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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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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别人的情感指手画脚,本身就是一种霸道无耻的行为。
  她不愿意做这样的人,却又必须得开这个口。
  “老萧啊,其实我也不想勉强你,但人命关天……”
  萧长嗣低低一笑,幽幽道:“好一个人命关天。可我若说,我这病,是因她而起,那爱妻还会以为,我应该对一个将病气过给我,导致我生不如死的人,拖以援救吗?”
  墨九微微一怔。
  若按他这个说法,萧长嗣的病,当真是因为方姬然感染的?
  那么,如果方姬然事先知晓有病,还故意过给他……确实太缺德了。那与后世那些艾滋病人明知有病,还与人发生关系的行为,又有何区别?
  闷头看他半天,这回墨九真没话说了。
  “那这个事,随你……”
  “走吧!”萧长嗣双手撑着扶手,突然慢慢站起来,“阿花,来扶我。”
  阿花是击西现在对外的称呼……
  在兴隆山上,大家也都“阿花阿花”的叫她。
  墨九习惯了,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看着萧长嗣的身影时,心里怪怪的难受,也不知是同情,还是无奈,那一种情绪紧紧抓扯她的心脏,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特别不希望他去看望方姬然的莫名想法……却又说不出口。
  “那谢谢你了。”理智压制住浮躁的思绪,她看击西进来,背后还跟了一个满脸是汗的墨灵儿,莞尔一笑,“灵儿带神医去然苑吧。我还有点儿事,就不跟你们过去了。”
  “哦。”
  墨灵儿看看她,又看看萧长嗣。
  一双眸子反复在二人身上徘徊。
  慢慢的,她似是有些失望,终是收回了视线。
  “神医——请!”
  墨九无法辨别墨灵儿脸上的失望是什么——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她。为了缓解那一种尴尬以及不停在胸膛激荡的冲动,她飞快地迈开步子出了后院,往前方的小楼走去。
  别人的事,让别人去处理吧。
  她要去阴山,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萧长嗣是一个时辰之后回来的。
  在他给方姬然看病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墨九不知情,甚至也没有派人去打听。潜意识里,她不太想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乱乱的、怪怪的,像是不受左右的情绪,让她有点急躁……而这些,好像都是这个萧长嗣来到兴隆山之后,才变得不受她掌控的。
  然而,她不理事儿,事儿却主动来了。
  第二天清早,灵儿就笑着过来了九号楼。
  她是代替方姬然来表示感谢的,随便送上了一只方姬然亲自绣的荷包。
  灵儿说,那“丑神医”给方姬然看过病之后,又写了几个方子,昨儿姑娘才按方子吃了一剂药,病情就缓解了不少。不再呕血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今儿早上起来还到院子里走了一会,情形大好……
  萧长嗣有这么神?
  她不呕血,墨九却有点想呕血了。
  果然是有情……治百病啊!
  收下荷包,她也敷衍地叮嘱了几句,让灵儿好好照顾方姬然,然后便去了千连洞。
  尚雅要生了,预产期就在中秋节前后。
  可她此去阴山,想来是赶不及在第一时间给孩子见面礼的,所以她准备在临走之前,先把早就预备好的礼物送上。当然,墨九能送的东西,也没旁物,就是当初给彭欣家的小虫儿做的玩具,又重新“备份”了一套。
  然园里,墨妄也在向方姬然辞行。
  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墨妄依旧在尽心尽力地照顾方姬然,可两个人的感情……毕竟不如当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疏远了就很难再拾起来。
  “师兄明日什么时候出发?我早点起来送你。”
  方姬然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莫名的伤感,帷帽下的脸,却隐在轻纱中,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但毕竟是熟悉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墨妄又怎会辩不出来?
  “我们寅时正便要离开兴隆山,那个点儿太早……师妹身子弱,还是别起了。”墨妄担忧地看着方姬然,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可方姬然却哑声笑了起来。
  “师兄如今瞧我,是越发不顺眼了么?连送都不许我送?”
  墨妄怔了怔,突地一叹,“师妹病体未愈,情绪不稳,可千万不要多想。你我兄妹一场,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是你的师兄,都会一样的照顾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又怎会瞧你不顺眼?”
