这样已经站了近小半个时辰了,觉得脚都快断了,还好遇到了你,不然我可怎么办。”说着眼泪就扑簌簌落下来,刚刚马车翻车,她的确是吓坏了,此时更是又冻又痛。
兰娇说话时她身旁的婆子一边扶着兰娇,一边却一直都在暗中打量着兰妱。
兰娇说完,那婆子在一旁就对着兰妱带了些恭维地笑道:“堂三姑娘,刚刚我们的马车翻倒,堂四姑娘的腿脚摔伤了,脸也擦伤了一些,还得赶紧儿的处理一下,这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了,更不能坏了相貌,还请堂三姑娘快点扶着堂四姑娘上马车吧。”
这婆子兰妱其实也认识,是以前她们几个旁支姑娘大院子里的一个管事婆子钟嬷嬷,她对她们几个旁支姑娘吩咐事情惯了,现在的语气便也自然的带了出来。
兰妱也不会和她计较,她先仔细看了看兰娇,见她脸上只是稍有擦伤,破了一点点表皮,估计养两天也就好了,至于腿脚,她知道兰娇娇气,现在还能扑来扑去,跟自己诉说委屈,想来也不会太严重,但也还是得让秋双检查一下。
至于上马车。。。。。。
自己乘坐的马车上现在还有郑愈,自然不能让兰娇坐过去,更何况兰娇还要除衣检查伤势,且先时她和郑愈方才那般荒唐过,里面总有些痕迹,更是断断不好让她上去的。
所以她没怎么犹豫就唤了阿早,道:“阿早,你快扶二姑娘去你们马车上看看她伤到哪里没有,我马车上还有一些玉肌膏,稍后我就拿过去,你给二姑娘擦一擦。”
兰娇和钟嬷嬷都是一愣。
两人的目光都不由得就从兰妱身上移到阿早身上,再从阿早身上移向那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前面的马车深木雕花绸帘,低调但宽大厚重一看便知稳当且舒适,而后面那辆便是普通富贵人家坐的小马车,木板搭成的,若是崎岖的路上,怕也甚是颠婆,看样子还不如兰娇先前坐得那辆。
兰娇的马车刚刚才在路上倾翻,她看到后面那辆小马车顿时就不好了,她眼中还带着泪的和兰妱撒娇道:“堂姐,我要和你一起坐。”
兰妱是极聪敏之人,如何不知面前这两人所思所想?
她对兰娇温声道:“好,前面马车多有不便,那我就先去取了药膏,一会儿就陪你一起到后面马车上去坐,外面冷,你且先随阿早去看看伤势如何?”
说完刚要转身,却是被兰娇拽住了。兰娇瘪了嘴带着哭腔道:“不,堂姐,我不要做后面的马车,我害怕,万一那马车要是再翻了怎么办?我要跟你一起坐前面的马车。”
钟嬷嬷目光闪了闪,她上前扶着兰娇,也道:“堂三姑娘,堂四姑娘受了伤,不好再受颠簸,又在雪中等了这么久,更不好再受冻,她是您的堂妹,正经的兰家姑娘,您就让她跟您一起坐您的马车回庄子上吧。婆子我去坐后面的马车既是。”
兰妱皱眉,看了一眼钟嬷嬷,眼神看似温和实则隐含厉色。
兰娇没受过什么教导,很多事情不懂,但钟嬷嬷是太傅府的管事嬷嬷,不可能一点眼色不懂,她既让兰娇去后面马车去坐,且直说了前面那辆不方便,那必是有原因的,这嬷嬷不可能听不出来,看不出来,可她竟然还敢暗自挑唆着事,煽动着兰娇。
钟嬷嬷被她这样一看,心头就是一凛,再没想到原先在府中软软糯糯的小丫头现如今眼神能厉成这样,一时之间也有些怯住,讪笑了一下,就搭了脑袋,总算是不出声了。
她怂恿兰娇其实的确是在试探。
她是太傅府的嬷嬷,其实还曾是退役的宫女,被兰贵妃安排在太傅府上的,眼光利得很,兰妱乘坐的那辆马车虽低调但品制却不低,且不似妇人出行使用的马车。而且她观兰妱眉眼娇艳,离得近了,还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这可不是女儿家使用的香气,所以心中便有了猜疑。只是她不敢相信此时郑次辅竟然陪了兰妱回娘家,这才怂恿兰娇出言试探。
这边兰妱不再理会钟嬷嬷,再看向兰娇,好声劝道:“阿娇,那马车并非是我的马车,我也只是借坐,你不方便过去。你放心好了,后面的马车虽小点,但却也舒适暖和,且秋双懂医理,在后面,她也好给你查看一番,做些医治。”
兰娇脸彻底黑了,嘴瘪着,一泡眼泪又滚下来。说得再好听,说来说去就是不让自己去坐她坐的马车,是嫌自己身份低,还是嫌自己现在身上脏兮兮的,弄脏了她的马车?
什么借坐?她坐得,自己为何就坐不得?竟然让自己去下人的破马车上去坐!
