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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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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小全子趾高气扬:“你也知道我们仙长的大名?”
张大夫满面激动,唾沫横飞地说道:“这是当然了,当初仙长进京途中,医治那无乳妇人之事,早就传遍,后来在大内为公主看病,诊治皇上的头疾,甚至还有庄妃娘娘母子平安之事……老朽怎会不知?太医院的那些同僚们津津乐道,传为美谈。”
小全子擦擦脸上的唾沫星子:“知道就好。哼!”眼睛却从高孺,沈氏等一一瞥过。
第48章
小全子狠狠地瞪了在场的高孺跟沈氏,虽然也很想再瞪一瞪高彦秋; 但对方毕竟是辅臣阁老; 如果是郝宜在的话或许还有资格一瞪,自己暂且免了。
那张大夫从最初的傲慢不服; 到现在的连连称颂,进退自如; 果然不愧是在太医院厮混过的。
张大夫因笑道:“老朽早听说和玉仙长大名; 不期竟在这里相见。既然如此,老夫人的病一定会大有起色了。这也是高家的福荫; 老太太洪福齐天所致呀。”
高孺脸色颇为尴尬,高彦秋却一笑道:“说的是。来人; 请大夫出去奉茶。”
张大夫出外,高彦秋问:“情形怎么样了?”
薛翃起身:“请您放心; 老太太昏厥,不是坏事; 方才老太太心火上升; 导致血流加快,情绪躁狂; 若不及时疏导……等药拿回来先吃一副,若是体热下降; 就是对症了。”
高彦秋道:“我常听他们说你的医术了得,却只当他们是因为你的身份奉承而已; 今日亲眼见了; 原来果然是不同一般。”
薛翃道:“您谬赞了; 不过也是微末之流,不敢说别的。”
高彦秋凝视着她,从薛翃来到,应答,出手诊治,他在旁边看的最是清楚,心中对自己“孙女儿”的偏见略减退了些。
薛翃抬手入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道:“这里是万寿地芝丸,虽只有三颗,却也对老太太的身体有益,配合着我给开的药方,每天一颗。”
高彦秋一愣:“万寿地芝丸,我怎么听说皇上正在吃的就是这种?”
薛翃道:“不打紧。皇上是最重孝道的,绝不会怪罪。您收下就是。”
高彦秋同薛翃目光对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我替你祖母接了……你的孝心了。”
高彦秋将锦囊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回头对叶氏道:“好生收着。”
正在此刻,高晟,高倜高耀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高晟见高彦秋跟高孺都在,忙先拜见父亲跟兄长,高倜跟高耀也上前见礼。
高彦秋目光一动看向高倜,却见他脸色不大好,便道:“倜儿,我听闻你在府内,怎么这半天才出现,去做什么了?脸色仓皇至此?”
高倜不能回答,高耀在旁说道:“回祖父,哥哥方才听说祖母发病,着急往这儿赶,不料路上失足滑了一跤,摔的还挺狠的,我本叫他别来了,他一定要来。”
高彦秋闻听这才说道:“这么大人了,为何行事仍是这样不稳重,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是训斥的口吻,却毕竟担心:“可伤到哪里了?”
“祖父放心,”高倜扫了一眼在旁的薛翃:“只是手臂跟腿上擦伤了些许,并无大碍。”
这会儿沈氏听说儿子受伤,早忙走了过来:“怎么这样大意,快让母亲看看。”又回头叫拿跌打药膏。
这会儿高晟已经暗中询问了高孺目下的情形如何,高孺三言两语简单地告诉了他,高晟笑道:“巧了,果然是三丫头立了功,可知先前我也还想着让她来给老太太瞧瞧呢?”
