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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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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就为着他要抛弃糟糠之妻一事。吴氏一家指责张家人作风不正,各种品行败坏,现如今,张侍郎一家面临着贬官下放,各种身败名裂的凄惨地步。
张舍觉得自己像极了被狐狸精搞垮的商纣王。
良久良久,才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情绪,又说:“卢夫人,不管怎么说,就着此事,就因着你——现在,张某已然是被推倒风口浪尖外加身败名裂外离子散……如此不堪下场……所以,若夫人眼里还有这人情世道王法,不妨今日当着首相大人的面,当着你相公的面——张某在这儿恳请你,能不能,亲自公开发一份邸报,公诸世人,并主动承认说,张某休妻一事,完全‘仰仗’卢夫人您的挑拨与勾引,否则——”
这是要让锦绣道歉。
要锦绣公开发一份官报道歉。
并承认是锦绣引诱的她,才招来如此下场。
“好!”
厅内的气氛依然被推倒高/潮上峰。然,他的话音才刚一落,厅里的众人愣怔不已。包括卢信良在内。
“要我公开道歉呢,也不是不可以——”锦绣笑笑。
然后,椅子上站起,慢悠悠,手拨着茶盖的瓷碗。一步一步,眉眼儿含笑,吹气如兰地,走到张舍以及他父亲张侍郎面前。
“可是,在这之前呢,你张大公子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什么事儿……”底气,又明显矮了三分两分。
“从这里走着来,爬着出去……”一字一顿,“听清楚了吗?是走着来,爬着出去?嗯——?”
8。第八章 被吃豆腐
卢信良觉得,就她现在所娶的这媳妇锦绣——
“吁……”
深吸了口气,卢信良竟不知道该作何形容?
厅内的气氛尤为滑稽,静若雅雀,落针可闻。锦绣那个长长的“嗯”还拖着,赖皮十足,温和十足。她还在看着他们笑,眉眼儿弯弯地。张家的父子已然是气得恨不得跳将起来,直扇这女人两耳刮子。偏偏地,在她这个做首相的丈夫面前,又思及其陈国公的长女身份,不能拿锦绣如何,只得粗喘着气,面红耳赤,异口同声地说:“首相大人,你看,你看,你看尊夫人她,你、你看——”
是的,要气晕了!气死了!气炸了!
卢信良不说话,还边上静静观着,不露声色,一点山水也不显地,手也夹着个天青色碧玉盖碗一下一下刮着茶汤上浮沫。
忽然,就在这短短一刹,卢信良觉得事情有点好笑。
是为锦绣的那句“走着来,爬着出去”——感觉好笑。
是的,听了半天,张家父子的来历意图,其实,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彻彻底底了!
两个人就是故意就着锦绣这桩茬儿来做“要挟”的。
是要挟他卢信良。
“打蛇要打七寸”——而现在的卢信良,内阁的处境可说是非常非常之凶险。
当下的社会朝纲,黄老之学为正统之学。世人理想的丧失,精神的空虚,贪官的横行,道德的堕落,以及浮华腐朽为当下时尚的风气……卢信良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重振儒术,惩治贪官,势必要把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推行为主要的朝政核心治理纲要——当然,为此,他自是得罪了不少小人,甚至连这皇帝也得罪了!而且,想卢信良年纪轻轻三十不到,坐到这首相之位已被多人眼红,现在,众叛亲离,如果这张氏父子再借着锦绣一事闹两出,那么……当然,这又涉及朝堂争斗之事,暂且不提。
卢信良终于把那茶碗放下,轻嗽一声,觉得自己也该说说什么了。丫鬟春儿过了来,卢信良把那白瓷茶盅往春儿的托盘里一放。轻轻地,慢慢地,又掏出袖中的帕子,鼻子上按了按——这是锦绣今天用玫瑰花洗的澡沐的浴,卢信良对这花的味道很是敏感。
他笑。是的,卢信良也鲜少笑。
“其实,本相倒是觉得,内子这提议见解,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办法——”
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像是突然给人一个大转弯儿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一个个表情错愕,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快要塞进一只大大的青蛙。
“首相大人,您、您是在开玩笑吧?”