“阿妱,天气寒冷,不要在外面太久了,闲杂之事且让云七和秋双处理即可。”
僵持中,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兰娇撅着嘴盯着的马车中传出。漫天积雪中,那声音如玉击石,透出股凉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兰娇呆住,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里面竟是有人?还是个男人?
竟然。。。。。。
***
郑愈出声,兰妱不再理会兰娇,她看向秋双,道:“秋双,你扶了堂姑娘去后面马车,替她看看伤势,稍后我让阿早将玉肌膏送过去。”
秋双恭声应下,兰妱再没劝兰娇,甚至连看也都没有再看她一眼,直接就转身离开了。也再未说什么陪她一起去坐后面的马车之类的话,顺杆爬,她却不会娇纵她。
其实她本就是个凉薄之人吧。
她对兰娇并无什么感情,她消耗了她的耐心,触了她的那一道线,她便只会尽应尽之责,不会任其纠缠索求,更不会有丝毫拖泥带水。
“堂姑娘,请随奴婢这边过来吧。”秋双看向兰娇道,她的语气温和,但听在兰娇和钟婆子耳中,都觉出了其中的逼压之意。
连一个奴婢都敢逼压自己。
兰娇脸涨得通红,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瞪着往前面马车去的兰妱背影,心中只觉一阵一阵的委屈翻滚,又仿似受了奇耻大辱。
原来那马车上有人,是个男人的话那必然就是那位次辅大人了。
可是她为何不肯和她直说?竟让她在那位大人面前出此之丑,现在更是把她仍在这里不管不问。
她是她的堂妹,若马车上面的人真是那位次辅大人,他既然亲自送兰妱到庄子上,为何兰妱不肯引见自己,反把自己丢给下人?
他说,闲杂之事。。。。。。兰娇的眼泪又流下来,只觉得又羞又辱。
她眼中含泪地瞪着兰妱的背影久不能动,钟婆子暗中捏了捏她的胳膊,兰娇心中翻江倒海却也只能妥协,终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跟着秋双去了后面“下人”坐的马车。
***
兰妱上了马车,给郑愈先略略行了一礼,再寻了玉肌膏递给了外面候着的阿早让她拿去后面马车给兰娇去搽,这才坐下看向郑愈。
她知道他是习武之人,耳力目力都非寻常人可比,刚刚外面的动静他定是都听见了,怕或是忍不了了或是为了给她解围才出言的。
兰妱对着他有些抱歉道:“大人,舍妹长居乡下,家中娇惯,行事有些鲁莽,还请大人勿要见怪。”
郑愈的目光先在她脸上看了一圈,才道:“我的确不喜我的马车上会有其他人的味道,你不觉得委屈即可。”
兰妱笑了笑,摇了摇头,她怎么会觉得委屈,关她什么事啊,她可不是那种会为别人的行为添加心理负担之人。因果,缘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和缘法。哪怕那个人是她堂妹,和她有亲缘关系,她也不会替她负责。
尽己应尽之力,却绝不背负世人施加之责,依从本心,这才是她的处事原则,也是她在任何情境下都能不怨不尤努力自取的根本。
不过,想到刚刚外面漫天的大雪和渐暗的天色,她柔声道:“大人,这里离庄子已经不远了,天色渐暗,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郑愈却当她是乍遇什么堂妹搅和这么一通,自己在这里令她尴尬,遂温和道:“不自在吗?”
兰妱忙摇头,虽有一点点赧色,但还是低声道:“并不会。只是外面风雪甚大,路上不好走,若是大人太晚回去,始终有些危险。那样,妾身今晚怕是会难以安心。”
想到那日他雪中带伤回来,再听他说西坪甘家追杀他几年之事,他虽说得轻巧,但她却听得惊心。
可却又不好邀请他去庄子上留宿。
原来是担心他。
他因为先前那管事无礼的目光而一直不悦的心情稍息,他也知道,她但凡出去,怕是那样的目光不会少,他总不能都把人家的眼睛给挖了。这种蠢蠢欲动的暴躁心情实在难以理喻。他终于再一次理解了为何东明大师非要说什么他天生戾气,大约这就是的。
他想着事看着兰妱一直不语,兰妱不知他这是何意,还在想着要不要再柔和点劝一劝他之时,却不想刚张嘴,他突然就伸手抚上了她的脖子,道:“难以安眠?那就早去早回吧。”
兰妱:。。。。。。
她的脸难以克制地腾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真的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和清冷的语音里听出了些羞人的含义来。
一时梗住说不出话来。
其实兰妱头脑清晰,口齿亦可以很伶俐,她若要真想驳他的话还是手到拈来。只是她习惯了藏拙,没什么特别必要时向来都喜欢沉默着,或者现如今她和郑愈尚不熟,不愿触了他逆鳞,他喜怒无常的,谁知道自己哪一句会得罪了他,所以就更加不同他计较了。
只是。。。。。。他的手还在自己脖子上,眼看着就快到了,后面马车上还有堂妹兰娇,兰妱实在不想再惹他。
她垂了眼,硬着头皮一脸认真道:“嗯,妾身过一两日就回。大人,不必太过不舍和牵挂。”
郑愈:。。。。。。
果然他如兰妱预期的收回了手,之后再无“骚…扰”她。
第27章
