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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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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瑜道:“我不知陆姑娘在说甚,这画分明是我画的。”
正此刻,丽嫔折返,命宫人来收画。高瑜将陆听溪的画交上,陆听溪沉默半日,道:“我无画可交。”
高瑜见丽嫔问及陆听溪为何没交上画,陆听溪也对她夺画之事只字未提,心中更宽。
沈惟钦赶到,与众人叙了礼,丽嫔命宫人将高瑜交上的那幅画递过去:“如今只这一幅,也没甚好评的。不过,我觉着这画确实技艺高绝,高姑娘也当真是才当曹斗。”
众人围拢过来,瞧见此画,也都纷纷凑趣,一时间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高瑜嘴上客套,眼中的得意却掩都掩不住,又转向陆听溪,“不知陆姑娘是否仍觉此画‘尚可’?”
她说话间,暗暗留意沈惟钦的举动。她私心里觉着沈惟钦先前那些过激之言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下冲口而出的,如今瞧见她的好,说不得就开始后悔了。
然则她这个念头尚未转完,就听沈惟钦道:“娘娘,此画不妥。”
众人一愣。
丽嫔接过一看,面色渐凝。须臾,冷眼睥睨高瑜,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讪谤温端皇贵妃!”
丽嫔指定画上一嗅花的仕女:“这不是影射温端皇贵妃是什么?”
温端皇贵妃是从潜邸就跟从今上身侧的老人儿,几年前因护驾受伤,不良于行,后又病逝,今上特追封其为皇贵妃。画卷上那仕女行路姿势怪异,头上的发簪也与今上御赐的那支神似,不是暗喻皇贵妃是什么?
丽嫔自来善气迎人,这般疾言厉色是十分罕有的。后头围看的女眷们一时噤若寒蝉。
高瑜懵了:“我不知……我怎可能……”又忽地醒过神来,抬手一指陆听溪,“是她,这幅画是她画的,与我无关!”
陆听溪道:“高姑娘在说甚?这难道不是高姑娘的画?”
高瑜气极,领着众人大步去了方才两人作画的偏殿,指向陆听溪画案上未干的笔墨颜料:“你们看,她方才分明是作了画的!”
陆听溪道:“我方才只说我‘无画可交’,并未说我没有作画。”她从厚厚一叠宣纸下面抽出一张只勾勒了几笔的淡彩画,“这便是我方才画的,只自觉无法示人,便折了藏起,预备出宫时带走。”
高瑜怔住,适才两人中间隔了一道屏风,她没瞧见陆听溪的举动,只知她不停地在作画,却没想到她竟留了这么一手。
怪不得陆听溪方才没有夺回画,也未提她抢画之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她立在人前,只觉芒刺在背,方才众人的夸赞此时怕是全成了讥嘲。经过这一番,她往后在人前再难抬头。一回身,又对上丽嫔阴冷的脸,高瑜不知所措,急急让宫人去请自己母亲过来。
丽嫔却并不肯饶她,定要将她送到宫正司去,重罚一通,以儆效尤。
高瑜平素最是好面子,此刻却是顾不得许多,慌得跪下,连连告饶。
董佩忙打圆场,又提出先带高瑜去旁侧配殿去,免得碍了丽嫔的眼,等泰兴公主来了再做计较。
丽嫔冷声允了。
沈惟钦暗瞟了陆听溪一眼,辞别众人。
才走了不多时,远远瞧见谢思言在凉亭内闲坐,上前叙礼,坐到他对面,说起了先前公主府之行。
“世子似对陆老太爷之事颇为挂怀?否则先前也不会特特往公主府跑一趟。”
“这话倒该我问尊驾,”谢思言道,“我跟泰兴公主母女两个不对付,满京皆知,我趁机给她二人添堵也是情理之中。却不知尊驾为何急慌慌跑去公主府。泰兴公主妨碍衙门公事,尊驾纵当真不愿陆家为尊驾所累,寻机入一趟宫捅到御前便是,为何气急败坏立等赶了去?”
沈惟钦道:“久闻世子颖慧无双,果真会岔题。”
两人说话之际,有内侍送来两壶酒,分别摆在两人跟前:“这是御酒房新酿的竹叶青,二位尝尝。”
那内侍收起托盘时,目光飞快在两壶酒之间扫了一回,似终于确定了什么,这才笑着行礼退下。
沈惟钦目光微动。恰此刻,杨顺将谢思言叫走。
谢思言甫一转身,沈惟钦便迅速将两人面前的酒壶调换了位置。
那内侍送来的两个酒壶均是金麒麟杏叶壶,小巧精致,形制一般无二。
谢思言折返,重新坐下。瞥了眼自己面前的酒壶,他略敛眸,眸光一深,透出几分玩味之色,再抬头却是神色如常。
他照常斟酒,慢慢端起金小斝杯:“我听闻尊驾方才去承光殿那头评画,不知结果如何?”
