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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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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在身上的男人终于动了。他起身,朝她做个噤声的手势,整了衣袍,出了船篷。
  陆听溪手忙脚乱地将一侧的草席竖起,蜷身匿在后头。
  “我正要四下搜寻,世子竟出来了,”沈惟钦似笑不笑,“却不知是世子独身在此,还是另有他人旁从?”
  谢思言冷笑:“搜寻?莫非闯入了什么贼人?”又扫向他身侧的厉枭,“瞧着尊驾身畔从人寥寥,也不似是来抓捕贼人的。”
  “这便不劳世子操心了,世子请便。”沈惟钦朝来路虚手一请,竟是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谢思言手臂一扬,拦住沈惟钦往那片乌篷船去的步子:“久闻尊驾学问极好,却不知拳脚功夫何如,不如我们今日比试比试?”
  沈惟钦冷眼瞥来:“世子面上那片红印是自何而来?我怎么瞧着,像是被人掌掴所致?莫非世子酒后无状,调戏了哪家女眷?”
  “这便不劳尊驾操心了,”谢思言将他方才的话回敬给他,声音一低,“我有宝贝藏在此处,尊驾顶好知趣些。”
  “什么宝贝?”
  自然是心肝宝贝。谢思言心中这样思量着,往陆听溪藏身的乌篷船瞟了一眼。
  沈惟钦本就密切盯着他,一见此举,即刻朝厉枭打个眼色,反向而行。
  陆听溪透过草席的间隙瞧见这一幕,暗暗舒了口气。谢思言出去吹了风,总算恢复了些智识。
  谢思言手上把玩着方才随手摘下的一片翠色叶子,眼风却远远投向陆听溪。
  不知为甚,陆听溪瞬时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快跑。
  她飞快打量了四周,犹记得谢思言方才的叮嘱——乌篷船上不可冒然直立,否则有覆船之虞。只好手脚并用从竹篾篷里爬出。
  谢思言余光里瞧见少女做贼似地四肢齐使爬出船篷,又想起了先前她背着个箱箧仿佛负壳在背的模样。
  原先觉着她那模样乌龟一样,也不算冤枉她。
  可惜今次没能尝到她嘴唇的滋味。下回定要补上。
  陆听溪猫着腰,朝谢思言比了个作辞的手势,扭头离去。
  谢思言指尖微一使力,叶片尽碎。
  沈惟钦性极多疑,方才急慌慌来寻人,见他执意阻拦他查看乌篷船,目光又有所指,无暇多想,以为是疑敌之计,故此反其道而行,但很快,他就会醒过神来,原路折回。
  所以他示意陆听溪快跑。
  那么,沈惟钦究竟是来寻谁的呢?若是陆听溪,他又为何忽然要寻她?
  陆听溪跑出不多远,就瞧见那个半道离开的宫人在前头等着。她想起谢思言说会差人将她送回去,忍不住想,这宫人莫非是他找来给她引路的?
