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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马有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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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即便有江月儿劝着,兰夫人也只是吃了个烧麦和两个锅贴就不再动筷了,江月儿也不再多劝她,自己运筷如飞,吃了个肚儿溜圆才满足地道:“哎呀,要是天天在夫人这吃饭,我肯定又要长胖了。”
  兰夫人笑她:“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杜小郎吗?”
  江月儿便叹:“其实跟阿敬再一起最辛苦了。因为他没事总笑我胖,笑话我吃得多,还笑我笨。要是换了别人,早被他打击得抬不起头了,也就是我能容忍他这些坏毛病啦。”
  “那他笑话你,你就忍着吗?”兰夫人好奇问道。
  “这怎么可能?”江月儿笑道:“他笑话我,我不会笑话他吗?您以为他什么都会呀?您看吧,他画画就——”一下卡住没说了。
  兰夫人追问道:“怎么不说了?”
  江月儿叹气道:“我本来想说,他画画就没我画的好,可忽然想起来,他这几年不知道偷偷练了多少回,上次看到他画的画好像都快赶上我了。这样下去,我就真的再也没什么比得过他的,只能成天被他笑话啦。”
  兰夫人便想起来:“对了,看你今天来时又抱了一叠画,可是想找我给你出出主意?”
  江月儿便露出狡黠的笑意:“知我者,夫人也。”
  兰夫人笑道:“可我于画道不精,你怕要找错人了。”
  江月儿忙道:“哪里,我是觉得,夫人的鉴赏能力极高,您即使不擅画,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点拨一二,我就受益无穷了。”
  兰夫人想了想,道:“你既然都这样说了,好像我不答应的话,很不近人情。那好,你跟我到书房来,我今天好好看看你这些画。”
  吩咐丫鬟们抱了画,进书房前,兰夫人回身与她道:“你的画技,即使请了高明的鉴赏家来点出了不足,但若是不勤加练习,说得再多也没用。”
  江月儿小脸一红:她哪里不清楚,她跟阿敬的差距就是这样拉近的。她先还答应她爹,一天至少画一幅画给他看,后面阿敬不肯跟她一道练习之后,她就松了弦,以至于乍一看他那天的画作,自己小吃了一惊,终于有了点危机感。
  不过,她找兰夫人请教,目的当然不止她说的那一个。
  兰夫人只当自己说中了她的要害,想着小姑娘脸皮薄,点到为止便是。
  便叫秋玫展开画幅,先“咦”了一声:“你是画的我院外的那丛秋芙蓉?怎么先前没看见你拿这幅画?”
  江月儿笑道:“这幅画是我新画的。那天从您这里告辞出去的时候,看见这株秋芙蓉在山石下面的石缝中开出来,有感而画,今天看画干得差不多了,就拿来给您看看。夫人觉得怎样?”
  “不错。将山石虚化,突出了秋牡丹的艳色,还多了分倔强。”兰夫人不吝赞赏,“所为画师灵气,便是如此。但是,这幅画的构图有些问题。你要画一幅画,必有个主题,不必完全依照实景构图。比如,倘若你要突出秋牡丹的倔强渺小,山石可以占据的空间更大,突出它的巍巍之象……”
  兰夫人果然不愧是一流的鉴赏家,江月儿听她一席话,真觉受益颇多,差点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直到听她说:“不过你自小在杨柳县长大,想来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真正名家画作,难得也能画得这样好。习画者只困于方寸之地终难大成,你是女子,没有机会游历,最好多见识见识其他画家的作品。”
  江月儿最苦恼的就是这个了:“那我要怎么见识呢?”
  兰夫人笑道:“你别急啊。这样,我这里收藏有一些名作,你拿几幅去好好看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江月儿大吃一惊:“那怎么行?夫人,我可不能要你的东西。”
  兰夫人直笑:“你以为我是要给你吗?那些画,你找我要,我还心疼呢。我说让你看看,是借你一观,你看好了,还是要还我的。”
  “那这样倒不错。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去呢?”江月儿兴奋不已地道。
  兰夫人笑着让秋玫去开库房,拉了她的手道:“来,我带你去找找宝贝。”
  兰夫人的库房就在兰家庄的最后一排后罩房。
  兰家庄很大,江月儿觉得,从大门到这排后罩房的距离起码有两个傅家坊的里弄那么长,即使兰夫人是从紫藤院走的,也至少走了一半的距离。
  她看来很少出门,就这一点距离还走得气喘微微,额角沁出了汗渍。
  但她的精神极好,拒绝了秋玫的搀扶,自己领着江月儿,在一排樟木箱子前站住,道:“你自己开了箱子挑吧。最近的箱子是本朝名家的,越远的箱子年代越古早。”
  这些樟木箱子通用红漆漆了,一排溜下来,至少有二三十个!尺寸有二尺宽窄的,也有半尺宽窄的,上面均上着黄铜大锁。
  江月儿确认地问道:“这些都是?”
