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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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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王心有大志,本是好事。”霍青别悠悠踱步至城楼正中央,朝下望去,道,“因此,我就带了位旧人来,好让这位旧人亲自见证。”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极是从容,却能够轻易挑起人心底的不安与暴怒。
  李素听着,渐渐侧过身体。
  旋即,他的瞳眸微微一缩,面容顿时失去了血色。
  那第二道宫门的城楼上,立着一名女子——她穿着青竹色衣衫,鬓发微乱,被人反扣着双手压在栏杆上,一柄宝剑正横在她的脖颈间。即使是这般乌云半堕、花妆残乱的模样,也未能减损她绝色惊人的美貌,反倒添加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此女正是被霍青别架出叶家的叶婉宜。
  “王、王爷……”
  叶婉宜身子低俯在栏杆上,微垂下头,目光陡然接触到人群中李素的面容。下一瞬,她颤了起来,满面苍白。
  袖中藏着的、被李素还回来的玉佩 ,似乎在隐隐发烫着。她瞧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躯,眼前陡然浮现出多年前在宫中第一次见到李素时的模样。
  少年太子,英俊而冷澈。对着别人时,便如一块冰块儿似的,无趣的很。可见到她时,却会从脸红到脖子根,仿佛已被暖春给融化了。
  而现在,那位曾经的少年太子却立在茫茫的叛军之中,用微妙诡谲的眼光看着她。
  那眼神——该如何说呢?
  似蕴着一分绝望与颓唐。
  叶婉宜的手臂痛了一下,原是压着她的士兵将她的头颅按得更低。她很艰难地呼吸着,紧紧地盯着李素的身影。
  “霍青别,你无耻!!”终于,李素再也无法保持住一度以来的从容冷静,而是嘶哑着嗓音、青筋暴起地怒吼起来:“我起兵反我堂弟,又与叶家人有何干系!你霍青别将无辜女子卷入战事,算是什么千秋笑柄!什么千秋笑柄!!”
  他双目通红,一副声嘶力竭模样。字字句句,极是诛心。
  霍青别被骂了一通,却并不恼。他只是淡淡笑道:“我不过是有些护短罢了。淮南王,你且骂着,总之我不生气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佛系老干部的快乐人生


第64章 淮南王(二)
  李素仰头; 视线触及城门上的叶婉宜。
  女子鬓发微乱,耳旁的珠坠漫溢着一道流光。雪白的脖颈上,挨着一柄银亮的剑锋。若是持剑者稍抖一下手,这坚韧便会切入她的肌肤之中。
  她的眼眸半垂,眉间似有一抹哀恸,谁也瞧不出这缕哀恸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李素。
  李素攥紧了拳,怒喝道:“霍青别,你这可真是霍家之耻!”他的声音极大; 在城门间层层盘旋回荡着。一时间,所有人瞧着霍青别的眼神都有些诡谲了。
  霍青别的笑容微滞,依旧是一副不恼不怒的样子。他只是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来; 慢悠悠地摇着;带起的风,微微吹开了他披散在肩头的黑发。
  他当然知道; 这等事情是极令霍家蒙羞的。
  天恭国古往今来战事无数,看便是再落魄穷窘之时; 也不会有将领将主意打到无辜妇孺的性命上去。为将者,亦有君子之道;更何况,霍天正本就有着英将之名,霍家的大名最是光辉勇武。
  可是,那又何妨?
  他不过是不想看到有人伤了江月心罢了。他带病强行把叶婉宜从叶家绑出来时; 便已是犯了此大忌,他不介意错的更多些。
  “古语云,兵不厌诈。我霍九; 也不过是遵照古人言罢了。”霍青别收拢折扇,散漫道,“淮南王,叶婉宜死与生,便全握在你手上了。”
  这句话不轻不重,听起来轻飘飘的,分量却是很重,李素与叶婉宜皆变了面色。
  叶婉宜的双眸一红,眼眶里微泛水光。她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口中一咽,又将双唇合拢了去。城门上长风一拂,便叫她如瀑青丝披散了一肩一背。
  李素死死地盯着叶婉宜,又将目光移到了霍青别那张云淡风轻的面庞上。他攥紧拳,一字一句质问道:“霍青别,如此作为,你难道不畏惧留下千古骂名?”
  霍青别微扬下颚,淡淡道。:“不惧。”
  “你不怕令霍家名号蒙羞?”
