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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马有毒!-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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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儿从严小二身后走出来:“你凭什么说我去那有性命之忧?”
苦于严小二在这,不方便说话,杜衍只好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次去会有什么麻烦,算我求你了,你别主动淌浑水好吗?”
江月儿能做出这个决定,早就想好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从小到大,我在这种事上给你惹过麻烦吗?哪怕一回?”这不止是他的事,也是她的事,更是她一家人的事,她既然知道可能会有线索,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杜衍沉默了:好像还真的没有。别看江月儿年纪小,看着憨憨的,但不该说的话她从来没乱说过。包括自己告诉过她的秘密,没经过他的同意,她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说过。在这方面,这个看上去总是一堆话说,好像很像大嘴巴的小丫头非常优秀,她简直是个天生的守秘者。可是,这是不同的……
江月儿冷哼一声,撞开他:“别挡我路!”
严小二追了上来:“月妹妹,那咱们还去吗?”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江月儿道。
严小二忙道:“不是,我想去的。你——”
“哒,哒哒,哒”——
大青骡子又拦在了前面,见他们摆出戒备的神态,杜衍无奈道:“别紧张,我是想说,你身子弱,走不了那么远的路,这个骡子我让给你坐。”
“不用。”江月儿冷哼一声,这人惯会用些小恩小惠,这次她再不会上他这个恶当了!
但是严小二却作着个手势把杜衍撵下来,自己牵了骡子,跟着她笑道:“干嘛不坐啊。月妹妹,你是跟人有仇,又不是跟骡子有仇,坐吧。还有十来里地呢。”
走了这么远,才走了十来里!
江月儿忍不住看了眼那头油光水滑的骡子,骡子精神头十足地冲她喷了口鼻息。
她觉得嗓子有点发干:秋老虎来了,日头也越来越毒辣了……
严小二说得不错,坐就坐!
江月儿翻身上了骡子,严小二乐呵呵地在前头牵着缰绳,笑道:“这才对嘛。又有骡子坐,又能折磨仇人,两全其美多好啊,你说是吧?月妹妹。”
杜衍:“……”
江月儿舔舔嘴唇,俯下身还没拍上严小二的肩,后头那个讨厌的声音响起来:“水在你右手边的褡裢里。”
江月儿:“……”
走了一路,江月儿发现,兰家庄这附近的田特别规整。种麦子的,种甘蔗的,南北一边儿,各不相干,就连田里的水渠也是高低一致,宽窄相宜。跟她一路走来看到的东一块西一块种着不同作物的农田相比,这里整齐漂亮多了。
“这兰家庄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连田都好看些?”一喝了水,江月儿就想说话了。她自小在江南水城里长大,委实没见过这么大片大片连起来的农田。
严小二这些天跟着杜衍出门,知道他在打听兰家庄,顺便也听了几耳朵,闻言便笑道:“当然了,这附近的地都是兰家的,地怎么种,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么?”
“这一大片都是他们家的?”江月儿惊讶道:“那得是多少啊!”
严小二一怔:“不知道了。”
“兰家是松江有名的大地主,这一带有五十顷都是兰家的。这只是他们家的一处产业,实际上——”后头那个讨厌的声音又来了。
江月儿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严小二转身冲他一晃拳头:再惹月妹妹生气,我真的揍你!
杜衍吸了口气:冷静,冷静……且让那个莽夫得意一会儿!
日头最烈的时候,几个人终于走到了兰家庄。
顺着村人的指点,他们找到了兰夫人隐居的地方。
江月儿看着那两扇红漆大门,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你真的不再好好想想了吗?现在转身,还来得及。万一真有那一天……你们完全可以说不知情。现在,你踏进来了,就说不清了。”一只修长的手抢先拦在她面前,他无言地哀求着她。
走了这么远,即使是像他这样好洁的人也是一脸泥汗,疲累交加。
江月儿神情坚定到近乎肃穆,她轻声道:“我已经好好想了九年,你知道等死是什么感觉吗?”
