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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马有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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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丹华气得直掐她:“你这丫头,再说些不着四六的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江月儿哈哈大笑,连躲了好几下,看她追得鬓发散乱,气喘吁吁的,还是不忍心,终叫她捉了自己的小辫好好揪了几下才罢手。
  送走朋友们,江月儿想起一事,问莲香:“表姐呢?这一下午怎么没见她来?”
  莲香早从小姑娘们的议论声中知道发生了什么声,抿嘴笑道:“表姑娘羞着了,怎么也不肯再出来。”
  “怎么?我让荷香去叫她她也不愿意来?”
  见莲香点点头,她不以为然道:“表姐就是这样,都是差不多大,开句玩笑又怎么了?舅妈就是把她拘得太紧了。”怅然道:“以后,大家这样见面的机会可不多了。”
  江月儿的表姐杜琴在搬来杨柳县后靠着表妹的关系,也成功插班做了她的同窗。只是她娘一向管她管得严,她很少有机会与同窗们相聚。
  走了一时,想起陈丹华刚刚的话,又问:“少爷呢?在他房间吗?”
  莲香道:“在池塘那。”
  江月儿瞪大眼:“他一下午都在那?那么大的太阳,没被晒死吗?”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会在我的船上躺了一下午吧?”
  见莲香点头,她气得叫了一声:“这混蛋!也真是好意思!你说,他脸皮是不是很厚?阿爹给我买的船,我都没坐呢,他也好意思占着不放。”
  莲香抿着嘴只是笑:两位主子像是天生便不对盘一般,经常在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跟了这位活泼好动的小姐一年多,她早看惯了。
  见江月儿提了裙子气势汹汹杀向自家池塘,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夕阳已经落到了西山顶头。
  江月儿找到之前系舟的地方,拨开荷叶一看:这家伙一双长腿跷起来,头上还顶着那片荷叶,睡得还挺舒服呢!
  看得更来气了!
  江月儿刷刷捋起两边袖子,抓住小红船窄窄的船帮开始狂摇:“姓杜的,你快给我起来!”
  小船剧烈摇晃着晃开两边的荷叶,惊得鸭子们纷纷拍着翅膀逃离。
  这船原本就不大,杜衍躺下来,还连脚都伸不直呢,怎么经得起她这样摇晃?
  莲香看得心惊肉跳地,在后头叫道:“小姐,别摇了,再把船摇翻了。”
  江月儿怒道:“翻了才好,谁叫他厚颜无耻抢占别人东西的,正好长点记性!”
  这么剧烈的动作,按说便是头猪也该醒了,偏偏船上的少年除了那身灰色的纱衫随风飘动起来,他硬是连个姿势都没变过。
  江月儿摇了没一会儿就觉得乏力,再看船上那人的模样,更是气不过,索性跳上船来,三两步跨到船头,揭了他盖脸的叶子,就是一怔。
  却见那少年一双凤目微忪,面上正挂着揶揄的笑:“怎么不摇了?我正摇得舒服着呢。”
  “你——”
  江月儿伸出手来,还没拧下去,就被抢先捉住了。
  杜衍还拽她一把:“别闹了,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上过太多回当,江月儿早学乖了,用力挣开他,还站远了些:“你少来,我告诉你,你再赖在我船上,我真要掀你下去了。”
  杜衍无奈道:“你别煞风景好吗?我是真有东西给你看。”说着,伸出手来:“快来,真的,这次不骗你。”
  那修长的手如玉竹一般,白皙且看不到指节。
  江月儿伸出自己明显短了一截的小肉手,毫不留情拍开:“再好我也不看,你下不下去?”
  杜衍默默看她片刻,忽然眨了下眼睛:“我不下去。”
  还神童呢!神童就是这副又痞又赖的模样?
  要不是从小一道长大,江月儿都不能信:“不下去是吧?你给我等着!”
  她气得要往回走,不妨被身后的大长腿绊了一下,“呀”地惊呼一声,冲着船里的人倒了下去!
  “嗷!江月儿你要砸死人吗?”杜衍嗷嗷惨叫着:“你说,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怎么这么重了?”
  江月儿猛地砸那一下,原还怕他有个好歹,此时听了这句话,差点没把自己气个好歹,索性也不起身,还重重坐他几下,怒道:“我是长高了,才不是胖了。”
  却没听见身下人说话,转头看去,他双目紧闭,脸上汗珠滚滚,竟像是有了症候的模样。
  “不是真砸出问题了吧?”