张氏父子颤颤摇摇,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是,正如卢信良把他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一般。此番前来,两父子就是要借以“锦绣”之事对其发难——想要以此为要挟,让卢信良于官中做辩解挽回,并为其官复原职,最好再升两品,毕竟,这是一个将道德操守和各种礼仪规矩都看得比什么还重的年轻首相。锦绣,给他戴了这么又大又闪亮的绿帽子,思及各种尊严问题,若是锦绣不道歉,那么,呵呵……
锦绣更是呆得像一只木鸡。“我……我这耳朵没问题?”她有些纳闷。
偏过头,也把目光从张氏父子的脸移开,慢慢地,并一点一点,移到她相公卢信良的身上。
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像看妖孽似的,把卢信良好好、好好打量一回。
“玩笑?不,当然不是!”卢信良又说。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整整袖子,倒背着两手,表情正经,目色严肃。“方才,张侍郎不是亲口也对本相说了么?古人曾有云: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直道而事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何妨,张侍郎如此,其实,同样地,本相也是如此——”
张氏父子脑袋轰地一下,冷汗直冒,正要开口:“不不不,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不是——”。
卢信良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只下颔微微地一抬,忽然,动作极其自然,他把锦绣往自个儿身前一扯。
扯到了自己身边。
锦绣“啊”地一声,错愕不及,眼也晕了,背也直了,还来不及反应。“你干什么,干——”正要恼。
然而,又听一阵淡淡冷笑,卢信良接着说道:“那么同样地,我卢信良、堂堂一个内阁的宰铺首相——两位大人是觉得,让内子道歉,并亲自发一份官报公文承认你们先前所述之事——你们是觉得,这个脸面,本相就丢得起是吗?嗯?”
声音淡静却沉稳有力。
其实,卢信良话语表情的那味道,还有这一层。锦绣于他——虽然,夫妻之间确实貌合神离,十二万分不睦。但是,再怎么不堪,那也是他妻子。他可以信守着这门婚事对锦绣不闻不管,然而,这一走到人前,到底是他卢信良正妻。面对外人,可以荣辱与共,同仇敌忾,这是他卢信良做人做官的气节,也是他卢氏一门厉来的秉性与传统。更何况,锦绣这事有待他细查,他身为一个宰相,还不至于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蠢到别人说什么,就当真的地步……
当然,这里面所表达的,或许也不仅仅这个意思?卢相的心思难懂。就连他自己都琢磨不透。
有风吹过了官厅门廊,卢信良绯色的官袍在微风中鼓鼓飘举。
那天的锦绣,却真的是傻了,呆了。丈二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以至,后来,卢信良又说了什么,给张氏父子还警告了何种之事,锦绣已经统统、统统记不得了。
冥冥之中,她好像听见卢信良后来又说:“呵,大姑娘当媒人,先人而后已,有嘴讲别人,没嘴讲自己,尔等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当然,也是对那张家父子说的。
锦绣感觉自己的背皮微微地,莫名地,有那么麻了一下两个。
这个男人,在吃她的“豆腐”呵!
真是岂有此理。
不错,以前的锦绣,横竖看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二十四万个不顺眼!因他教条,迂腐,古板,顽固不化,老气横秋,像个坐定老道,没有一丝鲜的活气儿,尤其和她锦绣相比。两个人从洞房象征性拜过堂喝完交杯酒之后,锦绣与他,就再难再难说上一句话了!更别说,如今,那只男人带有笔茧的宽厚有力的温热大掌,将锦绣的柔荑给重重地一裹,就像包裹一颗粽子似的……锦绣呼地一下,心惊肉跳间,她可不是一个雷打不动、坐怀不乱的高洁圣女!是的,她的心一跳,就那么狠狠而莫名地一跳——当然,这仅仅是为那肌肤相碰的身体之本能感觉。
锦绣讨厌这种感觉。
要“调戏”,要借机“占便宜”,也该是她占上风才对。
一懊恼,促狭心起,干脆就着男人卢信良的手一拉,越发亲亲昵昵将男人的胳膊一挽,越发拉扯到自己最近的位置,再一扬眉。
当然,这一挽一扯间,卢信良却是一怔,连自己也没意识刚才那一刹、同样的、短暂的心跳。
然后,锦绣就笑:“这你们可都听见了啊——”
她冲那对张氏父子摇头,又加大力度挽了挽男人胳膊,露一个十分欠揍讨人嫌的表情,耸耸肩,很是无奈的样子。
“这你们可都听见了啊!我本想是道歉来着,可是……可是我家相公不允,你们卢相爷不允,那你们可就别怪我了,啊——”
还十分好心地,露出一个安慰,像是在劝导对方,不要太生气,以后大不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就是。
“卢夫人,你!你——”
张氏父子气得,当然是言语笔墨难形容。“卢夫人!”他们干瞪着眼,就差没说,叶锦绣!你给我记着!这笔账!好好地给我记着!叶锦绣!……当然,这些话,自然是没敢说,也不能说,又或者是气得已经说不出来了……
卢信良就这样打发了来找锦绣茬儿、并以此要挟的张氏两父子。
且四两拨千金地。
后来,锦绣也时不时会想,于这件事情上,说到底,颜面无存的,倒不是她叶锦绣——因为,锦绣她压根儿就不在乎。倒是卢信良——站在卢信良的角度,他的颜面又置放于何地呢?