  “不惧。”
  “你不怕身后世世代代,人人皆说你是个险恶狭隘之人?”
  霍青别的目光慢悠悠掠过人群中的江月心,慢声反问道:“……不惧。”
  几声“不惧”,叫李素的面庞愈发狰狞起来。他身旁的副将见了,连忙低声劝说道:“王爷,叶婉宜到底只是一介女子,犯不着为她所拖累。”
  另有一人也连忙劝道:“王爷可要三思,莫中了这霍青别的奸计。千古大业,可不能毁于此旦。待王爷得登大宝,如何美人不会有?”
  “是啊,王爷万万三思!”
  “还是大业为重!”
  身旁的劝谏声不断,可李素的面色却越来越衰颓。他似乎瞧不见这周遭的将领兵马,也看不到那血泊尘埃,眼底只有叶婉宜的一张面容、一双眼眸了。
  ——若盛秋水似的眸子,叫多少京城男子魂牵梦绕;可偏偏又不给人亲近一分,总是高高在上,如遥不可及的五云仙子一般。
  这双眼,他可是瞧过许多回了。从前宫中烟花倒映于她眸中的样子,那可是灿烂极了。只是到如今,李素只能在这双眼里瞧见埋怨与哀恸了。
  他缓缓地阖上了眼,心底开始了痛苦的挣扎。
  他从前不想要这江山,因为有婉宜在身旁便足矣。后来他想要这江山,那是因为婉宜想要做人上之人。他这二十几许人生,被叶婉宜占去了泰半。若是要他想出一番叶婉宜离去后的日子,那是分毫也不可能的。
  他恐怕是至死也放不下这个女子了。
  李素微呼一口气,复又慢慢地睁了眼。旋即,他便慢慢地竖起了手,指尖微颤——这手势,便是“撤退”之意。
  李素身边的将领见了,皆是满面刷白懊恼——这不仅仅是从长安门撤退,更是要放弃近在眼前的帝位与江山,放弃如数多年的精心谋划与奔走辛劳!
  “王爷!三思啊!”
  “绝不可为妇人所拖累!”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喝道:“且慢!”
  众人扭头一看,却见是江月心发了话。
  她已拔去了箭矢,撕了一道衣角粗粗绑在了伤口上,反手重握住了剑。她扬起头,对城门上的霍青别道:“九叔,用无辜女子求胜,胜之不武。”
  霍青别不语。
  “我不希望九叔留下后世骂名。”江月心的话甚是耿直,“亦不希望京城百姓提起九叔时,只记得九叔今日所为,而不记得……九叔惊才绝艳,文称第一。”
  顿了顿,她目光坚毅到:“九叔,放了叶婉宜吧。既我与哥哥在,就绝对会替阿延守住这座宫城,无须九叔损及声名。”
  风中带着些微的血腥气,城门上的霍青别却未沾分毫血埃,浑似个摘桃花换酒钱的闲散仙人一般。他微挑了长眉,眼底竟有微微笑意。
  “小郎将这一回,倒是肯好好唤我九叔了。”霍青别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一点……倒也与曼儿全然不同了。”
  安静一会儿,他道:“你说的这些,九叔倒是一点都不怕。因而,你不必顾忌此事。……这恶人,便由九叔来当罢。”语末,是一句浅浅叹息。
  说罢,霍青别转向李素,慢悠悠地,再次催道,“如何,淮南王?该做决断了吧。”
  他身旁的叶婉宜,面色愈发惨白。
  恍惚间,她眼下滚过一道泪珠,竟发出轻轻的呜咽声来。她好似在低声说着什么,但霍青别不太听得清。于是,霍青别微弯了腰。
  “叶大小姐,有何话想与淮南王说?”
  “我……”
  叶婉宜垂了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眉眼,低声地自言自语着。
  “婉宜这辈子,尚不曾为王爷做过什么。”
  “嗯?”
  “婉宜欠着王爷的,不如今日便……”
  “嗯?”
  “便……”
  “嗯?”
  “便一道还清了吧。”
  她说话的声音着实是太轻了,叫那些带着血味的风一吹,便尽数给吹散了,丝毫都听不清。霍青别眉心一皱,问道:“叶大小姐,你这是何意?”