这些年来,她做过的梦何其之多。便是应灾之梦,除了火灾那一回,也不是没做过别的。但是,叫她记得最清楚的,仍然是三岁那年做过的第一个梦。
确切地说,是三岁那年,她栽进河水里的那个梦。
就算再过一个九年,就算再过十个九年,她也绝不会忘记梦里她在冰冷的河水里等死的那一刻。
她很怕像那样再死一次,她很怕像在梦里那样,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懵懵懂懂地丢了性命,死也是个糊涂鬼。
她当然想活,但如果逃不了那一劫,便是死也必须得死明白。她坚定地用眼神向他传递着这个消息。
杜衍身形一震,终于让开了路。
“嘭嘭嘭”。
“谁啊?”
“我们是前头望江村的,昨天兰少爷伤了腿在我家休息,兰二爷在我家等候时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我洗干净了,今天来还兰二爷的衣服。”江月儿把包袱拎在手里,高声答道。
昨天在得知兰二爷的身份之后,江月儿当即明白,这是个好机会。在兰二爷离开前,给他找了身严小二的衣服,劝他脱下换了再走的。
严小二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他比一般的成年人都生得高大,而且他是漕帮分舵主的儿子,衣服的料子都不差,江月儿又给她找的是没上过身的,兰二爷便答应了。
门打开了,穿青衣小帽的仆人对他们笑得很客气:“哦,是你们啊。二爷回来时还跟我们说过,多谢你们昨天的对我们少爷的。可惜二爷现在不在家,要不你们把衣裳留下,等二爷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
刚来就走还打听个什么消息?而且下次他们想来,还能找什么借口?
江月儿一急,脑袋就空白了一下。
“这位老倌人,我们走了二十多里路才来兰家庄。日头这么毒,让我们歇一歇,喝口水再走吧?”身后,杜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这——”看门的老仆犹豫了一下:“那你等一等,我跟夫人禀报一声。”
不一刻,看门的老仆小跑回来,笑得更客气了:“几位客人这边请。我们夫人听说是几位昨天收留了少爷,很感激你们,想见你们一见。”
江月儿心中一喜,习惯性地往旁边看去,视线转到一半,想到自己还在跟他生着气,不由一僵。
杜衍浑若不知地对她笑了笑:“别紧张。”
“我什么时候紧张过了……”她嘀咕一声。
兰家庄的外面看着很朴实,等进到里面后,江月儿望着游廊两边的花园,“哇”了一声:“想不到园子里头这么漂亮。”
此时正值初秋,游廊边上的栏杆每条廊柱旁边便摆放着一盆菊花。园子里更不用说了,除了菊花,还有秋牡丹,木芙蓉,石蒜……五颜六色,鲜妍招展,各有风情,种植在一起,非但一点也不显得杂乱,还另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领路的丫鬟骄傲道:“那当然。这园子可是我们夫人亲自打理的,连总督夫人来了都说好,还请我们夫人去帮她设计了一回宅邸呢。”
“我不信,夫人不是官夫人吗?怎么还亲自打理园子?”江月儿觉得想象不出来。
在他们杨柳县,那几个仅有的官太太哪个不是一步动八步抬,恨不得吃饭喝水都有人喂,怎么还会有人亲自伺候园子?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问,丫鬟心里指不定得多瞧不起。但江月儿生得讨喜,又会说话,走路时虽然也在到处看,但大大方方的,并不探头探脑的显得小家子气,显然是经过良好的教养的。
再看她身上的料子,不是一等一的好料子,也不差了,便知她出身亦是良好。
因此,笑着道:“没法子,我们夫人不爱脂不爱粉的,就好打理个园子,她还时常说自己是莳花农人呢。”
江月儿还不知道人家扫她一眼,已经把她方方面面都评估到了,乐呵呵道:“当农人也不错啊。我在女学的时候,还跟我们夫子下过田呢。”
丫鬟大为惊讶:“看不出来,江姑娘还上过女学呢。”虽然江南女学之风兴盛,但送得起女孩子上学,并愿意出钱送女孩子上学的,终归只是极少数人家。
听说江月儿上过女学,丫鬟对她又高看了一层。
江月儿道:“我不止上过女学,冰丝红绡姐姐你知道吧?”