  见兰夫人点头,她惊叹一声:“夫人您可太有钱了!”
  秋玫笑道:“这有什么,我们夫人的爹当年可把全部的家财都赔送给了她,说是十里红妆都不止呢。”
  兰夫人轻斥一声:“又多嘴。”
  把钥匙给了江月儿,道:“你慢慢挑,不过一次不要挑太多,最多五幅,挑完了叫秋玫给你登上薄子。”
  江月儿点点头蹲下来,还没开完第一个箱子,先被扑出来的灰呛了得直咳。
  兰夫人面色微窘,道:“我待字闺中时也喜欢些诗啊画的,后来嫁人后就很少有功夫看这些了,积了这么厚的灰,真是愧对这些宝贝。”
  江月儿头也不抬地道:“那怕什么。夫人您改明儿和离了有时间,想翻着看翻着看,想摊平了看摊平了看,也没人打搅您,多美啊。”
  秋玫脸色一变,赶紧去看兰夫人。
  果然见兰夫人脸上划过痛楚之色,但很快就笑了:“是啊。和离了不用操心那些事,可不就多了很多时间吗?我记得除了我爹以前收藏的画作之外,这里泰半的书画都是我当姑娘时到处淘换来的,那时候我爹真是宠我,我想去哪他都让我去。反而是嫁人之后,他觉得我出门抛头露面的不好,我慢慢就出去得少了,成婚这么些年,我竟只收了这两箱子,也没什么心情看,就搁在那不知多长时间没拿出来了。”
  她说着话,发现江月儿突然猛地顿了一下。
  “怎么了?”兰夫人问道。
  江月儿把刚刚展开的半幅画卷起来,递给她道:“这幅画我可以拿回去看看吗?”
  兰夫人好奇叫江月儿第一幅挑中的画,没注意她的神色,展开看了看落款:“‘阿是山人’?”一笑:“你倒会挑。”
  江月儿忙问:“怎么了?”
  兰夫人拿帕子掩了鼻子,道:“你先把其他的都挑了,我们出去再说。”
  江月儿恍然,抬头一笑:“差点忘了,这里灰大,夫人您还是去外边等着吧,我稍后就来。”
  兰夫人道:“也好。”
  却是前脚出门后脚江月儿就跟了出来,讶道:“你怎么挑得这么快?”
  江月儿笑道:“我看夫人这里的画作都是精品,我再挑也挑不出什么来,索性选了五幅不同画家的画先拿回去慢慢看着。”又问她:“您为什么说阿是山人的画是我会挑?”
  兰夫人便叫秋玫抱了画,扶了她的手往回走:“也没什么。这个阿是山人是二十多年前名噪一时的人物。素喜画奇峻雄奇之景,画风豪迈不羁,气势磅礴。”问她:“你怎地会挑中他的画?”
  因江月儿擅画花鸟人物,与阿是山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子,是以兰夫人有此一问。
  江月儿心道:为什么?当然因为那是我爹的画啦!
  当然,阿爹肯定没在她面前画过这幅画。但俗话不是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吗?她的画技皆由她爹启蒙而来。她从小临过她爹的画,甚至被她爹手把手教着画画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对他的风格和擅用的技法能不熟吗?
  要不是那天她过生日,外公在她面前走嘴一回,她有了心理准备,否则今天准保要叫兰夫人看出来不对。
  但她肯定不能这么答,便笑道:“虽说我擅画小景工笔,但画画嘛,又不要求人只画一种画,我画小景,是因为我没见过大山大河,才乍一看到这幅画,觉得眼前一亮。您看它的虚实动静,使得这幅画里的山河好像活了过来一般,我可得好好研究,说不定会有新的领悟呢。”
  兰夫人便道:“你既然如此喜欢,这幅画我便送你吧。”
  江月儿惊得眼睛一下瞪圆了:“送我?夫人您不开玩笑吧?”
