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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生存法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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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内心冷笑,事到如今谢安一死,谢家在朝中大势失了一半,真查下去,他们王谢不合已久,瓜田李下,不是他们干的也少不了被泼脏水。最后受益之人无非是他们李氏。可如今王李两家交好,王允这个家主位子屁股才落上,热都没做热乎,没必要撕破两家脸皮。
叹了口气,王允道:“承安国公吉言了。”
李骏抚须,胸有成竹:“放心罢了,谢女刁蛮,德行不足,陛下能容她,言官们能容吗?”
果然,数日后以翰林院为首的一干儒生们联名上奏,称谢氏女媚行后宫,亏损龙体,于理于义不容。通俗点说就是:
“陛下啊!为了您的龙体和江山社稷考虑,快赏个一丈红给这谢氏妖女了断了吧!”
才醒转过来的德熙帝哪受得住这刺激,又晕了一次后索性眼不见为净,宫门一关再不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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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上下闹得鸡飞狗跳,应是个死人的谢安在李英知私宅里倒是心宽体胖,在李英知好吃好喝供着下,甚至还养胖了一圈。胸口那点箭伤不是大碍,抹点药膏伤口淡得都快看不见了,就是落水时受了风寒,这些年她苦心孤诣地忙于朝事,一受风寒病来如山倒,烧了整整四日。
李英知每每来看,长吁短叹,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人本就不聪明,再烧个两天不得成个傻子?”
烧得迷糊的谢安无力与他耍嘴皮子,至多给他一个白眼以示秋后算账!
白霜实在看不下去,待李英知走后忙替自家公子辩解:“我家公子从小口是心非惯了,女郎千万别放在心上!他,他就是有点别扭而已!”
“……”谢安呵呵冷笑,李英知这何止是有点别扭,简直性格扭曲成了一个麻花!
因祸得福,据郎中所言,谢安这一病倒是把沉压在体中多年的病灶发散了出来,来势汹涌吓人,高烧退后人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衣上浸满了沉沉的汗,精神却是清透。
李英知这宅子建得僻静,白日里都听不到几个人的脚步声,到了夜里更是静得连落花声都听得见。谢安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汗湿的衣裳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她怎么也睡不着觉。
她的“尸体”此时差不多应该被发现了吧,也不知道谢家那帮子老宗亲看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时心情如何,是感慨“这个不省心的小王八羔子终于挂了”还是恼怒“死得这样突然连句下任兵部尚书人选的遗言都没留下”呢。
胡思乱想着,忽然房中的碧纱木门呲地一声轻轻移开,几近低不可闻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径直走向她床边。
这个点来的不是梁上君子就是采花大盗,再不然只有刺客这个高位职业了……
佯装熟睡的谢安悄悄摸向榻内,一摸心一凉,她藏着的匕首呢?
来人在床边静站了片刻,衣袖擦过的窸窣声响过后,谢安额头上已经没什么凉意的布巾被取下,一只温凉的手轻轻贴了贴她额头和脸颊。手心粗粝的薄茧与袖间不曾变过的熏香让谢安一愣,随即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来做什么?
试过温度,那只手抚着她脸颊略作停留便离开了,过不了多久轻微的水声响起。谢安还没偷偷睁开眼看去,只觉额头一凉,丝丝凉意渗入。李英知在她身边坐着久久没有动作,谢安身体不敢动,心里忐忑着急地上下颠簸。他这又是吃错了什么药,发了什么病,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给她换块毛巾然后就装木头?
“病得这样难受不喊出谁知道,倔成这样和你那墙头草的爹真是半分不像。”
谢安从没听过李英知这般口气与她说话,安宁平和里头透着一抹叹息般的笑意,这笑意不是平时冷嘲热讽她的笑意,温柔得像缕细风,轻轻斜斜地从四面刮来,她感觉怪异得紧了。
好在李英知说完后没再坐下去,谢安一个筋没松开,哗啦啦的水声再响起,李英知又走了回来!