高孺淡淡瞥他一眼,并不做声。
不多会儿,外头小太监去而复返,果然拿了三副药来。
薛翃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副,确定无误,便吩咐下人去煎药。
这会儿那送药的小太监在外头跟小全子唧唧喳喳,小全子点点头,便回到屋里,说道:“仙长,拿药的小李子说,他进宫的时候正遇到了郝公公,公公吩咐,若是探过了老人家,便让您快些回去。”
屋内一片寂静。
薛翃回头看向床上的高老太太。
高彦秋却道:“既然是郝公公传话,当然不能怠慢。何况你也为你祖母看过了病,想必无事。你不如就先回宫吧。”
薛翃点头:“是。”
高晟忙道:“还是我来送三丫头吧。”
高彦秋颔首答应。
那边高孺远远看了薛翃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高倜给沈氏按着问长问短,百忙中抬眸,眼神里是些说不明白的情绪,像是怨怒,又像是屈痛,他的手臂跟腿上果然都伤着了,有磕碰的青紫,也有剐蹭的伤,隐隐渗血,沈氏早心疼的叫传大夫。
薛翃却看也没看。
***
出了高府大门,薛翃抬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门首高高在上,将上车的时候,薛翃回头问高晟:“二爷,那位虞大人可已经走了吗?”
高晟说道:“是啊,我先前回来晚了,正是因为送他。”
薛翃这才上了车。
那边高晟翻身上马,同车驾缓缓往回,一眼却又瞥见小全子跟那个传旨的小李子窃窃私语。
高晟不动声色,却竖起耳朵细听,只听小李子说什么:“其实是陶真人亲口说,今日是朔望日,主太阴,不宜出行,仙长的体质又特殊,只怕会有灾劫缠身,所以郝公公才那么着急,催着人要来请仙长回去呢。”
小全子说道:“说的怪吓人的。那你怎么说是郝公公说的呢?”
“当然是郝公公传信,公公不敢把这事告诉皇上,才要叫人悄悄来催的。”
高晟挑眉,心中却并不当回事。
毕竟这是宫内的车驾,随行的除了他外,还有镇抚司的侍卫,又有什么胆大不开眼的敢过来撩虎须呢。
何况和玉一个弱质女孩子,无关紧要,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过不去。
谁知高晟竟是大意了。
车驾在经过长春大道的时候,前方迎面而来的两辆车不知怎地撞在一起,闹哄哄地挡在路上,头前两名太监见状,翻身下马便去呵斥。
高晟正仰着头看,那本来正在争吵的两名车夫猛然间发难,离的近的一名内侍顿时血溅当场,另一人见势不妙大叫:“杀人了!”踉跄后退跌倒在地。
车夫却纵身跃起,竟向着车驾的方向袭来。
与此同时,从那两辆马车中也接二连三跃出数道人影,都是黑巾蒙面,有人大声叫道:“给俞莲臣将军报仇!”
腾空跃起的瞬间拔刀出鞘,看那目标竟是薛翃的马车。
高晟虽也会三拳两脚,却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小全子跟小李子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早从马背上滑下来,趴在马车边上不敢动弹。
幸而镇抚司的侍卫反应很快,在那马车夫杀人之时便赶了上前,又分出了四人护在车边上。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的太平街市乱作一团,无辜的路人跟摊贩等号叫着四散奔逃躲避。
高晟眼前刀光剑影,不时有惨叫声传入耳中。
此时此刻高晟才突然醒悟,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任何兵器,可就算带了仿佛也没什么用。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车帘子一动,是薛翃道:“什么人?”
直到此刻,她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高晟颇为惭愧,忙道:“是一些刺客……不要紧,有镇抚司的人在。”
薛翃道:“方才听他们叫嚷什么?”
高晟一怔,这才想起来:“对了,他们方才说什么,为俞莲臣报仇之类的话?”猛然一震:“难道是俞莲臣的同党?”
薛翃方才在车内也听见了,正因如此,所以才担忧。
这来者是俞莲臣的旧部的话,自然也跟薛家脱不了干系,他们这样飞蛾扑火般来刺杀自己,必定是因为听说了俞莲臣死在牢狱中所以才孤注一掷,这样光天化日下行刺,也必然会伤亡惨重。
隔着车帘听到惨叫声此起彼伏,薛翃甚是揪心,几乎忍不住要出声让镇抚司的人停手,但是就算镇抚司的人听她的,那些刺客呢?
薛翃暗中咬牙,袖子里双手紧握。
正在此时,只听“嗤”地一声,竟有一支箭射入马车之中。
薛翃一惊,那马儿却也受了惊吓,长嘶一声,竟不听车夫指挥似的,便往前疾驰而去!