丫鬟点头:“近两年流行的贡品?我知道。”
江月儿笑道:“那姐姐你肯定不知道,起先冰丝红绡的主意就是我们县女学的一个女孩子出的。”她到兰夫人这里,目的就是让兰夫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对她有最深刻的印象。但也知道风头不能出得太尽,是以,将冰丝红绡的织染原料是她找到的这件事瞒下不说。
丫鬟果真半张了嘴:“不会吧?江姑娘你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冰丝红绡制成之后,我们县的县尊大人为了感谢女学出的主意,还邀请我们参观过工坊呢。”她指着那株红艳艳的石蒜,笑道:“我们去的时候,就看见女工们在捣石蒜,工头说加石蒜进去可以让红绡的颜色更加鲜丽。”
这时,丫鬟穿过一个月洞门,从石头小路上了廊,抬手打起一条湘妃竹帘子,笑道:“到了,姑娘和两位少爷请进吧。”
江月儿一怔:“到了?一路看着景,我都不知道到地方了。”
丫鬟掩嘴一笑:“这叫藏百景于方寸之地,姑娘看忘是对的。”
“秋玫你们在说什么呢?隔着墙都听见笑声。”一道听上去有些虚弱的女声响了起来。
这位盐务使夫人看来很和善,江月儿进了门在明间稍待,见这个叫秋玫的丫鬟打了暗间的珍珠帘子进去,对夫人笑道:“夫人,我在说这位江姑娘,她读的女学好生了不得,连冰丝红绡的主意都是她们女学的同窗出的。”
“哦?她们女学连染布都教,当真稀奇。你这丫头,怎么还把客人晾在外头?”
秋玫笑一句:“是奴婢怠慢了。”出了暗间:“少爷小姐,请进吧。”
江月儿握了握拳,好像真有些紧张了。
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杜衍越过她,先走了进去,她和严小二急忙跟上。
“学生杜衍,见过兰夫人。”他双手抱拳,行了个揖手礼。
兰夫人先赞一句:“好齐整的孩子。听你口称‘学生’,可是进学了?学得怎么样?”
杜衍恭敬道:“四书五经粗略学了些,老师让学生明年下场一试。”
兰夫人笑道:“既然你们老师让你下场,必然学业极佳,有一试之力……”
趁兰夫人与杜衍对答时,江月儿在一边默默观察着她。
她年约四十许,脸上果真脂粉未施,唇色有些白,果真透着股大病未愈的不胜之态。但即使如此,也看得出,她年轻时必是个极美的女子。
再听她与杜衍说话,江月儿发觉,这位兰夫人对四书五经也颇为了解,问的问题有时候连她都不懂,幸好,杜衍都有条不紊地答了出来。
兰夫人亦是不吝赞赏:“果真是个聪明颖悟的孩子。”又转向江月儿,道:“这位就是杨柳县女学的江姑娘了吧?”
江月儿惊讶:“夫人,你怎么知道我是杨柳县的?”她刚刚跟秋玫说话时,还没说到她是哪来的呢。
兰夫人笑道:“圣上下了诏书专门表扬你们女学,便是我足不出户,也是听说了你们女学的盛名呢。”
江月儿欢喜道:“夫人是说真的?我们女学名声这么响了?”
兰夫人点头:“自然是真的,邸报已传遍天下。怎么江姑娘这么高兴?”
江月儿笑道:“当然高兴了。我们女学名声响了,还是被圣上表彰的,以前我们县害怕送女儿进去读书怕嫁不到好人家的人就不用犹豫了,连皇帝老爷都夸的还能有错?往后,女孩子们能读书的就更多了。”
兰夫人眼中异彩一闪,笑道:“想不到江姑娘竟还心怀天下。”
江月儿忙摇手,不好意思笑道:“哪里,我只是在女学读书罢了,真正厉害的是我们梅夫子,这些话都是她平日里常跟我们说的。”
“哦?你们梅夫子,她是怎么教你们的?”
江月儿道:“我们梅夫子很少教我们诗书上的东西,说我们不用读书出仕,用不着学些没用的经义。”说到这里,她想起兰夫人似乎对经义很熟,不由一吐舌头,歉然地看着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兰夫人含笑道:“我明白,你继续,江姑娘,我对你们梅夫子的教学很感兴趣。”
江月儿便拣她们平时上课时梅夫子带她们去农田,去工坊,甚至是去野地里采集药草的事都说了一遍。
直到说得口干舌燥,听见外头有人问:“夫人,可要摆饭?”
