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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马有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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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盛好姜汤,堂屋里杜氏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趁竹帘子打开,白婆往堂屋里睃了一眼,只看见两个孩子另换了身细布衣裳,正对着墙角背起手站着。
  白婆缩回脖子,轻手轻脚地回了厨房。
  不一会儿,阿青端着碗也出来了,小声与白婆道:“娘子生好大的气,我们今天可得记得避着些,别沾着火了。”
  白婆想起刚刚那一眼,啧啧两声:“这还是娘子头一回罚衍小郎吧?”
  阿青点点头,忽而捂着嘴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白婆问道。
  阿青抖着肩笑了好一阵子,才在白婆的连连追问下道:“白婆你是没看见,刚刚我出门时,衍小郎凑过去找月姐儿说话,被月姐儿撅回来了。衍小郎竟也没恼,没一时,又凑了过去。我出来时,还听他唱歌哄她呢。”
  白婆讶道:“月姐儿不是最宝贝这个弟弟,生怕他气着病着的?怎么今天使了牛性?”
  阿青想想刚刚看到的情境,边笑边道:“我哪知道。这或许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要我说,也怪衍小郎这些日子总欺负月姐儿,月姐儿哪是受气的性子,今日可不就还回来了?”
  白婆也笑道:“看衍小郎平日对月姐儿不假辞色,我还有些替老爷娘子他们抱屈。没想到,衍小郎也不是不在意月姐儿的。”
  外事少提,堂屋里,江月儿对这个不知道该叫衍哥儿还是叫顾敬远的难兄难弟当然没有一点好脸。
  从在船上哭了那一气儿开始,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哪怕杜氏发了脾气,她也是心不在焉的,问她的话,该答的一句也不答。
  要不是上回江栋与杜氏分说了一回,加上杜衍解围解得快,以她今天的态度,妥妥还得再挨一回打。
  杜氏是愤怒之中没有察觉,但杜衍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跟江月儿有十个时辰都在一块,便是再笨,他也该看出了这个姐姐与平时的不同。
  江月儿这个心思浅白如山间小溪的小姑娘今天让他忽然看不透了。
  见她闷在墙边垂着脑袋老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杜衍忍不住凑向她,小声道:“姐姐,你热不热?”
  没人答话。
  “巳时了,你想不想吃点什么?”往常这个时辰,江月儿必要喊着饿,从杜氏那掏点吃的出来。
  江月儿还是没作声。
  杜衍心里更不着边了,又凑近了些,道:“今天你好生跟阿婶说说,她肯定不会罚你,毕竟惹事的是我。”
  这回终于说话了,却是恶声恶气的:“你走开!”
  江月儿不止出声撵人,还皱着鼻子往旁边挪了一下,仿佛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杜衍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呢,委屈劲一上来,登时就怒了:“你今天怎么了?怪模怪样的!”
  江月儿自己还满肚子火气呢,他好意思说她怪模怪样的?这个坏蛋大骗子大祸害!
  她狠狠一眼瞪过去,就要——
  这时,一直扎扎作响的织机突然不响了。
  江月儿赶忙扭回头,晓得他们说话叫阿娘听见了。
  可不能再说话,叫阿娘抓个现形!
  织机停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动静,片刻后又响了起来。
  江月儿即使没扭头,也能知道顾家那小子还在看着她呢!
  她突然冒出个主意,斜眼看过去:“你唱首歌我听听,我就告诉你,我怎么了。”
  杜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唱,唱歌?小胖妞要他唱歌?
  杜衍刷地把头扭了回去:“不唱!”乐伎娼优才唱歌娱人,他堂堂……堂堂什么来着?
  “那你不想知道你原来叫什么了吗?”江月儿突然这样说道。
  弄得她好像知道他原来叫什么似的!
  杜衍心中“嘁”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小胖妞向来不乱说话,难道江家阿叔真查到了什么,却没告诉他?