  江月儿有点担心地俯下身,想摸摸他的额头。
  两人鼻息一挨近,她刚觉出不对,忽然手臂一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向了船舱!
  再看面前这人,眉眼飞扬,才晓得上了他的大当:“你这个骗子又骗我!”
  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江月儿挣扎着,还是被他按了下去。还伸手嘘了一声:“别好心不识驴肝肺了,我是真的有东西给你看。”
  “你能有什么——”江月儿一下闭了嘴。
  此时两个人都卧到了船舱中,那些两边被拨开的荷叶不知何时又重新聚拢了过来。这些荷叶每一张的中心都有些水珠滚动着聚拢到一起,叫落日的余辉一照,这些水珠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流动着连成一线,映得荷叶的脉络纹理也仿佛活了起来,在这最后的光芒中脉脉舞动。
  “真美啊。”江月儿眼也不眨,惊叹着伸出手描过那些水珠流动的痕迹。
  “我说了不骗你吧?”杜衍的声音里居然有了点委屈。
  “你这招用得太多了,不管用了,赶紧换一招吧。”江月儿不为所动地戳穿他的小花招,下一句更刹风景的话来了:“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快给我下去。有你在,我的船都挤了。”
  杜衍道:“你再磨磨唧唧,太阳就要下山了。”
  江月儿只好闭了嘴,并十分嫌弃地朝旁边挪了挪,睁大眼睛静静观赏起这新发现的美景。
  她偃旗息鼓了,偏偏旁边那人不识眼色,没一会儿凑上来:“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又吃不了你?”
  江月儿没好气:“你身上臭死了,熏得我头疼。快离我远点!”
  听了这话,那人不但没离她远点,反而更挨近了些:“我身上臭?你再闻闻,明明我今天熏的香还没散,哪来的臭味?”
  这家伙,自从到了十岁,她爹娘给他涨了月钱,他不好吃不好穿,除了买些笔墨纸砚,竟喜欢调上了香。
  只是银钱所限,他买的香都是市面上常有的香料,原本合在一起该是浓郁逼人的香味,不知叫他怎么处理了一下,那香味非但没有浓郁,反而多了些淡雅宁馨的味道。
  凭良心说,江月儿挺喜欢闻这香的。
  只是问他讨了一回,他倒不小气,给了她不少。但看见江月儿就把讨来的香料熏完衣服熏箱笼,熏完箱笼熏被面,熏完被面熏房子,在她准备拿了去熏茅房的时候,被他忍无可忍地把香夺回来,再也不肯给她了!
  他当时说的什么来着?他说他的香是雅道,不是熏蚊子用的,死活不肯再叫她糟蹋了。
  江月儿不好打自己的嘴,索性鼻子里哼一声,歪了头不再理他。
  过了会儿,那声音又道:“你来找我是有别的事吗?”
  江月儿本想答“没有”,实在怕了他歪缠——对,歪缠。这几年两个人日夜相处,互相在对方身上学习了不少,并且还互有进步。江月儿学会了他的毒舌,杜衍则学会了她的歪缠。尤其这招用在她身上,连她都连连吃瘪,多数时间居然是甘败下风的。
  权衡片刻,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县尊让陈丹华转告的话讲给了他听。
  杜衍半晌没出声。
  该不会这家伙嘴上说没事,心里其实还在乎得很吧?
  江月儿心里嘀咕着,没回头,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准备怎么回县尊?”
  “陈县尊如今就要高升了,他有这份心,不管我们用不用得上,总得去登门谢他一谢。”杜衍道。
  江月儿还是觉得不妥:“那过两日就是县试报名,你报没报名,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你准备怎么说?反正,我觉得,陪外公外婆回松江这个说辞太不靠谱了,你要是真没去考试,舅舅家不得被人骂耽误神童的前程吗?”
  杜衍道:“那就报个名,再送外公外婆走也是一样,我不回来,借口还不是一大把?”
  顿了顿,江月儿又问:“你就不觉得遗憾吗?卢句安去年下场,都已经考中了一场呢。”
  杜衍叹气:“让你看个景,你总问东问西的,怎么这么些话说?不嫌破坏风景?”
