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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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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她把这事记得这么清楚。
  萧乾怔了怔,轻声失笑,眸底有一抹促狭的光芒。
  “意思是,你胖了,腮像荔枝那样圆,鼻子如同鹅嘴,又扁又平……”
  “萧六郎!”墨九有气无力地哼哼着,生气掐他。
  “……小心眼的妇人。”萧乾沉声轻笑,却任由她使坏,并不阻止,这样骄纵着自己的萧六郎,让大劫般归来的墨九,心里涌出一种感恩般的温暖。她再次揽紧萧乾的脖子,将头腻在她怀里。
  “可是我还……中毒了。阴阳杀,是不是解不了?”
  “当然……”他低头,目光里似在闪烁,“可以解。”
  “怎么解?”墨九满目希冀。
  “嗯,等回去再告诉你。”
  “又这样……”她呻吟。
  “……睡一觉,乖乖的。”
  他低低的声音,在冷凉的风中,薄而哑、清而透,像带着某种催眠的魔力,原本被“阴阳杀”撩得欲死欲仙,又被东寂吓得满身冷汗,一会惊醒一会混乱的墨九,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尽管还有很多话想和萧六郎说,却渐渐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唤,缩入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
  从无穷无尽的梦境中醒过来,墨九一身冷汗,喉咙却干得像要冒烟,身子也难受得像有火在炙烧。
  她慢悠悠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除了她自己灼热的呼吸,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这是在哪里?难道还未出艮墓?
  她微微一惊,昏昏沉沉的想着,就想撑身而起。
  可四肢像被人抽走了力气,滚烫的身子也似乎被放在烤架上,热得甚至有一丝丝干燥的疼痛,嗓子眼也涩痛无比,不过,身下柔软的被褥,还有空间里熟悉的香气,却让她渐渐意识到……她真的出艮墓了,如今就在枢密使府里,而且还在萧乾的房间里。
  “萧……六郎……”
  她试图唤他,可声音太哑,嗓子太痛,近似喃喃,根本就无人听见。
  难道她身上“阴阳杀”的毒还没有解?
  闭了闭眼,她感受着滚烫的呼吸,觉得大有可能。
  “来人呐……”
  又一声呼唤,依旧没有人回应。
  可这一回,紧紧闭合的帐子,却慢慢掀开了。
  不见人影,窸窣的声音里,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她的手。
  “旺……财……”墨九看着黑暗里隐隐约约的狗脑袋,满是惊喜。
  艮墓这一次的惊险,比坎墓与巽墓更甚,大难不死得见旺财,墨九有一种久别重逢见到亲人的感觉。
  若是可以,她很想紧紧抱住旺财,可这样简单的事儿,她也无力完成。
  旺财似是感觉出来她的不舒服,双只爪子搭在床沿刨了刨她,又乖乖地伸出大脑袋,细细地舔她的手。
  温热的舌头,在手背游弋,墨九嘴上都是笑,慢慢去抚它的狗头。
  “财哥……他们人呢?”
  旺财当然不会回答,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了墨九片刻,又低下脑袋,像是安抚一般舔了舔她,身子便灵活地奔了出去。
  不过片刻,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墨九感觉到有人急切地到了床前,先是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松口气,又把掌心放在她的额头上。
  冰凉凉的手,很是熟悉,熟悉得墨九几近感动……
  可这人是以为她死了吗?
  墨九刚想笑,那人就骂了起来,“你个小不省心的,可吓死姑姑了。”
  带着哭腔的指责,亲切,熟稔。墨九唇角缓缓拉开一个笑。
  “姑姑……我又没死,用不着你办葬事,还得随礼……伤心什么?”
  “呜,你个鬼丫头,还说,还说!”
  墨九低笑一声,转着眼珠子,看着黑黝黝的房间,“几时了?你怎么不点灯?”
  蓝姑姑泣声里,又带出一抹笑,“三更天了!我被旺财拉进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太过着急就……等着,我去掌灯。”
  这么傻的人,也只有蓝姑姑了。墨九在黑暗里,又微微一笑。
  灯火的光线暖融融地照亮了室内,墨九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看蓝姑姑又哭又笑的样子,她无力地皱了皱眉头。
  “萧六郎哩?我在他的房间,他又去了哪里?”
  “唉!”蓝姑姑重重一叹,目光有些游弋。
  看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墨九就着急,“怎么了?”