兰夫人微微一惊:“都申时了?不好意思,让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江姑娘,杜公子,留下来用个饭吧。”
江月儿求之不得,只面上还犹豫一下:“会不会太叨扰了?”
兰夫人道:“有什么好叨扰的?我这里长久不来人,正需要姑娘这样的人热闹一下,只望姑娘别嫌我这里饭菜粗疏。”
江月儿看撑她起身,赶紧帮忙去搀她,杜衍也很有眼色地站到了另一边帮忙。
兰夫人更是开怀,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不觉一笑:“真是好一双金童玉女。”
江月儿:“……”
一直被无视的严小二:“!!!!!”
第46章
毕竟兰夫人久历场面; 话一出口; 便意识到了不妥; 不觉歉意笑道:“真对不住,同时看见你们两个如此俊秀的孩子太过欢喜,说错了话。哦对了; 还没问; 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姐姐?”
“我是哥哥!”
“我是姐姐!”
江月儿和杜衍异口同声道。
这混蛋果真要造反!
江月儿偷偷瞪他一眼; 杜衍回以无辜的眼神。
兰夫人将两个小儿女的情状收入眼中; 将满脸的笑意都抿下去; 连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待到饭菜上桌; 江月儿拒绝了丫鬟帮忙,老实不客气盛了一整碗; 还边吃边夸:“夫人您这的饭可真好吃。”她看看如朵朵菊花漂在汤上的菊花豆腐; 加一句:“也好看得不得了。”
兰夫人笑道:“好吃就多吃点,别客气。”
江月儿果真没客气,连给自己盛了三碗饭,又吃了不少菜,才意犹未尽地停箸; 笑道:“还是在夫人这吃饭好; 我想怎么吃怎么吃; 终于没人管我,说我吃个饭毛病多了。”
兰夫人笑:“怎么说?”这孩子虽吃得多了些,但并没有那些寻常人有的如吧唧嘴; 搅菜盘挑菜等坏毛病。何况看她吃得那么香,兰夫人觉得,连自己嘴里的菜好像都好吃了不少一样。
江月儿趁机哭诉委屈:“夫人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我娘管我可严了。吃饭不许说话,喝汤不许出声,不许盛一大碗……等离了我娘身边,觉着能松口气了,结果,您说气人不?阿敬这家伙竟接替了我娘的位置,天天管头管脚的,不许这不许那,跟小老头一样。”
兰夫人笑得连碗都差点没拿住:“那往后江姑娘就多往我这来吃饭,在我这,你想怎么吃怎么吃,包管没人管你。”
江月儿大喜:“真的?!”
兰夫人直笑:“真的,你若不嫌弃……”
江月儿忙摆手道:“夫人可别再说这些客气话啦,您肯请我吃这么好吃的饭,还不管着我,就是我的大恩人了,我心里待您特别亲近。我爹娘平时叫我月丫儿,您也这么叫我吧。”
兰夫人从善如流:“月丫儿?这小名真好。听上去像个小小的月亮,你爹娘一定很宠爱你……”
兰夫人与江月儿如此相投,杜衍和严小二从小看到大,早习惯她跟谁都能聊到一处去,倒是那些伺候兰夫人的丫鬟们惊诧极了:她们夫人平时眼高于顶,想不到跟这个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才情的江小姐聊得如此投契,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吃完饭,兰夫人叫秋玫掺着消食,顺便送他们到了大门,又叫庄夫套马车送他们回家。引得庄子里的下人纷纷惊讶不已:夫人平时不是连二门都不出的吗?
江月儿上马车的时候,连秋玫都拉着她不舍道:“江姑娘往后可要常来啊,今天我们夫人看见你们不知道有多开心。”
江月儿自然会常来,不过,她们坐在马车上,回忆着这半天跟兰夫人说的话的时候,听严小二突然来了句:“月妹妹,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江月儿讶道:“为什么?兰夫人多好的人哪。”她太过专注跟兰夫人说话,没注意今天在兰家,严小二话一直特别少。
严小二闷闷道:“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
杜衍忽然吹了声口哨。
严小二瞅他一眼,没说话。
江月儿瞪他瞪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还没生完他的气,又刷地扭回头,想了想,同严小二道:“二哥是在那觉得拘束吗?那你既然不喜欢,下回你就不用陪我去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严小二连忙摇头:“这倒不用,兰家庄这么远,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的意思是,反正我在你们说话的时候也插不上嘴,不如我送你进去后自己先到处转转。”
江月儿这才想到,今天下午在兰夫人那,严小二几乎没说什么话,像他平时话那么多那么开朗的人这么表现,肯定拘束得要命。他不觉愧疚道:“那你干坐在那一下午,肯定难受死了吧?”