  其实,这些话,墨妄已经说过不止一次。
  病后的方姬然是敏感的、多疑的。稍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这些事儿,墨妄心里都知道。
  事实上,他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人,他懂得她,比如她不愿意见墨九,那是因为自卑,她再不像以前豁达开朗,总会有意无意说一些酸溜溜的话,那是因为气苦。
  因为懂得,一直体谅。
  可她的心病,愈发重了么?
  “唉!”重重一叹,墨妄温和的目光抚过她面上的轻纱,声音放柔不少,“师妹且安心养病吧,昨儿他不是说过了么?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但你也要调整好心绪,不要整日愁眉苦脸的,这样才有利于你病体的痊愈。”
  “呵。”
  方姬然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她慢慢起身,推开窗户,望向外面的青山。
  “师兄,有时候我在想,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墨妄一噎,想了片刻,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而方姬然显然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怔忡片刻,叹气道:“人不人,鬼不鬼,无人怜爱,无人惦记,孤苦一世……活着,不如死。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罢?”
  “师妹怎会这般想,我和你娘……”墨妄眉头微微一蹙,“还有小九,我们都是关心你的。你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小九可为你想了不少法子,也时常问起你的病情……”
  “师兄别说了。”方姬然打断他,轻纱下的脸,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如今她贵为钜子,受千万人拥戴,意气风发,又怎会想得起我这个姐姐?……呵,哪怕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到底不是一个娘养大的,没有感情的,哪里能一样?”
  对于她的想法,墨妄稍稍有些意外。
  “师妹,小九她并非不念情的人。”
  方姬然猛的一回头,“师兄是想说,我肚量狭小,在嫉妒她?”
  墨妄微微抿嘴,久久注视着方姬然的脸。
  对视片刻,他到底没有回答,只剩一声叹息。
  “师妹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些事,得去准备。”
  说罢,他大步往外,却在走到门口时,略略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望向窗口伫立的方姬然和她在微风中轻轻飞舞的面纱,慢吞吞道:“明日我一大早就要出发,就不来向师妹辞行了。你记得按时服药,下次回来,希望你已痊愈。”
  “师兄……”方姬然声音哑涩。
  “师妹,保重!”
  不敢看她的眼,墨妄调了头。
  方姬然微微张嘴,却没有一句话。
  许久许久,直到墨妄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她才微微一笑。
  “好。你们走吧,你们都走吧——!”

坑深209米,入阴山,人比扑克瘦

  次日寅时,天空刚露一丝斑白之色,兴隆山便醒了。。しw0。
  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穿梭在带着夜露的山林里,一边道互道早安,一边低头啄着打湿的羽毛。天儿太早,山林里的雾气,还未散去,一团团像白云似的弥漫在山顶,将这一片青翠的山峦,点缀得如同世外的仙境。
  美景中的墨家广场上,人群挤得密密麻麻。
  今儿钜子出行,墨家弟子早早等在了那里。
  墨九每一次出行都很低调,这次也不例外。除了长老与执事,大多弟子只知钜子要出一趟远门,至于她到底去哪里,有人敢猜,却无人敢问。
  广场门口潮湿的青石板上,停着一辆辆摆放整齐的马车,数十匹彪悍的骏马打着响鼻,在等着执行任务。这些都是墨妄提前安排好的,等墨九领着玫儿步入广场时,看见的就是列队整齐的弟子,齐刷刷地向她行礼。
  “钜子好!”
  “钜子一路平安!”
  “好好好,诸位保重!”
  墨九拱手向众人示意,“兴隆山就交给各位了。”
  乔占平领着大腹便便的尚雅,站在众弟子之前,闻言双双抱拳,再一次对墨九深深拜下。
  “弟子等领命——”
  “保重!”
  墨九自个儿骑马,却好心地为萧长嗣准备了一辆马车。
  与众弟子挥别,她跨上马背,那辆马车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旺财那只会看眼色的狗,摇着大尾巴追了她几步,左右看一眼,也“哧溜”一下就钻入了车厢里,自在的享受起来。
  “这狗,比人都精!”
  墨九打趣地说罢,瞥一眼背后华丽的大马车,再看看自己的马,突然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
  “噫,老子怎么搞得……像他家的马车夫?”