  蓝姑姑摇头道:“姑娘,你昏迷这两日,出了些事……”
  ------题外话------
  谢谢亲亲妹子们,到底出啥事儿了?有没有人能猜出来?
  今天的故事结束了,明日再来~

坑深124米 总是饥饿的墨九

  墨九打量着蓝姑姑的神色。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就在床上躺着,她对艮墓的后续事情一无所知,自是有好奇得紧,“出了什么事?”
  “太,太多了!”
  见蓝姑姑一副不知从何开始的样子,她唇一弯,唤她过来把自己扶起,靠坐床头,然后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抬了抬下巴,“现在好了,你一件一件说吧,离天亮还早,你拿个凳子过来坐着,别急,慢慢来。”
  瞥着她意态闲闲的样子,毫无病人的自觉性,蓝姑姑哭笑不得的撇了撇嘴巴,又略略垂头,“姑娘身子骨不好,还生着病哩,这些事早晚会知道的,不急于这一时……”
  “说!”墨九慢悠悠的。
  “萧使君吩咐了,不让你理会杂事,安生养病就好……”
  “噫”一声,墨九乐了,微微抬头瞅她,“姑姑到底吃的哪家的饭?什么时候成了枢密使府的奴才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的话就不算数了啊?”墨九醒来没见着萧乾,这会子心里多少有些担心,蓝姑姑闪烁其词的样子,太令她生疑,自然不肯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
  “姑娘……”蓝姑姑呻吟无语。
  “说!”墨九虚弱地拖长嗓子,揉额道:“不然你回头别跟着我了,直接在枢密使府当差好了,反正萧六郎家大业大,比跟我这穷主子好。”
  “额!”蓝姑姑扯头发,“我……说。”
  这些事涉及的人太多,确实也复杂,蓝姑姑又没有直接参与。于是,她东扯一句,右扯一句,花了约摸半个时辰,方才把自己知道的事儿告诉墨九,当然,也随便加上了一些她的心得体会,虽这货逻辑能力与语言能力欠缺,墨九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抵听明白了。
  原来那日阴冢机关再启动的同时,阳冢的机关也随之启动了。只不过阳冢是地面下沉,阴冢却是上升。到机关静止的时候,阴阳两冢之间的距离,几乎成了平行线,吊桥上方的太极棺也落了下来,棺盖是打开的,苏逸领人过去的时候,轻松从中取出了仕女玉雕。
  如今艮墓的仕女玉雕已上交给朝廷。
  当时从阴冢落下的人,除了她与宋熹,还有宋骜与彭欣。
  一个太子,一个皇子,一个钜子,还有一个圣女。不得不说,失踪阵营很强大,差点没把禁军与墨家弟子们吓死。一群人分头寻找,又从艮山门调派了人手入艮墓,几乎快把艮墓翻转过来了,然后在阳冢下方的一个斜面山洞里发现了她与宋熹。
  等萧乾带着墨九离开后,他们救出宋熹,最后在阴冢附近的一个小山洞里,找到了失踪的宋骜与彭欣……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蓝姑姑说到此,重重一叹,面上却有些窘迫,再次欲言又止。
  “我真是服了你了!”就像看小说到精彩处,突然戛然而止,那挠心挠肺的感觉简直恨不得拧作者的脖子,墨九这会儿的感觉正是如此。她为宋骜和彭欣悬着心,狠狠一瞪,“结果如何?他们没什么事吧?”
  “……怎会没事。”
  “快说!”
  “这事真是作孽哦!那小王爷和彭欣姑娘……哎哟!简直……”蓝姑姑拍拍嘴巴,一副忍不住要八卦,又不得不装出“不好意思”的矜持样子,双眸闪着烁烁微光,瞅得墨九不由好笑,“我保证,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笑!”