侍女春儿说:“我看,也亏得是姑爷能忍!——要是换做其他男子,不说早把小姐您拿去浸猪笼骑木驴,就是家暴一番,小姐您也不能丝毫喊冤的!——谁叫,谁叫小姐您、您以前那些烂桃花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太多太多。
9。第九章 卢相爷的威风
卢府的三姑信贞觉得她二嫂是就个大写的“不要脸”。
狐狸精!贱人!
这天,锦绣在花园里摘柿子。
“对!就是那一颗!春儿,看仔细没有?……啊呀不对不对!说了是那一颗!那一颗……”
“小姐,请问……是、是这颗吗?”
适缝,一番雨后,天气晚秋。卢信贞和她嫂子孟静娴走着走着,刚好路过锦绣的那处,但听,一阵嘻嘻哈哈张张扬扬、欢畅不知礼数为何物的轻狂笑声。两个人同时侧了身把目光往方向一瞧。卢信贞当即又是两个大白眼:“哼!我当是谁呢?这青天白日的——我说我们府上哪个女子家家的可以笑得如此骚气骚气、轻浮放荡的——走二嫂!咱们快点走!小心给这狐狸精染上骚气,那可是一大盆的水都冲洗不掉!——走啊!快走啊!”然后,便阴阳怪气,要死拉活拽拖她的大嫂孟静娴走。
而那天的锦绣,穿的,还是素日常见的一身靓色长裙。瑰紫灰鼠貂袄,加一条桃红绣折枝花绫多褶裙子。眉心花钿,若桃色漫尽无限春华,行动间,便是占尽人间美色——而与之同时,两个人,一个是黄花未嫁的老姑娘卢信贞;一个,是守着寡的年轻寡妇孟静娴——这相形见绌,被锦绣不经意的一比,三个女人中,她俩端庄倒是显得端庄——却当真是陋陋简简,寒碜了不少。
这孟静娴还好,走上前,倒不理她小姑的一番横眉怒目。笑着温婉有礼打了个招呼:“——弟妹,这是在做什么呢?”
“——大嫂!大嫂!”卢信贞忙扯她的袖子。意思是,你怎么和她说起话来了?!
锦绣就笑:“摘柿子啊!”
秋风微起,三个人的裙袖轻轻摆动。
锦绣回转过身,无奈耸耸肩膀挑挑眉头:“你们这府里实在又闷又闲,这也不能做,那也是个讲究规矩的——你看,我这不是当打发闲暇找点乐子做吗?”