  玫儿听见了,嗤嗤的笑,被墨九瞪了一眼,又赶紧缩回头去。
  马车的帘子却在这时撩开了,里面传来萧长嗣略带沙哑的声音。
  “多谢爱妻驾车,为夫不胜感激——”
  墨九牙根儿又有些痒痒了,回头一瞪,“滚!”
  萧长嗣轻声一笑,缓缓拉下车帘,坦然一叹:“马车上,滚不开。”
  我的天!墨九狠狠闭上眼睛。
  “希望我能平安到达阴山,而不是半路被他气死!”
  这话在心里默默念叨,她当然不会说出来,长他的志气。
  吐一口气,她望天,憋下怒火,“啪”地一扬鞭。
  “启程!”
  一行人马穿过兴隆山雾气弥漫的林间,像一条游走的长龙,蜿蜒盘旋在山腰上,煞是壮观,引来诸多百姓围观,指点,议论……
  墨九高居马上,冲两侧民众点头招呼,看着前方那一面迎风招展的“墨”字旗,半眯的锐眸里,有一种浓浓的坚定感,或者说使命感。这是墨家钜子这个身份带给她的,有着归属感与服务性的使命。
  因为这个“墨”字,她不再是穿越之初那个没心没肺的墨九了。
  当然,也不可以再做那个随性而为的墨九。
  所以,骑马刚过金州,她感觉到累了,就不再为随性而为地……主动上了马车。
  累了,就休息,她是这么想的。可马车帘子一关,又颠簸,又无聊,大眼珠子瞪着晃悠的车帘子,那感觉比在后世做坐公交还要枯燥几分——路途太遥远,时间过得太慢。
  于是乎,墨九闲得蛋痛,就想找人一起玩牌。
  对,扑克牌……正是后世的扑克牌。
  若说墨九对这个世道的贡献,除了军事上的火器,当属娱乐了。
  这个扑克牌的“发明”创造,就是其中一种。
  兴隆山的日子,缺少娱乐。不仅墨九这种习惯了网络信息化的穿越之人,便是那些墨家弟子在学习与工作之余,也是极度无聊与空虚的。墨九本着为墨家弟子多多创造先进性娱乐方式的使命感,让人制作了扑克牌,并教会了弟子们许多玩法……
  “来来来,师兄,赶紧上车!”
  墨妄是了解墨九的,这趟去阴山办事儿,他没忘记带上几副扑克,供大家消遣。而墨九拿到扑克牌,闷了许久的神经就兴奋起来,唤上墨妄,一起挤到萧长嗣那一辆最大的马车上。
  “老萧,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三个人围坐,中间方一个小方几,摆上一壶清茶,墨九大概与萧长嗣说了一下扑克的玩法,看他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始终一知半解的样子,她的兴味儿顿时上来了,吡喝着要动真格儿的。
  “玩扑克么,当然得赌钱才有意思。玫儿——”
  她低唤一声,玫儿赶紧掏出银钱袋子递上去,“姑娘。”
  墨九“啪”一声把银钱袋放在小方几上,冲墨妄和萧长嗣笑开。
  “来呗,舍命陪君子!”
  墨妄瞥一眼她瘦瘦的银钱袋子,没有吭声。
  在兴隆山上,她吃的、住的、耍的都有人安排妥当,平常根本用不着她自个儿花钱,所以她身上能掏出来的银子,确实少得可怜……而且,这一点钱,确实太对不起她钜子的头衔了。
  可他不扫她的脸,萧长嗣却没有放过她,只瞥一眼那钱袋,便摇头奚落,“就这点钱,怎好出来赌?”
  墨九大眼一瞪,哂笑,“钱不在多,能赢就行!”
  萧长嗣拎了拎她的银钱袋子,饱含

坑深210米,金帐里的世子

  “苏赫世子?”
  墨九慢吞吞抽出信笺,看完了微微一怔,方才认真低头凝视那个送信的汉子。
  面颊红润,额头宽,颧骨高,鼻大而勾,很平凡普通的一个草原人,丢到任何一个牧民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微微一笑,墨九慢慢骑马走到他跟前,随口问。
  “你是这里的牧民?”
