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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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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青云营驻扎地已经改为云州驻军地,教场的围栏拆了,除总军帐还在,其他都有改动。
青云营的旗帜蓝色也不在了。
拾京问道:“青云营呢?”
士兵道:“要是问人呢,青云营里的兵尖子三年一期,上个月矿地开工后,他们也都到期分配各州了。要是问青云营营地,挪了,挪到湖东了。”
“现在这里是……”
“我们是云州……军。”士兵差点把编号说出来,摸了把冷汗,咧嘴笑道,“咳,原本是驻守矿地的,没想到……”
没想到,成了你们苍族练功的人形桩。
青云营结束后,宋瑜被编入云州总骑军,直属西南总兵,顶头上司顾骄阳。
然而,刚到云中城报道后没三天,封明月就死皮赖脸向顾骄阳借驻扎矿地的兵士,顾骄阳大手一挥,宋瑜带着她的战友们,从云中又回到了老地方,和留守矿地,成为驻兵副尉的姚检又一起共事了。
宋瑜刚过完嘴贱的瘾,和姚检斗完一回合,跟吃饱喝足了一样,到帐外透气,恰巧见到拾京。
“唉哟!”
宋瑜按住小心脏,嗷了一声。
“唉哟呦!!”
几秒后,宋瑜又是一声,哥俩好似的把手搭上拾京的肩膀,被拾京轻轻避开,又变成拍肩,笑道:“你行啊!大名传遍十三州,公主都为你跪了,真金贵。金贵你回来干什么?回娘家探亲吗?你那娘家……娘咧,真是烦死了,天天来,跟一群疯狸子似的,来就嗷嗷叫着拿爪子照人脸上招呼,你看你看!”
宋瑜侧过脸让他看自己的脖子:“这都是被你那娘家人挠的!娘咧……那小伙子明明还没我高,拿把比他还长的大刀一句话不吭上来就砍,被我徒手截扔了,之后那小子就恼了,嗷的一声就上手挠,那指甲……娘咧……疼死我了,我家的狸子也没这么疯啊……”
拾京连忙在她换气的间隙抢着说明来意:“我想到林子里面看看,还有南边的墨玉潭旧址……”
宋瑜果然被带跑了,放弃了狸子,指着总军帐挤眼:“我说的不算,我们是协助驻军把守,我这个副将归里面那个小副尉管,你说说,憋屈不?”
听到宋瑜咋咋呼呼的声音出来看情况的姚检,刚好戳到宋瑜的指头尖。
他把宋瑜的手打下去,见到拾京时,眉头比见到宋瑜时要舒展一些,说话不疾不徐,耐心道:“依照规矩,我们没法让你到矿地去看,不过墨玉潭旧址,你可以从这里绕过去。墨玉潭那边,我们没开采……”
姚检摸着下巴,见拾京还在等着他说下半句话,心中默道,长精了,能听出话没完。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得接上:“那边,你去看过情况就知道了,地形难勘采,他们开矿也需要地方处理废料石块……所以,现在的地形有些复杂。”
拾京愣神。
这会儿,一士兵又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姚副尉!这位是云州制造办的傅外郎。”
这士兵递给姚检的眼神颇为八卦。
宋瑜反应了半响,顿了一顿,在姚检恍然大悟的表情中,自己也悟了,一口水喷了出来,拍了拍拾京,把他拽回来。
拾京回神,看见傅居,惊道:“你?”
“我。”
拾京心烦:“……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傅居好心情道,“你太傻了,京中有直达云州的快船,你不知道?”
拾京语塞。
傅居说:“我也是拿着调令来的,云州制造办,一个负责总务的田外郎,一个我,负责你,以及全部的工学人。”
拾京默默退开三步。
宋瑜嘿嘿嘿笑了起来,笑得十分难听,姚检反应神速,踢屁股人让她闭嘴。
宋瑜不知死活道:“巧了,妖祸!”