镇抚司的四人本正牢牢护卫,却也没提防这种情形,一怔之下喝道:“停下!”
奋起直追。
且说马儿猝不及防奔了出去,把车内薛翃颠的往后撞在车壁上。
“嗒嗒嗒”,耳畔是马儿急促的脚步声,又有人叫道:“别放她走!”
薛翃知道是那些“刺客”的声音,心中惨然。
忽然“彭”地一声,车顶好像有人跃落。薛翃抬头的瞬间,咔嚓!车顶破碎,雪亮的刀刃从上而下插落。
薛翃双眸圆睁,仰头望着那支雪刃,上头还沾着鲜红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死亡的眼睛正跟她面面相觑。
只是那刀还没完全刺落,马车突然用力一颠。
同时持刀人闷哼一声,翻身落马,原来是镇抚司的人赶了上来,将他击落。
人虽然已经落地,刀却仍摇摇晃晃地在跟前,而马车仿佛也越跑越快。在薛翃还没留意之前,原先嘈杂的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了。
最后,马车不知在哪里停下了。
薛翃给摇晃的昏昏沉沉,听外头并无动静,便推开车门跳下地。
目光所至,忽然见那车夫跌在旁边,不知生死。
薛翃正要去看一看,眼前一道黑影掠过。
竟有一人从墙上跳了下来,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我追上了。”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车夫,察觉他悄无声息仿佛死了,便不予理会。
这人的衣着打扮跟先前那些刺客一模一样,黑巾蒙面,手中长刀指着薛翃,仿佛立刻要砍落下来。
薛翃见他杀气腾腾,脱口道:“俞莲臣没有死!”
那人一愣:“你说什么?”
薛翃道:“总之他没有死,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贸然行事……白白死伤这么多人命。”
那人眼中流露些许狐疑之色,然后笑道:“原来是道姑慈悲心肠发作,只可惜,你不想咱们死,咱们却一定要你死。”
薛翃皱眉。
刺客盯着她,突然说道:“怪不得那狗皇帝宠信你,果然是个绝色。”
薛翃微怔:“你说什么?”
刺客喉头动了动,眼睛都像是亮了几分。
薛翃心头一沉,道:“你们真的是俞莲臣的部属吗?”
“那当然。”大概是认定了眼前的人插翅难飞,且又如此绝世的姿容,刺客漫不经心地回答,手中的刀也随着斜垂。
薛翃看着他的姿势,突然道:“不,你不是!”
刺客愣住:“你说什么?”
薛翃道:“俞莲臣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部属,怎么会是这种见色起意之辈。”
而且在方才薛翃说俞莲臣没死的时候,此人竟对此毫不在意。
如果真是忠心于俞莲臣的人,应该会立刻质问她所说是否属实。
“见色起意?哼,”刺客冷笑,眼睛上上下下把薛翃细看了一遍,“真是可惜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薛翃厉声喝问,“谁派你来刺杀我?还假冒俞莲臣之名?”
“去地下你自然就知道了。”刺客手腕一抖,刀锋往前送来。
如果是近身的话,薛翃还可以用银针刺穴的法子,出其不意将人制住,但这杀手却非等闲,一瞬心乱之下便恢复了神智,竟要速战速决。
薛翃眼睁睁看着那刀锋逼近,目光往旁边瞄了一眼。
却在瞬间,那刺客身子忽地伛偻,手中钢刀落地。
薛翃总算松了口气,同时望见刺客身后站着一人,他的手捏在刺客后颈处,轻而易举地如同拎小孩般,把人往旁边摔落。
刺客给甩在地上,后颈已经给捏的粉碎。
那人往前一步,薛翃有些警惕地望着他——就是方才那个倒在地上的马夫。
“你……是谁?”薛翃不禁问。
方才她跟刺客对峙的时候,就察觉地上的马夫仿佛还有呼吸,那会儿她还以为这人跟刺客是一伙的。
方才刺客动手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那马夫摔倒的地方,却意外地发现人不见了。
刺客的身手何其厉害,这马夫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起身而不为人察觉。
但这马夫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脸色木然,面无表情。
薛翃回想方才自己跟刺客的对话,若这人是敌非友,给他偷听了俞莲臣没死的秘密,那……
她暗中吸气,举手要去取发端的银针。
才刚抬手,那人轻声说道:“别动。”
很轻的两个字入耳,却透着令人难以抵挡的温暖熟悉气息。薛翃觉着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一样,果然无法再动弹分毫。
第49章
车夫走到薛翃跟前,略一迟疑; 终于握住她的手:“跟我来。”
薛翃给他拉住手; 跟着跑了片刻,她毕竟身娇力弱; 有些跟不上,气喘微微。