  “我是。”那汉子面带笑容,回答得很快。
  “苏赫世子让你来送信的?”
  那汉子想想又点头,咧齿而笑,“苏赫世子是我们的朋友,你们也是。”
  朋友?这顶帽子未免戴得太早了。
  墨九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能问出什么的样子,目光微微一动,轻“嗯”一声,又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打南边来,不知道你们这边儿的习俗和规矩,这苏赫世子的生辰,我们需要随点什么礼才好?”
  “这个……”那汉子迟疑一下,笑道:“我们草原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们是远方贵客,苏赫世子专门邀请了,想来是不必随礼的……当然,贵客也可凭心意表示表示。”
  “哦。”
  墨九笑着点点头,“多谢!”
  答谢了那个汉子,待他离开,墨九才知道他正是这个村子里的牧民,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那个苏赫世子与大巫师“隐居”的村落,就是目前她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座牧民集居的村庄,名叫嘎查村。
  它正正位于阴山脚下,由于水草肥美,有溪流贯穿其间,在这个时节很是热闹,居住有约摸上百户牧民,一眼望去,圆形的毡制帐篷,一顶接着一顶,高低不平,错座在草原上,很有壮观而辽阔之感。
  曹元为墨九一行安排的帐篷在一个长长的斜坡底下,离嘎查村的牧民集居地约一里左右。相隔这样远,当然是出于安全与防御考虑。但他们的到来,还是吸引了牧民的注意。
  南方来的人,对草原人来说,还很稀奇。
  听说他们是来这边做买卖的商人,牧民们热情地为他们送来了马奶酒和带着浓重膻味的羊肉,顺便也从他们手里拿走了一些大米与面粉做交换……
  墨九一向对于美食没有抗拒力,可当她兴致勃勃地尝试马奶酒和羊肉时,却不太习惯这两道赫赫有名的草原美食,丢下一大桌子人,早早逃回了自个儿的帐篷,让玫儿取出萧长嗣给的卤牛肉,又去炉子上烤了两个馒头,就着一起啃。
  “我太想念南边了……”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也不晓得彭欣在哪儿。”
  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那苏赫世子生辰,为啥要请我们呢?”
  这是她的第三句话。
  玫儿总觉得她家姑娘有点儿本末倒置。
  从收到苏赫世子的邀请开始,她不就应当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未曾谋面,但名已灌耳的苏赫世子身上吗?而她到好,先是吃,再是朋友,最后才想起正事。
  “唉!”
  玫儿重重一叹,为主子操碎了心。
  把馒头外面烤焦的灰皮剥掉,她乖巧地递给墨九,“姑娘,可要玫儿请左执事进来,吩咐他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墨九吃着馒头和卤牛肉,看似浑不在意,心里却有数,“这些事,师兄自有分寸。”
  相处习惯的人,自会明白彼此。
  墨妄并没有辜负墨九的期盼,等嘎查村的牧民离去之后,他再来见墨九时,直接便向她交代了打听到的事儿。
  苏赫世子确实住在嘎查村,已经有好些年了。
  他不像草原的普通牧民那样,随水草而栖息游牧,而是一直跟着大巫师,居住在嘎查村东北角的一个毡帐里。
  前些年,这位世子一直默默无闻,牧民只知道大巫师收有一个小徒弟,但真正见过这个徒弟的牧民却不多,更没有谁知道原来这个小徒弟,居然是从阿勒刺来的世子。
  苏赫世子的身份,是几个月前才被众人知晓的。
  当时,阿依古长公主亲自过来,不仅与世子相认,还带来了工匠,在嘎查村为世子搭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金帐。以毡为衣,用柳编窗,以金裹柱。金帐位于蓝天白云之下,弯弯河水之畔,茵茵绿草之间,甚是华美,牧民甚至热情地领了墨妄出去,指了金帐的位置,言词间极为骄傲……
  可听完墨妄的讲述,墨九却觉得古怪。
  “按理说来,像苏赫世子这样的人,应当不问世事才对?为什么过一个生辰,却要搞得这样高调。而且咱们刚入阴山,他就知道了,特地派人来请?”
  墨妄与她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可彼此心中,皆已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显然,苏赫世子已然知晓他们的身份。
  那么,这个苏赫世子,到底是有心结交,还是为了宋骜?