  “咳!”蓝姑姑偷瞥她一眼。
  这种事儿小姑娘听了不太好。
  可她话都到喉咙口了,不说又不舒服。
  于是再咳一声,她到底还是说了。
  ……原来那日禁军找到宋骜与彭欣的时候,这两个人正纠缠在山洞的黑暗角落,办那番好事。
  小王爷在机关启动时,脸上的“防毒面具”不知掉哪里去了,等待救援的过程中,他吸入了太多阴冢里的“阴阳杀”,依了他的风流性子,自然支撑不住。而彭欣在阳冢时其实就已中毒,一直未露声色的原因,是她性格使然。能坚持那时候,她本已成强弩之末,再受小王爷一撩,干柴遇烈火,哪怕都受了伤,也没能阻止燃烧的激情,搞得翻天覆地。
  “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毒物那样凶猛,禁军见到小王爷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在流血,似是伤得不轻……可你说吧,人都快没命了,竟然还在彭姑娘身上不肯离开……”
  说到这里,她好笑地又咳嗽一下,压低嗓子,“我听那些人私下嚼的,说是硬生生扯脱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墨九凝重地看着她,不笑。
  被她严肃的目光煞到,蓝姑姑笑容僵住,顿了片刻才想起,她家姑娘虽然嫁了三次人,其实还是个稚儿呢,哪里晓得男女间那点事?自己“呸”了自己一声,她红了脸,“是姑姑不好,不该与姑娘说这些污糟事儿,没得坏了姑娘的兴致……”
  兴致,她能有什么兴致?
  不待蓝姑姑话音落下,墨九嘴唇抽搐几下,再也忍不住了,“哈哈”一声,就捶胸顿足地狂笑起来。可到底身子没好,笑了没几下,她便支持不住,又无力地躺下去,只剩一张脸还怪异的扭曲着。
  “我说了不笑,是想着自个儿身子会痛。可我真是想憋住不笑的,然而这事也太扯淡了!哈哈哈,回头见到宋骜,看姑娘怎么洗刷她……”
  蓝姑姑捂脸。
  这哪里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姑娘?
  而且都出这事了,她还有闲心“洗刷”?
  蓝姑姑深深懊恼,“姑娘的同情心呢?”
  墨九抚着胸口,从狂笑中冷静下来,“他们没啥事儿吧?我是说……死不了嘛?”
  她的话素来不能听真,要不然肯定气死。蓝姑姑无奈地翻个白眼,摇头道:“他两个还算命好,那样掉落下去,竟然捡回了一条命。只如今都伤着,萧使君在治呢。不过小王爷还好,皇子之尊……只可怜了彭姑娘,好端端一个大姑娘,就这般被人糟蹋了……连个名分都捞不着。”
  “哦?”墨九斜眼看她,“这话怎说?”
  “小王爷府里姬妾那般多,便是彭姑娘勉强被抬个妾位,也是委屈……”
  “妾什么妾?”墨九哼声,“不能做妻吗?”
  彭欣跟她关系不错,宋骜又是一个游戏花丛的混账,一男一女,一冷一热,刚好绝配,而且宋骜那样的性子,最合适让彭欣用来养蛊,喂他一只虫子,好好整治一下他,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她想得挺欢乐,却被蓝姑姑泼了冷水。
  “姑娘也不想想,小王爷虽没娶正妻,可彭姑娘的身份,又如何做得小王爷的正妻,南荣的王妃?”蓝姑姑咸吃萝卜淡操心,就像自家闺女被欺负了一样,叹息不止,“这件事我也就告诉姑娘了,可别往外说。皇室秘闻,哪个敢胡乱嚼舌根?”
  “……”墨九无语看她,“没人嚼舌根,你咋晓得的?”
  从古到今,管天管地,就是管不住老百姓的喉舌,这一点墨九非常清楚。晓得宋骜和彭欣两个都没有生命危险,她也就放心了,不再去想他们荒唐的一日艳情……
  说到底她真正关心的还是六郎。
  当然,还有东寂的伤。
  然而蓝姑姑就像存心与她作对,一张嘴皮上下翻飞,说完了宋骜与彭欣,又说玉嘉公主如何中毒,从艮墓抬出来时,都蒙着纱帐,直接抬入辇内送回了宫,没让外人瞧见,可听说是病得不轻,皇帝和谢贵妃又如何为她着急云云,就是没有说到墨九想听的。
  “那公主没死吧?”墨九有气无力,懒洋洋问。
  “死什么?她是因祸得福了……”蓝姑姑随口一嗔,觉得失言又瞥了一眼墨九,收住声,换个话题,“倒是太子爷伤得不轻,听说怕是起不来了,一辈子都得在榻上过活。唉,儿子女儿都出了事,陛下就差把太医院搬到东宫去了,可太子爷仍是没什么好转……”
  东寂伤得这样严重?
  在石洞里的经过,墨九印象不是太深刻。先前醒过来时,她也曾认真回忆过,可很奇怪的是,就好像某根记忆链条突然断裂一般,隐隐约约有一点印象,却又像在回忆一个迷茫的梦境。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都不太真切。
  “六郎呢?萧六郎没去看看他?”