  “姑娘出来的时候不短,奴婢领您打小道回承光殿。”
  陆听溪颔首。
  方才之事太过惊险,她心绪久久未复,一路上也是担惊受怕,所幸没再碰见什么人。
  回到承光殿,她方知高瑜已被送去了宫正司。
  “淘淘,你是没瞧见,”陆听芝拉住她,“丽嫔娘娘那脸色难看得紧,高瑜这回可算是捅了娄子了。”
  陆听溪总觉自己面色还不正常,埋头切香芒做掩饰。
  高瑜当然捅了娄子了。当年温端皇贵妃薨时,泰兴公主私下议论,说是丽嫔害死了皇贵妃,后头很快被皇帝和太后压下,泰兴公主遭了训斥,丽嫔也未追究。
  这些都是谢思言与她讲的。他当时曼声道:“打蛇打七寸。要么不打,要么保障一击必中。丽嫔当年面上肯大度息事,心里不定怎么给泰兴公主扎小人。毕竟流言猛于虎,倘泰兴公主的私议外传,丽嫔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泰兴公主不过是被训了一通,丽嫔怎肯甘心。”
  宫中皆人精,丽嫔必定自发现那画的端倪起就知道怎么回事。明知那画并非出自高瑜之手,丽嫔仍揪住高瑜不放,不过是借机发挥,要出当年一口恶气。
  她此番卖了丽嫔一个人情,丽嫔就会记得她。至于泰兴公主那边,她半分不忧。
  而今观之,她无形中已受谢思言影响良多。
  只是……醉酒后的谢思言委实可怖。陆听溪耳根微红。
  陆听芝见小堂妹切着果子竟还走神,怕她切着手,将刀子夺过,又道:“佛事快开始了,该准备了。”
  一旁的陆听芊、陆听惠等人也开始拾掇仪容,准备起身。
  国朝后宫多信佛,太后尤然。
  浴佛节乃佛诞日,历史悠长,流演至国朝,节俗大致有浴佛、斋会、结缘、求子、放生这几样。今日除却佛事之外,还有一项重要节庆,结缘。
  此间之谓“缘”,非但指佛缘、法缘,还指来生缘、姻缘、寿缘、善缘等,结缘载体便是缘豆。缘豆为寻常的黄豆或青豆,不寻常的是,此间的豆子是信众诵佛时拣出的,诵佛一声,拣豆一颗,诚意拳拳。
  四月八这日,僧侣会将煮熟的缘豆舍于香客与路人,以结法缘。太后今日请了几位高僧大德,舍缘豆于众女眷。
  陆听溪拿到盛放缘豆的小钵时,听执事女官嘱咐说,食缘豆时亦要心诚,务必诵一声佛食一颗豆,又叮嘱,大凡妇人与夫姑失和、婢妾遭主母摒弃的,皆是前世未得缘豆、未结善缘的。
  趁着间隙,叶氏交代女儿一会儿吃缘豆时,千万记得诵佛。
  陆听溪虽也不确定究竟是否有前世今生,但多结善缘总是好的,点头道晓得。
  她又想,谢思言今日既然也来了,那大约也在吃缘豆。
  她有些无法想象平素眉目冷峻的谢少爷诵佛的模样。
  谢少爷此刻确在诵佛吃缘豆,还是跟沈惟钦、孔纶等人一道。
  他们这些官家子弟聚在一处,多是谈论制艺文章、衣食出行,但他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佛事罢,他专心吃自己钵里的缘豆。
  孔纶食罢缘豆,转头见谢思言居然仍在诵佛吃缘豆,上前笑道:“世子竟这般诚心,莫非是欲与哪位佳人结缘?”
  谢思言将钵内最后一颗豆吃下,才道:“除非是想独身一辈子,否则哪个不想与佳人结缘?不与佳人结缘,难道与驽钝丑妇结缘?”
  “依我看,谢世子也未见得是想求良缘,”沈惟钦忽道,“说不得是想求善缘。”
  语似玩笑,却是暗指谢思言做了亏心事。
  孔纶只做不知,目光微透诧异。
  沈惟钦与谢思言何时结的梁子?
  谢思言心知沈惟钦是发现中计折返船坞一无所获心中着恼,倒觉畅快。
  沈惟钦面色阴郁。他今日定要见着陆听溪。
  众人正闲谈,忽见一内侍急急奔入殿。
  “各位公子切莫出去,外头出事了!等事端平息,诸位再行离宫。”
  孔纶问出了何事,那内侍道:“番邦进贡的两头狮子跑出了笼,如今正在承光殿撒泼,那边都是女眷,眼下已乱成一锅粥。丽嫔娘娘已着人去唤御林军前去射杀。”
  那内侍话未落音,殿内已有两道人影阔步疾出。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陆听溪万没想到自己此行还能瞧见狮子。
  狮子这等猛兽; 中原不产; 稀罕得很; 这两头狮子都是番邦头领自西方国度求购来的,一路不知辗转了多少路程,才被送到京师; 靡费几何无可估量; 仅一头狮子便价值连城。
  她从前在庆典上远远见过一次; 惊叹于狻猊这种多半出没于香炉上的瑞兽竟真有原型。
  她倒还算镇定; 在场许多女眷都是头回见到狮子,不知是何物,唬得丧魂失魄,尖叫失声,有那胆小的,早已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陆听溪随陆家其余女眷避在偏殿,御林军未至; 两头狮子徘徊在承光殿外; 嘶吼声与宫人内侍的惊呼声清晰可闻。
  陆听惠抖如筛糠:“咱们今儿不会交代在这儿吧?”