  叶婉宜扬起头,浅浅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甚是美艳,直如开到荼蘼的花似的。
  她眨了眨眼,忽地对李素大声道:“王爷,婉宜负你良多,今日便一道还清了罢。”这话是笑着说的,笑声很是纯美。
  霍青别心道一声“不妙”,下一瞬,叶婉宜果真用力一挣,翻上了城楼的栏杆。衣袂一瞬飘飞,她纵身便要朝下跃去。
  这城楼下便是砖石,若是从此处跃下去,定然会粉身碎骨!
  连霍青别都有些慌了神,急忙伸手去抓,一边喝道:“快拉住她!”
  下一刻,只见一柄羽箭从对面的城门飞速射来,以穿云破雾之力射中了叶婉宜的肩膀,“噗嗤”一声穿肉而过,竟扎入了她身后的木质栏杆之中!
  羽箭虽脆弱,却也将她死死钉在了城门上。叶婉宜吃痛,表情痛苦,立时便要挣扎。霍青别见状,连忙命人将她扯了上来。
  但见城门对面,是江亭风保持着引弦拉弓的姿势,面貌甚是冷沉。
  “霍大人!”他放下了弓,道,“有我江亭风在,便不需要你用这般计策。数月来,霍大人对心心的照顾,亭风心领。不过,这淮南王李素今日已是我的猎物,烦请霍大人切勿插手。”
  他这话说的极是志在必得,霍青别反倒不好开口了。
  再瞧瞧那枚箭矢——它不仅穿透了叶婉宜的肩膀,更是深深地扎入了木栏之中,足见弓手的力道之大、弓术之高。若说江亭风无能,那是谁也不会信的。
  江月心是时候地大喊道:“九叔!信我哥哥一回!”
  霍青别喉中话微微噎住。
  既然小浪将都这般说了,他又能如何呢?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霍青别瞥一眼身旁已然昏迷过去的叶婉宜,只得低低地对自己说一句:“……曼儿,她……,果真与你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性子。”
  魏曼儿会信他,而不是信旁人。
  他是魏曼儿的一切,却不会是江月心的一切。
  小郎将与魏曼儿,到底是彻彻底底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江亭风见霍青别让步,便将目光对准了城门下的李素,喝道:“淮南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李素侧过头来,怒道:“本王亦不会放你一马!”
  他虽因叶婉宜脱险而松了一口气,但战事仍旧让他不能放松,依旧浑身戒备。
  江亭风负了手道:“倒有几分武人模样。”说罢,便对身旁人低声吩咐了下去。
  下一瞬,战局又重新点燃。嘶吼与砍杀声,漫天遍野落下。只是这一回,长安门的守军已大增。不仅如此,更是战术谲奇,叫人防不胜防、难以应对。
  城门之上的李延棠,瞧着这一幕,微微一笑。


第65章 淮南王(三)
  江亭风久经沙场; 精通谋略。论起行军打仗,天恭国上下还真没几个人是他的敌手。纵使他对这京城不甚熟悉,可凭借他的经验,要指挥起来自然也是绰绰有余。
  李素虽有数年准备,可一旦遇上了江亭风这样的良将,那也是无从抵抗。
  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原本占据上风的淮南王军便是节节败退,竟被江亭风以一道奇兵逼退至了第一道城门处。他用兵之神,令人叹为观止。连李素的部将; 都对这江亭风懊恼至极。
  “难怪陛下执意要娶这江氏女!有了这江氏女在宫中,又何愁得不到江亭风这等良才?”
  “霍天正精心调|教的部将,又怎会是个庸人!”
  “这小皇帝甚是奸诈!娶这江月心; 确实比娶了那叶家女要管用数倍!”
  饶是哀怨载道,可淮南王军已是无力回天。夕阳余晖一落; 城门前血流失色,满地横尸;夜幕洒落下来; 便将这权谋倾轧尽数遮盖。
  李素军被逼得且战且退,最后不得不借以一支轻骑护送,沐血朝城外逃去。一队人马在京城街上一路砍杀,死伤十数人,最后仅得四人存活; 拼死护着李素逃出了京城。
  淮南王叛乱,终究以李素落败收场。
  长夜漫漫,京城灯火暗弱。战乱过后的狼藉遍布小半个京城; 一地的余尸与凝固的血迹,昭示着此处惊心动魄的过往。一群乌鹫为腐臭味所吸引,即使是夜色降临时,也披戴着月色盘旋哀鸣。
  在内宫中担惊受怕了一日的宫人,终于渐渐放下了心。很快,便有人指派他们去洒扫宫门、搬运遗尸。宫门间亮起了微弱的灯笼火光,似一道道游鱼,又如缥缈的鬼火。内监、宫女们胆战心惊地提着扫帚、木桶,连夜洗刷着地上的血污。
  一群宫女正弯腰冲洗着地上的血迹,忽而间,城门那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盔甲、面色冷毅的男子,笔直地穿过了城门,朝着内城走去。火把的熊熊之光,映得他面容愈发难以近人。
  宫女们只瞧了他一眼,便急急忙忙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名十四岁的小宫女不懂事,懵懵地问道:“这个将军是谁呢?”
