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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谋(出书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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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玛法的死,让他痛彻心扉。
  “皇上,早膳和午膳都没有用,晚上多少进一点吧。”春禧被顾问行推到前面,明知劝不动可还是要劝。
  康熙摆了摆手:“撤了。”
  他心里实在难过,那个孤独的异乡人,那个满头花白卷发的老者,是他父皇的“汤玛法”,对他的父皇,对他自己都是有恩的。
  康熙知道,如果不是他,父皇是不会下决心立自己为储君的。
  曾经,他以为父皇只是偏宠小四弟,不喜欢他,所以才不想立他为帝。
  后来,一天天长大他才明白。那是父皇的睿智,父皇幼年登基,在皇权旁落的日子里忍气吞声小心筹谋,亲政之路几经坎坷,以少年天子执掌大宝更是步履为艰,父皇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重走这条崎路。
  所以,父皇想将皇位传给安亲王岳乐。
  因为他知道,岳乐的文治武功,岳乐的胸襟与抱负一定会将他的精神传承下去。
  只是,皇祖母不同意。
  因为那样,整个后宫都将倾覆。
  然而,皇祖母即使不同意,她以太后之尊,铁帽子王以祖宗家法谏言,都没能左右父皇改变心意。
  在父皇临终之际,汤玛法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但是却可以猜到。
  因为自那以后,父皇改立弟为立子。
  也就是说,这个皇位,是汤玛法帮他争来的。
  这样一位对自己有恩的老人,在天算案中蒙受不白之冤,病的不能起身之际还要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审问与折磨,虽然后来得到特赦,但他的死仍是被自己所累。
  是辅臣,是那些保守的臣子们,凌迟了汤玛法的健康。
  康熙面色阴沉,一语不发。
  顾问行与春禧退了出来,春禧有些不明白:“汤玛法去了,皇上为什么这样难过?”
  顾问行叹了口气:“不止皇上,慈宁宫那边,今儿的膳食也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春禧看到外殿的膳桌,实在有些不忍。
  东珠站在外殿,这是今日她第三次站在这里,这些日子以来她与康熙也算相安无事,不管两个人以前有什么误会,自己心中对他是否有怨,但他总算是一个勤勉的皇帝。
  读书极用功,待人也是温和的。
  东珠想,以往的矛盾也许正因为两个人的处境不同,便注定了不能和睦。
  此时,她很能理解康熙的心思。
  于是,她说:“春禧姐姐,我能进去劝劝皇上吗?”
  春禧还未答话,顾问行先表态了,他的头晃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别,千万别,今儿皇上心里实在不痛快。姑娘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姑奶奶,今天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别再火上浇油了,不然我们这几个近身当差的脑袋肯定不保了”。
  “我想,我能让皇上释怀。”她说。
  春禧静静地对上东珠的眼睛,看她一脸笃定的神色,竟点头允了。
  于是,东珠从膳桌上挑了一碗马蹄玉血燕缓缓走进了内殿。
  直至走到近前,天子也没有看她一眼,而她只是不声不响地将碗盅轻轻放在龙案之上。
  “拿走,朕不是说了吗……”康熙眼皮微抬,见是东珠,不由一愣。
  “皇上可知道‘知耻而后勇’的意思?”东珠面色如常,唇角甚至还带着三分的笑意。
  康熙面色更沉。
  “汤玛法之事,皇上是惭大于悲。皇上把这一切归罪于辅臣柄国,皇权旁落,所以才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而皇上也将这件事看成是辅臣们在向皇上示威。”东珠的声音很轻,但在康熙听来却像是响雷轰鸣。
  “叭”的一声,那碗汤盅便飞了出去,瞬间成了碎片。
  东珠的眼皮都没有抬,她转身走了几步,从高大的博古架上拿了一个唐代的山水瓷瓶放在康熙面前,接着又拿来汉白玉仙人插屏。
  不多时,康熙面前的案上摆满了贵重的瓷器。
  明朝成化年间的斗彩三秋套杯;
  宋徽宗宫廷中雅致的插瓶摆设;
  武则天供奉佛指舍利的至尊法器。
  “你要做什么?”康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皇上不是想砸吗?”她说,“砸这些吧,这些都是精品,声音自然更响亮、动静更大,皇上砸得也会更舒坦。”
  “你!”康熙用手指着东珠,“你的胆子怎么如此之大,你真的以为朕办不了你?”