或许,在当时锦绣的眼中,卢家的这些女人里头——孟静娴虽说各种不对她的胃口,却反而是锦绣看得最为顺眼的一个。她愿意和这女人搭上几句,偶尔有礼有貌打几声招呼也不显傲气。但至于卢信贞呢,锦绣依旧挑挑眉——那就洗碗不用洗碗布,算(涮)了。
想这嫁不出的老黄花,整天板着颗大门牙,人又黄,嘴皮子又缺损又刻薄。仿佛整个世界都了欠她,府里就没几个人是她卢信贞能看得顺眼的——尤其是男人。
当然,除了她二哥。
孟静娴抿嘴微笑,摇摇头,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卢信贞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嗬!那是当然了!——”不理旁边的孟静娴赶紧朝她使眼色,瘪瘪嘴,扯歪起嗓子,又拿起她的专长尖酸刻薄之能事。说:“咱们这府里,好说歹说也是百年诗礼的大家,凡事讲规矩,要体面——哪像某些人呐!——干了那么多不要脸出尽风头的淫/贱龌龊烂事儿,把绿帽子都亲自送我二哥头上来了——哼!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亏得某些人还笑得出来——光天化日,嘻嘻哈哈,一派轻浮之样,成何体统!——呵,换做是我,早刨了一个大大的坑儿把自己活活埋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边说,边帕子掩嘴,一脸嫌恶。
锦绣愣了一愣。
恰逢此时,阳光自树叶的缝隙一点一点浅浅漏过,眼看着她的侍女春儿已经又摘了一颗柿子放于篮中,锦绣笑着正要说“不错不错,这个看起很大很好吃的样子”——突然,把身子微微地一转,偏扭过脸。不着恼,也不生气。眉眼儿含笑,就像快马拉空车似的,把卢信贞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哦?是吗?”锦绣笑,笑得颇有些沾沾得意和无赖 :“你要挖个坑儿把自己埋了?——我说小姑子啊,别怪我这个做二嫂的嘴损刻薄不留情面呐!”啧啧两声三声,她又说:“就你目前这长相、这容貌、这气质——对了!再看看,看看你那焦黄的面皮儿,猴子似的两尖嘴腮子——啧,我说小姑子啊,你可别怪你二嫂嘴太损,你怕是想给自个儿挖个坑埋了,都没那资本和资格咯!”
卢信贞气得是早已非言语笔墨来形容。
并且她还一顿,怕对方没能听清楚,伸出手指,“嘘”地一声,弯弯轻摇,又重复:“——听清楚了吗?不够本儿!小姑子,卢三小姐,你——还不够本儿!”
“你!你!你!——”
两眼直翻,卢三已经晕了。
好你个叶锦绣!好你个不要脸的大婊/子狐狸精烂**!一时抖抖搜搜,就差没脚跳起来,当场抓花对面女人锦绣那张既令她忌羡、又让她无比痛恨嚣张的脸。她气得快要发疯。气得手中的纱绢帕子快要生生被她长长的指甲戳了个大窟窿。“吁……”这口气实在是不出不行!偏偏地,又拿不出办法!——这个叶锦绣!这个不要脸的婊/子烂货!她,她对她卢信贞戳哪儿哪儿都好——偏偏,戳到她平日里最害怕别人戳的脊梁骨——
卢信贞脸黄。
正如卢信贞所说,她们老卢家,那可是百年出了好几代大儒的诗礼大家。女儿家打一出生,这卢信贞就不能像其他府里的那些女孩子们一样,穿想穿的衣服,戴想佩戴的钗环首饰——因为他们崇尚天然简朴,视女儿为备贱之物。女人的身体与美貌,甭说是欣赏,连提,甚至都不能提……所以,打小就面皮焦的卢信贞,别说涂脂抹粉遮遮丑了——就是平日里稍稍地刻意打扮那么一下,众丫鬟老嬷嬷一个眼色,立即告到她母亲卢老太太眼里。然后,卢老夫人也不生气,只有意无意说那么一句,像是提醒:“老三啊,我看你们这些女孩子家家的如今也大了,怕是心眼子也多了——是不是?”卢信贞羞得立马面皮绯红无地自容,因为,她母亲的意思——是说她在“思春”。
卢信贞直气得哽在那里说不出三言两句。
孟静娴赶紧拉劝:“好了好了!三妹妹别生气了,你二嫂也是和你开个玩笑……好了走了走了!你不是说我房里的那个鞋样子好看,你想照着样子也做一双吗?”
锦绣连哼都懒得哼上一哼。
就这样,空气浮躁,剑拔弩张……
三个女人,劝的劝,气的气,还有那“连哼都懒得哼上一哼”的叶锦绣……
总之,这三个女人也不知站在那儿僵持了多久多久……
终于,一道声音传来:“还没有吵够么?——要吵,何妨关了院门回你们屋里好好去吵?嗯?”
