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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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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天一亮,龛合和金州就变成了一块夹在馍馍里的肉了。
“报!”
他思虑未落,那传令兵又回来了。
一脸慌张的样子,带着几丝惊恐。
“禀报王爷!南荣兵大开城门,反攻了!”
辜二脊背微微一僵。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看来宋熹仗着人多,是要拼死打这一仗了。
紧了紧腰间的剑,他没有迟疑,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传我命令!全体迎战!”
“得令!”
北风呼啸而过,带着沉闷的号角声。
“呜——呜——”
“呜——”
三短三长,号角声仿佛某种催命的调子,落入耳朵,让躺在马车里的墨九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她伸了伸脖子,望向车窗外,眉心紧紧拧起,“又开始了——?”
“是啊!这次好像比前几天更厉害了呢?”玫儿也摸到了一些战争的规律了,往外面瞅了一会,又趴着身子退回来,摸了摸墨九的额头,把温好的水壶递到她的唇边,乖巧地哄她:“姑娘,你喝点水?”
墨九低头,浅饮。
玫儿关切地问:“感觉好受一些没有?”
墨九抬眸,冲她微微一笑,“好多了。”
心里再不舒服,她也不会告诉玫儿。因为告诉她,其实也帮不了什么忙。这种事儿,除了她自己,谁都帮不了。所以,她谁都不愿意告诉,包括一直守在外面的墨妄和墨家弟子,他们都不知道在过去的那一段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疼痛以及心理的煎熬。
“姑娘——”玫儿看她这样,有些为她鸣不平,“王爷也真是的,都这么久了,也不说回来看看你好不好。”
墨九瞅了瞅她的小脸,稍稍牵唇,嗔她一下。
“他在外头领兵打仗呢,你以为在玩啊?干系那么多人的性命,岂能儿戏?若他随时挂念着我,脑子走了神,置那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那他成什么人了?真那样,我还不稀罕他呢。”
玫儿撇了撇嘴巴,有些不服气。
但有前车之鉴,她不敢再顶撞墨九了。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不多一会儿,马车外面突见一片火光。
一行人走近过来,最前面的人,正是击西。
他走到墨九的马车外,轻声问:“九爷,你睡了没有?”
废话!这样的时候,哪个人可以睡得着?
墨九有气无力地回答:“没呢,有什么事?”
击西想了想,“我可以进来说吗?”
嗯一声,墨九让玫儿扶她坐起,把帘子撩开,“进吧!”
击西上得马车来,带出了一股子冷风,让墨九不禁打了个喷嚏。
只一瞬,她就察觉出了击西的隐晦的表情。
这战争的气氛,有什么不对了?
墨九神经紧了紧,“出什么事了,击西?”
击西脸上有着难得的严肃之态,“九爷,你身子方不方便?我们可以得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时候能去哪里?
墨九有疑惑,“到底出什么事了?”
击西脸上还有犹豫,“宋熹到了龛谷,他们开了城门,发动了反攻……这情况,一时也说不清楚。爷担心你的安全,让我们先带你离开。”
墨九明白了。
南荣与北勐兵力悬殊太大。
在大决战之际,偏生北勐军心涣散,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了。实际上,如果北勐兵还保持着出战时的雄风,凭着他们强悍的骑兵突击能力以及完美的阵形,完全不会输于南荣,更为会这般束手束脚。
说到底,全中了人家的心理战了。
对!这一刻,墨九总算找到了准备的词。
南荣这一招在后世叫做“心理战”,在战争中,揪住了敌人的心理软肋,那就抢占了胜机啊。
“果然,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墨九忍不住微微一笑。
两军相对,勇者胜。
这个时候,萧乾让她先撤离,她就必须撤离了。
因为留下来,只会让他放不开手脚,成为他的负累。
想一想自己的身子,她其实知道此刻不宜颠簸,但她考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击西道:“好,我们去兴隆山。”
击西怔了怔,“爷也是这般吩咐的。”
墨九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让玫儿关上帘子,又吩咐她。
“给我再拿两粒药丸子来。”
……
……
