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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把你当奸臣你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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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周顿了顿,轻叹一声,“阿茵,舅舅按理本不该说这些的,可朝中局势复杂,臣担心陛下落入奸人的圈套,被人骗了。”
  顾玄茵半晌方点头,“我知道了。”她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其实,朕本就没打算为难沈太尉,但是沈三公子却不能放。”
  刘文周微微蹙眉,“为何?”
  “一来沈三公子知法犯法,罪有应得,二来朕要让沈太尉知道,朕没那么好糊弄。”顾玄茵气呼呼道:“他以为他威胁大统领几句就能把朕骗过去,那他就太小看朕了。”
  刘文周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到底是个孩子,沉不住气,刚登基就想给别人个下马威瞧瞧。他纵容道:“行行行,陛下如此做也有道理。”
  时辰不早,刘文周便没多留,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就告辞出宫了。
  待他走后,顾玄茵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直到明德长公主派人来问,她才回神,去明德长公主屋里陪她说话。
  “以前我就不明白,有文武百官在,皇兄怎么还那么忙,我还常笑话他是无事忙,如今你也是这样,大晚上的还要召见臣公。”长公主拉顾玄茵坐到身边,叹道。
  顾玄茵饿了,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两口,“不是谁都像姑姑这样命好,整日享清福。”
  明德长公主闻言眸中透出几分怅然,叹了口气道:“你哪里知道我的苦,你姑父去的早,留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一转眼,都十几年了。”
  明德长公主的驸马是前骠骑大将军秦修,当年赵王造反时,秦将军为保护高祖,死于乱军之中。新婚不到半月的明德长公主便这样守了寡。
  平章帝自己重恩重情,也要求妹妹顾念恩情,始终没有再给她找新的驸马,明德长公主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受够了独守空房的日子,秦修再大的恩情,她还了快二十年,也该还清了。
  顾玄茵看了眼自己花容月貌的姑姑,嘻嘻笑道:“若是姑姑愿意,等孝期满了,朕就帮姑姑再找一个驸马,如何?”
  明德长公主嗔了她一眼,“我都一把年纪了,谁还会要我。”
  顾玄茵啧啧两声,随手一旁取了面铜镜,举到长公主面前,“您自己瞧瞧,您这皮肤,这头发,这脸蛋,哪里像是一把年纪,说是我姐姐也有人信。”
  长公主被她哄得笑出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
  顾玄茵板起小脸,“君无戏言!”
  长公主双颊微红,半晌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这种情况,想找个真心疼我知我的人太难了。”
  顾玄茵皱眉,姑姑绕这么一圈,难道不是想招驸马?她不是父皇,不会强求别人守什么仁义之名,就算长公主守寡一辈子,秦将军也无法活过来,又何苦委屈长公主呢。
  不过长公主说得也有道理,以她的身份地位年纪,恐怕很难找到真心待她的驸马。顾玄茵正在脑中飞快搜寻合适的人选,却听明德长公主道:“我倒是不在乎门第出身,大不了给他家些银钱罢了,我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反正都是要遭人笑话的,多一句少一句也无所谓,我只想,能找一真心待我之人。”
  长公主声音轻柔,说起这番话,别有几分惆怅,听得顾玄茵不由跟着叹息了一声,可身在皇家,家财权势才干容貌皆易得,偏偏是那“真心”最难。
  “阿茵,姑姑把你当大人了,才与你说这些的。”长公主眼中含泪,望着顾玄茵,“其实姑姑已经遇到了这样的人。”
  “是谁?”顾玄茵追问,绕了这么一圈,原来是早有人选。
  “此人是丞相府的一名小吏,姓韩名景泓,他发妻早逝,如今和弟弟一起过。若你心疼姑姑,就让他做我的驸马吧。”


第6章 
  提起韩景泓,明德长公主眼中的温柔爱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他人很好,又善诗书、通文墨,更重要的是,他待我极好,并未因为我的身份而小意奉承,始终不卑不亢。”
  顾玄茵听她说着,眉头不由皱紧,“你们认识多久了?”