  “我——”
  一根手指伸过来,抵住了她的唇:“嘘,你再说话,我就真的会遗憾了。”头顶上的荷叶拨开一线:“看。”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圆圆的月亮爬到柳树枝头,洒下满池银辉。
  红色的小船在荷叶里探出个尖尖的头,伴着清波碧水一荡一荡,荡碎了满池的月华。
  小船中,有人低声浅笑着唱起了歌儿,有人则扣击着船帮打起了节拍。
  真美。


第43章 
  江月儿到底没能把那个讨厌的家伙撵下自己的船; 也到底没能跟他一样; 在船上好好睡上一觉。
  因为跟着月华一起光顾小红船的; 还有一样东西——蚊子。
  勉强在船舱里又躺了会儿,江月儿实在被咬得受不了,拨开荷叶起身道:“不行了; 我得回去了。”
  她刚坐起来; 杜衍一个翻身,将她空出来的位置全占住了; 还闭着眼对她一挥手:“你回去吧。”
  瞧他这理所当然的样儿!
  江月儿挠着痒痒; 看自己满胳膊的红包; 再看那人; 脸上白白净净,连个红点都没有; 凭什么呀;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顿时恶向心头起,撩起一捧水洒过去,哈哈直笑:“你也给我起来吧。”
  清凉的水滴洒在脸上,杜衍美得直哼哼:“多浇点,再多浇点; 真凉快!唉哟!”一摸脸颊跳起来:湿乎乎的; 还有股腥臭味儿!这丫头竟敢把池塘里的塘泥往他脸上抹!
  江月儿一手握着塘泥; 作势还往他脸上倒,呲着牙笑:“这样还舒服吗?”
  杜衍跳起来,冷着脸; 一言不发地逼近她。
  这家伙,竟不声不响地长得比她高了那么多。他躺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两人在逼仄的小船上相对而立,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如江月儿,她的呼吸也乱了半拍。
  她提防着连连后退,刚刚做坏事时不觉得,现在看他这副表情,说实话,她心里有点毛毛的。
  “让开。”湿湿的鼻息拂过她的面颊。
  如受惊的兔子一样,江月儿朝后缩了缩肩膀,只觉眼前一花,发现他已跟自己错身而过。她微微舒了一口气,抬手拂去勾住她手的灰色纱衫。
  就在此时!
  灰色纱衫在空中利落地划了半个圈,江月儿手中一空,随即背后一热,她美丽的新衣裳已被攥在那混蛋手里照脸揩了好几下!
  江月儿眼睁睁看那家伙大笑着跃开,险些没气疯:“啊啊啊啊,混蛋!”
  呆望着外衫上大片的污渍,她大叫着跳起来,却忘了自己正站在船上,她猛地一跳,那船便狂摇着差点真的翻倒!
  “小姐!”莲香站在岸上,看江月儿踩在船边,差点翻倒下去,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有惊无险地站稳之后,江月儿倒不害怕,再一看船头上,顿时“哈哈哈”笑弯了腰。
  原来杜衍那一下腾跃只跃到半空中,就被江月儿晃得踩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
  杜衍默默运会儿气,顶着身后放肆的笑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荷塘。
  江月儿哈哈笑了好一时,待到看见自己外衫上大片大片的黑泥,慢慢就笑不出来了:有什么好高兴的?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两败俱伤嘛这是!
  感到蚊子越来越凶,提了裙子正要上岸,想起杜衍刚刚那动作好像还怪好看的,一时兴起,后退两步,在莲香的惊呼声中跃了起来!
  刚一跃起来,江月儿就知道要不好:她刚刚忘了,船上跟陆地上是不同的,她这一跳,那船猛地下沉了一大截,以她跳的那点高度根本上不了岸!
  千钧一发之际,江月儿摸到系船的绳索,赶紧使力抓住,用一种绝对称不上好看的姿势爬上了岸。
  树荫里,沙沙的风声中,似乎有人轻轻笑了一声。
  莲香脸都吓白了,声音都带了哭腔:“我的小姐,你吓死我了!”
  江月儿示意她住嘴,凝神听了片刻,问她:“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笑?”