到这地步,醒了两方都尴尬,谢安索性装死到底,看看他骨子里卖个什么药。
拉下掩实的被褥,李英知这才发现谢安全身上下湿透了,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亏得她忍得住!无所顾忌地解开了谢安的衣襟,李英知握着半干的布巾将她脖颈上的汗水一寸寸擦去……
隔着单薄的衣衫,谢安能感觉到李英知掌心的热度,热虽热却不躁人。他擦拭得很和缓细致,从脖颈到双手双脚没有漏过一处,但也仅限于此。凉水擦过,谢安湿腻腻的身子清爽了不少,擦着擦着她竟迷糊地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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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之死已经成定局,谢一水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再喜欢与他置气、讨嫌,毕竟他仅有这么一个女儿,谢安死讯传来后好几日没在朝堂上出现过了。虽然王李两氏力主推选新任兵部尚书,但皇帝躲在后宫里不发话谁也做不了主不是。
又度过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早朝,皇帝依旧不见踪影,跟前的老公公却出现了,捏着嗓子道:“陛下有旨,命御史台主审,大理寺、刑部两司助审,彻查谢安遇刺一案。”
柳子元心满意足,他作为御史中丞顺理成章接手此案。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众臣的意料,谢安是死了,可谢家还没倒呢。谢家族老们再不待见谢安,可此事事关谢家颜面,这要是都能忍气吞声,不是告诉天下人谁都可以踩上他们谢家的脸吗?
……
李英知得到谢家大办丧事的消息时,本该躺在棺材里的谢安正兴致勃勃地指点白霜做春饼。白霜小侍卫拿了一辈子的刀剑,头一次拿擀面杖,在谢安叽叽喳喳的指点下,手忙脚乱地将厨房砸了个支离破碎。
谢安抱着双手作壁上观也罢,还说着凉飕飕的风凉话:“李英知有你这么个侍卫,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霜委屈又愤怒,一见李英知来连忙如蒙大赦地丢下擀面杖:“公子您来了!”
李英知笑一笑,将白霜放走了,走到卷袖子准备自己动手的谢安身边:“你真打算与我长居此地不走了?”
☆、第四十章
“当然不了!”
虽然知道她瞒天过海装死必有所图,但回答得这样爽快李英知仍免不了抖抖眉梢,这个没心没肺的混球!
“你……”
谢安专心致志地碾着面饼,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吵,等我做完了再说。”
“……”李英知看着她捏好面饼撒上糖,再用模子印上花,偶尔还要被她使唤着搭把手递个水什么的。传出去叫人笑话,堂堂大秦邵阳君,和个小厮似的诚惶诚恐跟后面伺候着,李英知感慨无限,肩被一拍,谢安挥挥手:“去升火!”
李英知隐忍地看了她一眼,默默撩起衣摆坐在灶膛里堆起柴火。
蒸笼上了锅,总算忙活完了,谢安擦去鼻尖上的汗水,端起杯凉开水咕咚咚灌下去,拿着袖子扇风:“好久没有这么亲手做过春饼了。”
李英知看着谢安白一道灰一道的小脸心中好笑:“你个堂堂谢府千金,如今的兵部二品尚书想吃什么没有,何须自己动手?”
“你懂什么?”谢安不屑,“我祖奶奶小时便教导我,凡事亲躬方有所得。事事假以他人,若有朝一日只剩下自己什么都不会,不就只能等死吗?”
谢安说得轻松,可李英知知道这么些年来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走来,不假他人,不予他手。腾腾跃起的火光照耀着李英知的面庞,黑眸里种种情绪浮起又落下,看顾着灶火他另起话题:“祖奶奶,便是谢家的太夫人?”
谢安嘴一张,倏然警觉地又闭了上,好险,忙得一头热差点没管住这张嘴!仔细看李英知神情,并无异样,谢安才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李英知一笑,心中却是将谢安那一闪即逝的异样记在了心中。谢安那对铃铛早还给了她,事后命人查过,只是对普通的玉铃铛没什么特别,可里边刻着的那个字总是让他感觉别有玄机。
谢氏为名门世族,教养自是极好,可却养出了一个四不像的谢安。你说她无形无状,偏她礼仪周全俨然大家风范;你说她是名门闺秀,却一心想着入朝为官,且要平步青云之上。谢家儿郎何其多,为何偏偏看中了她悉心栽培?