  兰夫人笑道:“我自然不开玩笑,你喜欢的话,只管收着。”
  江月儿推辞道:“无功不受禄,这画我看看就是,不用夫人您送我。”
  兰夫人道:“千金难买心头好。你就当我是谢你帮我劝淳儿的谢礼吧。”
  见江月儿犹豫,秋玫也在一边帮腔:“是啊,江小姐。您若是不收着这幅画,我们夫人又要为还您什么谢礼伤神了。”
  叫她俩轮流一劝,江月儿确实也需要这幅画,便点点头:“既然夫人坚持,那我就先收下。不过,我不白收您的,等我画技大进时把我的画也送您一幅。”
  兰夫人笑:“看来你也知道,现在你的水准是进不了我的藏品的。”两人渐渐熟了,她知道这样的玩笑这小姑娘并不介意。只是她生性散漫,没人逼她,这身灵气就浪费了。
  江月儿果然压力大增,一握拳:“那我得好好努力了,夫人您等着,不出五年,您一定会把我的画作当作上等佳品好生珍藏。”
  兰夫人大笑:“好,我等着。”
  “看来夫人今天心情很好。”游廊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江月儿便看见,房间里边,主仆两个的脸色齐齐一变。
  兰夫人神色冷淡地看着门口。
  进来的男子蓄黑须,身材有些发福,穿着一身紫色万字福的圆领袍,瞧上去有几分可亲。
  兰夫人脸色冷如冰霜:“大人能不来,我会更高兴的。”
  大人?这叫法可够生疏的。
  江月儿暗暗咂舌,已经从这两句话中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兰老爷竟没生气,还走到案台前,看了看他们展开的画卷,道:“夫人喜欢阿是山人的画?可惜,他的画在市面上流传太少了。”
  兰夫人冷冷道:“可惜,喜欢他的画的人不是我。秋玫,把画收起来,送江小姐出门。”
  兰少爷的脸颊抖动了一下,江月儿真有些怕他下一刻会忍不住骂起来。
  可他还是忍住了,道:“有外人在这,你少说两句如何?这位姑娘是?”
  江月儿见秋玫直给她使眼色,行了个福礼道:“我住在望江村,姓江,有幸认识夫人,今天来探望她。”
  见兰老爷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赶紧同秋玫一道,把画捧起来出了门。
  出门之后,隐约听见屋里兰老爷说了句:“阿是山人的画现在千金难求,你说送人就送人倒罢了,还送给这么一个村姑……”
  江月儿差点气得一个仰倒:她只是穿得素净了些,哪里像村姑了?再说了,村姑怎么了?村姑就不能喜欢画了?最后才想到,咦?爹的画这么值钱了?
  “……有些人别忘了,他家里也是村夫村妇出身……”走过游廊,兰夫人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
  哐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江月儿竖着耳朵,越走越远,到最后实在是听不到了。看秋玫沉着脸,竟然一句话也没说,便问道:“秋玫姐,你们家老爷这么可怕吗?他一来,你笑都不敢笑了?”
  秋玫才露出点笑模样:“行了吧?江小姐,我笑了。”
  江月儿嫌弃道:“你这笑比哭还难看,还是别笑了吧。”
  秋玫嗔她一眼:“您要求还真多。”叹了口气:“我不笑是因为每次我们老爷来都要跟夫人大吵一架,夫人太可怜了,还生着病了,哪经得住这样怄气?没想到老爷居然不同意和离,这回两个人怕要天天吵架了。”
  江月儿想到兰夫人跟兰老爷相处的情形,同情道:“那的确是难受,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夫人怕是早就想和离了吧?”
  秋玫讶道:“江小姐怎么知道?”
  江月儿道:“秋玫姐没看你们夫人连平时不怎么看的画都搬到她娘家庄子,还搬得这么齐全,她肯定早就不想跟兰老爷过下去了啊。”
  秋玫一怔:“也是啊。还是江小姐聪明,我早该在看我们夫人一次一次使人从扬州搬家当开始时就想到的。这么算来,夫人至少五年前就想和离了,江小姐您是给她推了最后一把。”
  江月儿嘀咕一句:“我就说嘛,兰少爷他肯定冤枉我了,他娘和不和离,哪是我两句话就劝得动的?”
