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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壶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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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敬贤答说:“出了点意外,暂时不走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意外是什么意外,只是觉得隐隐跟我与白延卿那桩事情有关。但我也不会问他,于是又说:“你还住在之前那件小屋吗?”

    唐敬贤笑意深重,落了一颗黑子,道:“是啊,怎么?想去看看?”继而,他抬起头,“我总盼着你能来看看我,看看这片花海,不曾想你竟是这么狠心,连朋友也忘了。”

    我故作长叹一声,说:“莫不是唐公子忘了,你我容易被推上风尖浪口,我又怎能找你,拖累你呢。”

    这倒是真的,若不是现下方氏和方潇潇都不在,否则我跟他在这里下棋,保准又会掀起一场风浪。我是经不起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即便我的心中的城防有多坚固,也受不住这日日被人冤枉辱骂。当时被方氏诬陷红杏出墙而下药置于死地的那幕,我还历历在目,深不能忘。

    不过想到那白府之中再无她俩。心头又宽慰和轻松起来。

    我下了一白子,觉得眼下棋局极妙,可唐敬贤突然问我:“阿照,你确定要走这一步吗?”

    我听了,急着去找棋盘上威胁我的破绽,可始终没找到。我懵懵的点了下头,心想兴许是他故意整我,也便觉得没什么了,于是等着他堵我的棋。

    可是许久,唐敬贤都没有落棋,就连拈着棋子的手指也一动不动。以他棋术,不会看不出我走这一步的意图。

    我奇怪地抬起头,撞上他深沉的眼睛。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这一步,非我想的那一步。

    既然话已出口,这盘棋的性质也就变了。我正襟危坐,放下手里握着的棋子,仰着下巴瞧着他,一脸淡笑:“我不过是想单纯下盘棋罢了。唐公子突然如此,让我有些扫兴。”

    唐敬贤皱着眉,认真望着我:“明明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你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我干笑一下,眼眸微深:“若非所逼,我又何会如此?有人堵住我的去路,有人拦住我的后路,我现在所走的,是我心中最想要走的那一条。谁堵谁拦,我必设法将它吃了!”

    唐敬贤眉梢一跳,问我:“吃?你指得是落荒而逃?若是他日又卷土而来,你又当如何?”

    这我倒是没想过,只是方氏她们对我来说,根本不成威胁。她们有她们阴谋诡计和舌搅是非的本事,我也有我的奇门遁术、故弄玄虚的计谋。于是,我不屑然地道:“他日是他日,我只需走好现在每一步。就算他日她们东山再起,我也一样可以把她们踢下棋盘!”

    唐敬贤望着我,久久不语,混色的眸中渐渐透出几分伤意:“可是阿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斗,最后能得到什么?”

    我掩嘴讥笑起来,说:“为何你要认为,我一定要得到什么?我本就孓然一身,即便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过跟从前一样罢了!”

    他失望地低下声音:“会吗?还会跟从前一样吗?”

    这次换我认真问他:“唐敬贤,你今日是来劝我回心转意的吗?”

    他看着我,眼中透出凌然与决绝,缓缓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锦囊,倒出来,是我当初送他的那枚在上面施了法术的琥珀。

    “你说将它丢碎之时便能助我完成一个心愿,又或是送给情意相投的女子,能守这份情义天长地久。”他双眸闪烁,虽未明说,但我已知他心里的意思。他似乎很是紧张,持着琥珀的手微微发抖。就嗓子也低压了几分:“我与你情意并不相投。所以……”

    所以,他扬手,将琥珀掷在地上。

    我与他一齐瞧着那琥珀落地,通黄透明的琥珀在地上滚了两下,别说碎成两半,就连一点裂痕都没有。紧接着,他又试了几次,甚至重重摔在石头上,可惜也未动破琥珀半分。

    我知道,唐敬贤此时心中所愿,定是与我有关。

    这块琥珀能助凡人达成心愿与稳固情义,但关系到我来说,是根本无用的。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把琥珀来来回回砸了数十遍,最后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树上:“原来也是个骗人的玩意儿!”