察言观色了会确定李英知没有起疑,谢安方与他有一搭没一耷聊下去。等了两刻种的功夫,春饼出笼了,谢安盛两碟,一碟算是给李英知帮忙的报酬,蒸笼里剩下的赏给连日在她门前站岗的白霜。
李英知尝了尝,笑道:“味道不错。”
谢安得意非常:“这是自然。”
两人没什么形象地窝在厨间里填完肚子,谢安抱着盏茶润润喉,慢慢开口:“我遇刺真不是你与李家捣的鬼?”
她的出其不意并不让李英知意外,粉饰太平不是谢安的性格,早晚有此一问。
他如实相告:“李家有没有动手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毫不知情。”
谢安半信半疑,李英知明白他两的立场让她不得不防备,笑着摇摇头:“我若与李骏联手杀你为何还要救你,与其让你承我一个人情,不如杀你以绝后患来得要踏实你说呢?”
“姑且信你。”
“我也有一事想问你,那日如果我没有去救你,你留了什么后手?”
谢安看了他一眼,斟酌片刻后道:“事前我与田婴通过书信,一旦有所不测,他会及时遣兵援助。”
田婴这个安排在李英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魏博镇距河中府不远,随便打个旗号在周边转悠丝毫不惹人怀疑。只是四年前在魏博,谢安似很忌惮田婴,四年后突然就那么熟了?
李英知暗中盘算,面上无一丝波澜:“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在河中府动手?”
谢安微微一笑:“正如他们有人在我身边知晓我的动静,我也有人在他们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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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话说开,谢安舒爽了不少。这些日子时刻提防着李英知累不说,过两日还得靠他护送自己回去,人在屋檐下,谢安觉着适当的时候还是该低一低头的。
开诚布公之后李英知面上笑容明显真诚了许多,与她说话也愈发温声和气,晚间时候甚至亲自给她送药来:“要不要我替你上药?”
谢安被他吓得不轻,忙道:“男女有别,就不劳邵阳君亲自动手了。”
李英知不语只是看着她笑,目光在她领口处流连片刻后意味深成道:“颐和你与我何须这样客气?”
心情一好,连旧日给她起的字都喊出来,好似两人还是多年前的“先生”“学生”一样。
只不过,堂堂邵阳君,一盘春草饼就轻松打发了?谢安总觉得不太现实,直到隔日见到白霜她无意问:“白霜啊,饼好吃吗?”
白霜扁着嘴委屈得不行:“女郎莫要提了,别说饼了,连饼渣子小人都没见到!呜呜呜!”
一问原来李英知将谢安留给白霜的春饼统统中饱私囊,吃了个干净。
谢安额头垂下黑线,没看出来李英知还是个护食的主啊。
休养生息数日,谢安重新活蹦乱跳地满地撒欢了,暗中与西京联系过后,没两日阿肆找到了李英知的私宅。这些年,谢安在朝中当值,身边跟着十五,而原来的小厮阿肆留在谢府中,没事打听打听八卦,传传消息什么的。
譬如这一次阿肆就比常跟在她身边的十五不起眼多了:“小姐,这是柳大人亲笔所书。”
谢安展信快速浏览了一遍,朝中局势和她想象得差不多,啧啧摇头:“乱得和锅八宝粥似的,柳大人还说了什么?”
“柳大人说东都那边的证据已经捏造……”
“嗯?”谢安挑眉。
“咳,搜集好了!”阿肆挺直腰杆,声音洪亮,“就等小姐你回去主持大局了!”
“主持什么大局?”谢安背后的珠帘里传来惺忪慵懒的男声。
阿肆惊悚地大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安。小姐的房中竟然睡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的声音还有点点耳熟!!是沈家腰缠万贯的大公子,还是府中金屋藏娇的小男宠,或者是魏博镇英武威猛的田大帅??
他飞快地在脑中过滤着人选,谢安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黄色废料,重重咳了声:“阿肆!”
“到!”
“这不是你家小姐我的房间。”
阿肆的神情更能不接受了,“小姐你怎么能来侍寝呢!”