  长公主想了想,“去年冬天,我去骊山赏雪,正好碰上詹相带着丞相府的一帮人在那边小聚,我走路不小心,脚下一滑,正被他扶住,如此这般便认识了。”
  顾玄茵虽未亲至,但通过长公主的描述,也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还真是个浪漫的开始。“听说前朝公主常有豢养男宠之风,姑姑何不……”
  长公主眼眶瞬间红了,打断顾玄茵道:“他那样待我,我若把他当作男宠,岂不是在侮辱他?阿茵,我和景泓是想结为夫妻好好过日子的,并不是只未男女之乐。”
  以前有人跟她开玩笑说顾家出情种,顾玄茵从前还不以为然,如今看看长公主,在想想自己的父皇,方知此言非虚。“行行行,等哪天闲了,朕召他进宫来瞧瞧,若是真如姑姑所说,朕便答应这门婚事。”
  长公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姑姑日后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顾玄茵睨了长公主一眼,“我可承担不起,若我见了此人觉得配不上姑姑,这门婚事我可是不答应的。”
  “除了身份地位,其他都配得上。”长公主还在极力为韩景泓说好话,“他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丝毫不输当年的詹相。”
  “当年的詹相?”顾玄茵笑,“听您这意思,詹相如今大不如前?”
  长公主思忖片刻,“倒也不是,只是他入仕后便学了些官场的做派,说话做事老气横秋的。”
  顾玄茵回想了一下詹夙那张总是板着的脸,觉得长公主所言甚是有理,忍不住笑出声。
  长公主还在回忆,“想他入仕之前,上巳节还带着詹霖去我府上玩过,那时候真是风神俊秀的美少年,言谈又颇有趣,不知吸引了多少世家小姑娘的目光。也就七八年的时间,他的性子就变得跟个老头似的,无趣的很,怪不得一直未娶妻室,一般的小姑娘谁受得了他。”
  在顾玄茵印象里,她与詹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詹夙已经在平章帝身边做郎官了,每次她去找父皇玩,都能看到他冷着一张脸,似是十分不满。
  她当时对他的印象就很不好,她找父皇玩,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后来听说他看不惯的不止她一个人,上至平章帝,下至宫里的内监,他都能挑出毛病来。
  以至于她一直都觉得父皇给詹夙安排错了官职,他不该当丞相,该去御史台,有他在,御史台其他官员都可以歇了。
  长公主说的很对,像詹夙这样四处挑刺的人,想讨个老婆的确不易,怕是天上的仙子在他眼里也全是毛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詹夙这人虽不讨人喜欢,却着实是个好官,有他在,你该省了不少事。”长公主道。
  顾玄茵心说哪里省事,他不找事已经千恩万谢了,沈三公子下狱,刘太傅已经来求过情了,不出意外,下一个就该轮到詹夙了。
  第二日詹夙果真进宫来了,却未提起沈家的事情,而是道:“越王那边来信说,越王身体抱恙,经不起舟车劳顿,只好派世子和郡主进京给大行皇帝吊唁。”
  顾玄茵闻言担忧道:“二叔病得严重吗?”
  “臣不知。”詹夙道,这孩子是不是傻,越王这哪里是真病了,分明是在向皇上表态,表让皇上对他放心。“陛下,越王此举是为……”
  顾玄茵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解释,“万泉,去太医院选一位太医,并备一些名贵药材送去越国。”
  吩咐完,顾玄茵就发现詹夙一直盯着她瞧,她不由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朕又不是小孩子了。”
  詹夙半晌才挪开视线,问道:“是太傅教您的?”
  顾玄茵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才不是,是朕自己想的,二叔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肯定是病给朕看的,让朕安心,朕猜的对吧?”
  “陛下英明。”詹夙捧场道,看着小姑娘一副求表扬的得意模样,詹夙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顾玄茵嘻嘻一笑,“朕厉不厉害?”
  “厉害。”詹夙又好笑又无奈,当着他的面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倒还罢了,若当着文武百官也是这样,成何体统?可转念想想,她才十五岁,自家妹妹和她同岁,还动不动哭鼻子呢,她小小年纪能看懂这么多波云诡谲,想听几句表扬也实属正常,更何况不止今天这件事,登基以来,她做的几个决定都还算妥当。
  “臣听说陛下将身边的郎官调去统领御林军了,此人虽可当此重任,然陛下身边却不能缺了人手。”
  顾玄茵歪了歪脑袋,让他继续说。
  “臣举荐一人,或可跟随陛下左右,听陛下差遣。”
  郎官虽品阶不高,却是天子近臣,能知道不少机密。“何人?”