高瑜在配殿内坐了不多时就感到浑身疲累,歇了半日,却是越歇越乏。
这配殿离主殿不远,不便寝息,于是她被丫鬟扶着往偏处一处专供游憩的小阁去。
丫鬟才一松手,她就浑身一软,瘫在美人榻上。
陆听溪坐回女眷堆里时,陆听芝凑上来问了方才风波前后,低声问;“淘淘,你是如何知道高瑜要抢你的画的?”
“时限过半她还没动笔,只管灌茶,那时候根本已经完不成了,而高瑜这人心性高傲,不可能当真让自己交不出画,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
如果高瑜不来夺画,她就将那幅有问题的画毁掉,把备好的那幅只勾了几笔的画拿出来,只说自己是思路壅塞,未能成画。
陆听芝仍是觉着哪里不对,淘淘既已洞悉了高瑜的心思,届时护好画便是,为何要绕个圈子?
不过高瑜那人确实惹人厌,教训她一通也好。
丽嫔转去向太后禀告高瑜之事。众女眷攒三聚五闲谈,陆听溪觉着殿内闷得慌,正巧欲出恭,便让宫人领着去东净。陆听芝也跟着一道。
两人丛东净出来,陆听芝正跟小堂妹计议晚来归家去她院子蹭饭,忽而瞧见一丫鬟急匆匆从一处小阁奔出,不知何往,一径去了。
陆听芝奇道:“那不是高瑜身边的丫鬟吗?她这是往哪里去?”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走吧; 莫要多事。”陆听溪拉住堂姐往回走。
陆听芝突然大力摇她手臂:“淘淘!你看,那边站着的那个是不是魏国公世子身边的长随?他那脸色怎生那般怪异?难道……”
陆听芝见小堂妹诧异看她,恨铁不成钢:“平日里让你多看些话本子你不听,这都想不到!就是……就是……”她附耳跟小堂妹解释几句。
陆听溪蓦地扭头。
“我听闻高瑜就是歇在附近的小阁里的; 眼下瞧着应当就是那里了; ”陆听芝握住小堂妹的手,“谢世子……谢世子不会真被糟蹋了吧?”
陆听溪攒眉:“别胡说; 谢思言人精一样; 怎会被人算计。”
“这可说不好,妒忌谢世子的人那么多; 保不齐就有鸡贼小人想害谢世子清白不保。”陆听芝仅是想想就觉心痛; 谁不知道谢世子洁身自好; 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若被高瑜玷污; 那简直是琼琚落入了泥淖。
陆听溪一时竟被堂姐说得不确定起来; 驻足观望。
不多时; 杨顺奔来; 询问她们可见着世子了。姐妹两个对望一眼; 齐齐摇头。
杨顺又去了别处。
陆听溪望了小阁片刻,略一踟蹰; 拉着堂姐飞快赶去。
门口只一个丫头守着,陆听溪让陆听芝拦住那丫头并在门口望风; 自己疾步入内。
甫一入内殿; 就闻得一股幽微暧昧的酒气。
她加快步子转过屏风; 抬头望去。
并无什么不堪入目的情景,美人榻上只一个高瑜在酣睡。
但她记得高瑜方才并未饮酒,酒气自何而来?
她正预备再行查看,忽听陆听芝喊了声“有人来了”,只好先撤出。
回到承光殿,她总是心神不定。
陆听芝递来个色泽橙黄的香芒:“淘淘你尝尝……”
陆听溪无意识接过,捏在手里。
三姐说得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方才未及细看,若谢思言真在里头,会不会是在意识稍稍恢复时躲了起来?他不知进来的人是她,亦或身体仍受药效支配,故而在她入了内殿后并未现身?