  陆听芝勉强还能站住:“我听闻豢养狮虎者; 为保持其凶猛野性; 素日只喂活物和生肉; 且只令其吃个七八分饱。它们别是今儿尚未进食就跑出来了吧……”
  陆听芊瑟瑟不止,口不能言。
  她今日照例戴了那枚出廓玉璧,眼下六神无主; 一手紧紧揪住孟氏; 一手握住玉璧。
  玉璧既是六瑞之一; 想来能保她平安。
  陆听溪目光扫及陆听芊的玉璧。她先前乍一看,还以为是沈安的那枚,后头再细看,才发觉不过是形制相似。
  方此时,外间一阵惊叫,随着一道雄狮咆哮,骚乱不休。
  似乎是外间的护卫试图阻拦狮子闯殿。
  西苑占地广阔,连宫人内侍都不多,若非今日要在西苑做佛事,也不会有几个护卫。护卫人少,又无弓无弩,面对两头成年狮子,亦是惶遽。
  不多时,就听护卫大呼:“夫人小姐们作速从后门出去,这头拦不住了!”
  众女眷花容失色,掉头纷纷往后门冲去。
  陆听溪被叶氏紧紧拽着。人潮涌动,摩肩接踵,陆家女眷被冲散。陆听溪等人尚未从后门挤出,就听身后传来雄狮怒吼。
  众人吓得魂飞天外,尖叫着往外冲。
  多人齐涌之下,后门竟被挤垮。众人一窝蜂奔出,捧头鼠窜,却又不知往何处躲避,没头苍蝇似的,踩踏者、互撞者不可胜数。
  承光殿后面一片阔野,只几株虬枝古树,连座假山都没有。
  陆听溪与叶氏走散,回头看时,却发现两只狮子早已停下,那头雄狮正专心致志给雌狮打理毛发。
  又是抬爪一遍遍划拉,又是伸长舌头舔舐,殷勤备至。然雌狮却无动于衷,只管卧在地上晒太阳,任雄狮服侍,神情冷漠。
  原是一对鸳侣。那雄狮还是一只惧内的。
  一对猛兽的悠闲与众人的惊慌失措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听溪慢慢驻足。这两只似还不饿,若无意外,暂不会发狂。思及方才雄狮张开血盆大口威吓众人的模样,她忍不住想,莫非那雄狮方才是在取悦媳妇?
