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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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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还是未经人事之人,便是往日曾与司徒夙相爱过,也曾与颜墨白同床共枕过,然而自己终还是未真正面对亲昵之事,是以此际突然与颜墨白这般靠近,突然闻得颜墨白褪衣,心底那丝极为难得升起的羞然之意,竟在猛烈的冲击着神经。
  遥想当初鬼门关前,都不会皱眉分毫,而今倒好,竟是被颜墨白这番举动而震得心头摇曳,紧张不平。
  思绪越发的翻转,各种感觉也层层的在心底与脑海涌动。
  然而不久,身旁那衣袂的簌簌声终是全然停歇了。
  周遭终于再度恢复平静,凤瑶凌乱的心也开始逐渐释然之际,不料正这时,一道悠然温润的嗓音微微而起,“夜里就寝,凤瑶不褪衣?”
  他语气极是平和淡定,似又在好言相劝。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心口一缩,而后强行淡定,“本是行军在外,自当随时都小心谨慎,你与我一道和衣而眠许是最好,万一夜里有急事发生,也可迅速起身应对才是。”
  “十万大军全数驻扎于此,便是有人突袭而来,自然也要费一大番功夫才可层层深入,直捣这主帐之地,是以,凤瑶无需如此随时戒备,且还是褪却衣袍,安心就寝为好。”
  温润的嗓音,却是将凤瑶的话全数抵了回来。
  凤瑶眉头一皱,沉默片刻,决定全数摊牌,“我仅是想和衣而眠罢了。你不必多说,且自行安寝便是。”
  这话一出,颜墨白并未回话,周遭依旧沉寂,无声无息,压抑尽显。
  却是片刻后,他那幽远平和的嗓音便再度响起,“凤瑶可是在怕我?”
  怕他?
  凤瑶心口一沉,终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你莫要多想什么了,我仅是想和衣而眠罢了,并无其它。此番能与你同窗而眠,便已是在试着与你接触与亲近,我也已在努力,你又何必再如此逼我?”
  说完,略微无奈的叹息。
  颜墨白深眼凝她片刻,终是缓道:“此地寒凉,你如此和衣而眠,我仅是担忧你明日起来会受寒罢了。却不料,我本是好心,你则执意意会错了,难不成凤瑶心底本是略有旖旎,仅是听我一句话,便心思浮动,彻底想歪了?”
  他这话可谓是全然站在一个正人君子的立场上,也顺势极是淡定的将她调侃了回来。
  凤瑶猝不及防的再度怔了一下,瞳孔微缩,本是要打算侧头过来盯他,不料还未来得及动作,颜墨白便已恰到好处的用内力拂灭了帐内的所有烛火。
  瞬时之间,周遭一片漆黑。
  凤瑶眉头一皱,稳住身形,沉默片刻,再度低沉沉的问:“悟净方丈离开时,可有嘱咐你少动用内力?”
  他并无隐瞒,平寂犹豫而道:“说过。”
  果然是说过呢。
  凤瑶心底越发一沉,再度低沉沉的道:“既是说过,日后拂灭灯火之事,便莫要再动用内力了。”
  “嗯。”他这话回答得极是淡定自然,隐约之中,也展露出了几许极为难得的温顺。
  这话一落,两人便再度沉默了下来。
  周遭气氛,无声无息,压抑低沉,却也正是因为太过沉寂,颜墨白那积在她耳畔的清浅呼吸,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终是未再言话,全数沉默平息了下来。
  又许是今日曾睡了一觉,是以此番再睡,竟也毫无睡意,头脑与神智皆是极为清明,甚至清明得像是超出了寻常的地步。
  耳畔颜墨白那呼吸声一直极为匀称,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许久之后,突然之间,凤瑶陡然发觉,被褥在突然颤动,而身边那躺着的人,也在陡然发抖。
  他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也蓦地变得急促,异样尽显。
  凤瑶心神一紧,终是再度掀了眸。
  “颜墨白?”沉寂压抑的气氛里,凤瑶极是低声的问。
  却是这话一落,身旁之人毫无任何反应。她心底越发一紧,忍不住稍稍加重了唤声,然而这话落下,身旁之人仍是毫无半许回应。
  瞬时之际,她心头终是有些发紧发慌,顿时抬手去触身旁之人,然而待得手指碰到他的身子时,才觉指腹之下,仅着薄衣下的皮肉,竟是滚烫一片。
  那种温度,强烈凶猛,刹那便灼瞳了她的指尖。
  她心口当即猛跳,顿时侧身过来动手摇他,“颜墨白,醒醒,醒醒!”