  “此人姓韩,名景渊,原是臣府上的一名小吏,但此人颇有才干,能文能武,在臣府上着实大材小用了。”
  “韩景渊?”顾玄茵蹙眉,口中喃喃重复道。
  “怎么?陛下知道此人?”詹夙见她神色,也不免有些疑惑。
  顾玄茵摇了摇头,半晌方道:“行,改明儿让他进宫来,朕瞧瞧。”她似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朕乏了,丞相请回吧。”
  怎么还没说几句话就又乏了?詹夙皱皱眉,“陛下,有圣人之身,方有圣人之行,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勤于锻炼,这几日天气暖和,陛下该出去走走才是,骑射之术也不可荒疏。”
  顾玄茵抬起眼皮看了眼啰嗦个不停的男人,压下心中的思绪,说道:“多谢丞相挂心,朕只是这几日有些不舒服,过几天便好了。”
  詹夙听她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有些尴尬,“那陛下好好休息,臣先告退。”
  詹夙走后,顾玄茵却没什么心情看奏书,提笔在纸上写了“詹夙”二字,半晌又赌气一般把这两个字涂成了一团黑,气鼓鼓的撂下笔,简直没一个叫她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短小君
  明天九点之前的更新都是修文


第7章 
  四月的长安,天气一日比一日热。齐王、梁王进宫吊唁时,艳阳高照,晒的人睁不开眼。
  在平章帝灵前哭过一番,齐王一面擦着额头的汗,一面与顾玄茵道:“长安的夏天还是来的这么早,幸好过两天就下葬了,否则这大热天的……”
  他没说完,但在场诸位都明白他的意思,天气热,就算有冰,遗体也放不了多久。
  顾玄茵刚才得陪着哭,这会儿眼圈红红的,“是呀,当初母后去世,就只停了十几天灵。”刘后是端午节后去世的,太常那边便把下葬的日子提前了。
  梁王是平章帝这一辈里最小的,是高祖的老莱子,平章帝登基时,他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平章帝对这个幼弟颇为照拂,等他行了冠礼才让他去封地。
  因此,梁王对顾玄茵兄妹都十分熟悉,他叹了口气:“嫂嫂向来身体不好,玄荣那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听到消息,都不敢相信。”
  顾玄荣便是顾玄茵的兄长,一生下来就被立为皇太子,去年年初突然暴毙。
  “太医说是劳累太过,伤了心血。”顾玄茵说道。
  梁王道:“也是,那孩子确实辛苦,性子又要强,恨不得什么事都做到最好。如今陛下可要以此为鉴,你又是个姑娘家,更不能太劳累了。”
  梁王叹息:“四弟说得容易,如今陛下刚刚登基,诸事未定,劳累些是难免的,”他说着,目光扫过另一边站着的几位臣公,“以免让人钻了空子。”
  他顿了顿,认真道:“高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陛下可要守好喽。”他说着,伸手在顾玄茵单薄瘦弱的肩上拍了拍,笑叹道:“这小身板,连桶水都担不起来,如何担得起我顾家的江山?”