  她身旁年纪稍大些的宫女连忙捂住她的口,轻声嘘道:“勿要多言。”
  待那男子穿过了宫门,这几个宫女才直起了身。大宫女对小宫女道:“那是江家的大人。此次淮南王叛乱,是这位将军立了大功。他还有个将要做皇后娘娘的妹妹,日后,定然是这天恭国一等一的大人物。”
  小宫女甚是不解,问道:“有谁能比叶大人更厉害呢?”
  大宫女连忙道:“这不是我们这群奴婢能谈的事儿。你要小心些,莫要冲撞了那位将来的国舅爷。”
  江亭风并不会注意到宫女们对他的敬畏,只是径直进入了内宫,拜见帝王。
  李延棠还没有休息,正在听太医仔细说江月心的伤势。江月心中了一箭,但伤势不重,不会伤及性命,养养也就好了。
  李延棠有些忧心,道:“姑娘家总有些爱美,太医开些养肌祛疤的方子……”
  江月心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人糙,不在乎这些。”
  太监来通传,说是江亭风拜见。李延棠起了身,到外头见他。江亭风先仔细汇报了追剿淮南王一事,又说了如何加强京城防备,句句都甚是在理。李延棠听了,时有点头,道:“江卿这回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
  江亭风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原本只是上京来找褚蓉,谁又知道他会顺利打败了个叛乱的淮南王,立了一道大功呢?
  “朕原本就打算封赏你,如今你有平乱之功,更应该重赏。”李延棠微撩袖口,道,“说吧,是要侯爵之位,亦或是财宝封地?朕不会吝啬。”Ugliness
  李延棠当真是这样想的。
  对于小郎将的家人,他是一点都不会吝啬的。从前少时学书,霍青别说起唐明皇,便要提一句杨妃那“兄弟姊妹皆列土”的盛况,多有鞭笞;可如今他自己做了明皇,方才知道“爱屋及乌”一说,诚然是真的。
  江亭风依旧是木木的。半晌后,他忽然道:“……陛下,听闻,京城附近有一座山,一到秋日,枫叶便甚是好看。”
  “似乎是有这样的一座山吧。”李延棠思忖道,“大抵是叫做‘长秋山’。”
  “那山上建着陛下御苑,末将斗胆……想要在秋日之时,带褚姑娘去瞧一瞧山上枫叶。”江亭风闷着神色,答的一丝不苟,仿佛在细说什么军情敌况,眉目甚是凌然。
  李延棠愣了一下,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没料到江卿竟然也是个性情中人!”他笑了一阵,摆摆手,道,“既如此,朕便将那座山赐予你。虽说那上头有个‘御苑’,可前朝时也只是富贵人家的宅邸。江卿若喜欢,朕赐予你便是。届时,江卿想带谁去,便带谁去。”
  江亭风神色不动,却抱拳甚是恭敬地行了礼,谢过陛下厚恩。待李延棠准许后,江亭风便入室内去瞧自己的妹子了。
  李延棠瞧着他的背影,转头对身侧的王六道:“虽说是赐了他一座宅院,可封赏也不可漏。如此良才,自然该厚待。……封个侯爷,着实相当。”
  说罢,他便翻开了案上奏折,一眼便瞥见了“不破关军紧”、“大燕国”、“五殿下”等字样,眉心复又锁起。
  “麻烦事还多的很呐……”
  ***
  一夜过去了。
  次日的京城,依旧是不平静的。
  叶家三番上表,自述耿耿忠心,急着与那淮南王撇清干系,自保意图溢于言表。然而,现在满朝文武,谁瞧叶家人的眼神都不大对劲。
  叶太后的儿子谋反,要说这叶家没有干系,谁又会信呢?虽没有实证,陛下也不曾下旨,但流言蜚语和猜测心疑是难免的。叶大人听了几日这些猜测中伤之言,气的几乎呕血,只好称病谢客,说是要在家中调养。
  另有一事,也引来满朝猜疑——叶家那名满京城、才色双绝的嫡长女叶婉宜,竟在淮南王叛变后,被家人送离了京城,去往京城外的一座庵堂休养。
  旁人有问起来的,叶夫人只说是叶大小姐身体欠安,要去静养。
  可静养静养,又哪里有静养到庵堂里去的?这叶大小姐身上,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儿。至于到底有何事发生,那也只能让百姓在茶余饭后猜测了。
  日子过去了三四天,京城的日子,似乎稍稍回到了正轨。宫城前的血迹渐渐淡去,昔日的繁华稍露出了头。封江亭风为安国侯的圣旨,已草拟了泰半;霍青别正忙着派人将离家的霍淑君接回来,焦头烂额……
  这一日,江亭风入宫见妹妹。
  江月心虽有伤,但她不太怕疼,只当这伤是件小事,照旧起床练剑打拳,惊得满宫宫女面无人色。江亭风一见着她,就道:“妹妹,为兄有一事相求。”
  江月心停下了舞拳的手,问道:“怎么了?”