陆听溪觉得自己八成是被三姐打开了脑壳里某个尘封的世界,三姐开了个头,她就能编出个曲折离奇的故事来。
三姐方才说谢思言可能是被人算计下了药,然后被拖到了高瑜的榻上,随后三姐做了个“不可细说”的神情。
对于男女之事,陆听溪知之甚少。她十五岁前不能定亲,一家子都把她当孩子,偶尔听三姐讲她看的话本子,听到什么“云雨既歇”,不明其意,向三姐求教,三姐说她也不太懂,她不信,再三追问,三姐就说云雨就是一男一女散了头发抱在一处,两人发丝缠绕如同云雨纠结,故称。
三姐又补充说,云雨多了就会怀上孩子。
陆听溪深叹世间义理果然玄奥。
她自此将三姐当成这种事的业师,后头又无意间在书里看到“共赴巫山”一词,隐约觉着也不是能拿到先生跟前请教的,就去问三姐巫山何解。
三姐想了想说,应当和“共赴黄泉”一个意思。
她瞬时觉着那语境悲壮起来。
她听闻《牡丹亭还魂记》题记里有一段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大抵共赴巫山说的就是这等至情意境。
思来想去,终归放心不下,陆听溪寻个由头。起身出殿。
她欲再往那小阁里一探,走到半道,那引路的宫人被临时叫走,她只好独身过去。
西苑格局复杂,风亭水阁棋布,又兼花木滋阜,路极难辨,幸而陆听溪记性极好。
她行至一处岔路时,正思量着走哪一条最近,忽听得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轻响,未及反应,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嘴拖了去。
陆听溪脑中空白一瞬,奋力挣揣,然则对方手臂如铁箍,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待对方终于停下,一股热息喷撒在她颈间,烫得她身子一僵。紧跟着,一缕甘冽酒气在鼻端逸散。
“别乱动,是我。”
陆听溪听出是谢思言的声音,舒口气,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将她放开。
身后的男人慢慢松开手。
陆听溪环视一圈,发现自己竟被他拖到了一处雪洞内——假山内置的洞因夏季凉爽,故名雪洞。
谢思言行事向有章法,她不敢冒动,转头以眼神询问他此举何意,谢思言低声道:“让你看一出戏。”
两人说话间,忽闻一阵人声由远及近而来。
陆听溪隐隐听出泰兴公主母女的声音,心中诧异,不由倾身,却被谢思言拉了一下。
高瑜几乎是被泰兴公主拖拽着过来的。
泰兴公主甫一松手,她就跌倒在地,云鬓散乱,衣衫不整。
“母亲,我当真不知怎么回事……”高瑜哭道。
泰兴公主切齿道:“好个糊涂鬼!你既不知,那不如就嫁了那个下人!”
高瑜慌道:“母亲救救女儿!”转头瞧见厉枭阔步而来,手脚并用往后缩,“你不要过来!”
厉枭朝泰兴公主施礼:“公主,我家小爷说,若要小人负责,他便为小人置聘礼。”
泰兴公主怒道:“我瑜儿纵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你这样一个低贱的下人!”
“那就没法子了,”沈惟钦自远处走来,冷声道,“二位自便。”
高瑜愤愤瞪视沈惟钦。
她方才醒来,一转头就瞧见身边睡了个五大三粗的醉汉,一时懵了。后头被及时赶来的母亲和两个丫鬟连扶带搀弄出了小阁。
原来,是她的贴身丫鬟发现内殿不知何时多出个醉汉,搬不动人,又不知如何处置,就将母亲请了过来。
她也是听母亲说了才知,原来那小阁有个后门,十分隐蔽,寻常是值夜的宫人走的。厉枭大抵是自那里出入的。
“高姑娘瞪我亦无济于事,不如好生想想此事前后。我适才刚和魏国公世子饮过酒,转回头我的长随就不见了,”沈惟钦淡声道,“再者,我纵要害高姑娘,又为何要用自己的长随,如此岂非白白将自己牵系进去?”
陆听溪扭头看向谢思言。
沈惟钦这话,字字句句都暗示此事是谢思言所为。
但谢思言有何缘由嫁祸沈惟钦?
泰兴公主忽觉沈惟钦所言在理。谢思言跟她们母女不对付,此举又可祸水东引,可谓一举双得。
狠狠剜了厉枭一眼,泰兴公主带着高瑜离去。
沈惟钦忽转头,望定遮蔽雪洞的那丛灌木:“听了这许久,不出来露个脸?”
陆听溪心猛地一提,回眸看到谢思言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莫要出声。
谢思言从雪洞出来的瞬间,飞快用枝叶掩了洞口。
陆听溪还瞧见了他警告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活像一只缩在洞里的土拨鼠。
谢思言一到外头,径对沈惟钦道:“尊驾下的一手好棋。”
“比不得世子。”
沈惟钦盯着谢思言的目光越发沉冷。
他适才饮了几口竹叶青后,就觉着浑身燥热难当,服了一早备下的解药方才缓解——他敢饮酒,也是因着他做了万全准备。
谢思言笑道:“若非尊驾换了酒,何至于如此?”