车夫止步; 淡声说道:“镇抚司的人很快就追来了。请恕我冒犯。”
薛翃还未反应; 车夫打横一抱,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抱了起来。
双足在地上一顿; 整个人轻轻跃起。
冷风扑面,薛翃忙闭上双眼。
但也就在一瞬间; 薛翃心中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半大的少年也是这么抱着她; 偷偷地翻墙出府。
那会儿薛翃最喜欢的就是他腾空而起的瞬间,飘飘然的像是御风而行; 比荡秋千更令人喜悦百倍。
人在他的怀中; 薛翃抬眸看去,细看之下; 果然瞧见他的下颌处有一道不易为人察觉的痕迹,这种精妙的易容术; 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
薛翃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揭开这人的假面具; 看看底下那张令她十分牵挂的脸。
不料正在犹豫; 是他垂眸看了过来; 虽然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但眼神却仍是那样沉静笃定,只比记忆中多了一份很浅地冷峻不驯。
薛翃一下便不敢动了,甚至有一些无端的赧颜,于是把头往他怀中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
这是不知坐落在何处的一间小院子。
屋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茅草屋顶上有因为天冷而枯萎的石莲花,是一种经霜之后的寒紫色。
院墙上是杂乱的狗尾野草,乱蓬蓬的。
薛翃双足落地,定了定神后道:“你不该在这里的。”
他说:“我该在哪里?”
“江西,”薛翃皱眉盯着他,“江指挥使说了你被押解江西。”
车夫一笑,抬手在脸上抚了会儿,终于轻轻地将一张蝉翼般薄的面具小心揭了下来,露出底下如莲花般的容貌。
这人竟正是本该在九江的俞莲臣。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目睹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薛翃还是难掩心头涌动。
她忍不住说:“你、你这样太冒险了。”
相比较薛翃的情难自已,俞莲臣却神色镇定:“事情没有弄清楚,我怎能一走了之。”
“你想弄清楚什么?”
俞莲臣道:“你是谁。”他的目光直视着薛翃,锐利如剑。
薛翃转开头去。
上回在镇抚司的大牢,趁着江恒离开的片刻,俞莲臣擒住她的手腕。
当时他问她是否是他的“阿姐”。
薛翃并没有回答。
隔世为人,她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他那个答案。
那时候,薛翃留给俞莲臣的只有一句:保住性命,自有后来。
见薛翃沉默,俞莲臣走前一步:“上次的问题,你该告诉我答案了。”
薛翃仍是不言语。
她的身形太过娇小,从他的方向,只看见那似是而非的垂眸,看不到她的脸色。
俞莲臣抬手,在她下颌上轻轻一抬。
——面前这张脸,是会让所有人惊艳的脸,但对俞莲臣而言,却只是心烦,他想要看见的不是这张脸,对他而言,那个本该不存在的人,才是天上地下,最是难得。
是啊,他心想要一个自己都觉着荒唐的答案。
薛翃被迫抬头,目光同俞莲臣对上。
薛翃本来犹豫,不知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但是目光相对的刹那,突然间有一种情绪漫涌如潮。
眼睛迅速地红了,薛翃道:“你方才……抱我过来,我、想起早年在府里的时候。”
俞莲臣的双眸微微睁大了几分。
薛翃凝视着他,道:“你比那时候,又长了很多,连城。”
泪无法按捺地从眼角滑出,顺着鬓边滚滚而落。
***
早在被押解刑场那日,于万人之中,于万种声音之中,俞莲臣听到那一声久违的“连城”。
他枯寂的心底像是有一点点火星冒了出来。
但是这种事情匪夷所思,怎能相信。
而后,他故意染病,性命垂危,她果然亲自来了。
再后来,他给镇抚司秘密押解江西。
一个本该诛九族的逆贼,竟给特赦了。
世间只有她会为了他的性命,不顾一切。
甚至连江恒都为之惊讶,询问他到底跟她有何牵绊。
俞莲臣当然宁肯相信,和玉道长就是薛翃。
因为这意味着他最后的一点希望。
但是……面对眼前这张过分稚嫩陌生的少女的脸,他又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阿姐”。
直到薛翃唤道:“连城。”
熟悉的口吻,天地间唯有她能叫的称呼。
俞莲臣浑身的血液突然无端地温热而涌动,令他情难自已。
“阿姐……”凤眸之中有泪光隐隐,俞莲臣张手,将薛翃紧紧地搂入怀中,“阿姐!”