  “奴婢没有这样以为。奴婢只知道斯人已去,恨又奈何?秦穆公曾三败于晋,誓不服输,发愤图强,终杀败晋军威震诸侯;越王勾践被俘吴国,养马为奴,卧薪尝胆,终横扫吴国成就霸业。宋时岳飞不忘靖康之耻,转战疆场屡立汗功,名扬千古。没有人能坐等事成,怨天尤人自苦自悲,又有何用?”
  东珠的一席话在殿内响起,如鼓声阵阵,敲打着康熙的心。
  他没有说话。
  “别去怨辅臣,也别去怨那些遗老,皇上应该想一想为什么开国之君、乱世枭雄总比太平天子更能获得臣民的尊重。”东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多了,但是她想说。
  在她说完这一袭振聋发聩的话语之后,殿里静极了,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天子不再以喷火的目光狠狠盯着她,而是转而去看眼前那些历朝历代的精品瓷器,透过它们,他仿佛看到了朝代变更,沧海沉浮,仿佛看到了朝堂之上,一位位或是英明或是昏庸的掌权者。是的,在风起云涌、权力角逐的朝堂上,自怨自艾又有何用?
  过了半晌,少年天子终于开口了,只是令东珠十分意外。
  天子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么,看来自己的话他没听进去。
  激将法失效了?
  东珠有些负气。
  跪了安,便朝外走去,身后又传来两个字“传膳”。
  有些意外,随即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
  自己的话,他终究还是听进去了。
  但是,东珠没有想到,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自己与康熙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又被撕开更大的裂口。
  从正月间开始的黄、白旗争地风波,因为鳌拜的快刀斩乱麻而悲壮结局。
  反对换地的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三人被冠以“藐视上命” “拨地迟误”的罪名处以死罪。
  在御花园靶场射箭的康熙一次次将弓张开,一次次将箭射入靶心,十一月的天气已然河湖结冰,可在这样的天气里他的汗水早已浸湿了龙袍。
  “皇上,皇上的旨意明明批准刑部拟定的处罚,将三人各鞭一百,没收家产,其实这已经是重罚了。这三人并无过错,只是惹了鳌拜。可没想到,鳌拜不顾刑部的公议,更不顾皇上的圣裁,竟矫旨将三人处死。如今,朝廷上下,天怒人怨,外面人都在说……”明珠看康熙神色不对,便将话留了一半。
  “说啊,说下去。”康熙冷笑,“都在说朕这个皇上是个摆设,没用的废物,连三个为民请命的清官都保不住,对不对?”
  明珠不敢应答,只跪了下去。
  费扬古站在康熙身后,不发一语,这样的形势早在预料之中。
  只是看到池边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暗叫不好。
  东珠对朝中之事恍然不知,只是趁着夜色出来溜她的“雪球”。
  雪球就是那头小猪,如今已然长大,身上穿着云姑给做的马甲,脚上还套着四个可爱的小脚套。
  坐在池边,东珠轻轻抚着雪球:“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呢?再这样长下去,我可没办法藏你了。顾总管已经暗示过好几次了。要把你送去做菜……”
  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毫无预兆。
  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的雪球会成为康熙泄愤的对象。
  所以,当雪球中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指着雪球问手执金弓的康熙。
  “没有为什么。”他的态度冷若寒冰,“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对你,或许可以有一时的放纵,但不可能永远让你越矩。”
  眼泪在眼圈中打晃儿,她很想争辩。
  可是当她看到费扬古眼中的忧虑与暗示,她便清醒过来。
  是的,如果按规矩,是她有错在先。
  所以,她不能为雪球和自己主张什么,她只有忍。
  于是,她只能噙着泪,看着康熙在她面前扬长而去。
  晚膳时,依旧是东珠试菜。
  当东珠试完一道蜜汁火炙小排时,康熙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道菜好吃吗?”