  心底太过的焦急难耐,紧张似是也要全然从身子骨爆发益出,是以不知不觉间,此番脱口之言也显得格外的紧张激烈。
  奈何这话一出,却不曾唤醒颜墨白,反倒是惊到了帐外的一众精卫。
  仅是片刻,伏鬼那发紧发沉的嗓音陡然响起,“长公主,怎么了?”
  凤瑶蓦地抬眸循声而望,紧着嗓子道:“你家主子正发烫发抖……”
  这话还未道完,帐外便扬来了一道道深深无奈的叹息,则是片刻,伏鬼压抑着嗓子道:“主子外袍宽袖中有枚雕花瓷瓶,望长公主将瓷瓶内的药道出一枚给主子服用。”
  凤瑶早已是心境大变,起伏剧烈,此际也来不到多想了,当即起身点灯,并即刻捡起颜墨白那褪下的外袍,待将外袍宽袖中的雕花瓷瓶找到,便全然依照伏鬼之意来掏出了一枚雕花瓷瓶内的药丸,即刻塞入了颜墨白嘴里。
  待得一切完毕,不久之后,颜墨白终是停了颤抖,整个人额头湿润,面色通红如灼,似是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凤瑶发紧发颤的心终是稍稍松懈开来,连带本是一直紧张压制着的呼吸也稍稍缓和半许,又许是情绪起伏得太过厉害,是以大惊大愕之下,待得一切都全然消停,此际也才突然觉得浑身疲倦,额头微沾,而待伸手朝额头稍稍一抹,才觉指腹之下,冷汗重重,一片湿润。
  灯火摇曳,指尖也被打落了半截光影。
  然而那指腹上的汗水,则是略微泛光亮晶,稍稍有些刺痛双眼。
  凤瑶眉头皱得厉害,本是消停的心,此际又再度异样重重的陡跳开来。
  这种感觉,无疑是后怕与冷汗过后的空洞跳动。
  她着实不喜这种感觉,似如整个人都未落到实处一般,心底空虚空洞得令人浑身再度抑制不住的发紧。
  她沉默着,目光也开始静静的落在颜墨白那略微灼红的面上凝着。
  待得许久后,她才再度抬脚上榻,而待稍稍在他身边躺好,他竟双目紧闭,似如全然无意识的挪着身子蜷缩了起来,此番虽吃了药丸,他身子虽无颤抖了,却是仅是片刻,他牙关竟也在冷得打颤起来,发出异样突兀的响动。
  凤瑶沉下的心再度挑起,而后忍不住抬手触上他手腕的脉搏,细致把凝,待得片刻后,便觉,他脉搏极是起伏高涨,却又似须于表面,寒气乱窜,此等脉象,仅像是风寒的发烧之症,并无其它。
  奈何,他牙关着实越发打颤得厉害,身子竟也有再度发颤的趋势,凤瑶终是心中一叹,犹豫片刻,随即便全然松神妥协,抬手而起,开始解自己的外袍。
  她动作极慢极慢,略有考虑,而待全然将外袍褪下后,所有的挣扎与考量,也莫名的随着褪下的衣袍全然被褪下抽走,她终是满心平静下来,不再挣扎耽搁,身子也翻身过来,缓缓靠拢,整个人,极是轻微的贴上了颜墨白那瘦骨嶙峋的脊背,而后伸手,也全然将他围裹在了怀里。
  仅是片刻,颜墨白似如察觉到了热量,不自知的开始朝凤瑶怀里钻,而待整个人全然缩在了凤瑶怀里后,他似才突然察觉了安全与温暖,满身的轻颤也逐渐消停,便是那牙关的打颤声,也逐渐的消却止住。
  一切的一切,终于平息。
  颜墨白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匀称如常。
  凤瑶紧着的心终于消停,整个人也突然乏累疲倦,眼睛一合,竟连烛火都忘了拂灭而自行睡却,奈何待她全然熟睡,那缩在她怀里的颜墨白突然睁了眼,那双漆黑的瞳孔平静沉寂,哪有半点的睡意朦胧,反倒是清明一片。
  他略微灼红的脸颊深邃重重,凝然幽远。
  待沉默片刻后,他便抬手朝凤瑶一点,而后缓缓从凤瑶怀里挪出,径直下榻,待得一切完毕,便披了外袍径直出了帐篷。
  帐外,冷风肆虐而动,凛冽阴沉。
  伏鬼面色冻得隐约发白,眼见颜墨白出得帐来,他瞳孔一缩,顿时快步上前站定在颜墨白面前,低沉恭敬的问:“主子身子如何了?”