  雄狮伺候雌狮的间隙,冷眼睥睨四周吓破胆的众人,那眼神看傻子似的。待视线转回雌狮身上,又不胜媚谄。
  陆听溪暗暗抽气。她听闻狮子分外聪颖,心智近于人之幼儿,这只雄狮也太会来事儿了。
  她觉着照目下情势来看,端等着御林军来便是,正要放轻步子寻叶氏,余光里却瞥见一女子正擎着梅花袖箭朝雄狮瞄准。
  她阻拦的话尚未出口,袖箭已然射出。
  梅花袖箭箭管凡六,状似梅花,故名。每射一箭,须倾斜箭筒,方能连射。
  那女子第一箭是冲着雄狮的眼睛去的,却未得中,慌乱之下又忙倾斜箭筒欲再击,然则雄狮已被惹怒,嘶吼一声,怒冲而来。
  陆听溪早在瞧见那女子的举动时就知不妙,抽身跑开。然而那被雄狮追击的女子竟朝她这边跑来。
  陆听溪当机立断,扭头上树。
  雄狮因体重过大,不会攀树,至多凭着疾奔的冲劲窜上一两丈。
  她如今无比庆幸自己幼时因着调皮好动,练就了深厚的爬树功底。
  她体态娇小、举动敏捷,猴子似地窜到树上,低头一看,那女子竟也要上来。
  雄狮转眼至近前,一口咬住女子裙摆,女子唬得面上血色褪尽,手一抖,从树干上跌下。雄狮将女子甩出几丈远,又似以为陆听溪是同伙,助跑一段,勾起利爪来袭陆听溪。
  千钧一发之际,寒芒闪过,破空锐响,陆听溪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那头暴怒的雄狮已然委顿在地,四爪稍蹬,阖上了眼。
  谢思言大步而来:“快下来,箭上涂了药,它晕过去了,一会儿就醒。”
  陆听溪打树上下来时,惊魂未定,浑身狼狈。
  她虽坐得高,但当雄狮黄褐色的凶目和犹沾鲜血的大口近至眼前时,她仍难免胆寒。
  谢思言见小姑娘面色发白,知她吓得不轻,当下就想将他的心肝宝贝搂进怀里好生哄着,但而今这场合,显然不合适。
  沈惟钦步履渐止。
  他适才远远看见雄狮窜袭陆听溪,竟有一种飞身相护的冲动——事实上他的身体快于思绪,已然朝那边奔去。只是谢思言的箭比他的步子更快。
  谢思言让陆听溪先去寻叶氏,目光转到方才那被雄狮甩出去的女子身上,冷声对一侧心有余悸的内官道:“劳烦将此事禀于丽嫔娘娘,让这位去宫正司跟高姑娘作伴。”
  若非这个夯货,他的宝贝怎会受惊上树,还遭雄狮迁怒?他的宝贝若有个好歹,他非让这夯货偿命不可!
  内官看向那女子。
  那位是礼部侍郎陈同方之女陈清玉。六部堂官本也算高官,但往大了看,不禁比。在场的女眷好些都是世家出来的,还有公侯家的夫人小姐,陈家族中又无一二品大员,陈清玉搁在其间,委实不够看。
  而眼前开口的可是魏国公世子,那是万万开罪不得的人物。
  飞快掂量清楚,内官朝身后一众从人使个眼色。
  陈清玉适才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仿似散了架,身上又被雄狮咬伤,伤口仍在淌血。才缓过来些许,转头就被一众内侍架了起来。
  她又疼又晕,呼喝半日见不顶用,听闻内侍是要将她送交丽嫔娘娘处置,放了心:“尔等如今对我不敬,待会儿仔细在娘娘面前吃排揎……”
  她家跟丽嫔娘家都快成姻亲了,丽嫔焉能不袒护她?
  “那不如试试看,”谢思言声音沉冷,“看丽嫔如何说。”
  陈清玉心中发虚。
  这位世子爷怎来了?