  她点了点头:“皇上可以尝尝。”
  康熙夹起来细细嚼着:“你亲手喂大的猪,味道果然不错。”
  东珠手中的筷子“叭”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面色如冰、惨白如雪。
  “你吃的,是你亲手养了十个月的猪。在你眼里,它是玩伴,是雪球。而在众人的眼里,它不过只是猪,是餐桌上的一道菜。”康熙又夹了一块,吃得极香。
  东珠终于抑制不住泪如泉涌,她狠狠瞪着康熙:“就像王登联、苏纳海、朱昌祚,在众人眼中不过是皇家的奴才,死就死了,可是在皇上眼中,他们才是忠臣,是不可替代的。皇上是想告诉东珠这个道理吗?然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上的痛为什么要强加在东珠身上?”
  康熙冷哼一声,那目光如剑仿佛直射入东珠的心底,恨不得剑剑饮血。
  “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东珠喊了出来,“够了,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你讨厌我,甚至恨我。干吗还留我在宫里?你干脆逐我出宫,一了百了,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哼”!又是冷冷地一哼。
  “我讨厌你,皇上。”压抑了一年多的愤恨与委屈在此时全部爆发出来,“你为什么要纳我为妃?不仅是我,就是赫舍里芸芳、博尔济吉特乌兰,我们都一样,在你眼中不过是个身份。你瞧不起我们身后的背景,你讨厌我们辅臣之女的身份,可是你又不得不让我们入宫。这就是悲哀。你的悲哀,也是我们的悲哀。所不同的是,你的悲哀不是我们造成的。而我们的悲哀却全都因你而起!”
  康熙的脸变的铁青,目中仿佛喷火一般,他紧紧按住东珠的肩头,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你不想别人左右你,你不想要这种带着枷锁的婚姻。可是你不想却不能拒绝,你讨厌你又偏得利用。你以为你有多委屈有多无奈。然而不管怎样,你还能利用,我们对你也总还有价值。可是你对我们又有什么呢?”东珠完全失去了理智,“是无尽的悲辛!”
  “叭”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东珠的脸上。
  “滚,你给我滚。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康熙也失去了理智。
  意外又一次出现。
  短暂的怔愣之后,一抹笑容幽然出现在东珠的脸上,和着未干的泪痕,衬着那吓人的红手印,她行了一个蹲安礼:“钮祜禄东珠叩谢皇上恩典!”
  随即,她转身而去。
  走的亭亭如风。
  “咣当!”在她的身后,多少官瓷古玩玉器就那样化为瓦砾。
  而她全然不顾,她心里所想的是要不要跟云姑去告别,想来想去,还是不要了,会吓坏她的,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她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在宫径中肆意跑了起来。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掀起了她的裙脚,她全然不顾,直往顺贞门而去。
  是的,她是从这里进来的,如今她要从这里出去。
  只是当她如快乐的小鸟一样奔到顺贞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他。
  费扬古,他的脸阴沉的如同一块黑幕,眸子中闪过痛楚与怜惜。
  不仅是他,还有顾问行。
  “昭妃娘娘,传太皇太后口谕,请昭妃娘娘回承乾宫安置。”
  “什么?”东珠一下愣住了,“刚刚他……皇上让我滚,让我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我从顺贞门而入,自然今天要从这里出去!”
  “皇上刚刚的意思,是让娘娘回承乾宫,而不是出宫。”顾问行耐心地解释。
  “不会的。”东珠难以置信,满心的欢喜瞬间灰飞烟灭。
  天旋地转,唇边残留一丝浅笑,直愣愣地摔了下去。
  在落地之前,一个坚实的臂膀接住了她。
  那熟悉的温度让她泪流满面。“我若死,你也能接住吗?”


第三十章 蒙恩省亲迷雾迭
  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即使是一次一次被费扬古拒绝,她也没有如此心灰意冷。
  即使是不得不入宫,她也总觉得那高大的宫墙锁不住她的心,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并非是她最终的归处,他日守得云开,这里终将会放她一条出路。
  然而今夜,躺在承乾宫的雕花大床上,她绝望了。
  “太皇太后驾到。”
  春茵与如霞赶紧将东珠从床上扶起来,还未走到厅里,已然看到了太皇太后的身影。
  东珠扑通一下子直愣愣地跪了下去,如同木偶一般向太皇太后请安。
  未曾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落坐之后,太皇太后拉着东珠的手轻轻抚摸了好久,看着她脸上依稀可见的红肿,不由面露心疼之色,“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东珠的眼泪一颗一颗流淌下来。
  太皇太后将她搂在怀里:“今儿的事,哀家都听说了。原是皇上做得不对,明儿,让皇上来给你赔不是?”