  “悟净之药已是服下,自然无碍。”颜墨白回答得漫不经心,嗓音一落,便负手缓步往前,头也不回的道:“速传军中副将,军机帐内议事。”
  伏鬼眉头大皱,面色微变,顿时紧着嗓子问:“长公主今夜去军机帐之举,便是不愿让皇上熬夜,皇上如何能枉顾长公主心意而……”
  这话还未道完,颜墨白便陡然驻足,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朝伏鬼凝来。
  他满身的凛冽气势,不怒自威,仅是稍稍一眼,便震得伏鬼下意识噎了后话。
  “看来今夜之刑,对你伏鬼并无任何影响。此番之际,可还要去领罚?”
  幽远无波的嗓音,依旧卷着几分漫不经心之意,然而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话语中那分毫不掩的威仪与逼迫。


第466章 三日之限
  夜色极是深沉,天空漆黑如墨,静谧如渊,周遭肆意拂刮的冷风也如冷霜,一时之间,衬得冷夜越发的凉薄孤寂。
  大周副将们紧急从被窝中爬出,迅速整理衣袍后便朝军机帐奔走,而待众人纷纷入得帐篷,才见帐内灯火通明,暖炉中的火苗肆意跳跃,而那满身修条的颜墨白,则正立在沙盘之边,神色幽远淡漠,不怒自威洽。
  副将们皆紧了面色,一时间也有些摸不透自家主子情绪。只道是前两刻才吩咐他们回帐休息,这才疲惫得刚入酣梦,便被精卫急促唤醒而来。
  他们着实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只是眼见自家主子面色略微不善,是以众人皆心有惶恐不安,不敢耽搁与多言,仅是纷纷围拢在沙盘时,众人才强行按捺心绪,极是恭敬的朝颜墨白弯身一拜,唤了声“拜见皇上”。
  颜墨白并未言话,目光依旧凝在沙盘正中,面色毫无半许起伏,似是全然未觉副将们的话。
  副将们候了片刻,而后便小心翼翼的面面相觑,众人皆脸色各异,瞳中蔓着紧色,待再度僵持沉默半晌后,终是有副将壮着胆子恭敬出声,“不知皇上此际唤属下们过来,可是出了何事?”
  这话一落,颜墨白才稍稍应声回神,那双深邃无底的瞳孔顺势朝那言话的副将凝来。
  因着他瞳孔太过深沉,且还不曾演示的卷着几分极为难得的森冷凛冽,瞬时,也震得那言话的副将目光一颤,心有惊惶,随即急忙垂头下来不敢再朝颜墨白望来一眼,满腹的愕然与疑虑,此际也终是被他全数压下,再也言道不出半字来。
  “今夜召尔等来,仍是要商议那老生常谈之事。”仅是片刻,颜墨白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副将们皆神色微动,心思揣度翻涌,并未立即言话钤。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片刻后,颜墨白继续道:“此番驻扎在此已有八日之多,如今虽略知大英所在之处,但答案仍是不够明确。而今朕之意,便是寻找入得大英边境之事必得缩短,且务必在三日之内,朕,要听到大英所在之地的确切方向与路线。”
  平缓幽远的嗓音无波无澜,然而脱口的语气则不怒自威,冷冽磅礴,透着几分不容人忽视与拒绝的大气与威胁。
  副将们脸色陡然大变,有人紧着嗓子道:“皇上,三日时辰许是太短,这些日子属下们已是差了不少精卫出去暗查,皆是无果,而今若要在三日之内全然确定大英所在的方向,许是,许是无法实现。”
  这话一落,便有另外的副将接道:“是啊,三日时间的确过短,皇上也知大英之国极是神秘,且世上鲜少人知晓大英所在之地,此番差精卫出去布网而搜寻消息,也无疑是大海捞针,但若要在三日之内便全然确定大英所在的方向,的确是……”
  不待那人后话道完,颜墨白眼角微挑,漫不经心的出声打断,“整整八日,尔等皆未查出大英确切之地,而今朕再对尔等宽限三日,尔等仍有异议?”