  一瞬间,杜衍心中涌出无数个阴谋论。
  江月儿就没这么复杂,看杜衍这么讨厌唱歌,她就跟唱歌卯上了:“你给我唱个歌,我就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
  杜衍:“……”
  唱歌?那,唱,唱啥歌?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胖妞要没两把刷子,怎么欺负天才“弟弟”23333?被文案吸引来的小可爱们,你们的心愿就要满足了23333


第20章 
  以往阿爹总告诉江月儿,诚实守信的好孩子才会有福报。
  这话,在她诚实地说出是自己打碎阿爹最心爱的玉笔时没应验,在她害怕地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偷吃完阿娘用来祭祖的五花肉时也没应验,却在江月儿即将要失去对阿爹的信任的现在,应验了。
  因为她以前积攒的好人品,杜衍竟信了她随口胡说,真的唱歌了!他还唱的是——
  “……正月里,那个梅花嗳,带雪开,二月里杏花迎春开,三月里桃花红呀,似火,小——” 小男娃的声音纯净悦耳,这首原本脂粉气十足的小调被他一唱,还多了一分畅达清越之气。
  “小什么?怎么不唱了?”江月儿不觉听住了,见他停下,追问了一句。
  不知为什么,小男娃脸胀红了:“我唱完了。”
  江月儿又不傻,一年十二个月,才唱到了第三个月,离完早着呢。
  新仇旧恨加上来,顿时怒了:“浑说,你又骗我!”
  杜衍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又’?难道你以为我骗过你?”
  江月儿哼道:“你敢说你没骗过我吗?”
  杜衍刚要答声“敢”,突然福至心灵,喝道:“你今天偷偷看我屁股上的胎记了!”想来想去,自己骗她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而那姓孟的小子向来最听她的话,说不定就是他偷偷放她进去看过了!
  江月儿懒得说话,又哼了一声。
  杜衍却以为她是默认了,登时捂住屁股,羞愤交加:“你不是答应过阿叔,不会再偷看了我,我吗?”
  江月儿被他这一句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大坏蛋!不止敢骗她,还冤枉她!
  但在她开口前,杜氏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衍哥儿,谁许你说话了?!”
  原来杜衍羞怒之下,忘了控制音量,叫在织房里起身换纱锭的杜氏听了个正着。
  杜衍心里正为着自己的屁股给个小丫头看了羞恼不已,未及辩解,杜氏已道:“既如此,你多站一刻,月丫儿,你可以上楼去了。”
  江月儿喜得差点拍了巴掌,这坏蛋可是头一回受罚,还罚得比她重呢!看这杜衍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乐得能多吃两碗饭,哪还舍得上楼去?
  她嗯嗯随口应付杜氏两句,听织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自己搬个小板凳,哪儿也不去,就挨着墙根儿,坐到杜衍旁边,仰起脸笑嘻嘻地对着他做鬼脸。
  杜衍的脸色这会儿已经胀得像紫茄子似的,偏强憋着一口气,不肯叫这小胖妞看了笑话。心里一时后悔:不该为了耳根子清净,骗了小胖妞,这会儿被她报复,也算得着教训,以后还是离这祖宗远着些吧!
  杜衍这样一想,再深吸几口气,慢慢平复着情绪,不消片刻,神色竟恢复了正常。
  可江月儿留在这儿不就是为了看热闹的?如今热闹不给她看了,她——
  她一双大眼睛往屋里屋外转了转,登时来了主意。
  杜衍只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小胖妞跑到院里蹲下来,不知在地上捣鼓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又背着手跑了进来,望着他,笑得很狡黠。
  杜衍竟被笑得心里一颤,不觉张开手,作出了个防备的动作。
  江月儿冲上来,趁他挡头挡脸的时候,一股脑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他的脖领子里。
  杜衍差点跳起来:那是一大捧的苍耳子……背上好痒好麻!
  扔完苍耳子,江月儿拍拍手,迈着小步子又回到了院子里……这事,还没完……
  杜衍竟不知道这小胖妞整起人来竟这样花样百出,叫人防不甚防。因而,如坐针毡地站完了这一刻钟,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小面子,他喊了声“阿婶我能走了吗?”
  得到允准后,忙不迭地上了楼:小胖妞正在火头上,他还是暂时避避风头吧!
  楼底下,江月儿掐着腰,咯咯咯笑了半日,突然发现,积郁在胸中半天的那股郁气竟消散了一大半!
  她眯起眼睛,望向二楼窗台,觉得这一刻,她跟严大郎和严二郎特别有共鸣。捉弄人,尤其是捉弄大坏蛋,的是件让人很开心的事呢!
  尤其一想到这些天她在这坏蛋面前伏低做小地大气不敢喘一口,他还时不时地委屈得不得了,心里悄悄涌起的那股不忍立刻就无影无踪了呢!