  考虑一下,墨妄皱了皱眉头,望向沉默的墨九道:“为安全起见,不如我带人前去拜会,你且留在帐里,一旦有什么事,也有个退路……”
  “那怎么行?”墨九眉梢一挑,“人家堂堂北勐世子,诚恳地邀请了我们去赴案,我若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墨家钜子?还有,让你去涉险,我自己留下来白吃白喝,我又怎么好意思说我认识你?”
  “……”墨妄只剩叹息。
  “明儿晚上是吧,去!必须去!”
  这天晚上,嘎查村沥沥淅淅地下了一阵小雨,待次日天亮时,天晴了,雨后的草原空气清新,格外的美丽。墨九站在山坡上,看牛羊成群、绿草成茵,毡帐点点,牧民炊烟,有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阴山……
  阴山……
  她竟然又站在了阴山!
  这一个她前世最后顿足的地方。
  同样的山脉,却不再是同一个世界。
  这种似梦似真的感觉,让她久久找不到存在感。
  山坡下,牧民们忙着赶牛羊去吃草,墨九瞧了一会儿,也领了墨妄几个四处去闲逛。
  苏赫世子的宴请在晚上,白日无事,墨九有意无意地与牧民们交流,接触,就为打听一点彭欣的消息。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嘎查的牧民还是很纯朴的,而且,像彭欣这种南边来的异族女子,很容易受到牧民的关注。
  有牧民说,确实有一位年轻姑娘来过嘎查,外貌与墨九描述的一般无二,可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离开了。牧民们只知道她来阴山是寻找夫婿,而她的夫婿,就消失在阴山那一个离奇的死亡之谷……
  墨九隐隐有些脊背发凉。
  宋骜领着的南荣大军是全军覆没的,据当时的线报,将士们的死状极是怪异,无伤无痕……显然并非死于完颜修之手,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与完颜修发生过遭遇战。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苏赫世子又是怎样“捡”到的宋骜?
  还有彭欣,她该不会也诡异地“消失”在阴山了吧?
  望向不远处那高高的山脉,墨九微微眯眸。
  “师兄,趁着天色尚早,我想去阴山走走……”
  对于墨九的要求,墨妄向来言听计从。可这一回,他稍稍蹙了蹙眉头,竟然言词拒绝了,“不行!”
  “师兄……”
  听她委屈地一喊,墨妄的心又软了几分。
  “至少等晚上见过苏赫世子,再做打算。”
  墨九打的什么主意,他当然知道。
  她一直对阴山好奇,对神奇的死亡之谷好奇。
  而身为墨家传人的他,其实也很好奇。可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什么事比墨九的安危更重要,他不能让她率性而为——可拒绝完了,看墨九闷不作声,墨妄又有些不忍心了。
  头痛地揉了一下太阳穴,他正在想怎么规劝,便见击西匆匆过来,摆着绣花裙摆,一阵小跑。
  “九爷,九爷,不好啦!”
  一看这货,墨九头就大。
  “又怎么啦?你家掌柜的又要死啦?”
  毫不避讳地说出“死”字,墨九确实对萧长嗣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可击西听完,却是莞尔一笑,翘着兰花指道:“九爷好生英明,连这个也猜得到了。”
  “……”
  墨九望天,有一种遇到无赖的无奈。
  没想到击西见状,噗哧一声,却是笑了,“我逗九爷的呢,九爷还真信了啊?九爷都好好的呢,我家掌柜的哪里能死得过去?”
  这话说得!
  墨九眉梢当即挑起,“有事说事,无事滚蛋!”
  击西委屈的“哦”一声,赶紧收敛起嬉皮笑脸,打个哈哈道:“掌柜的让我来捎个话儿,说他试着煮了羊肉,想请九爷去尝尝鲜儿?”
  他一个将死之人,还煮什么羊肉?
  ……而且,萧长嗣何时爱上烹饪的?
  不仅煮凉茶,做卤牛肉,连羊肉都会煮了?
  这事儿稀罕得很,墨九来了兴趣,暂时忘记了去阴山,甚至都不等墨妄酝酿了许久的劝解说出口,拂袖一摆,就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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