  那言话的副将陡然噎了后话,目光陈杂,面色发紧,未敢在言话。
  在场副将们也心有惶恐,紧张压抑,纵是本想依照事实而回答颜墨白这话,但却又迫于颜墨白浑身的威仪与凛冽而不敢风多言。
  周遭气氛,陡然沉寂了下来,无声无息之中,压抑尽显。
  众人皆垂头下来,任由光影掩盖住满脸的紧张与无奈,待得片刻后,沉寂阴冷的气氛里,颜墨白那淡漠幽远的嗓音再度缓缓而起,“欲给你们足足十一日,你们都查不出大英之地的具体位置,如此,尔等还想朕给你们多少时日?半月,一月,还是半载?嗯?大英的确神秘,世上之人也的确鲜少知晓其真正位置,但大英被护得太好,终还是有漏洞之处,只不过,尔等仅按照寻常的打探之法来进行,自是难以打听出消息,但若,差精卫全然在此处方圆百里之地的秦楼楚馆搜寻,再差人在周遭撒网搜寻稍稍擅蛊擅玄黄之术的人,如此打探,定不愁无大英的消息。”
  这话入耳,在场副将皆是一怔,思绪也跟着沸腾上涌,突然间,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们着实是疏忽了这两点。本以为撒网出去大肆在各地搜寻可疑的大英之人便可调出大英的所在位置,却是恰恰遗忘了差人在秦楼楚馆暗查,也忘了差人在各地之中搜寻擅蛊擅玄黄之术的人。
  毕竟,根据大的方向,此地离大英最多百里之距,是以此地周遭,定会或多或少分布着一些大英之人,又或许,即便此地未有大英之人,但至少,许是也会有大英之人抵达此处游玩赏乐才是。毕竟是离大英边境不远之地,是以自然也会散落着大英之人才是。
  只是,这两点虽是在理,但他们却全然未料,此番大军都在此地驻扎了这么久,自家主上这时候才迟迟提出这二者建议,倒也着实让他们惊愕了些。
  依照自家主子雷厉风行的性子,只要想到这两点,自然也会极快告知他们,但如今却拖到这时候才建议,难不成,这八日以来,自家主子并不着急进军大英,而是有意驻扎在此……等人?
  毕竟,那大旭大公主这才刚入营地,自家主子夜里便开始提议,莫不是,前些日子自家主子的心思与重心本就未放在寻找大英之地的事上,而是,他的心思啊,全全放在了大旭长公主身上?
  思绪翻转,各种情绪与度量在心底交织,奈何即便心有沸腾,在场副将们却不敢朝颜墨白疑虑半句。
  待得众人沉默片刻后,便开始面面相觑一番,而后纷纷朝颜墨白恭敬点头,大呼‘圣上明智’。
  颜墨白面色依旧不变,神色深邃幽远,那双漆黑的瞳孔,也仍无半点的起伏。
  “此事莫要再耽搁,三日之后,朕无论尔等用什么法子,朕都要听到大英地的确切位置。”
  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再度幽远如霜的出声,待得这话刚落,他便稍稍敛神一番,清俊儒雅的面容也卷了几缕兴致缺缺之色,随即全数挥退副将。
  待得副将们全数出得帐篷,他才在原地立了半晌,而后才回神过来,缓步朝不远处
  帐门行去。
  此际,夜色已是越发深沉,三更全然已过。
  营地之中,各处的帐篷都已熄了烛火,漆黑一片,徒留帐篷巷道上的火盆还在熊熊燃烧,火苗子赤黄跳跃,似要不自量力的将偌大漆黑的天空都吞没一般。
  冷风肆虐而动,凉薄骤起。
  颜墨白稍稍皱了眉,指尖微动,忍不住拢了拢随意披着的衣袍。
  眼见颜墨白出来,伏鬼终是松了口气。自家主子虽仍是不顾身子的与副将们夜议,但终还是极为难得的不曾通宵熬夜,此番三更过后便已出来,比起往日来,的确是好了太多。
  伏鬼神色微动,沉默片刻,随即便捧紧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大氅朝颜墨白行去,待得极是恭敬的将大氅为颜墨白披好,刚将两手缩回,却也正这时,便闻一道幽长复杂的嗓音微微响起,“长公主可醒来?”