  有这位在,陈清玉一时也不敢再抬出丽嫔来唬人,只道:“我亦是好心,想趁那雄狮不备,将其拿下……”
  “好心?”谢思言冷笑,“究竟是出于好心还是虚荣心,你自己心中清楚。”
  陈清玉心思被戳穿,羞窘不已。
  她确是想出风头,但争奈学艺不精,险些弄巧成拙。
  只在场人多,她性子又倔,不肯承认技拙:“我箭法可是极好的,不过一时疏忽才……”
  她一句话未完,一声咕噜响起,那头雄狮醒了。
  它甩甩尾巴,晕晕乎乎爬起来。
  谢思言将袖箭甩给她,无声冷笑。
  那神情似是在说,既然你箭法神准,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陈清玉适才被吓得狠了,听见雄狮喉间的咕噜声都觉两腿发软,扔了袖箭,喊着“世子救命”,往谢思言身后躲。
  可她尚未近得其身,就被从斜刺里窜出的杨顺一把甩开。
  “世子救我,我再不敢逞能了!”陈清玉此刻已顾不得颜面,哭喊,“是我学艺不精,是我虚荣,我不该连累在场女眷再度受惊……”
  她并不知谢思言要收拾她是因着她险些连累了陆听溪。
  陈清玉哭喊的当口,本还找不着北的雄狮已甩着脑袋慢慢立起。
  它一眼瞧见远处倒在地上的雌狮,惨嚎一声,狂奔过去。
  陆家二房三房几个女眷不知这狮子还会醒,正观望陈清玉之事,骤见那雄狮汹汹气势,惶惶躲避。
  陆听芊吓得腿软,一时竟跌坐在地,瘫如烂泥。
  陆听芝本已跑出一段,见妹妹没跟上,又冒险回头去拉她。
  陆听溪远远瞧见三姐险境,暗暗心惊,要上前搭把手,却被叶氏一把拽住。
  沈惟钦望见陆听溪举动,朝对面的内侍抬了抬手。
  几个内侍手中布袋同时一抖,刹那之间,乌压压一片席卷而来。
  众人定睛一看,惊愕发现,那竟是成群的蚊蝇!
  雄狮上前确认雌狮只是昏睡,抬头对上一群蚊蝇,毛都要炸起来,大吼一声,掉头狂奔,一路奔到方才那棵树下,靠着冲力一鼓作气窜上树,连尾巴都卷到树干上,佯作自己是只大猫,偏过脑袋收了爪,打死不肯下来。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沈惟钦示意内侍点上驱蚊蝇的香,上前与兀自惊愣的陆家女眷叙礼,轻声道:“没事吧?”打量着陆听溪。
  陆听芊仍起不来身,没瞧见他的举动,听见这一声,面上发烫:“没……没事……多、多谢沈公子……”
  沈惟钦恍若未闻,绕过她,步至陆听溪身前:“占用表妹片刻工夫,在下有一桩事欲问表妹。”那枚出廓玉璧的事,他今日定要问清。
  “表妹今日受惊过甚,不如先回去歇息。”谢思言疾步而来。
  骤然被他唤“表妹”,陆听溪一时倒极是不惯,谢思言几乎没有这般称呼过她,今日不知为何兴起此意。那些辈分绕得她头晕,她实则也不知她跟谢思言这表兄妹的关系是如何算出来的。
  她待要开言,就听沈惟钦笑道:“我适才也算是帮了表妹,表妹好歹给些薄面。”
  “的确也算帮忙。只是什么人想出什么法子,”谢思言似笑不笑,“足下说呢?”
  话外之意便是以如此左道旁门解难的沈惟钦,也不是个什么好的。
  沈惟钦道:“不论什么法子,管用就成,还帮世子省了事不是?”他面上在笑,对着谢思言的目光却是冷意凛凛。
  二人言语处处机锋,杨顺仅是立在中间便觉压迫沉沉,知机地立到谢思言身侧,以防两人动起手来。
  他觉得这俩人打一架才痛快。
  陆听溪道:“不知阁下欲问什么?”沈惟钦这架势倒像是不问出口不罢休,此间事了,她还得去寻丽嫔。
  沈惟钦语声一低:“烦请借一步说话。”略顿,也觉不太妥,看向叶氏,“大夫人可一道。”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陈清玉被送去见丽嫔时; 尚算镇定。
  董佩心下冷笑; 陈清玉大约是觉着自家此去无虞; 但既然她思言表兄那般说了,那陈清玉这回绝落不了好。