  莲香往身后看了眼,此时恰恰一片乌云挡住了月亮,数不清的树影开始随风舞动,它们的树叶也跟着唱起了歌:沙沙,沙……
  莲香腿一软:“小姐,你别吓我——”
  江月儿无语地看她片刻:“你怎么还没我胆子大?”扯了她往回走:“我是觉得有人在树荫里看我们,你真没看到?”
  莲香开始翻白眼了:“小姐——”
  江月儿只好闭了嘴,满怀疑虑地往后看了看,当然,她什么也没看见。
  等两人回了青苹居,荷香自然大惊失色地问她这身黑泥是怎么回事。
  江月儿不想多说,莲香到现在都还哆嗦着说不出话。她想了想,道:“你去隔壁问问,少爷回来没。”再想一想,小声笑道:“你再找墨生问问,问他家少爷的香今晚用了多少。”
  墨生是江栋给养子选的小厮,跟荷香差不多同时到的少爷小姐跟前。
  荷香便知道,她家小姐这身黑泥必然跟隔壁院的少爷有关系了,帮她换下衣服便去了隔壁院打听情况。
  荷香走后,莲香也缓得差不多了,张罗着给江月儿抬来热水,洗了个透澡。
  刚进澡盆,荷香就回来了。
  她拿过胰子替江月儿搓头发,笑道:“少爷早就回来了,正在书房做功课呢。”压低了声音:“墨生说,今晚少爷不知道在哪蹭了一脸的黑泥,回来就让他把往时调的香在澡水里倒了一大半,又往书房和卧房里各点了些,小半年攒下来的那点香就用得差不多了。”
  江月先嘀咕一声:“他怎么还在做功课?”问荷香:“他把那香都用了?那不是要香得逼杀人?”
  荷香当然不好意思说,她刚进隔壁蓬蒿院就被那冲天的香味熏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但江月儿已从她脸上看出来,想象着隔壁那个家伙是怎么香叫正常人都受不了的,笑得差点滚倒进洗澡水里:“哈哈哈哈,死洁癖死臭美!臭不死你香死你也不错,哈哈哈哈!”
  洗完了澡,江月儿兴冲冲地去隔壁拍门要看笑话,墨生却连门都没开,明明书房的灯还亮着,偏说少爷“睡了”,让她们改天再来。
  虽然略有遗憾,但想到那家伙今晚的样子,江月儿直笑了半夜才睡着。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就笑不出来了。
  墨生捧着一卷画给她,低着头道:“这是我们少爷叫我送给小姐的。”
  “是什么?”江月儿接了画卷慢慢展开,没留意墨生把东西递给她就溜了。
  根据打开的画卷看,应该是一幅荷塘月色图。
  这些年,她和杜衍两人同时跟阿爹学画。阿爹说她的画灵气十足,只是她生性惫懒,兴致来了才画上两笔,生生浪费了好天份。杜衍天姿虽比她稍逊一些,假以时日,在技法上胜过她不在话下。
  这是唯一一个江月儿能毫无悬念胜过杜衍的地方。为着这一条,刚开始学画时,她学得可认真了,尤其看到那个家伙被她打败的样子,令她劲头更足了。
  只是大约被打击得多了,后面再学画时,他就死活不肯给她看自己的作品了。
  算一算也有一两年,江月儿没看到他的画作了,也不知道他如今的水准如何。
  她好奇地将画卷全部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便是一变,“刷”地合上:这混蛋,果然昨天树林里的人就是他!他竟把昨晚她差点跌到荷池的那一幕画下来,还送给了她!丢死人了!
  她紧张地问荷香:“你看到上面画什么了吗?”
  荷香忍着笑赶紧摇头:要是承认的话,两位少爷小姐可不得再打起来?
  江月儿咬着唇将画卷一卷,就要投进香炉中,临到要丢时,不知怎地,又变了主意,同荷香道:“找个匣子把它放进去。”加一句:“你们都不许打开看。”
  荷香笑着应了,莲香问道:“小姐,既然这么不喜欢这画,干嘛还把它留下来?”