  伏鬼猝不及防微怔,待回神过来,才恭敬低沉的道:“目前尚未有精卫过来通知长公主睡醒的消息。”说着,思绪翻转,静默片刻,而后忍不住补了句,“许是皇上此番回主帐再就寝,长公主也全然不知皇上夜里出来过。”
  颜墨白面色分毫不变,瞳色幽远的凝于前方远处的火盆,随即定睛朝那火盆内的火苗子扫望,待得双瞳全然被那火苗点亮,他才薄唇一启,淡漠幽远的道:“你跟了朕多年,朕之心思,你虽大多能懂,但自然有些心思,却非你所能明。是以,有些事,朕不喜你插手,虽会念在多年主仆情分而饶你性命,但若,你仍是执意妄加揣度朕之心意,更在某些人与事面前擅自为朕做主,如此,有朝一日许是再触朕之忌讳,朕许是,当真留不得你了。”
  伏鬼瞳孔抑制不住的颤了颤,心底通透。
  自家主子历来不喜人违逆,更也不喜人背叛与欺瞒,他伏鬼今日背着他对长公主说了他之伤情,本是触了他忌讳,他今日能饶他一命,也的确算是法外开恩了。
  只是,正也因跟随自家主子多年,才深知他并非太过良善之人,是以,便是他跟了他多年,而一旦真正令他大怒,他自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这点,他伏鬼一直都心知肚明,全然知晓,只是明明知晓,却终归还是忍不住想去触犯。
  只因,他的确不愿看到自家主子被重担与仇恨折弯腰杆,也的确不喜他会真正变为人间嗜血的阎罗,甚至于,他也不愿见得他劳心劳力筋疲力尽,他仅是站在一个忠仆的位置上,想守着他,辅佐他,甚至,愿他一切安好罢了。
  如是而已。
  “皇上之言,属下记下了。只是,也望皇上能体谅属下之心,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属下皆全数看在眼里。是以,比起其余之人来,属下最是深知皇上一路行来不易,是以,也打从心底的想要皇上体恤己身,照顾好自己。但若有朝一日皇上仍是被仇恨魔怔,属下许是仍会违逆皇上之意而做出令皇上不悦的事来,只是无论如何,且望皇上知晓,属下之命死不足惜,但望皇上,一世安好长存。若能如此,属下便是死在皇上手里,属下也能,瞑目。”
  他嗓音极是厚重认真。
  待得嗓音一落,他便垂头下来,不再言话。
  颜墨白满目幽怨,清俊的面容淡漠无波,沉寂一片。
  然而即便外表极是平静,但心底深处,终还是再度掀了几缕波澜。
  他也未再言话,心思摇曳起伏,更也无心言话。
  两人便这么一声不吭的往前,兀自沉默,待得抵达主帐前时,颜墨白才稍稍驻足在帐口,脊背挺得笔直,突然幽远无波的道:“你之心思,朕自然明白。只不过,你并非朕之奴仆,而是朕之左右手,朕从未想过要你来守候,而是要与你一道并肩作战,驰骋疆场。你随朕一道出生入死多年,朕最是不愿你有朝一日会死在朕手里,朕对你的期望与当初一致,愿你我驰骋并肩,狼烟角逐,待得天下彻底大安,大计而成,那时,朕自会对你加官进爵,让你后生无忧。”这话一落,不待伏鬼反应,他已稍稍抬手,掀开帐门便踏步进入。
  待得帐门彻底落下,掩盖住了帐内的所有光景,伏鬼这才回神过来,双眼微颤,连带刀疤横亘的面容上,一派自嘲悲凉。
  他伏鬼,也是有心驰骋疆场,有心狼烟角逐。
  只可惜,打斗与拼搏,终还是比不上自家主子的性命与安好。他伏鬼自打被自家主子救下,便是为自家主子而活,是以,他不在意什么大计拼斗,他只在意自家主子的安稳。如此,无论自家主子对他期许如何,他许是都会让他失望的,甚至,一旦情况允许,他还是会违逆他的本意的。
  他伏鬼不怕死。他只是怕,自家主子会仇恨加身,自行魔怔。他也不怕天下生灵涂炭,处处皆成献血炼狱,他只怕,自家主子会成亲自造成这天下炼狱的罪魁祸首,从而,再受天命的惩处,不得善终。
  思绪层层幽远,伏鬼双腿僵硬,整个人犹如冰雕般立在寒风之中,一动不动。
  而此际的主帐内,烛台依旧微微的燃烧,火光跳跃。
  帐篷一角的几只暖炉,仍似火苗旺盛,摇曳有力。
  周遭的空气极有热度,片刻之际,便已驱散了颜墨白满身的清冷与凉薄。
  待踏步行至床榻前时,他目光微微一垂,凝在了凤瑶那安睡得面容,待得仔细凝望半晌,他深邃的瞳孔才逐渐柔和开来,随即稍稍褪了大氅与外袍,掀了被褥便上榻。待得身子全然在榻上躺好,他才再度伸手,极为难得的小心翼翼将凤瑶揽了过来,紧拥在怀。
  瞬时,怀里顿时被凤瑶的身子填满,一种难以言道的充实与温暖层层在心底蔓延而起。
  他瞳孔越发的柔和,然而眼底深处竟也急不可查的漫出了几许复杂与忧伤,而后稍稍侧头垂下,极是轻微的在凤瑶额头落了一吻,随即轻微叹息,“命运既是如此戏弄,我定会,为你逆了这命。”
  幽远低沉的嗓音,叹息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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