妖祸二字,在场除了不读史的拾京,其他人全都知道。
二百年前,延明帝班启在位期间,不顾群臣劝阻,立二君,分管政务,虽说朝堂上没有乌烟瘴气吧,但却让班启原帝君的掌权国亲闹了整整十年,闹完把罪名扣在那个扶正的帝君脑袋上,安了妖祸二字。
所以,妖祸不是指两位帝君,而是单指那个外子上位,不正统的惑帝妖孽。
宋瑜她也没多想,就是看到面前上演情敌相见的场景,一时兴奋,抽风了。
但她这话错就错在,妖祸虽是妖祸,但妖孽最后也成了帝君,反正气国气民气原先那位帝君,气不着妖孽和延明帝。
憋屈的反正不是妖孽,就跟现在唯一不懂这个典故的拾京一样。
傅居离了京,以为云州会好一点,没想到第一天就遭遇这种尴尬,疲倦扶额。
拾京一脸状况外,追着他问:“你现在来找姚检干什么?要进去看矿地吗?那我跟你一起!”
傅居扒拉着自己的脸皮,怨气绕身,无力道:“你有点自觉好吗?江司郎,你记着,我官职比你高,现在直接负责你。”
拾京讶然:“你要比什么?你最好别这么比,来,傅居你看清楚,这里是云州,旁边就是我的家。”
我的主场。
傅居更感无力,深吸口气,劝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对姚检说:“我有通行令,来矿地看看。”
铜铁的质量,关系着他们的火铳制造。
如果质量上乘,冶炼也好,那么,火铳的设计会有更多可能。
有通行令自然放行。拾京默不作声地跟在傅居身后,傅居顿了一顿,只好装作没看见。
拾京进了玉带林,跟着傅居看完出矿的成色和冶炼出的成品后,默默进了林子,沿着陌生的道路,摸到了墨玉潭所在地。
眼前的景象让拾京有些委屈。
原先的墨玉潭,现在俨然变成了一座小山,因为废料巨石都堆积在此,这里的石堆,比震后还要高。
拾京看到了之前试图凿孔挖尸的侍卫搭起来的小棚子,京翼卫留了几个,奉旨在这里,敬业的日夜倒值凿石。
拾京捡起一根树枝,比划了石堆的高度和旁边山崖的高度,蹲在地上算了起来。
身后,傅居不知何时跟来的,问道:“算这些干什么?”
“炸石。”
“闲着没事……”
“我阿爸在这底下。”
长久的沉默后,傅居说:“左边,第七个就算错了,你再仔细算算。”
拾京瞥了一眼,默默蹭掉了数字,重头开始。
傅居掏出炭笔,眯起一只眼比划了高度,说道:“这得要火炮了,炸力怎么也得是建元十七式的二倍,那就要巨门炮。但是你这一炸吧,可能把你爹也炸没。”
拾京道:“火铳就行。”
傅居惊道:“你异想天开呢!”
“火铳就行。”拾京在地上草草画了一个样式,“这样就可以了,能炸平。”
傅居呆愣道:“你爹要知道你怎么把他挖出来的,肯定会……含笑九泉。”
你个不孝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了,仓鼠精的志向是炸爹!
每天12点更新。
高亮。
再次高亮。
☆、第64章 夜豹
昭阳京连天暴雨,南柳每日忙到深夜; 看着晨光和着雨声透过窗楞; 慢慢在殿内晕开。
拾京离开京城已有一旬; 这日,南柳看着折子,见折子上云州二字; 忽然想起了他。
霎时间,刚刚还觉能驱走长夜寂寞的雨声,忽然就变得扰人起来。
南柳想;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我?
这么想着,顿觉内心空虚; 南柳轻叹息; 起身走至院子里,目光发直地盯着夜雨。
随身陪着的裴雁陵连忙给她披了件斗篷; 南柳回神; 说道:“前些日子,阿泽画的拾京; 你收到哪去了?”
“书房下头的盒子里。”
“取来,还有; 今日买的简记酥糖,也包好。”
裴雁陵猜道:“……送云州去?”
“嗯。”
“不写点什么?”
南柳想了想; 转身回去,润了笔,唰唰写了两行字; 落上名字,吹了墨,递给裴雁陵。
裴雁陵见上头是傅居二字开头,吓了一跳。
“……你到底要给谁?”
“傻吗?”南柳哼了一声,“我只能给傅居寄信,哝,问候他的,把我给拾京的东西,一起寄到云州去吧。”
裴雁陵很是无奈:“你就不怕哪边吃个醋,你这信跟东西,哪样都没送到。”
“笑话,傅居会吃醋?”南柳说道,“从小到大,我跟他都是有事说事,从不矫情。他虽然人奇怪,但通情达理,他要是能扣着东西,心里发酸,不给拾京送去,我封荣的名字,倒过来写!”