是的,是卢信良。
卢信良和他的恩师叶子安一道儿。话说这叶子安,他的身份还不仅是卢信良的老师,还是前任内阁的宰相,先皇的太子太师——当代鸿儒,德高而望重,是卢信良一生都为尊敬崇拜的六十老人,当然,卢信良之所以能年轻三十不到上任首相,这背后的政治后台,也是叶子安无疑了!
卢信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他此生最为崇敬尊重的恩师面前——卢府的两个女人,一个妹妹卢信贞,一个娘子媳妇叶锦绣——却张口“绿帽”、闭口“挖个坑儿把自己埋了”——污言秽语,出怪丢丑,当真是扫尽他卢信良的这张颜面。
其实,在这之前,他的恩师叶子安还问他:“汝贤,你这是真的决定放弃了吗?”汝贤,是卢信良的别字。
恩师的话,卢信良还没明白过来。其实,叶子安是在问他:汝贤,你的这婚事——也就是和那个叫叶锦绣女人的婚姻之事,真的要打算破罐子破摔、彻底放弃、不报任何希望了吗?
卢信良深吁了口气。
楼台闲阁,红叶青苔。蝉吟秋色树,鸦噪夕阳沙。浓浓秋意,随风而至。
卢信良把目光重又定格在锦绣的身上脸上。
锦绣,在和她那几个下女丫鬟于距离不远的地方摘柿子玩。柿子太高,那锦绣脾性起来,一时玩得高兴,当众也不顾什么礼仪羞耻和教养,把足下的鞋儿脱了,就往那柿子密密层层的叶子里一扔,嘴里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哈哈!看我,打着没?——打着没?”接着,“咚地”一声,一颗柿子“啪”地一下应声而落。
卢信良再深吁了口气。
目光终于又从锦绣的脸上身上移开。
叶子安笑道:“呵呵,可惜了,那么好的一颗大柿子,就这么掉在地上,想必已经是摔烂了……”
卢信良怔了怔。
因他这恩师叶子安并不像随口玩笑为老不尊之辈。一时诧异,未等反应,便见叶子安负手上前,弯身,轻轻地捡起那颗锦绣用绣鞋一抛打下来的柿子,并拿在手上,掏出袖中的绢子开始擦拭起来——当然,这时的锦绣只顾着背转过身和卢信贞等耍嘴皮子,卢信良两人何时到来都没察觉——就这样,三个女人只顾着吵。卢信良忙说:“——老师,这柿子摔烂了,吃不得!”便要招呼身侧丫鬟重新去取。
“呵呵……”
叶子安笑了笑,便不理他。依旧手垫着张帕子轻轻端详。“汝贤啊,让老朽来问你一个问题。”
“老师请……请讲。”卢信良说,恭恭敬敬鞠了个身。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是了,汝贤,老朽所要问你的是——为何这《大学》里面,要把‘齐家’二字放在‘治国’的最前面,嗯?”
“这……”
卢信良忽然有些回答不上了。
老师的话,终于幡然醒悟明白。
卢信良又把目光调回前方正和卢信贞嚣张对嘴讥讽着——“你要挖个坑儿也没资本”的叶锦绣。
卢信良猛地身子剧烈一震。
转身,对着他的恩师叶子安又鞠了一鞠:“是!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老师,若一个女人学生都治不了,那么以上——也是徒劳!不必谈了!”
说着,往那三个叽叽喳喳的女人跟前儿一站,暗沉着张脸,表情严肃:“要吵,何妨你们关了院门回屋好好去吵?——嗯?”
锦绣感觉自己的耳朵那么抖落了一下。
如孙悟空到了南天门似的。
没脸没皮,咧着嘴,挑着眉,偏着头,正要调戏——调戏调戏眼前的卢信良。
忽然,“你干什么,干什么”,一阵慌里慌张和大惊失色,身子一腾空,被人拦腰一抱——
“鞋,你给我好好穿上!言辞信,动作庄,衣冠正——这,才是一个妇道人家该有的本分和礼仪!你看看你现在的这样子,哼,成和体统?!”
是卢信良。
卢信良将锦绣给抱了起来。
众目睽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柿子树底下,圆木矮凳之上,什么“男女授受狗屁玩意”全统统忘了。
竟面红耳赤,把锦绣放了那儿一坐,强按着给眼前这个衣衫不正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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