    娇艳的马缨花被震下来两朵,掉在我裙子上。我拿起花儿嗅了嗅,香味很是好闻。再着眼看着这高大的树杆,不由叹息,原来……唐敬贤也明明知道,这马缨花树并非神灵。

    世人最可笑的地方就是如此,把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寄托在这种没用的东西上。

    我站起身,拍去裙角的叶子:“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唐敬贤张手拦住我的去路,我这才看见,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也在我出神间,他扣住我的双肩,十指几乎要嵌进肉里,我吃疼地扭了扭身子,想要退开,哪知那双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阿照,我……我心悦你!”

    …………

    我回城的时候,在前门路上碰见了长明。

    再次回到白家之后,我依旧让长明给府中送茶,只不过这次不是送到库房,而是直接送到我的院子。既然在外面碰上,我便自己取了茶盒。

    长明在我身边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失望地跟我道别。

    他定是在找小容,此时此刻我竟很是羡慕起小容来。长明和小容如今都在最单纯又最懵懂的年纪。这种似有若无的男女好感犹如初春里刚开的小花,羞涩而娇美,一切都是新的。

    我犹自苦笑一下,抱着茶盒回到院子,发现白延卿站在我门口。他看到我,眼里闪了闪:“你去哪儿了?”

    我盈盈走向他,弯出微笑:“跟唐公子赏花下棋。”

    他的脸色,随着我的话语隐隐沉了沉。我进到屋子,放下茶盒,让小容帮我去泡一壶。

    小容看到我拿回来的新茶,神色微是一喜,继而又很快失下。也是跟长明一样,失落了。

    此时,白延卿也已经随我进了院子,只是站在廊子下,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颗高高的广玉兰。小容的茶泡来之时,他才又回了头望我。他对茶向来喜欢,鼻子也很灵,定是闻出这次新茶的妙处。我倒出一杯来。放在我的对面:“要进来尝尝吗?”

    他没答我,步子则已经跨进来。我接着为自己满上一杯,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气味干净清爽,还带着许些花香的味道。我曾听长明说过,每到这个繁花盛开的季节,店里的师傅就会用鲜花与茶叶一同翻炒,让茶中也带上花的香味,想必就是眼下这种了,倒也十分趣妙。我抿了一口,觉得回味留香,笑道了句:“很不错。”

    白延卿似乎被我此刻柔和的目光给震了一下,他下意识去拿茶,却是忘了自己右手早已废了。杯子在他指尖滑落,微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他痛得“嘶”了一声。

    我看得有些揪心,却是嘴里不饶人地故意说:“你这是作践了我的好意。”

    白延卿扯了扯嘴皮上僵硬的笑:“你又何必……何必如此。”说着,他左手拿起茶壶,重新满上杯子。之后送到嘴里,“确实不错,花与茶的结合,很是新鲜。”

    我将茶壶从我们之间移至一旁,眼里带笑地问他:“你知道今天唐敬贤都跟我说什么了吗?”他眸子一紧,想来他早就听说了唐敬贤抱我上马车出府的事,所以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或许又是我想多了,这些情绪……他本来就不会有。我自顾自地答自己的话:“他说,让我放下仇恨。”然后问他,“白延卿,你想我这样做吗?”

    他依是不说话,眼中复杂万分,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看到他这个模样,我心里的厌恶再次生了出来。我收去脸上温和的笑意,低沉着声道:“我心里的怨恨,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我不甘心,我不死心!你应该知道,我曾对你的情有多深,现在恨你就有多深!”

    白延卿呆呆望着我,眸中毫无半点波澜起伏。

    对于他这样的毫无反应,我气得双手发抖,就要勃然大怒。

    也在这时,他从袖中取出一只信封。

    我心口一窒,眼眶忍不住痛涩起来。

    白延卿说:“簪子修好了。”

    我呼吸一颤,看着他艰难地用单手将信封拆开,小心翼翼取出簪子。

    这支簪子……是他那日送我的。我曾将它宝贝得要紧,却被方潇潇一个小计给摔成两半。现在想来,当时的我真是笨,明明知道身处之地到底都是圈套陷阱,却还是跳了下去。

    白延卿将簪子放在我面前,脸上的笑意颇有些苦涩,解释说:“拿的时候失手,盒子摔坏了,只好用信封装着,你不要介意。”