  东珠忍住了泪,她摇了摇头:“太皇太后言重了,是东珠的错。”
  “知道你素来是最懂事的。当初那桩糊涂官司让你受了委屈,在下面吃了不少的苦,可是没办法,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多少眼睛盯着呢。这对与错、好与歹,很多时候是要看证据、看场面,而非事实。”孝庄搂着东珠,语重心长,“你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理,样样出众,又吃得了苦,有耐性,能容忍,将来必是个有大福的。”
  “太皇太后,东珠其实不想入宫。”东珠把心一横,说出心中所愿。
  “真像。”孝庄笑了,“当年我十三岁嫁给太宗皇帝的时候,在洞房里搂着我的姑母,就是太宗皇帝的孝端皇后,我也这么说的。”
  东珠仰起脸,凝视着孝庄太后,太皇太后平日端庄华美,都说她是前朝后宫最美的女人。而此时,在夜色烛光的掩硬下,她眼角与额头的纹路如此清晰,眼中的光彩覆了一层沉寂,曾经在闺房之中被太宗唤为“玉儿”的容颜显得那样憔悴与沧桑。
  在她的眼中,东珠看到了与祖母穆库什很相似的神情。
  光华背后的悲辛。
  “当年,我也不想入宫,可是我还是入了宫,在宫里一待就是四十年。”孝庄太后轻声叹息,“人可以改运,却不能换命。你和我都一样,入宫的命,为妃的命,襄佐皇上成就大事的命,这不是想不想的。”
  “太皇太后。”东珠眼中一片疑惑。
  “七月间,汤玛法走,你对皇上说的话是良言,对皇上有益。今天,你对皇上说的话……”
  “东珠今日太莽撞了。”
  “不,今儿你说的话是一记重锤,点醒了皇上,也点醒了哀家。”孝庄紧紧拉着东珠的手,“好孩子,不管是和风细雨地劝说,还是雷声震耳的敲打,这对皇上都是有益的。”
  东珠很意外,曾经,她对太皇太后并无好感。
  从祖母穆库什的嘴中,东珠对宫中的前朝往事悉数尽晓。她一向喜欢的是乌云珠、海兰珠那样聪慧娴静的女子,她并不喜欢端庄谨肃又有弄权之嫌的太皇太后。
  只是现在,她这样细声细气地跟自己说话,倒有点儿让东珠惭愧极了。
  “太皇太后,东珠实在不是不懂规矩、不识大体,东珠只是不喜欢带着误会与仇恨生存。皇上与辅臣原本不应该有矛盾,辅臣不过是替皇上暂管政务,就像管家一样,若是做得不当了,皇上批驳就是。可是为什么皇上面上不驳而心中委屈、怨恨,长此以往,势必两伤。”
  孝庄点了点头:“好孩子,你说的道理哀家和皇上又怎能不知呢。这世上的事情,你看得明白,想得明白,却未必能做得明白。罢了,今儿也晚了,你早些安置吧。”
  孝庄起身欲走,东珠茫然追问:“太皇太后,我真的就出不去了吗?”
  孝庄回身凝望,这一瞬让她有半刻的惊诧,似曾相识的场面又重现眼前。当年福临的第一个皇后也是自己的亲侄女,在第一次和福临大吵之后,也是这样问过她。
  虽然太皇太后没有回答,但是东珠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原是不该问的。
  只是她很茫然,兜了一大圈子,她居然又回到了承乾宫,又重新成为昭妃。
  “那么,请让云姑姑回来吧。”东珠心灰意冷万分颓然地低声说道。
  孝庄眼神微闪,紧盯了一眼东珠:“你不提我倒忘了,听苏麻讲过,这云妞,倒是个能同主子共进退的好奴才。”
  “是。”东珠黯然。
  “好。”孝庄点了点头。
  她的背影那样从容不迫,幽雅而气度天然地在众人的护送下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月华一般的冷幽与神秘。
  “明儿,颁个恩典给遏必隆,就说是为了提前给穆库什贺寿,特恩准昭妃省亲。”幽寂的夜色中,她神情淡淡地交代着。
  “是。”苏麻喇姑答应的多少有些迟疑,跟在孝庄身边几十年了,孝庄的心思她总能猜度出来,包括这一次为什么要截住东珠让她重回承乾宫,又为什么要允许她省亲。
  苏麻喇姑知道,这是一步棋,一步将水搅浑的棋。
  一切了然于胸,但心中仍暗暗不忍,在东珠的身上,苏麻喇姑隐隐地看到了许多曾经很熟悉的人,她很怕东珠会步她们的后尘。
  隔几日,昭妃蒙太皇太后慈恩,奉诏回府省亲,这似乎是天大的隆誉,令人目,一时间,遏必隆府成了京城中最令人关注之所。
  豪华的省亲队伍,全套皇妃仪仗,浩浩荡荡出了紫禁城,像一条金色的长龙蜿蜒整条大街,龙头已过去一顿饭的光荫,可还不见龙尾,街道两边的住户与店铺都大门紧闭,停业一天,而想观望的老百姓也只能在黄幔围挡外跪地偷看。
  “好大的阵势!”