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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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王李两家所赐,成功被激怒的德熙帝开创了大秦建国以来皇帝罢朝的历史新纪录。如果是先帝同庆帝在位时,未必会有今日世家与皇权剑拔弩张的局面,同庆帝是嚣张鲁莽,可是却深谙制衡之道。而这任天子,从小生活在父亲与世族的阴影下,从做太子的大婚,到做皇帝的登基从来都受制于人。用谢安的话来说就是,今上有一颗敏感而自卑的小心脏啊。
德熙帝的震怒并不完全真正是为了谢安的“枉死”,谢安的死于他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点燃了这个从小不受重视的帝王的所有怒火。敏感的自尊心,压抑的情绪通过这么个机会彻底宣泄了出来。
受波及的不仅是前朝,后宫也不可避免地遭了秧。
“今日是初一,陛下也没来你宫中?”
帘幕后的王皇后默默拭泪。
“太不像话了!祖宗的百年规矩也忘了吗?”王允捏紧玉笏,“亏得它谢氏自允书香门第,生了个狐媚惑主的好女儿!”
“哥哥!”王皇后急忙截住他的话,“陛下抱恙在身,由谢贵妃伺候着心情也好受些。”
王允知道他这妹妹是被派来当说客的,陛下的意思很明确,他们王家如何骄横也别要忘了还有个女儿在宫中。你该给天子使脸色,也就别怪天子给你妹妹受委屈!
“唉,”王允深深叹了口气,“臣明白了,请皇后娘娘放心,臣会给此事一个交代让陛下宽心的。”
从宫中出来,一个面生小厮匆匆拦住王允去路,躬身递过个帖子:“侍中大人,我家国公请您赏个面喝茶。”
喝茶,谢安这一死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
李骏的意思,王允明白,无非是想巩固两家目前的联盟状态:“如今你我两家身系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允坐到家主的位置岂是李骏三言两语好糊弄的,只怕到时出了事树倒猢狲散,李骏是跑得最快的:“陛下铁了心要交出谢安之死的元凶,恐怕此事没那么容易好罢休。”
“既然如此,‘交’出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再将主要罪责推给突厥或者北方藩镇即是了。”李骏条条有理地分析道,“以谢安之前对突厥与朔方那边的强硬态度,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我担心的不止如此,陛下那边好交代,谢家可没那么容易糊弄。”王允揉着眉头。
“这你放心,”李骏胸有成竹,“谢家自己此时可没那个闲工夫追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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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家关口,李英知御马在前,回身道:“此地离西京不远,送你到这我不便再前行。”
谢安立于马车上拱手一礼:“多谢邵阳君相送,今日一别……”
“今日一别,终会再见。”李英知强行将话接过,静静凝视她许久,忽而利落地翻身下马,皂靴大步踩过砂石,走到谢安面前。二人一高一低,谢安微微弯腰诧异看他,孰料李英知突然揽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下一带,抵住她的额头,笑眯眯道:“颐和……”
谢安被他拉得险些踉跄摔了下去,慌忙间紧紧抓住他袖子,恼羞成怒道:“邵阳君你这又是……”
“在西京乖乖等我。”李英知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她,随即放开她将人扶回原处。
谢安茫茫然地直起身,周围炯炯有神的目光欲盖弥彰地齐刷刷地转向别处,直到马车重新辚辚驶动她都没闹明白,李英知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啊?
☆、第四十一章
谢安回京那天,恰好是她死后“二七”,谢一水领着自己府中的老老小小在她坟头洒酒祭祀。头七那天族老们尽数出动算是给谢一水一个面子了,今日族中其他人基本没有到场,仅和谢安的谢勤拖来了谢旻帮衬着,场面冷清得凄凉。
其中当属谢时哭得最为伤心,他只有谢安这么一个妹妹,虽然从小没一同处着,但从来将她看做同胞亲妹。谢安死后他自责内疚地生生消瘦了好几圈,谢一水气得牙痒痒的,指着鼻子一通骂,总算把人骂起些精神,出了门。一到谢安坟头又触景生情,哭得不能自已。
“出息……”谢旻最是不待见谢家这两兄妹。
“嗯?”谢一水斜白眼,他这儿子没出息是没出息,但轮得到你个黄口小儿评议?
谢勤扶着谢时的背:“大兄哭得这样伤心,安妹走得也不安心啊。”一旁的崔氏忙跟着附和,儿子消瘦做娘得自然心疼。
谢安站在山的另一侧远远看着自己纸钱纷飞的坟茔,感觉新奇不已:“子元,你说过一会要不要我也去给自己烧点纸,上柱香?”