“世子在怕甚?”
沈惟钦轻声道:“你我此前不过觌面三两回,世子却这般为我牵线,我委实受不起。”
谢思言容色淡淡,目光却越见冷厉。
他总觉沈惟钦像一个人,一个他一早就欲剪除的人。
沈安。
之所以迟迟未动手,不过是等着对方在极端绝望苦痛中自寻死路。他深知历尽挣扎熬煎、末路穷途之后走向死亡,才最能摧折身心。
他怎能让沈安就那么痛痛快快地死了呢。看着对手垂死挣扎、渐至绝望,最后受尽折磨而死,才是最有趣的。
他早就预见了沈安的下场。
沈安的出身与心性已然决定了他不可能善终。觊觎注定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只有放弃与自戕两条路。
他甚至早就跟沈安点明了这一条,只是沈安当时仍抱最后一线希望,不肯信。
不过沈安想来也知他是在激他,亦隐隐预见了自己的下场,当时还给他挖了个坑。
他幼承庭训,凡事必争头名,鲜逢对手,沈安是他生平仅逢的敌手。
天禀颖异,极度隐忍,沈安这样的人,即便为出身所限,将来亦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谁让他一心要得到陆听溪呢。
他也诧异于自己为何会由沈惟钦想到沈安,分明这两人毫不相干。但不论如何,沈惟钦对陆听溪是不同的,这一点已被那个箱箧证实,他随手除掉隐患总是对的。
沈惟钦瞧见谢思言的神色,心知个中有隐情,躁郁愈加深重。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但他却始终抓不到头绪。
恰此时,有内侍来传话说李氏唤他过去,沈惟钦冷着脸领了厉枭离去。
陆听溪听见外头人走了,打雪洞里钻出。
谢思言拂掉她脑袋上一片草叶:“莫将今日之事外传。”
陆听溪点头道晓得。
谢思言打算带小姑娘到左近转上一转。他常来西苑,知晓附近有个荒芜弃用的船坞,少有人至,极是僻静。
没了沈安那个碍事的,他跟小姑娘觌面的次数虽比从前多了不少,但小姑娘对他似乎仍无那方面的意思,他得了机会就得好生敲打敲打她。
“咱们去那头的船坞,我有正事与你说。”
陆听溪惦记着结交丽嫔之事,欲回承光殿,谢思言却执意让她到船坞那头议事。她闻见谢思言身上的酒气,迟疑道:“世子饮了酒,要不先去歇着。”
“不碍事,我如今清醒得很。”男人搁在小姑娘脑袋上的手越发灼烫,眸光幽沉。
他又费一番口舌,总算说动了小姑娘。他一早就打点好了,又兼走的是小道,路上倒也没碰见什么人。
他低头看向做贼似地不住顾盼的小姑娘:“方才我见你急慌慌往高瑜歇息的小阁赶,是要去做甚?”
“我担心你在里头。”
男人步子一顿:“你关心我?”
沈惟钦赶去见李氏的路上,厉枭忽而大步追来。
“小爷,您让查的那枚出廓玉璧之事有眉目了。”
厉枭躬身:“您那日瞧见的那枚玉璧,是陆家四姑娘照着一枚秋葵黄玉石的透雕蟠螭玉璧的形制买的,陆四姑娘当时还大致画了个样子出来,再三询问店家能否用秋葵黄玉石做出个一般无二的出来,店家说那沁色太过稀有,雕工又特殊,不好做,陆四姑娘当时还因着此事与店家缠磨了许久。”
“陆四姑娘仍不死心,便将画的样子留在了铺子里。您看,就是这个。”
沈惟钦接过,捏着纸张的手指渐渐蜷紧。
“陆四姑娘当时还跟身边随行的女眷嘀咕,说什么,‘五妹妹那枚玉璧可真稀罕,竟是没寻见一家能仿……’”
“你说谁?”
厉枭微顿:“五姑娘陆听溪……”
厉枭尾音未落,沈惟钦蓦地调转方向,疾步而去。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正是春夏之交; 玉液湖周遭草木扶疏; 卉物蓊茸。
陆听溪坐在静静泊着的乌篷船内; 总觉这氛围有些诡异。
“你还没回答我; ”谢思言盯着她不放,“究竟是不是关心我?”