  “是皇后娘娘出游吧!”
  “不是皇后,听说是昭妃!”
  “快看,金凤辇车过来了!听说这凤辇和五彩华盖还是当年皇贵妃用过的呢!”
  “可不是,那是皇贵妃之父病危的时候,皇上特许皇贵妃回府省亲时用的。”
  “咦,难道说这位主子娘娘也是家里出了大事?”
  “听说是给遏必隆府的老公主做寿!”
  “哦?是遏必隆府上的?这宫里的事还真是说不准,这昭妃不是前阵子被贬了吗?”
  “嘘,别说了。”
  金凤辇车,云妞看到东珠面色沉静,原本稚嫩的容颜却透着一副苍桑之态,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对于透过窗子偶而传来的闲言碎语,也恍然不闻无动于衷。
  “娘娘,一会儿到了府里,还是要做出些欢喜的样子才是。”云妞忍不住劝道。
  东珠对上的她的眼眸,嘴角微动,似是笑了笑却比哭还让人心碎。
  东珠感觉自己就像走上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前途如何,路上风景如何,她都无心挂念,她只是害怕,这一生就被囚禁在这外表光鲜华美的凤辇之中,永远不能圆梦。
  那是自己从四岁起就开始编织的梦。
  那是属于她和费扬古的梦。
  只是一念起,泪水便蕴满双眼。
  “娘娘。”云妞面上全是忧虑之色。
  但是她没有再开口相劝,她只是轻轻拉住东珠的手,所有的劝慰之辞都通过适度的温暖一点一点传递给了东珠。
  这一刻,东珠觉得很安心,还好此时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位好似长姐一样体贴关爱的云妞陪伴在侧。
  任心事无限,前路迷茫,总归是要有到达的时候。
  凤辇终是停了下来,礼赞太监一板一眼地颂念着皇恩浩荡特赐昭妃省亲之类的话,唱赞声刚歇,便依稀听到阿玛的谢恩声。
  掀开帘帐,看到府前黑压压地跪满了人,阿玛与几位兄长都在头里,东珠便想要动身,却被云妞拦下。“娘娘,辇车只是在府门稍停,等会子要直接入府,倒了厅里才可下车。”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
  东珠宁愿自己单乘一骑飞驰归来,也实不愿这样的隆重与刻板。
  凤辇再次启动,直接入了府门,直至大厅,方才下轿。
  像个木偶一般地按照执礼太监的引导,接受族人和亲戚的参拜,好一轮打赏之后又换了衣服,在祖母待客的内厅德轩堂喝了茶受了额娘、婶娘、嫂嫂等府中女眷的大礼,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以后,才得以同额娘和玛嬷回到内堂说上几句体己话。
  “玛嬷的心尖儿,快让玛嬷看看!个儿是高了些,可是这身子骨却更单薄了,看这小脸儿尖的。”穆库什一把紧紧搂过东珠,刚刚那个在人前端肃严谨的小皇妃在众人退下之后,换上家常服饰又重现旧日之态,本就是自己那个还未长大的小孙女。
  “玛嬷。”东珠忍不住把泪一滴一滴垂在祖母的胸前。
  “这孩子,你玛嬷这两天身子也不爽,你快别惹她老人家伤心了。”遏必隆夫人忍着眼中热泪,还得从旁规劝。
  “你别插嘴,东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别拘着她。”穆库什搂着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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