  “你姨姨她,又不肯与我说话了。”江亭风的声音里略略有纳闷之意,“她说我是骗子。”
  江月心:?
  “哥哥仔细说说当时情形。”江月心道。
  “……”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褚蓉:“江亭风,你不是说你是为了我上京城的吗?你分明就是奉旨来替陛下收拾叛乱,顺道瞧我一眼!好了,你胆子大了,竟然还敢骗我了!”
  江亭风:“我不是。我真的是来瞧你的,不小心顺道收拾了淮南王。”
  褚蓉:“你听听你听听!‘不小心顺道收拾了淮南王’!编理由也不编个好点的!你这话说的,淮南王听到了怕是要气的死去活来!”
  江亭风:“……”
  褚蓉:“骗子!”
  江月心:……
  她在心底道:对不住啊,大哥,妹妹我也觉得你是个可恶的骗子。
  “我听褚蓉说过,她最想看京城外长秋山的枫叶。”江亭风终于说出了此行的来意,“能不能请妹妹代我写一封信?就说,我问陛下讨要了那座长秋山,待秋日枫红,我便带她去看。”
  江月心有些纳闷:“我的字写得像狗爬,哥哥心底最是清楚不过,何必要我来写?”
  江亭风微默一下,抬起手来,露出一圈绷带,道:“我这次带军,不小心伤着了右手。虽没什么大碍,过半月十天便会好,但现在写字终归是有些不方便。这等信件,又不能交给部下……”
  向来刚毅冷漠的男人,难得露出了窘迫的神色。江月心大奇,“啧啧”两声,道:“我替哥哥写了就是。”
  说罢,她到了房间里桌案前,铺开了纸笔,又开始春秋笔法。
  “先写,我当真不是骗她。”江亭风说,“再写,我想带她一道去看看枫叶……”
  ——褚蓉亲启。亭风若有欺瞒之行,便是门前小狗崽子,每日学门前大黄狂吠,绝不有假!日吠夜吠,无有停息!
  那时的江亭风还不知道,这封信里到底有怎样的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摇头叹息


第66章 江府(一)
  过了一段时日; 褚蓉便收到了江亭风的信。
  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江亭风会写信给自己。毕竟,那人向来闷的很,不太爱说话。要他明明白白地谈起感情的事儿,这比杀了江亭风还难;借助信件,本就是个好法子。
  更何况,自己已好几日没理他了。江亭风见不着自己,可不得写信来一诉衷肠?
  褚蓉就着窗坐下,拆了信件仔细瞧。她虽然不怎么会写汉字,但还是能认得几个; 再叫江月心来念念,意思也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看着满篇的“学狗叫”、“小狗崽子”、“门前大黄”,褚蓉满面懵意——江亭风这是怎么了?被心心传染了?果真是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
  虽信上的内容叫她哭笑不得,但信里到底有江亭风一番心意。那人问陛下讨要了长秋山; 打算带她去看心心念念的红枫叶呢。褚蓉心底美滋滋的,遂坐下来对镜梳妆打扮; 誓要把自己弄得好看点儿再去见江亭风。
  她本就生的好看,稍稍收拾梳妆一下,便是一副妖娆艳色。
  江亭风才到京城不久,也不能一直跟着妹妹借住宫中。李延棠吩咐下去,将前朝一座王爷的宅邸清辟了出来; 让江亭风歇脚。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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