裴雁陵装好信,摇头道:“我懂了,你这是长夜寂寞,自己想男人打发时间,却给我添活儿。”
南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起这个,同是长夜漫漫,你就没个想男人的时候?”
裴雁陵忽然愣了。
见她如雷劈中的怔愣,南柳心突然一停,埋在心底的疼又慢慢泛了上来,压抑不住。
她错了,她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她怎么能忘了雁陵喜欢的是谁。
沉默好久,南柳愧疚道:“我……我去皇陵看看。让人备车吧。”
北舟埋在西陵,以西陵为中心,建起了一座守陵城,人烟稀少,到了夜半时分,除了守夜和打更的人,城中只见雨雾夜雾,不见人气。
城门缓缓打开,南柳乘坐的马车静悄悄进了城,她在陵台下了车,裴雁陵站着未动,说:“殿下,我不去了……”
南柳有些惊讶,随即,目光里又多出了几分悲伤,接过雨伞,轻声道:“那你留在这里吧,我……大概要很久。”
南柳一个人撑着伞慢慢沿着山上的台阶走到陵殿前,守在外面的守陵人匆匆迎来。
南柳见窗上灯光映出的人影,以为有在里面守陵的人,心中不悦,又怕话说重了,他们起怨恨心思,沉声问道:“谁守在里头?”
守陵人毕恭毕敬答道:“是关少卿,少卿常来,风雨无阻。”
守陵人的回答让南柳始料未及,把伞和灯给他,推门进去。
关山秋听到门外动静,转头微微给她笑了笑。
“秋姐姐……”
南柳轻唤一声之后,喉咙就像被堵了一样,再问不出话来。
她之前一直想问关山秋,当初跪请和离,有没有后悔。
可后来,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再没问过。
北舟毒发去世后,关山秋抱着棺材不松手,也不哭,只是不放手,旁人拉她,她听得进劝,会下意识听话松手,但松手后,似是立刻失了理智,再扑过去,如此这般重复着,最后是南柳把她抱住拖了回来,把阿泽塞到她手里,关山秋才算恢复了些意识,怔愣过后,抱着封泽失声落泪。
之后,
那之后,南柳除了在朝堂上见关山秋一面,其他时候,再没见过。
说来,因北舟安葬后,南柳大病一场,那之间发生的事情,好些她都记不太清。
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明月舅舅大丧后回京了一趟,之后在凉州十三郡同时开战清扫境内邪教教徒,放话今年把神风教彻底碾压净,而关家所掌的西北军则动用了巨门炮,杀一儆百般的荡尽了边境的神风教教徒等等,都是她通过呈报上的折子和大臣们的交谈中知晓的。
关山秋在北舟去世后去了哪做了什么,无人谈论,也无人上奏,因而南柳从未留意过。
她没想到的是,关山秋大多数夜晚,竟然在皇陵待着。
南柳心中很不是滋味,苦涩和疼痛像外头的雨点一般,无间歇的击落在她心上。
“今日天气不大好,下着雨,殿下却来了。”关山秋让出位置,燃了香,递给南柳,淡淡道,“肯定是太想他了,我就不打扰了。”
关山秋去了偏殿,看偏殿摆的东西床褥,她的确应该是常到这里来小住。
南柳放好香,倚着碑,慢慢坐在地上,轻轻闭上了眼。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北舟就在她心里,和她一起活着。
“北舟,想你了,想明月舅舅,还想拾京……想念所有不在身边的你们。”
南柳说完,鼻子一酸,轻声道:“可是舅舅和拾京,我都能再见到,唯独你……只剩想了。”
她仿佛听到了北舟的回答,像往常一样,笑着说:“你啊,还是闲,若忙起来,哪还有空让你想这想那?别想了,把能做的做好吧,专注脚下走的路才不会迷失,南柳啊,还不明白……你可气死我了。”
南柳慢慢擦去眼泪,笑道:“哥,我想明白了,我会把路走好的……”
南柳寄给傅居的问候信和寄给拾京的糖和画是在一个异常闷热的夏日夜晚到的。
那日闷热潮湿,暑意浓厚,制造办旁边的矿地仍在做工,灯火明亮,咣咣响动。
因而,虽天色已晚,但在暑意和噪音的折磨中,真正睡着的人几乎没有。
傅居看完公事公办的问候信,又看到给拾京的糖和画,心中颇不是滋味。
倒不是争宠或是吃醋,傅居对南柳没男女之情,也无遐想,但即便如此,看到南柳通过自己对另一个男人好,他也是委屈的。
好像自己很多余,又不得不站在这个多余的位置上,帮他们绑上红线。
傅居拿着糖和画,敲开了拾京的屋门。
拾京头发盘着,耳边别着一根炭笔,手里拿着自己做出的缩小版模型,还在钻研那个据说做好了就能把他爹完好无损炸出来的新式火铳。
傅居一言不发,把糖和画放在拾京的图纸上,拾京这才分神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这什么?”