  二楼上,杜衍铺开宣纸,练了大半张的字,等到心绪彻底平复,才想起来一件大事:他唱歌前小胖妞怎么说来着?她知道他之前叫什么了?!
  真的假的?!
  杜衍马上就站不住了。
  江月儿向来心大,她的心事早随着那哈哈一笑消散了大半。
  杜衍上了楼,她想起自己的小蛙(大坏蛋骗了她,她当然要收回小蛙),在院子里给它捉完午饭,又踮着小短腿给堂屋小花瓶插着的荷花换了水,还到厨房问白婆讨两块海棠糕吃完了,估摸着杜氏快纺完线了,才施施然上了二楼。
  一进门,当头就迎着一句:“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气我了好不好?”
  瘦弱白净的小男娃走到哪都是腰板挺直,把头昂得高高的。现在冷不丁低了头,眼眶还湿湿的泛着红,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的确是会让人心疼的。
  若是以前,这副小奶狗求安慰求抱抱的神色最能打动江月儿。
  但是,那是以前!
  姐姐?
  一想到梦里的事,江月儿马上又来了一肚子气,她也没忍着;将他用力一推,怒道:“别叫我姐姐!你比我还大一岁,叫什么姐姐!”
  杜衍目瞪口呆:她说什么?我比她大一岁?!她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这几天事都挺多的,现在才更新,久等了


第21章 
  大一岁小一岁,对女孩子来说,跟“胖了瘦了”一样,是个一等一不能马虎的问题。
  哪怕这个女孩子目前虚岁还不到五岁,才只有笤帚疙瘩那么高,她也觉得,自己个儿被占了老大的便宜,吃了不得了的亏哩!
  但被这一嗓子提醒,江月儿想起来,这个便宜当初仿佛还是她撒娇耍赖才磨得人家改口的,现在翻脸不认的也是她,这也太……万一叫姓顾的抓住话把把她噎回去,那多丢人哪!江月儿羞得一偏头,趁杜衍没想起来,赶紧蹬蹬蹬蹬地跑出了门!
  杜衍根本没功夫想这个,他现在很激动:若说小胖妞说知道自己真名的时候还可能是为了出气在戏弄他,但她冲动下吐出的这一句话反而证明了她前一句的真实性!
  关于他,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事!
  而且这些事江家阿叔没告诉他,或许是不愿意他知道。恐怕他拿着小胖妞说漏的话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知道更多有关他身世的事,看来还得着落在这小丫头的身上。
  不得不说,聪明人就是容易想太多。不过杜衍自己怕也想不到,他这样九曲十八弯地一琢磨,反而误打误撞地找对了正主,还让这个正主免于在父母面前暴露了。
  到白婆在楼下喊吃饭的时候,杜衍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杜家留下的三个大人完全没看出来,这半天里,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杜氏看来,就是两个孩子又闹了别扭,才互相不睬对方。但向来苦夏的女儿今天胃口极佳,比平时还多吃了半个蜜汁火方,连衍哥儿那个吃饭向来挑嘴的孩子都就着冬瓜虾米汤多进了一碗饭。能吃能喝的,还能有什么大事?
  杜氏观察着,也就放心了下来。
  吃完午饭照例要歇中觉,江月儿心情愉快,就是怕顾大坏蛋今天还会跟她睡一张榻,横他一眼,抢先将小蛙抱到枕头边,自己个儿躺上竹榻,从眼缝里观察起旁边人的动静。
  杜衍没说话,他起身到了窗边,打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江月儿放下心来,毕竟困意浓浓,没一会儿就呼呼睡去。
  半个时辰后
  江月儿在小蛙“咕呱咕呱”的叫声中醒来,迷迷瞪瞪地咕哝了句:“阿敬,你快把小蛙搬走,好吵。”
  “阿敬”顿了顿,方道:“你先把我的名字叫对。”
  江月儿还迷糊着,顺嘴就答道:“名字?你不就是阿——”突然一个激凌,她全醒了!
  阿敬,啊不,那顾大坏蛋不知何时搬来一个小杌子,端坐在她床头,正目光灼灼盯着她。
  看见她清醒过来,杜衍目光微暗:小胖妞警惕心还挺高!