  “什么?您说什么?”秋玫没听清。
  江月儿忙道:“没什么。要不,我明天还来陪陪夫人吧?”
  秋玫笑道:“若是小姐方便的话,当然欢迎了。要不,我明天让车夫去您家里接您?”
  江月儿想起一件事,问道:“我不会再跟你们老爷撞上吧?”
  “不会,我们老爷白天有公务,您晚些来早些走,包管碰不到他。”
  江月儿这才放了心,与秋玫约好时间,跟荷香抱了借来的画卷上了车。
  坐上车后,她先与车夫道:“我们先去一趟望江村。”
  车夫答应一声,车子转了个方向,向望江村而去。
  半个时辰后
  江月儿跳下马车,直奔杜衍的东厢房,展开阿是山人的画卷,问他:“看出来了吗?”
  杜衍:“……我觉得,你可能投错了胎。”
  江月儿一怔:“你什么意思?”
  杜衍听这语气有些危险,忙道:“夸你的意思。我是说,你简直天生是个做细作的材料。”阿叔的技法,他怎么可能不熟?一眼就认出来了好吗?
  江月儿难得他一句夸,差点笑得合不拢嘴:“是吧?我比你能干多了吧?看你天天还在外头呢,查出来什么了?”
  说起这个,杜衍还真有点汗颜,问道:“你还问出什么了吗?”
  江月儿遗憾地摇摇头:“没有呢。我正要问,兰大人不是回来了吗?我就只好告辞了。”
  杜衍便道:“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我来打听。”
  江月儿想起他上次还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结果什么都没问道,不禁道:“你打听什么啊?上次你说你打听顾家那事,打听出来了吗?”
  杜衍的面色有些异样,江月儿看个正着,一下就明白了:“你打听出来了!但你又不准备告诉我!”
  杜衍别了脸道:“我已给阿叔去信,说我想在下场前先出门游历一回,约须年余。”
  “什么游历啊,你是想找你爹去对不对?”江月儿压低声音骂他:“好你个杜燕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休想一个人偷偷溜了。”
  杜衍怒道:“我怎么忘恩负义了?我说了,我是想游历,又不是一去不归。”
  “好,那你想去哪?”
  杜衍不语,江月儿便道:“别以为我打听不出来。你不就是想去找你爹吗?你不说,我去问别人,总有人会告诉我。”
  杜衍:“……”这丫头为什么做别的不灵,打听事就特别灵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家的祖籍,梅州。”他吐出两个字。
  “我也去。”江月儿马上道。
  杜衍倒没阻止她,问她:“你路费如何筹集?我可没问阿叔要路费。”
  江月儿一呆:“那你怎么筹集的路费?”
  杜衍抱了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月儿“哼”地一声:“不说就不说,你有办法,我也有办法。”
  杜衍不说话,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才不信,不找阿叔要路费,她可以走得出松江城。
  江月儿跟杜衍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越看这个人越生气,索性提了裙子往外走,快上马车时,忽然想起来:“你别忘了,傅家的事还没解决,你要是半道跑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杜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做事有头没尾的人吗?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傅家就不会烦外公他们了。”
  江月儿这才放了一半的心,只是,到下了马车都还在想:她到哪去筹集路费呢?
  一时不妨神,差点跟人对着走个撞脸。
  荷香吓一跳,忙护住她:“不看路的吗?”
  仔细一瞅,这不是傅书静吗?几天不见,他怎么憔悴了那么多?
  “对不住。”傅书静低声道了个歉,还往旁边让了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进了家门,江月儿还把这事当个新鲜给王婶说了,问王婶:“傅书静今天怎么这样?”
  王婶是只要看见巷子尾的那家倒霉就要恨不得大宴宾客的,笑道:“还能为什么?这些天傅书静原来的爹娘见天去巷尾跟傅家老太太吵,傅书静就是那风箱里的老鼠,他能过什么好日子吗?”
  江月儿好奇道:“他们为什么吵?”