  东寂是太子,是储君,发生这样大的事,萧乾恐怕很难推托不治的……她这样寻思着,却见蓝姑姑扁了扁嘴巴,“萧使君是今日才去东宫的。说来也奇怪,他连玉嘉公主都施了药,就是不肯治太子爷。任凭旁人说什么,任凭国公爷把口沫都劝干了,他也不为所动。这不,今日陛下亲自召他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他又肯去了。”
  为什么他不肯治东寂?
  有那样大的深仇大恨吗?
  按理说,这当前儿,萧乾不会做捋虎须的事。
  墨九抿了抿唇,“六郎没什么事吧?”
  这次蓝姑姑把头摇得很快,“使君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姑娘就放心休息吧,如今外头乱得很,说什么的都有……那天使君把你抱出艮墓,接到枢密使府休养,许多人都看见的……”
  “额……?”那她与萧六郎,不是更“不干不净”了吗?
  墨九一笑,来兴趣了,“人家都怎么说?”
  见她不以为耻的样子,蓝姑姑抚额而叹,“姑娘就别听了,那些污言秽语缺老大的德了,姑姑可说不出来……使君不让我告诉姑娘,便是不想姑娘烦心的,你又何苦背离他的初衷?”
  你又何苦背离他的初衷?
  蓝姑姑从来没有什么大道理,可这句话却打动了墨九。
  既然萧六郎这样爷们儿,愿意把所有的事情一肩承担,让她像个小女人似的好好将养身子,她又何苦作贱自个儿,让他在与皇帝和整个南荣朝廷周旋的同时,还要花费心思来担心她的小情绪?
  “好!”墨九点点头。
  “那睡吧。”蓝姑姑像松了一口气。
  “可是……”墨九摸肚子,“我饿了。”
  蓝姑姑:“……”
  墨九原就是个饿不得的主儿,昏迷两日,除了喂药和稀粥,胃里再没有旁的食物,先前不喊饿是一直悬着心,如今事情都了解了,一时半会她也帮不上谁的忙,只能管好自己,先大吃一顿再说。
  她身子还未康愈,萧乾吩咐过饮食要特别注意,所以不管她嘴里喊了多少道*的菜名儿,端上来的还是只有清淡的几个小菜和一碗肉粥。墨九想抗议,最后还是被蓝姑姑残忍地镇压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唉声叹气地靠坐着,由着蓝姑姑一勺子一勺子的喂。
  她其实可以自己吃的,但手脚酸软,加上好久没有享受过被人喂饭的滋味儿,索性就懒死,由着蓝姑姑折腾,也好让她心里舒坦。
  吃完东西,蓝姑姑又亲自打了温热水进来,为她擦洗身子。
  一番折腾,墨九身子舒服了,困意也上头了。
  “萧六郎还没回府吗?”她打个呵欠问。
  “没呢。一大早就去了东宫,想来太子爷伤得厉害,他得费些事儿。”蓝姑姑说罢,又瞥她一眼,“嗳,姑娘就好好歇了吧,不要让萧使君再来操心你了。”
  “哦”一声,墨九拉高被子,闭眼喃喃,“可我觉着身上余毒未清,还很难受呢?说来也奇怪,阴阳杀的毒,是怎么解的呢……那个玉嘉公主,又是怎么解的呢?”
  她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但蓝姑姑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她。好在她确实太虚弱,问了几句身子便撑不住了,软在那里,不多一会,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蓝姑姑为她落下帐子,叹口气。
  “姑娘好好睡吧……姑姑不告诉你,也是为免你难过。”
  宫里头的事,蓝姑姑并不完全知晓,可今日晌午她去灶上为姑娘拿药的时候,一个婆子却说,薛小郎回来取萧使君的药箱时气愤地说了一件事。
  那个玉嘉公主在艮墓中毒时,不知羞耻,一声声*“萧六郎”的名字,也不晓得怎的,事情传扬了出去。
  现下若萧乾不娶她,不仅玉嘉自己丢人,皇室的脸面也没处安放。于是皇帝召萧使君进宫,是要让招他做驸马的,听薛小郎的意思,萧乾是答应了。
  蓝姑姑觉得萧六郎是个聪明人,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想来旁人也逼迫不了他,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他既然答应了,就必然有他的思量或者无奈……
  原本他做驸马是一件好事,可想到墨九,蓝姑姑怔了怔,坐在床头琢磨了好半晌也没有琢磨明白,只能抚着旺财的毛长吁短叹。
  “萧使君若成了驸马,姑娘可怎么办啊!”