  他声音不小,在场之人都听到了,詹夙立刻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却听顾玄茵道:“父皇愿意把这江山交于朕,是朕的荣幸,朕怎能把它当作负担呢。”
  顾玄茵这明显是歪曲了齐王的意思,他神色一滞,忙解释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是怕陛下累着了。”
  “如今天下太平,内有贤王相助,外有良臣辅佐,朕怎么会累呢。”顾玄茵含笑看着两位叔叔,“朝廷之事,便是我顾家之事,只要我们顾家人同心协力,还怕治理不好这江山吗?叔叔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皇帝的声音清脆悦耳,伴着徐徐清风,送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刘文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陛下是个聪明孩子,才登基几天,就已经学会说场面话了,面对两位王爷的夹击,竟是一点都不露怯。
  詹夙也知道顾玄茵是在说场面话,可也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发酸。
  顾玄茵场面话一套一套的,倒是让齐王不好再说下去,他于是看向梁王。
  梁王会意,说道:“我和三哥难得见陛下,有许多话想与陛下说。”他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众位臣公,“诸位就不必在这儿陪着了吧。”
  顾玄茵颔首,“梁王说的是,诸位不必在这儿陪着了。”她说完就见詹夙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不由在心中笑了一声,詹相是对她多不放心,生怕他们顾家人联合起来对付他这个外臣。她于是顿了顿,目光落在詹夙身上,“丞相留下。”
  詹夙立刻答应,打发了外人,二位王爷说话想必会大胆许多,可就不是几句场面话能应付的了,心存忌惮的小姑娘只好向他求助,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有詹夙在,齐王、梁王准备好的说辞就只能说一半了,二人一唱一和地讲起了前朝幼帝登基,外戚当权的故事。
  顾玄茵自然明白他二人的意思,但面上却装作不懂,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詹夙觉得这些顾玄茵是该好好听听,但他不好说,只始终不语,眼观鼻鼻观口地坐在一旁。
  二位王爷说完前朝的例子,又开始替顾玄茵出起主意来,梁王更是举荐了几个当世有名的大儒,“这几人本早已不问世事,然机缘巧合之下,我与他们结识,若陛下愿意,我可以帮陛下去请他们出山。”
  顾玄茵对这几人早有耳闻,“朕虽对这几位贤士仰慕已久,然朕如今初登大宝,自知德行有失,朝中诸事未平,恐玷污了几位贤士,等朕有朝一日成了明主,有了识人之才,再请几位出山不迟。”
  齐王没有想到顾玄茵会拒绝,忙劝道:“若真的朝政清明,天下太平,还要贤士做什么,如今才是用人的时候呀。”
  梁王也笑道:“陛下莫要妄自菲薄,有贤臣方有明主,有明主方有贤臣,彼此之间互相成就才对,就像……”他说着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詹夙,“就像皇兄与詹相,皇兄有了詹相辅佐方能有如今的太平年景,詹相有皇兄也才能成为一代贤臣,詹相你说,本王所言有没有道理?”
  “王爷谬赞了,臣不敢当。”詹夙惜字如金,谦虚了一句便又不说话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贤臣,他为相后的几年内,虽无战事,天下太平,然而国库空虚,官员腐败,兵力渐衰,百姓贫苦,他如何当得起“贤臣”二字。
  顾玄茵笑起来,“朕以为,三叔说的对也不对,詹相的确是父皇发掘的人才,然詹相现下正值壮年,只是初露头脚罢了。”她说着含笑看向詹夙,“真正能让詹相施展抱负的该是朕才对,朕虽不敢与父皇相比,却也不是混吃等死之人,既当了皇帝,就不会辜负父皇所托,不会亏待了万千子民。”
  顾玄茵的一双眼中仿佛盛着这世上最璀璨的星辰,让詹夙的心里也跟着亮了,他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刚入仕的时候,跟别人说起他的理想抱负时,语气里也是这样的兴奋,大概眼神中也是这样充满希望吧。
  可是后来,他的满腔理想一天天被官场的明争暗斗消磨着,也被平章帝的帝王之术牵制着。他是个聪明人,不到两三年,便把那些难以实现的想法封存了起来,学着当个受皇上重用的好官。
  以如今朝中这般纷繁复杂的局势,他的那些想法本该更难实现才对,能帮小姑娘守好这江山便已是不易,却不料小姑娘会有这样的抱负,并且如此信任于他。
  “只要陛下信任臣,臣定当不负陛下厚望,鞠躬尽瘁,万死不辞。”他目光如炬的回看向顾玄茵,一字一句道。
  顾玄茵对上他的视线,莫名心头一跳,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语气太过郑重,认真的好像他们真的是心心相惜的君臣那般。
  “有詹相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冒出一阵没来由的难过。她何尝不想要一个能忠心耿耿辅佐于她的贤臣,只是这个人不可能是刘文周,更不可能是詹夙。
  齐王、梁王费了半天口舌,该举荐的人没能举荐成功,反倒是给詹夙创造了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准备结束今天的进谏,改日再来。
  因在丧期,不能饮宴,顾玄茵也便没留二人,让人送他们出宫了。
  “丞相留步,前两天丞相让人送过来的奏书朕已经看完了,还有些问题要与丞相商议。“顾玄茵看向詹夙,说道。
  陛下难得主动要与他商议朝政,詹夙自是立刻答应。顾玄茵于是让人把那几本奏书取来,一件一件问詹夙。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中二人却丝毫未觉,詹夙平时话不多,说起朝政之事却滔滔不绝,旁征博引,听得顾玄茵不由入了神。


第8章 
  二位王爷走后,皇上便和丞相在偏殿内商议国事。御膳房的人来问了好几次,万泉都没敢打断君臣二人,直到见外面天都黑了,才在门外恭敬提醒道:“陛下,该用膳了。”
  顾玄茵听得正入迷,被打断,不由蹙了蹙眉,“再等等。”她说完又看向詹夙,“丞相继续说。”
  詹夙也是个一说政事就停不下来的,便继续给她分析起了削藩一事。
  “削减封国面积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把诸王手中的兵权收回来。可此是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
  要说什么事顾玄茵是坚决支持詹夙的,那就是削藩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在这件事上,顾玄茵暂且可以和詹夙站在一起。
  也只有在他的支持下,这件事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怎么个徐徐图之?”