  她忖着,大抵是因着越是要结亲越不能偏私; 丽嫔协理宫务; 自当避嫌; 不能落人口实。陈清玉此番险些闯下弥天大祸; 说不得丽嫔还会罚得更狠。
  终于也看了一回别人的笑话。
  董佩想起自己那日丢的丑,又烦郁起来。她整了裙钗,趋步上前向谢思言行礼,低声道:“表哥莫恼,我已知错了……表哥先前交代的事今次没成,还有下次,表哥静候佳音便是。”
  她指的自然是撮合沈惟钦和高瑜之事。
  自打沈惟钦和陆听溪母女往别处说话; 谢思言就一直盯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董佩摸不清谢思言的心思; 想了一想; 又说了些朝堂上的事——董家人脉也算广; 朝堂上但凡有个风吹草动; 都会传信给谢家。她爹为了让她在谢思言跟前多露脸,选择让她来传信。
  “你方才说甚?”谢思言忽而转头。
  董佩一怔,想了一想; 道;“通州几个属官近来举动异常; 私见密谈甚多; 有拉结朋党之嫌……”
  谢思言目光幽晦。
  什么拉结朋党,分明是欲给陆老爷子最后一击。
  陆老爷子不日便能抵京,通州是必经之地,即便是锦衣卫察觉不对,绕道而行,也势必会延期抵京。
  一旦延期,兴许就会生出些不可把控之事。
  他得暗中去一趟通州。
  沈惟钦表明来意后,陆听溪怔了少刻方回神。
  她再度确定自己并未听错,道:“阁下知道那枚玉璧的来历?”
  “并不知晓。”
  一旁的厉枭暗暗皱眉。他家小爷就是因着不知玉璧来历才来问的,这陆姑娘好生怪异。
  “那阁下为何留意到那玉璧?”
  沈惟钦斟酌一番,道:“就是觉着眼熟,但又不知在何处见过。”
  陆听溪缄默。沈安对待那枚玉璧的态度谨慎,沈惟钦若是知道些内情还则罢了,可如今只一句“眼熟”,她不可能将沈安之事和盘托出。
  “阁下仅是觉着眼熟吗?”陆听溪不死心,再问。
  沈惟钦默然少顷,道:“而今只觉眼熟,若表妹将玉璧交于我,说不得能想起旁的,也兴许能查到些什么。”
  陆听溪秀眉微攒。
  沈安临终前说得明白,除非他父母寻来,否则不可将玉璧交于任何外人存留。沈安这般坚持,她觉着必是有缘由的。
  “恕不能允。”
  沈惟钦没想到跟小姑娘要一枚玉璧这般艰难,又问:“那不知这枚玉璧是有人交于表妹的,还是表妹原本所有?”
  陆听溪看了眼身侧的叶氏,见她摇头,答说不能奉告。
  沈惟钦沉吟半晌,道:“要不我一会儿出宫后,随表妹与大夫人一道回府,表妹拿出玉璧让我看一眼。”
  “横竖我也已然瞧见这玉璧的形制,表妹让我看看实物也不打紧。我瞧表妹亦想知道更多关于那玉璧的事,若我当真能想起什么,岂不更好。”他又回头跟叶氏打商量。
  沈惟钦又劝说半日,母女两个终于点头。
  回承光殿的路上,叶氏抚着女儿的肩背,轻声道:“我听闻你祖父不日便能抵京,等这事过了,娘帮你物色个出挑子弟,你相看相看。”
  陆听溪下意识摇头。
  叶氏蹙眉:“你这孩子,莫使性子,你将来总要嫁人的。”
  陆听溪垂头。
  她并非使性子,就是纯粹不想相看,她对此实在没甚兴致。
  大抵还是因着祖父之事未定,她没这个心绪。
  那对狮子被重新装笼运走。雄狮被蚊蝇逼得几乎蹭破脑袋,看见笼子便自己窜了进去。
  陈清玉一心以为丽嫔会袒护她,谁知丽嫔听闻始末,大发雷霆,连带着也将她母亲训斥了一通,丢尽颜面。
  陈清玉虽是外臣家眷,但因是在宫中闯祸,仍被送至宫正司领罚。
  丽嫔叫来陆听溪安抚几句,又拉了她的手道:“我与你一见如故,往后你得空了,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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