画是封泽画的。
小孩子打小就学握笔,但于画画写字上,仍是稚嫩。
说是画的拾京,实则说她画的是谁都行。
男女莫辩,人鬼莫辩,十分难看。
傅居伸手敲了敲画上的落款。
封泽。
这两个字写得倒是很有名家风范。
拾京一改刚刚被人打断思路的不高兴表情,眼中带笑的把画拿起来,嫌弃又欣喜的仔细看了,叠好放怀中,又捏了颗酥糖,尝到令人怀念的熟悉甜味,问傅居:“南柳送来的?”
傅居点了点头。
拾京又问:“给你也送的有?”
傅居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
信也算,反正不能失了面子。
拾京嘴角一抽,把糖咬断,嘎嘣嚼着吞了,又埋头作图,看起来是吃味了。
傅居悠悠转出去,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职业习惯作祟,想到自己临走前瞥的那一眼图纸,似是算的有错,又起身敲了敲拾京的房门:“傻,开门开门,你那口径好像画的不对!不是这么玩的!”
过了好久,房门才开,傅居嘟囔着怎么这么慢,在里头生孩子吗?
拾京浑身冒着水气,脸颊两旁的潮红还未全消,看他的眼神很是无奈。
傅居还未反应过来,问他:“你洗澡了?准备休息?”
拾京没好气道:“降温!”
傅居哦了一声,跟他说:“我刚刚回去想了想,琢磨了下,你这个口径……”
话到一半,傅居忽然反应过来拾京为何这个样子,脑中电闪雷鸣,大喊道:“不是吧!你有病?!我就提了南柳一个名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拾京深吸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皮笑肉不笑的给他抽了下嘴角,把门拍上,在门那头说道:“你才有病,我是正常男人,我想她。”
傅居面对着门,忧愁的扒拉脸皮,把眼角拖得老长,拾京头上那根红发带睁眼闭眼都在自己眼前晃,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折磨死。
半晌,拾京再次打开门,神色也正常了,拿着图说:“好像还真错了。带着你的通行令,我再去墨玉潭看一眼。”
傅居一个脾气很好,把懒奉为人生中心的人,硬生生被拾京逼的很想亲手打人。
傅居说道:“你真是有病!这都什么时辰了?!”
拾京精神百倍:“不行,我今天做不完这点就睡不着,都怪你,明天再告诉我南柳送东西来不就好了……”
傅居无话可说,认命。
两个人跟夜猫子一样,钻进林子里,在矿灯的照射下,摸到墨玉潭。
拾京绕着石堆,前后左右都看了,重新标了数据。
傅居提醒道:“石堆周围每天都在变化,他们虽然不把废石料往这里放了,但离这里也不远,你要提前考虑炸完之后周围会是什么情景,考虑会不会引起二次地形变化这些问题,总之不能急。”
拾京说道:“我们到崖上去,从上方引炸呢?”
傅居打了个哈欠,评价道:“拾京,你爹在潭子底下正笑你异想天开呢,你听见了没?”
“闭嘴,我阿爸才不会笑我。”拾京歪头看着后方的石堆,过了一会儿,补充道,“我阿爸只会罚我面壁。”
傅居好久没说话,拾京转头:“你睡着了?”
未料,一转头,见到的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溪清姐姐!”
溪清犹如游荡在夜色和丛林中的猎豹,站在三十步开外的林边,眯着眼看着他们,身上的银饰在盛夏的闷热中似是暖的,柔光闪烁。
危险,野性,还莫名带着母性光辉。
傅居的眼,看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居和拾京…………不是cp!!!