  ——
  萧乾回府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回房看见蓝姑姑坐在床边打盹,他没有惊动她,只轻轻撩开帐子看了看墨九,见她也睡得熟,他目光幽幽地凝视半晌,默默为她盖好被子,掩上房门,让人备水沐浴去了。
  他是一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人,不管多忙碌,每天的洗浴是不会少的。不过,今儿等水的当儿,他唤了人进来,把墨九醒过来之后的事儿问了个仔细。听人家说,她醒来就要吃,还吃了很大一碗饭,他眉头微皱,无奈一叹。
  从净房出来时,见他闷闷地系着袍子,薛昉赶紧上去帮忙,“使君,趁墨姐儿还没有醒,你赶紧去床上歇会儿吧?你守了她两日,也两日没有合眼了。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
  “不用。”萧乾擦了擦头发,不等干透,就把帕子丢给薛昉,径直去了墨九的房里。
  这一回蓝姑姑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见是他,差点没吓掉魂,“萧使君,你回来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萧乾摆手阻止她,“姑姑下去歇了吧。”
  “嗳。”蓝姑姑晓得她能得到萧乾的尊重,被他唤一声“姑姑”,是因为墨九尊重她的缘故,这是托了她家姑娘的福。可她不明白,萧使君应下了陛下的赐婚,到底怎样安置她们家姑娘呢?
  脚步迟疑地往外挪着,蓝姑姑一步三回头。
  终于,她忍不住停下脚来。
  “老奴有句话憋着不踏实,想问问使君大人……”
  萧乾盯着墨九的脸,声音很柔:“嗯?”
  一个奴才的身份去问萧乾的终身大事,蓝姑姑知道自己不合适,即使是为了墨九也说得支支吾吾,“老奴是,是想问,使君是不是要……”
  说到此,她突地瞪大眼睛,看着床上。
  “姑娘?”
  墨九曲指敲了敲额头,打个呵欠,神色迷乱地盯着她,又看一眼坐在床侧的萧乾,目光亮过一抹惊喜,随即困惑道:“你们在说什么?要说又不说大声一点,蚊子似的,吵死了,害我睡不踏实……”
  “没,没什么事。”蓝姑姑看萧乾皱眉,收回目光,朝墨九僵硬的笑了笑,“姑娘与使君聊着,老奴出,出去了。”临走她冲墨九挤了挤眼睛,便退了出去。
  墨九失笑,“一把年纪,还卖萌。”
  瞥着蓝姑姑的背影,她抿了抿嘴,终于把视线挪到萧乾的脸上,情不自禁温柔了许久,声音也软糯下来,“这两日辛苦你了……六郎累坏了吧?”
  这般“温柔贤惠”的话,很少在墨九嘴里出现,萧乾扬唇笑了笑,以示自己无事。然后坐近一些,他欠身掀开她的被子,将她的手拿出来平放床上,为她诊脉。
  “怎么样?”见他久久无语,墨九问。
  “好多了……”萧乾抽回手,看她满是疑惑的样子,似乎了解了她的想法,淡淡道:“阴阳杀的毒性还未清除,只是暂得控制。我让人捉了阳冢的南阳蛛回来,定会想到有法子……”
  原来如此。
  与他对视片刻,墨九越发心疼萧六郎。
  神医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些入艮墓的人,中毒的那样多,人人都指着他来治,还有太子、皇子、公主,伤的伤,毒的毒,皇帝那边可能也难应付。他一人之力,又岂能周全?
  墨九起不了身,只能慢慢伸开双臂,示意他抱。
  萧乾怔了怔,俯身在她的被子上,象征性的抱了抱。
  “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天亮我叫你。”
  这一抱太敷衍了,墨九敏感的神经微微一窒,只道是他忧心她的身子,也没有太在意。而且,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她虽然没有亲见,却看得清楚他眸底明显的红血丝,可以想象他到底有多累心。
  她心痛地抚他的手,“六郎也去睡会,瞅把你累得!治人之前,先把自己身体养好……”
  萧乾唇角上扬,“没事,我坐一会。”
  墨九已经睡两日了,心爱的男人又坐在床侧,她怎么睡得着?考虑一瞬,她理解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愿离去的心思,甜甜一笑,突地拍了拍床,目光里露出一抹暖暖的邀请,“你若不愿离去,索性躺上来,我们说说话。待你困了,就在这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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