“我怕你一出现会先被谢大公子给打死。”柳子元毫不客气道。
提起谢时,谢安总算有点愧疚,叹气道:“陛下这回可真是把我给害惨了,待日后再向我这个兄长负荆请罪吧。让你查得结果如何?”
“你若想铲除异心人,也不一定要走诈死这一招。”
“敌在暗我在明,我一死他们才会急着有所动作,有动作才能漏马脚。况且,只有我这个兵部尚书丢了性命,才能足有力地发难东都遣兵不及时,护卫不利。你看这一次是我丢了一条命,倘若下一次是延误军机了呢?于此陛下便有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收回东都兵权了。”
即便早知她的计划,但听她说起柳子元颇有微词:“即使如此,我还是认为此计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你真就躺在那堆黄土下了。”
“所以说本官真是为了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谢安顾影自怜不已。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欠呢?
没想到的是,谢一水走后谢安真地溜达到了自己坟前像模像样地烧了一些纸。
柳子元哭笑不得:“这也太晦气了些,嫌弃自己活得长吗?”
谢安蹲在坟前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隐藏在绵延山峰后的巍峨阴影,掸去衣袍上的纸灰:“给一些故人烧的,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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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熙帝罢朝罢上了瘾,百官有苦无处说,无足轻重的小事他们琢磨着可以敲定,但关乎民生社稷的国家大事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决断啊,例如——兵部尚书的人选。
谢安业已下葬,御史台等三司也陆陆续续捉到了那日行刺谢安的“凶徒”,幕后主使虽然尚未捉拿归案但勉强也算告慰了前任兵部尚书的在天之灵。
兵部侍郎李思韩在安国公小眼色下再一次上书请求,随后附议了一大票跟风人员。
让众人诧异的是,自谢安死后消沉多日的谢氏一反常态,以谢勤为首的一派年轻子弟言辞激烈地抨击了李思韩此举,称刺杀谢安的元凶连影子都没有见到,急着推任新尚书实在令人心寒。
李思韩等回击说是谢家霸着兵部尚书的位子不放,是想独揽朝政!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碍着身份,朝堂之上早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柳子元同一帮中立党乐得坐山观虎斗,暗中加紧查找东都军中高级将领贪墨的罪证。
有少数理智派一看这架势还得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请德熙帝出来做主。德熙帝的回复依旧和往日一样,大意是老子龙体欠安,你们玩儿蛋去,顺带表扬了一下谢勤他们为人耿直,忠义两全。
众人明白了,皇帝的心还是偏着谢家呢。
这一日早朝上百官又闹得不欢而散,突然边疆传来急报,称边境集结了大股突厥骑兵,恐有异动。朝臣们吓得六神无主,这可不是大家打打嘴炮的事了。皇帝铁了心不管事,政事堂的相公们一合计索性直接找来兵部官员商议。
兵部侍郎唯唯诺诺道:“这,这谢尚书去东都时把官印带走了,臣等无权下兵部令啊。”
“……”
这不换人看样子是不行了啊,宰相们下定决心翌日早朝散了后直接去找陛下请命,非得填上谢安这个空缺不成。岂料,第二天久未谋面的德熙帝竟然破天荒的上朝了,这一上朝百官的心先是一惊,皇帝原来不是同他们赌气,这面色惨白,印堂黯淡俨然是病入膏肓之像啊!
德熙帝有气无力,手搭着龙椅:“北边的事朕听说了,兵部是得有个人做主了。”
安国公等人心头一喜,谢勤等人面露不忿,德熙帝又道:“在此之前,该给谢尚书的交代还是要给的。御史中丞,你且出来说说。”
柳子元应声出列,百官这才发现朝堂上多了一些陌生面孔,稍加辨识有人认出是常年驻守在东都的一些将领。
当着百官的面,柳子元洋洋洒洒诵读了一份长奏折,里面皆数列举了自先帝起东都军中种种收受贿赂,贪污粮草之事,谢安之死正是因东都戍卫军军纪懒散,迟迟不肯发病所致。
证据确凿,那些将领无言反驳,一一认罪,压入刑部候审。为稳定东都军心,德熙帝命人将柳子元的这份罪状抄写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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