傅居和溪清,你们倒是可以猜是不是cp……
☆、第65章 一口茶
“溪清姐姐!”
这是回到云州后第一次见到族人; 拾京很开心; 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被驱逐出苍族的事。
溪清见他要过来; 斜飞入鬓的眉立刻皱了起来; 抬起手喝住了他。
拾京这才回忆起溪清之前放箭驱逐他的事,连忙停住脚步; 收了笑,刚刚想问她的话,现在也不愿说了。
溪清原本确实是本着公平和说到做到的原则; 让拾京离远点; 但她看到了拾京发间缠的红发带,忍不住好奇; 犹豫了一会儿,自己走了过来。
她光着脚; 脚腕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勾的傅居盯着她珠圆玉润的脚趾头看了好久,目光又流连在溪清线条有力的小腿上,溪清走近后,傅居才意识到自己太无礼,赶忙退后半步; 也不管她看没看自己; 先行了个礼。
溪清注意力还真没在傅居身上; 她走过来,在拾京慢半拍的反应中,伸手扯掉了他头上的红发带。
苍族人最了解自己族人如何编发缠红发带的; 这种红发带,从来就是为了好拆才想出的一种编发方式,比苍族人日常的编发更糊弄些,一根发带绕着头发到底,只要捏着发带尾端轻轻一抽,整根发带就被轻易地抽离,头发直接就散开了。
一般抽离发带,是为了下一步好睡觉。
所以溪清这个动作,让拾京措手不及,有种被冒犯的危险感。
拾京没料到她上来第一个动作会是抽他发带,一时间护救不及,头发散开时,整个人都懵了。
“溪清不能,还我!”
溪清笑了笑,下巴微微抬着,似是很满意他现在的表情。
傅居心中紧张不已,考虑着要不要上前‘救’一下拾京。
受父亲影响,傅居是半个苍族通,苍族话能听懂,也会说,比南柳那个半吊子好很多,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拾京脑袋上缠的那条红发带是什么意思。
看溪清的表情,应该是故意的。
于是,傅居仗义上前,默默伸出手,示意溪清把发带还回来。
溪清这才注意到拾京身边这个男人,打量一眼,目光落在他眼角下的红痣上,微微动了动眼睫,又僵持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把发带放到了傅居手上。
傅居转身对拾京说道:“你快别丢人了,这都能被人抽走,我告诉你我可是知道这什么意思,她到底是你姐还是你老情人……”
这话让拾京接受不能,他接过发带,似是不太相信,皱眉问溪清:“阿姐……是什么意思?”
出乎意料的,溪清没有避开这个问题,直接告诉了他答案:“哺育多年的雀鸟羽翼丰满后,却去了其他林子,带回了它族的羽毛,我心中疼惜,虽知不可以这么做,但还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拾京重新缠好头发,轻飘飘回道:“阿姐无礼,我不喜欢你这样。”
溪清不置可否,淡淡道:“溪水宽恕。”
反正我抽过你得发带了,过了手瘾,你能如何?
拾京微恼:“溪清,你也要如此吗?同大母一样?”
溪清摇头:“我和她不一样。拾京,只刚刚那一次。我看到你身上戴的那些东西了,她向你许诺了?”
“嗯。”
“那我肯定不会了。”溪清淡淡笑了笑,点头道:“祝福。”
她这么说,算是明确告诉他,她不会再惦念着他。
苍族这个风俗十分奇特。
同辈之间,只要不是亲兄弟姐妹,看上谁,都可以一起欢好。
而抽掉年轻男子缠在发上的红发带,是苍族女子最乐意干的事情,抽了发带,那男人无意见,一个眼神,就可以一度**。
若是那个男人受欢迎,月亮升起来后,可能还要被路边草丛里藏着的苍族姑娘争抢着抽掉发带。
然而,有一种男人,就算发缠红头带,别人也不能抽。
这种男人,就是拾京这样的——满身银饰,两手共六只银环,从头到脚,包括腰间的碎银流朱带,一套戴的齐全。
这是男女双方已定情,此生不再不接受夜逐姻缘的意思。
其实,南柳之前打的银饰没这么多,她不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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