  “虽目的在夺其兵权,却不可从兵权夺起,首先……”
  “咕噜咕噜……”
  偌大的书房中,只有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这一声“咕噜咕噜”就显得格外明显。
  正说到兴头上的詹夙也不由停了下来,“陛下饿了?”
  顾玄茵:“……”詹夙这人,要才华有才华,要能力有能力,就是缺了点眼力见儿。
  怎么说她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詹夙点出来后,不免有些窘迫,俏脸微红。
  她别开目光,客气道:“丞相用过晚膳再回去吧。”要是别的臣子,见陛下出了丑,这会儿肯定巴不得赶紧告辞,可詹夙偏偏是个榆木脑袋,老实点头道:“多谢陛下。”
  顾玄茵一愣,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只得吩咐万泉传膳。
  从前平章帝也经常留臣子在宫里吃饭,詹夙并不觉得怎样,然而动筷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和除了詹霖以外的小姑娘同桌吃饭。他看着对面秀秀气气吃饭的顾玄茵,突然有些拘束。
  本来想在饭桌上和顾玄茵把刚才没说完的事情说完,但见她乖乖巧巧地吃着饭,又把话咽了回去。孩子饿了,就让她好好吃个饭吧,那些国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玄茵从小娇生惯养长大,难免养出些小毛病,挑食便是其中之一,她吃了几口饭,便打开汤盅,今天炖的是白萝卜老鸭汤,香气扑鼻而来,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星星点点撒了些葱花。
  顾玄茵看了一眼,就皱眉,“今儿御膳房是谁当值,难道不知道朕不吃葱花么?”
  白露也是揭开汤盅才发现,她忙道:“奴婢这就让御膳房再炖一盅。”
  顾玄茵瘪瘪嘴,“算了,等他们炖好,饭都冷了。你帮我把里面的葱花挑出来得了。”
  白露应了,忙仔仔细细帮她帮汤里的葱花往外挑。
  詹夙在旁静静看着,不由皱起眉头,心说这要是自己的妹妹早说一顿了,可人家是陛下,别说是几颗葱花,就是把鸭肉都挑出来,也轮不到他说。
  这也太难伺候了,也不知道以后谁娶了这小祖宗。
  面对詹夙,顾玄茵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只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筷子,那盅好不容易把葱花都挑干净的老鸭汤,她也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
  “陛下这就不吃了?”詹夙忍不住道,吃得这么少,怪不得饿得肚子咕咕叫。
  顾玄茵“嗯”了一声,“饱了。”
  詹夙看了看桌上珍馐美味,好几道菜她动都没动,从前平章帝用膳可没有这般奢侈过。他于是忍不住劝道:“陛下既然胃口这么小,以后就不必叫御膳房做这一桌子菜了。”他顿了顿,解释道:“如今国库空虚……”
  顾玄茵怕他又啰嗦,打断他说道:“朕平时用膳没有这么多菜的,这不是因为丞相在么。”她说着,眯起眼睛笑了笑,“丞相今日辛苦,朕才特地叫御膳房多做了几个菜。”
  詹夙楞了一下,原来是为了犒劳自己,他面上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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