    我呼吸再次颤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介意?我现在根本不介意,因为根本不在乎了。

    我落下眼,一副淡然望着那支白玉簪,然后手指一推,将那簪子从桌上推了下去。

    “啪嗒”一声,刚刚修复好的簪子,再次碎成两断。

    我将这两段拾起,展示在面色煞白的白延卿眼前:“你瞧,簪子断了,即便再怎么修补,裂痕依然存在。即便你现在给我的看似完好无损,可是只要我动手轻轻一推,它便又会断个彻底,而且还是在曾经断过的地方再次断裂。这样的簪子,夫君以为还能带吗?”我将它们塞到他左手中,垂着眼讥讽瞧着他,怆然笑道,“一根簪子算得了什么?你现在能给我的,不过就是一根早已损坏的破簪子!别想用这个说服我,别想用这个动摇我,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我以前是有多蠢!”

    他缓缓抬起眼,凄凉望着我:“阿照,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我像疯子般大笑了下:“怎么?受不了吗?你现在正感同身受我当初的处境,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有多心痛了吧?当你带着方潇潇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一刻起,我的心就断得比这簪子还要粉碎,就已经开始千疮百孔血流不止了!”我大声叱咤,可是目光再次落在他手中的断簪时,心里忍不住暗暗一痛。


第050章 吓唬

    那日之后,我得了一个人清净,白延卿和唐敬贤都没来找过我。而我曾听下人们说他两人曾见面,但双双都对我避开了,去了外面。

    我不管他们,只要白延卿晚上回来就行,我可不想走了一个方潇潇,又来几个莺莺燕燕。白延卿倒也识趣,没带回什么花花草草,只是日渐憔悴,身子也消瘦了不少。偶尔一次我远远见了他,他素来爱干净,虽还是一袭白衣,可脸上却稀稀拉拉长了几日未剃的胡子,一眼望去萎靡颓唐。

    我一个人在在宅子里待久了,只有小容跟我聊天说话。我想出去要逛逛,去茶馆听听最新的说书跟戏文。可是外面对白家之事议论纷纷,他们不敢太议论男人,这点我倒是羡慕白延卿。换我,我的事迹被方氏渲染得风风火火,说书先生一开嗓,各茶馆必定满座。人人爱看爱骂,颇有出书流传之势。那等刁蛮恶毒的女性形象,足以传留给后人警醒,娶媳妇千万别娶这样的!

    小容说,我在外面的人气居高不下,要是往茶馆那一坐,只怕就要引起南北四街的轰动,纷纷赶来观看……我。

    听了这些,我庆幸上次被唐敬贤带出去是坐在马车里来回的,否则非像凡间那美男子卫玠一样,被围得人山人海,被活活……看死。虽然有些夸张,但光是想想那种局面,还是觉得惊悚至极。

    大概也是自己找虐,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的生活,竟渐渐也觉得这大宅子无聊,面对一成不变的人和物,我想起我的家乡,当时我也是觉得那里太过单调,所以出了结界。而如今,我呆在这白府,也不能出去走走,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把当下最红的说书先生请过来。

    那先生听说是我请的他,连银子也不收就哭着“赶”来了。

    我跟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当然,是在他说的书里。

    他在外面说了那么久有关我的故事,这次终于见到真人,明显激动不能自已,期期艾艾道了个开头,最后紧张过度,体温剧升,在这个夏雨之后的凉爽天气下。晕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让人给他擦汗,降温,最后用薄荷油凑在鼻前将他唤醒。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跟我抱歉,说是自己怕热,所以中暑了,希望我放他回去休息,改天再为我好好说个书。我答应了,派人送他回去。他微笑推辞,出了大门自己溜了。从此之后,再没在城中见过这样一个人说书,各个茶馆也都不约而同地一起换了剧本。

    我知他们害怕我,因为说书的把我描述的得太过凶狠太过无德,他们害怕自己会像方氏、方潇潇、婆婆还有那位说书先生一样,被这样一个人神共愤的恶妇“赶”出城去。没有办法,他们不愿,我也不能强求。

    因为无事可做,每天早上和傍晚我就会和小容一起在府中走走,适当的运动可以让腹中孩儿更加健康。我的心情渐渐好起来,没有以前那样压抑了。可是这日,有一件事打破了这种平静。