严小二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兰夫人看着有点不好接近。我,我有点怕她。”
“哈!”杜衍短促地笑了一声。
严小二耷拉下了脑袋。
江月儿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的□□味,但不妨碍她安慰严小二,顺便打击某人:“兰夫人又不会吃人,二哥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二哥不喜欢她,以后你不见她也没什么,明天早上我陪你上山套兔子。”
严小二精神马上就来了,嘴巴控制不住地拉得老大,高兴得直问:“月妹妹你是说真的?那我们明天几时去?”
“上山?那山上毒蛇可多了,最喜欢咬那些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他们的旁边,杜衍目不斜视,一副‘我不是说给你们’听的表情。
毒蛇?江月儿顿时犹豫了:“我——”
严小二又耷下了脑袋,低落地道:“你要是害怕就别去吧,明天我再送你到兰家庄去。”
严二哥帮了她这么多忙,还忍受兰夫人的冷落一下午,她连陪他去套个兔子都不愿意……
这样一想,江月儿更愧疚了,忙道:“我可没说我害怕,上个山而已,要是那么容易就碰到毒蛇,那其他人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严小二还犹豫,江月儿又笑道:“在望江村窝了好些天,我早就巴不得上山了。严二哥,你明天就带我去呗。”
严小二被她一求,求得骨头都酥了,一口打下包票:“放心吧,月妹妹,有我在,你肯定会玩得高高兴兴的。”
趁江月儿挑了帘子看外头的风景,严小二火速扭头,冲杜衍得意地挑了下眉毛。
杜衍:“……”不要跟莽夫一般计较!
天公作美,第二天是个极好的晴天,就连肆虐了这么多天的秋老虎都稍敛了锋头,凉风吹来,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
江月儿一早换上方便外出的松江布短衣,还拿块花手帕包了头,挎着篮子,兴致勃勃地招呼严小二:“严二哥,你快着些,一会儿太阳起来肯定热。”
严小二准备的也就是一副弓箭,一些绳索挂在身上,笑呵呵地跟她并排出了门:“唉,我就来。月妹妹,我来帮你提篮子吧。”
两个人都特别默契地“忘记”了在旁边不知道是在乱划拉,还是在打拳锻炼的杜衍。
杜衍下意识地撵了两步,见两人头也不回,有说有笑地出了门,气得一甩头:“也不知道美什么美,不就是去个林子?我一个人在家,还清净些呢!”
俩人一走也不打拳了,跑书房里胡乱翻了两本书,觉得今天的字好像都个个长着翅膀在他面前飞来飞去,就是不肯安安稳稳地呆在纸上让他看,不由气闷地一摔书:“凭什么他们两个玩,我还要看书了?天气这么热,该散散步去再看书。”
前头的那两个一出门就把屋里的那个抛到脑袋后头去了。
严小二虽说也是杨柳县土生土长的孩子,可他只在程夫子那念了两年书勉强不是个睁眼瞎而已,等他的武术稍有小成,便跟他哥一样,被老爹拎着上了船。
天南海北的,他很是去了些地方。
江月儿有心补偿他,而且听他说话确实长见识。便听他在路上随意胡侃这些年的经历,说到精彩处还又是拍巴掌又是惊呼的,十分捧场。
严小二兴致就越发高了:“……月妹妹,我跟你说。我是一出门才知道本朝有多大,有一回我跟着我爹的兄弟一直到了北边的乌苏里江,你知道吧?”
江月儿摇头:“不知道——哎,严二哥你看!”她忽然用手指着一个地方小声叫了起来。
严小二手搭个凉棚,猫下腰来,赶紧作个噤声的动作:“是只兔子,咱们今晚有兔子肉吃了!”
“兔子?”江月儿配合着他猫腰,也小声问:“是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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