  王婶道:“听说傅家学堂里的先生这些天不知道跟傅书静说了什么,让傅老太太天天在家闹。他原来的爹娘心疼他过不安生,去给儿子帮手了吧。”
  傅家在松江城也算大族了,也有一个小小族学,据说他们族学的先生便是本宗一位屡试不第的秀才。
  见王婶也说不清,江月儿就歇了打听的心思。不过,傅家家宅不宁,他们就分不了神闹自己家,这倒也不错。
  没想到,这个谜底在第二天早上就揭开了。
  第二天一早,江月儿吃了早饭,正指挥着荷香和莲香两个把她的画都搬出来,听见前院王婶一声变了调的高呼:“傅少爷?您真是稀客啊,怎么今日想到要来我们这块腌臜地,您就不怕脏了您的脚吗?”
  因为傅家人造谣杜家大姑奶奶跟人私奔,这条巷子里的傅家人没少骂过他们杜家腌臜的。
  听见有热闹可看,江月儿也不急着搬画了,撒腿就跑到了前院。
  傅少爷已经到了花厅,陪同他的还有傅家的几个中年人,江月儿看到,傅老爷就在里面。
  杜家这边,之前从严家借来的人分别站在杜老爷身边。
  江月儿看了会儿,见那一片都是男人,知道自己进不去,便找了个窗户缝扒上去,看见傅少爷背上似乎背了个荆条,走到堂前,冲杜老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杜爷爷,我这几日才知道,我们家老太太因年老糊涂,到处在外散播您的女儿跟人私奔的谣言。我作为傅家人,没能及时劝阻老太太的不当言行,亦是十分不该,因此,我特来向您请罪!”
  江月儿惊得不轻:傅书静是吃错什么药,居然今天来跟杜家人道歉了?!
  看来杜老爷也吓得不轻,尤其看到那一长溜的傅家人也跟着傅书静抱了抱拳,请傅书静原谅时,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过,他毕竟经历过一些场面,稳了稳神,道:“光你们道歉还不成,你们这些年见人就瞎说,不知道抹黑了我们家多少次,我家的恶名早就顶风传出了三千里地外。人人只知道我家恶名,不知道你们道歉的事,有什么用?”
  杜老爷性情宽厚,言语间竟没有多少怨怪之意。也是,他以为与傅家的恩怨已经成了死扣,怕是想不到还有解开的一日吧。
  傅家人看来早有准备,一个看上去有些憨厚的中年人道:“杜老爷不须担心这些,给您道歉是我们该作的。从您家离开后,我们会挨家挨户地跟附近人家说明,必不使您再受冤屈。”
  杜老爷想了想,却道:“谣言总是越传越黑,你们若是刻意解释反而会传得更厉害。罢了,左右我家没受太多影响,你们族长只给我写一份认错书,有人再传时,我把这份认错书给他们看看,你们再同傅家坊住的街坊们把事情说清,这事便算两清了。”
  几个傅家人交换了下眼色:没想到杜老爷的主意比他们先前想得更简单。傅家坊里住的大部分是傅家人,各家带个口信就差不多了。剩下几家一走,基本今天一天内就能把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只是,这个认错书……
  傅书静道:“认错书我来写吧。事情原本就是我家老太太惹出来的,是我没做好,跟族长没关系。”
  傅家的几个长辈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暗暗点头:这孩子还是有些担当的。
  杜老爷想了想,也道:“也行,不过你写的认错书要有你们族里的长辈们签名作证。”
  一场延续几十年的恩怨竟然在一个上午就烟消云灭,江月儿又是好奇,又是感慨,道:“他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婶在里外穿梭着倒茶,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笑道:“听说啊,不知道是谁找到了傅家教书的那位秀才公,跟他说,如果他们全族再造谣两榜进士,就去学官那告状,非告得削去他们族人的功名不可!秀才公当然怕了,把傅书静当天骂了一顿,让他们快些解决此事。”
  江月儿恍然:“原来如此,这么简单的话,外公怎么没想到呢?”
  王婶就叹气:“老爷啊,不是我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肯定是不好意思去求人呗。”忽然想到,面前这位还是老爷的外孙女,忙道:“表小姐,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啊。”
  江月儿笑:“我知道,王婶你跟外婆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王婶忙问:“表小姐你去哪?”
  “书画铺子。”江月儿大声答了一句,招呼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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