  江月儿道:“这么长时间没看阿敬画画,等去主院吃完早饭,我得研究研究他的画技有没有进步,要是还是老样子,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了。”
  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昂首挺胸地出了门。
  两个丫鬟对视着窃窃而笑,赶紧跟了上去。
  小儿女间的琐事一时两时说不尽,再说杜衍。
  得知他在报考县试之际还要送外公外婆去松江,熟悉的朋友纷纷来劝他,说他考试在即,最好不要出远门,还是多温书为要,均被杜衍以松江与杨柳县坐船最多十天就能打个来回为由拒绝了。
  因杜衍一向我行我素,除了如卢老爷等几位关系亲近的长者规劝几句外,其他人并没有怀疑。
  整个六月的下半月,江月儿和杜衍都是在去朋友家道别中度过的。
  直到七月初三,处暑这天,杜家外公外婆在亲友们的依依送别中登上了开往松江的船。
  头一回出门,除了舍不得父母外,江月儿倒不怎么害怕。
  除了她生性不认生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
  “月妹妹,你站得那么前干嘛,不晒得慌吗?”
  严小二呲着大白牙凑到她面前。
  严大和严二两个在一年前就不去上学了,打退学后,他们的爹看孩子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在家里散养着不管了,便大手一挥,将兄弟两个拎上了船跟着一起跑船。
  这回江月儿坐的就是漕帮的船,正好与严大严二顺路。
  江月儿一把推开他的大脸:“不晒,你走开,挡我风了。”
  他低落地“哦”一声,不响了。
  没一会儿,“月妹妹,这是江里新鲜打下来的鱼,我给你做鱼脍,你吃不吃?”
  江月儿皱着鼻子,连连往后退:“腥死了,快拿开我要吐了。呕!”
  她本来在船上不吐的,被严小二拿鱼一招,竟招得晕船了!
  严小二顿时慌了,又是拿水又是拧帕子的:“月妹妹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江月儿差点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也吹不了风了,摇摇晃晃被莲香扶进了舱房。
  严小二失落地望着江月儿的背影,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到底没敢再追上去。
  “现在知道人家嫌弃你了吧?”严大在旁边看了老半天,这时才上前,幽幽道。
  他比弟弟大两岁,已经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些事,知道不能这样任这个傻弟弟发展下去,此时找着机会便劝了起来。
  不想,严小二的答话差点没把他气吐血:“哥你是不是傻?月妹妹明明是从小到大都在嫌弃我。”
  严大瞪着他老半天没说出话:“你知道你还没完没了地凑上去?”
  严小二自有一番道理:“从小到大嫌弃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就看月妹妹欢喜,为什么不能专门找着她说话?”
  严大又无语半天,道:“她是定了亲的人,你们这么大了,再接近不合适了。”
  严小二不屑道:“她定了亲?哥你不会是说杜燕子那个娘娘腔吧?他俩什么时候定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严大觉得跟弟弟说话费劲死了,不耐烦道:“你少不懂装懂,从小到大,还有谁不知道杜家那货就是江家那丫头的未婚夫?”
  严小二斜他一眼:“我就问你,他们俩什么时候定的亲?哥你认真回答我这一个问题,别跟我扯别的。”
  严大还真认真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啊!从小到大,他们只听旁人在说这话,江家人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这——
  严小二哼笑一声:“懂了吧?江阿叔根本没看中那个娘娘腔!看你还总嫌我笨,连这都想不透,还好意思骂我。”
  被一直鄙视智商的弟弟耻笑半天,严大老半天没回过神,等把这些事都想转了,他弟早跑远了。
  “不会吧?他真起了那心思?”严大真觉得不妙了:“这胆大包天的小子,也不怕爹知道了打死他?”
  从小到大,他爹就特别羡慕江阿叔,说他一儿一女好福气,尤其每每见到杜衍,总要敲打他俩一回。他兄弟俩这么讨厌杜衍,完全是被他爹从小比出来的。
  而且关键的是,人家江家不说定婚的事,极有可能是认为两个孩子年龄太小,怕还有什么变故,才拖到了现在。这在杨柳县又不是没人这么干过。
  不然,杜燕子那么好的女婿,要不是早被江叔圈下来,早就叫杨柳县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抢疯了好吗?
  “这小子太欠敲打了!”严大一顿足,追了上去。
  他离开这里没多久,两个人从船帆后面转了过来。
  “少爷……”墨生小心望着他的脸色,有点不敢说话。虽然少爷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知道,少爷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们俩其实比江月儿来得还早,只是靠坐在桅杆下面,风帆一鼓,从另一边过来的人不注意就看不见他们了,再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出。
  杜衍一言不发地转身下了甲板。
  舱房里,江月儿早吐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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