    大概是天热,我醒得越来越早。用过早膳之后,就和往常一样出门散步。以前总是先往东走,不过今天心血来潮换了个方向,想往西看看。

    小容跟我说着府上趣事,哪两个小厮谁侵犯了谁做事的“地盘”出拳打架,哪个丫鬟好像暗恋哪个小厮偷偷写情书,她说的津津有味,我也能听着打发时间。就在这时,小容忽然顿了话语,盯着前方压低声音跟我说:“咦,小姐你看,那好像是流苏,她手里怎么抱了一只大白鸟?”

    我顺眼望去,的确是流苏,而她怀里抱着的是只鸽子。

    可是她模样鬼祟,去的方向是小厮丫鬟们不太来往的偏院,那里除了祠堂,就没别的了,她抱着鸽子去哪儿想要干嘛?

    如今我对事物极其敏感,总觉得流苏很不对劲,我听闻凡间不仅用马车寄送书信,还用白鸽。

    我和小容偷偷跟上,流苏身影一转,果然进了偏院,方向却是在祠堂前一扭,走到角落去了。

    我轻步跟在后面,看见流苏站在不远的地方背对我们,一手抓着鸽子翅,一手捧着它的脚,像是要放飞。而那只信鸽脚上,明显绑着一只小巧的信筒!

    我赶紧让小容过去拦住她。

    小容这丫头虽然瘦小,但跑得很快,一溜烟就将流苏从后面抱住。

    流苏吓得大叫,也顿时察觉情况不妙,张手把鸽子往天上扔。小容动作伶俐,身影往前一探,小手掐住鸽子的双翅,鸽子在两人怀里跳了两下,一边惊慌的“咕咕”叫,一边转动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流苏也才看到我,变扭的半转身向我行了个礼,但手里依然跟小容暗地使劲抢鸽子。

    小容的力气大不过流苏,争得满脸通红。眼看她快坚持不住了,我立马发话:“小容。把那鸽子拿过来。”

    流苏听了,又试着挣脱两下。小容咬牙不肯,碍于我还在盯着,只好松了手,让小容把鸽子给我。

    我瞧着鸽子脚上的信筒,用指尖掂了掂,可以判定里面装了东西。

    “少夫人,那是我的家书!”流苏神色紧张,向我大声解释。

    我还没问什么,她就已经主动解释了。我不免又疑心几分,淡淡笑道:“从前都不曾见你养鸽。你用飞鸽送家书?”

    流苏面上快速一惊,若非我刻意仔细盯着,还真抓不到这份蹊跷。她神色诡异,继而用力点点头:“是啊,是家里养了鸽子,这个字是从家里送信过来的,这样……这样比较方便。”

    府中我设立了书信点,方便下人们寄信,而且不收一分钱。虽然信在路上的时间慢点,但终归能保证信件不丢失,保证一定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流苏曾也在书信点寄信。从未听她说起家中有什么信鸽。而且这鸽子送信跟车马不一样,路程短倒还好说,但要是路途远的,虽然鸽子飞得快,但难保不在途中出现意外,风吹雨湿,受伤被猎,不论碰上哪一个,思乡念亲的一纸真情,都转眼成空。对于孤身一人在外地给人家当帮佣的他们,对家书看的比什么都重,是什么样的急事让流苏突然改变方式铤而走险,用白鸽送信?

    换做往常,我自是不会查看私人信件,可是眼下……流苏的行为实在太可疑了!

    我取下鸽腿上的信筒,流苏急得惊慌大叫:“少夫人!”

    我嘴角跳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冷笑:“莫不是里面写了有关我的坏话,我看不得?”

    流苏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

    呵!