  江月儿头一撇就要拿手薅开这家伙,被顾大坏蛋抢先按住:“你今天说过的,你会告诉我的真名。”
  刚刚醒来,江月儿脑子还钝着呢,只勉强记得:“那我还让你唱歌呢,你不也没唱完?”
  杜衍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立时面红如血:“那我给你唱完,你再告诉我。”
  江月儿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揉了揉脑袋,但杜衍不等她说话,赌气似的,对着她唱了一句“三月桃花嘞,红呀似火,小妹妹有情哥哥”。
  上来就是这么大胆热辣的唱词,江月儿一下被震住了。
  她在市井里长大,往常也听过两耳朵譬如“夜里想阿妹,想得心肝儿醉”这些被杜氏斥为“不正经”的歌,心里其实不觉得有什么。但这种歌从杜衍这个从不跟其他男娃一样光屁股到处跑,衣裳的纽襻从来要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的小男娃嘴里唱出来,这就不能不让她侧目了。
  尤其这家伙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他唱着唱着,还跟戏台上的戏子似的,翘着兰花指一眼一眼地睐着她走起了小碎步,最后用一个甩袖结束了整支歌。
  江月儿就这么全程保持目瞪口呆地听完了这一整首《十二月花》歌。
  “该你说了,我全名是什么。”歌声一落,杜衍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江月儿还在回味他刚刚那让人惊掉眼珠子的表演,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对:我跟他当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杜衍语气突然一变:“你不会是想赖帐吧?”
  江月儿被他一激,脱口而出:“赖什么帐?你不就叫顾敬远吗?”
  顾敬远……杜衍按捺住激动,没给她思考的时间,连珠炮般发问:“那我是哪一年生人?”
  哪一年?江月儿最多只晓得今年是狗年,往上再数……她呆呆地伸出五根短短的手指,有点想扳手指头了……
  杜衍便一声冷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
  江月儿生气地睁大眼:“我怎么不知道了?你不就——”
  “就什么?你想说就什么?”
  趁江月儿词穷,杜衍又冷笑一声:“看来,我是哪里人你也不知道了?”
  江月儿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连手指头都是捏得紧紧的,他只是看似轻松地斜睁着她。
  可是,叫杜衍说中了,她……的确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过,他的口气太让人生气了,江月儿呼地站起来,怒道:“谁要知道你是哪里人!”
  杜衍懊恼地闭了下眼睛。
  果然,外面马上响起了上楼的声音,阿青高亢的叫声吵醒了整栋楼房:“月姐儿,衍小郎你们睡醒了?下来洗把脸。”
  江月儿白了杜衍一眼,答了声“嗯”,推开他外往走去。
  快推开门时,忽然想起来:“对了,我没答应告诉你原来叫什么吧?”
  反正今天想来也问不出更多事了,杜衍便一抬下巴,道:“你没答应我,那你让我唱什么歌?”
  江月儿气结,她想说“我就是随便说说”,但现在既然已经让这家伙把什么都问出来 ,再说这些话,不是短自己的气势吗?她才没那么傻!
  江月儿鼓了会儿嘴,忽而灵光一闪,眼睛顿时亮了:“那现在你知道你叫什么了,还不快去寻你的亲?”顾大坏蛋找到自己家了,不也不用祸害他们家了吗?
  只问了这么点东西,杜衍既高兴又失望,但总的来说,还是失望居多。闻言,他没精打彩地答道:“天下这么大,重名的也不少见。只凭一个名字,我到哪去寻亲?”
  心里却惊疑不已:不会吧,只是戏弄了她几天而已,她就恨不得赶我走了?小胖妞什么时候心胸变这样窄了?莫不是——
  杜衍看向江月儿充斥着懊恼的大眼睛:莫不是,这里头还有些其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天才弟弟,连秘密都好难守住的2333


第22章 
  尽管杜衍心急如火,恨不得把小胖妞知道的一下子全挖出来。但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他再没找到如先前那样合适的时机来套问出江月儿的秘密。
  而且,大约为了回敬他那天的作为,一连三天,杜衍不止没有机会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见了他,江月儿还得了个“哼哼病”。
  大抵就是,只要杜衍跟她碰面,小胖妞要么不理他,要实在躲不过去了,便对他翻个白眼,哼上一声,撇头走人。
  她这样的作派,小院里的每个人自然都看得出来——这回两个小家伙不止闹了矛盾,这矛盾闹得还挺大。
  第二天晚上,连最推崇“无为而治”的江栋都看不过去了,把两个孩子叫到身边,想做个中人调停:“月丫儿,你这些天是对衍哥儿有什么意见吗?怎地都不理人的?”