不过郑愈打定了主意的事; 兰妱怎么可能劝得动,最终他还是在过了小半个时辰; 已经隐隐见到了不远处的留园庄之后,才下了马车带了云七和其他两个侍卫骑马离开,兰妱要下马车送他,他也没坚持,冻就冻点吧; 也冻不出毛病来; 她喜欢就好。
“大人。”
兰妱看他上马; 见他就要离开; 突然上前唤了他一声。
郑愈回头看她。
兰妱低声道:“大人路上小心,妾身; 后日一早就会回家。”
郑愈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看她微仰着小脸; 抿着唇; 面上并无一丝笑容,大约是因为刚刚说那些话; 带着一些羞赧; 还有一些怕是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依恋。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莲池亭的时候; 或者在第一次从公主府回来的马车上之时,她看自己的表情,眼神,虽然好像很镇定; 但其实眼底深处满满都是战战兢兢,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笑了一下,道:“好。”
然后转身策马离去。
兰妱目送着他离开,直至背影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中,才转身回马车,却不想一转身竟看到了后面兰娇正掀了车帘往这边看着,目光不是看她,而是已经远远骑马离开的郑愈。
“夫人。”秋双上前唤道。
郑愈离开,秋双和阿早便都从那边马车上下了来服侍兰妱。
“嗯,你们过来和我一起坐吧。”兰妱收回目光,对两人道。
两人应下,一起上了马车,兰妱便问秋双兰娇的情况如何,今日这事又是怎么回事。
秋双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但相处时日不多,主仆两人之间已极默契,先前她跟秋双使过眼色,刚刚短短车程,她已经从兰娇和钟婆子那里将该打听的事情七七八八都摸了一遍了。
却是兰妱父亲前几日去给太傅府送庄子上出息的时候,禁不住兰二叔兰二婶的哀求,带了兰二叔一起去太傅府见了兰大老爷。兰大老爷见他们时竟是特意提起了兰娇,接着翌日兰老夫人就派人接了兰二婶和兰娇去太傅府作客,并留了她在太傅府住下,道是贵妃娘娘特地吩咐了,要留下兰娇,带她去宫里给贵妃娘娘请安。
昨日兰娇便入了宫,今日太傅府送她回来过年,道是年后还会接她回去,要请宫里的嬷嬷好生教导她一番。
***
后边马车上只剩下了钟嬷嬷和兰娇。
刚刚兰娇掀了帘子看郑愈的那副神情早就落在了郑嬷嬷眼中,她是个人精,兰娇又是个还不怎么会掩饰的丫头,哪里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她笑道:“外面都传闻郑次辅大人盛宠堂三姑娘,老奴原先还不信,今日见了,才知果然如此,说来堂三姑娘的婚事也是贵妃娘娘给精心挑的。贵妃娘娘说了,姑娘您容貌不比你堂姐差,性子又好,将来的婚事定是会比你堂姐还要强的。”
兰妱转头看钟嬷嬷,眼里有娇羞但也有忧惧。
她也并不是个傻子。
这段日子长房的大嫂平氏教导了她许多东西,说的就是勋贵世家豪门大户的规矩,内宅的残酷。虽然她慕虚荣爱富贵但却也已经知道豪门大宅不好进,她肯定也是只能做妾的,但像堂姐那样能嫁给一个年轻的大官,后院竟然无正妻无其他妾侍,嫁给他之后竟然还被请封了诰命夫人,简直好运到让人看见她就生恨的程度。
刚刚她远远看着那位次辅大人,虽然看不清长相,但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震人的气势已经让人忍不住心砰砰跳。
她想,其实她也没想婚事能比堂姐强,若是能跟她一样就会非常满足了。
她抿了抿唇,道:“姐姐在太傅府娇养多年,相貌还是我不能及的。”
“好姑娘,你放心,有嬷嬷在,这段时间定会给你好好调养,定会越来越出挑的。”钟嬷嬷笑道,“只是姑娘啊,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堂三姑娘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你将来嫁了可能也需要和她相互帮衬,这关系还是得好好相处,哄好了她,对你也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我知道。”兰娇垂下了眼睛低声道。
***
兰家,留园庄。
“贵妃娘娘说了,你们家二姑娘姿容秀美,天生丽质,跟大姑娘一样拔尖儿,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不可耽误了她。老夫人吩咐老奴这几日就留在庄子上伺候二姑娘,待过了年后再带二姑娘回太傅府,道是要请宫里的嬷嬷好好教导教导二姑娘,过些日子,还要再送她去宫里陪贵妃娘娘住上一段日子,陪贵妃娘娘说说话,解解闷。”
兰家厅房里,钟嬷嬷笑眯眯的,对着搂着兰娇因为她受伤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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