    我拔开盖子,将藏在里面的纸抽出来。可让我疑惑不解的是这里面的内容……以及这张纸。

    白延卿以前总少不了宣纸,所以我之前为他精心挑选了一批。我记得那种宣纸上洒着金粉,纸张偏厚,颜色偏黄。跟手上这种……相差无几。更奇怪的是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书信点明明有人可以代写,那是我给一些读过书的小厮另外赚钱的渠道,也让他们自个儿看着收代写费。我记得流苏是识得几个字的,如果是为了省钱自己写家书,可写字的未免也太不像话了一点,再难看也不会写成这样,就像刚开始学字的孩童一般。而且书信上左右语句也不连通,整遍下来根本不知所云,但含了几句情情爱爱的深情诗句。若说是家书,这却更像是一张草稿。

    我隐隐觉得,这是白延卿用左手练字的草稿!

    我将纸展在流苏面前,冷冷地问:“这是什么?说!要是再敢嘴硬,就打到你嘴软为止!”

    跟方潇潇较量多了,也知道流苏跟她一样,不给点好脸色是不会服软的。

    见到我发怒,流苏吓的压低脑袋。她是见识过我颜色的,从前她还有方潇潇在前面挡着,可如今孤立无援,与我作对就不会有好下场!她神情紧张,身子微微颤颤,支支吾吾地小声说:“这不是家书。是……是给方……方……”

    我脑中一哄,大惊:“方潇潇?!”

    流苏咬着牙,极其僵硬地重重点了下头,眼里快要哭了。

    她跟在方潇潇身边许久,也清楚我与方潇潇之间的恩怨,夸大点甚至可以说是深仇大恨。现在方潇潇卷走白家在东房的那一部分财产跑了,而她却被我抓个正着,在跟这个蛇蝎弃妇暗地来往,她能不怕吗!身在白家之中的人,居然还跟走了不少时间的毒心红杏有联络,我一想起来,便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正幽幽望着我。

    见我神色异恙,流苏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少夫人息怒,我也是被逼的!”

    我垂眼问:“她如何能逼你?”

    流苏浑身发抖,眼眶里噙满了泪:“我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做,否则……否则我在老家的娘和弟弟都会吃苦头的!”

    我问她:“姓方的让你做了些什么?你告诉了她什么?”

    流苏快递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有这一次,只这一次就被少夫人看见了。当晚她走时,说会跟我联系,前几天,这只鸽子带着信筒从外面飞进来落到东房,她说要我拿几张少爷最近写过的墨宝寄给她,这些我都是从纸篓里翻出来的,心想反正少爷也用不着了,就……就私自拿了。”

    小容奇怪:“墨宝?她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呀?”

    流苏犹豫着说:“兴许……兴许是思念少爷吧。”

    听到这儿,我不由冷笑了下。胡说!方潇潇若全意衷心白延卿,又怎会莫名其妙地怀孕?

    我不相信,一面又可笑她的愚蠢,质问她:“既然是因思念想要墨宝,又何必用你家中亲人做要挟?快说!她在哪里?她究竟想干什么?”

    流苏不住摇头,脚步慢慢往门口后退:“我……我真的不知道。”

    想逃跑?

    正巧。门外的小道上有几个打扫祠堂的小厮经过,我大叫一声:“来人!”

    小厮听到我的叫喊,立即往这边赶来。我指着流苏,命令道:“把流苏押回前院,我要好好地,跟她聊一聊!”

    把流苏架回前院的路上,不少小厮和丫鬟都看到了,他们奔走相告,很快在前院聚集成一片。小容抱着鸽子,沾了一头羽毛,扬言说要把大白鸟给吃了。我忙叫人把鸽子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会儿还有大用处!

    白延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又出门了。这也好,方便我办事。

    小厮把大木椅搬到廊下,小容也备好茶水,流苏跪在地上,视线不断躲避四面八方议论纷纷的目光。

    我和方潇潇从前都受过的待遇,今日她也尝到了。虽说她是受方潇潇指使,但她也不是个善茬,之前暗着间接着都让我吃过不少苦,今日又存心欺骗与唬弄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眼下白家之主是谁!

    我手里捏着茶盏,转头对小容说:“小容,还记得我让你放在库房里的鼠笼吗?去看看捕到老鼠了没?”

    小容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了我的话。不一会儿,她就从库房里提了一只笼子回来,里面装着昨夜偷吃被关的老鼠。她兴冲冲的对我说:“小姐,你真是神机妙算,真的有老鼠唉!长得还挺肥的!”

    我抽出袖中帕子,隔着它接过笼子,一步步走向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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