陆听溪被他看得不自在; 又往后挪了挪。
“我已经说过了,我觉着你援手良多; 若你当真有难; 我不能袖手旁观。”陆听溪低声道。
“那是否等同于关心我?”男人猛地逼至近前。
陆听溪唬了一跳; 欲待再退,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再退就掉湖里了。”
手腕似被一圈热烫烙铁箍住,一股大力猛然牵引下; 少女一头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男人衣裳上熏的是寸香寸金的龙涎; 又不知为何,带了霜竹薄荷之属的冽冽清气; 但这并不能掩去那透衣而来的火热温度。
谢思言圈住怀里温软娇躯的一瞬; 只觉全身血脉骤然躁动。
他本就不是什么君子,甚至行事强势; 强自压抑、甚至不揽功劳; 不过是另有因由。他又不是什么不争的性子。
甚至,他还无数次想过先将小姑娘娶回来; 等她及笄再圆房——左右要先把人圈在自己身边; 他不能忍受她跟旁的男人走得近。
但后来也因着那个因由作罢。
熏风拂过; 方才喝的竹叶青后劲仿佛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头脑中似乎有什么瞬间炸裂开来,浑身血液化作炽烈奔扩的熔浆,灼得他气息益发紊乱。
陆听溪也察觉出了他的异样,忖着他约莫是酒劲上来了,奋力推他,让他去掬一把湖水醒醒神。
自她坐进船里,他一句正经话没说,如今竟还撒起了酒疯,分明方才还说自己清醒得很。
陆听溪听闻酒醉之人最是沉重,眼下搡了半日,眼前男人果然不动如山,她急得满头冒汗。
他方才表现得太过正常,让她当真以为他头脑清醒。她隐约记得谢思言酒量尚可,今日究竟是喝了多少,怎醉成这副样子!
她脱身不得,喊又不敢喊,正六神无主,忽闻一阵脚步声远远而来。
似是有一群人正迅速朝船坞靠近。
陆听溪吓得魂飞魄散,压低声音急道:“有人来了,快松开我!”
谢思言耍赖似的,箍在她腰间的力道不减反增。甚而至于强行将她挟到乌篷船的竹篾篷里,随了心意按她在船板,低头迫来。
陆听溪有生以来从未和一个男人靠得这样近,瞧见他直直压下,懵了刹那,偏转头躲避。男人的唇轻擦过她脸颊。明明只是极短促的触碰,却莫名燎起一簇火来,烧得她满面红潮。
他就势伏在她颈窝间,炽烈的吻伴着他火热的气息,在她颈间流连,须臾,又飞快上移,在她眉眼之间啄吻。少女被他紧密桎梏着,浑身上下只有头能动,但根本避不开他的掠夺。他的吻始终追逐着她,仿佛饿狼渴求鲜肉。
陆听溪只觉压着她的这具躯体山一般不可撼动,又灼热似火,呼吸之间全是男人身上混了香料的馥馥雅香与美酒的醇烈酒气,面颈异常敏感,他每一次舔吮都引得她浑身战栗。
外面脚步声似乎越发急促,一声声撞入她耳鼓。惶遽,茫然,焦灼,万端情绪齐齐涌上。
她一时无法把眼前这人跟自己儿时记忆里的模样重合。
少女脑袋不住乱动,慌乱之下竟是灵活得很,谢思言始终没能真正吻到她的嘴唇。那渴求已久的两片温香娇软,他也只在梦里尝到过。
男人攒眉,腾出一只手,一下固住她的下颌。
就是这弹指的工夫,陆听溪一只手得了解脱。她见他竟是又要吻来,觉得他大约是疯了。
男人的嘴唇将碰到少女两片玉蕊娇花似的唇瓣时,“啪”的一声脆响,侧脸倏地一偏。
陆听溪回过神,愣了下。
她居然把谢思言打了。
还是往脸上扇了一巴掌。
虽则是情急之下所为,但想想不免后怕。她幼年时天不怕地不怕,长大后渐渐也知道些轻重利害。眼前这人是不能惹的。何况,梦境预示这人将来会权焰滔天。
她正僵着,又听得那阵脚步声愈来愈近,催命一样。
压在身上的男人终于动了。他起身,朝她做个噤声的手势,整了衣袍,出了船篷。
陆听溪手忙脚乱地将一侧的草席竖起,蜷身匿在后头。
“我正要四下搜寻,世子竟出来了,”沈惟钦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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