  江月儿嘴巴闭得紧紧的,抬头望天。
  江栋看向杜衍。
  杜衍只好含糊道:“是我惹姐——”还指望从她身上挖点什么呢,她唆着孟柱子偷看他屁股上胎记的事是万不能提的!但说点什么能让她吐出更多的秘密呢?
  江月儿一眼横过来。
  杜衍只好道改口道:“阿叔,是我惹……她生气了,想必过些时日便好了。”
  江月儿又哼了一声。
  杜衍明白,她这是想说:你想得美!
  可江栋不知道啊!江栋竖起了眉毛:嘿,这丫头,不得了了,在他面前也敢犯她的“哼哼病”!
  他觉得他需要维护一下父亲的威严,两手扳住女儿的脸,不让她四处乱看:“月丫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父亲一张大脸自上而下逼视着她,这种视觉上的压迫感令江月儿十分不舒服,尤其嘴巴还被父亲两只手挤得嘟嘟的,成个喇叭花的形状,讨厌死了!她眼角余光瞥到一边站得没事人一样的杜衍,顿生不忿,抬手一指:“他藏郭!”
  “什么?”江栋没听清。
  江月儿挣开父亲的手,揉揉被挤疼的胖脸,指着杜衍,道:“你唱歌,我就跟阿爹说。”
  江栋:“……我问的是你,你凭什么让衍哥儿唱歌?”
  可要让江月儿讲道理,除非她现在是十四岁,不是四岁。反正她就抠死了一条:“他不唱歌我就不说。”
  看杜衍似乎面色犹豫,赶紧补充一句:“我就听那天你唱给我听的!”她才不信顾大坏蛋敢在阿爹面前唱那么不要脸的歌!要是他真唱了……真唱了那也不错啊!阿爹阿娘听不得这等“银词燕曲”,到时候一定会教训他的!
  江月儿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拍手叫好了,尤其看到杜衍那张口结舌,左右为难的模样,一下没忍不住,笑出了声:嘿嘿嘿!顾大坏蛋你也有今天!
  左右是两个孩子的矛盾,江栋问了半天,江月儿始终咬着那句话不松口。女儿不愿意回答,他也不好勉强,只好挥手放两个孩子去了。
  恐怕江月儿也想不到,那天之后,除了先头的“哼哼病”之外,江月儿又得了一个“唱歌病”。
  两个孩子这样好,突然弄得跟仇人似的,只要是认识他们的,谁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啊?
  但孟柱子也好,严氏兄弟也好,还是楼管家也好,不管谁来问江月儿,她通只用一句话打发:“你让那个人唱歌,我就告诉你。”
  于是,这场原本起自于她的矛盾,竟在她的胡打乱搅之下把大部分的热闹都引到了杜衍的身上。
  江家人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好在她那古怪脾气只用来对付杜衍,对别人偏又正常得很,该撒娇撒娇,便是生生气,也是转头就忘了。
  杜氏只好背了江月儿安慰杜衍:“你多哄着她些,她一向不记仇,生不了多久气的。”末了,还不忘打听:“你到底是怎么惹着她了?”
  杜衍:“……”杜衍要是有江月儿那么厚的脸皮,他早就敲锣打鼓地满大街喊冤了:被看光的人是我,我还没生气呢!不过是骗了她一回我屁股上没胎记,这也是惹着她了!
  他私底下又不是没跟她道过歉,甚至还说过,要是她想出气,他愿意让她照着自己那样被她使唤,便是做针线都行!
  江月儿什么反应来着:她又哼了他一声!
  他现在听见“哼”字都来气!
  总之,不管其他人怎么探问,两个孩子守着各自的秘密,就这么别扭着到了七月。
  七月的杨柳县已经不再像六月那样,热得像天上随时随地挂着一个大火球了。
  江栋哄了女儿几回,总算劝得她不再坚持要大清早的“送”父亲上衙了。
  不送父亲上衙了,江月儿马上改了爱好,每天醒来头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仰着头数葡萄:每天扳着指头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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