一刻怔然,薛翃却也探臂,在他腰间安抚地轻轻一拍。
太久了,这个拥抱,好像最亲密无间的骨血同胞隔世重逢。
也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历经千年重又回来。
薛翃要竭力自制,才能忍住鼻酸落泪的冲动。
***
日影从凉薄变得温和。
连本来肃寒入骨的北风也好像变得温情脉脉。
墙头的狗尾草散漫而快活地摇曳舞动。
茅草屋顶的石莲花,磊磊而生。
拥抱的瞬间,像是彼此都得到天地间最好跟唯一的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俞莲臣才缓缓将怀中的人放开。
冷不防又看见她的脸,却又有些不大自在。
薛翃定了定神,道:“你太大胆了,我听江恒说他们防范严密,而且,若给皇帝知道了……怎么这样冒失?”
是一种半是温柔,半是责备的口吻。
俞莲臣听了,心里反而升出久违的喜悦。
这是他最熟悉之人的语气,每当听薛翃用这种语气“教训”自己,他心里都会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俞莲臣道:“我回来不仅是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另外,我那些部属,他们本来真的以为我死了,的确是想筹谋行事的,我担心这个,所以才用偷天换日的法子,悄悄地回来阻止。没想到阴差阳错,李逵遇到李鬼。”
薛翃一笑道:“今日刺杀我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俞莲臣摇头:“我本想找机会跟你见一面,只是路上才发现不妥,也不知他们是哪一路的。”
薛翃垂眸,手指轻轻地在唇上蹭过。
俞莲臣暗中看着她的动作,眼前依稀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娇憨的薛大小姐。每当她想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这样。
“阿姐……”俞莲臣心头一暖脱口而出,但当目视那张少女容貌的时候,却不禁又有些脸红。
如果是和玉的话,这会儿得叫他大哥,或者叔叔吧。
薛翃抬头。
俞莲臣只得看向别处:“这次,就别回去了,我带你离开京城好不好?”
薛翃愣住。
俞莲臣道:“今日行刺的人不管是谁,他们的目的都是想置你于死地,他们故意假借我的名义,事情传扬出去,皇帝一定不会高兴。以皇帝那种是非不分的性情,也许还会对你不利。”
薛翃不言语。
听不到她的回应,俞莲臣的心竟有些许慌张,他尽量不去看她,垂着眼皮道:“我不要你回去。我不要你再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
良久,薛翃才说道:“我得回去。”
俞莲臣猛然抬头。
终于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不放你回去。”
薛翃在俞莲臣的手上轻轻一摁。
俞莲臣扫过那支太细嫩的手掌,本能地想甩开。
但那一点温暖的踏实抚落,却又让他舍不得。
“我以为你死了,你也的确是死了,”俞莲臣低着头,什么也不看,只是低低诉说,“我什么也没有了,现在……终于又有了阿姐。我不能再让你出一点事。”
薛翃听出他语气中的隐忍跟担忧。
薛翃说道:“你既然是这样的心意,又怎会不知道,我对你也是同样的心意。”
俞莲臣慢慢抬头,凝视她的双眼:“那就别回去。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除了你,我还有别的呀,”薛翃慢慢的,耐心地说道:“我还有宝福,宝鸾,我已经没有了一个孩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她转开头,咽下喉头的哽咽:“另外,还有薛家。你先前之所以反了朝廷,不也是为了薛家吗?我不想让薛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亡了,谁害的咱们,我要让他们一点点都还回来。”
俞莲臣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跟双眼:“这种事,谈何容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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