打了这么久的仗,南荣始终在被动防守,这好不容易开城反攻,竟也如狼似虎,成千上万的马蹄,几乎要将龛谷的夜色踩碎,呐喊声里,士气一时无两,不过片刻,就与龛谷城外的北勐骑兵战在了一起。
墨九的马车在大营后方,离开倒也容易。
但如果她的马车撤离,却会给北勐士兵一个非常不好的心理信号。
——他们打不过南荣了,王妃开始逃命了。
为了不影响军心,也为了不让自己目标太大,墨九放弃了那一辆可以让她很舒服的马车,换了衣服与装扮,选择了骑马这样的危险行为。
墨妄与击西原本是不允许的,觉得这样太冒险,她到底怀着身子啊。
可墨九执意如此,横了一条心,谁也说服不了。若把她劝得紧了,她索性就不走了。于是,一群人拗不过她,趁着营中大战将开之际,领着她出了大营往兴隆山方向而去。墨家弟子都未着兵甲,击西等侍卫出了大营也都换上了便装,这般摸着夜色离开,神不知鬼不觉,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前面在打仗,后方其实是最安全的。
一路上,远离了战火、硝烟的味道,四周安静得有些诧异。
神色太沉重,行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队伍里安静得出奇,墨妄想了一会,走到墨九的身边,打破了寂静,小声问她:“小九,我们离开龛谷城已经很远了,想来这里不会有什么事,不如先找个地方落脚,等天亮再说?半夜赶路,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住……”
这个晚上墨九确实遭了大罪。
但她回头瞥了一眼,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里不安全,趁着天黑,我们尽快赶往兴隆山。”
在兴隆山的地界上,墨九就是一个土皇帝,那里的百姓没有一个不向着她的,而且,兴隆山地势复杂,山道众多,座下有九宫八卦的震墓,山上还囤积着数以万计的火器与军械,她坐镇山中,完全可以当一个十足十的悍匪,就往朝廷派兵来,也只有头痛的份儿。
兴隆山,绝对安全。
而这个时候,她最愿意去的地方,也正是兴隆山。
“可是——”墨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仍有犹豫。
“我的身子我知道。”墨九向来固执,“走吧,速度一点。”
“唉!”墨妄重重一叹,“大家快一点!”
带着墨九,又不在战区,他们没有挑偏僻的地方,而选择了往官道的方向。战争时期,在这样的凌晨,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
顺利地走了大半个时辰,大家伙儿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下来。
“师兄,到兴隆山还有多久?”
墨九骑了一会马,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有气无力地问着墨妄。可墨妄却没有回答,反倒突地停下了马来,那身姿似乎僵硬了。
“怎么了?”她问。
“钜子!”这时,一直走在前面的曹元突然打马回来,声音低沉而紧张,“前面有人拦路……”
有人?
墨九眼神不好。
可往前走几步,乍一看,又何止是有人?
那黑压压的一群,分明是有很多很多人啊!
但那些人古怪地安静着,就好像不曾存在一般,静静地骑在马上,守护着一辆宽大的黑帷马车。那辆马车就停在官道的中间,有一侧车窗敞开着,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但光线太暗,她视线太差,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到了这时,她以为,也不必看清了。
有谁会在这里,用这么大的阵仗等着她?
微微眯眸,她仿佛听到了往事的嘶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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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307米,格杀勿论
头顶霜月,身披冷风,墨九整个人沐浴在寒冬腊月的浓雾中,一身清冷,满腹心酸,进不得,退不得,迟疑了许久,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劳烦皇帝陛下在此等候墨九,实在愧不敢当啊!”
她是一个识趣的人。
这么多兵马拦在这里,逃个什么劲儿?
懒洋洋地问着,这般淡然处之的墨九,对宋熹而言,是熟悉的。
同时,也是毁灭的——分别这么久,她对他,似乎更疏远了几分。
他没有说话,半晌儿,李福鞠着身子小步过来,赔着笑道:“九儿姑娘,风寒露重,陛下请您上车一叙。”
上车一叙?
墨九脊背微僵,只骑马停在原地,声音带了一丝笑意。
“我已嫁为人妇,上车与陛下叙旧,恐多有不便。更何况如今敌我有别,我与陛下道不同,不相为谋——若陛下有事要说与墨九知道,请自说便是。若陛下此番前来,是蓄意捉拿墨九,那大可省去那些虚浮的勾当,早早收拾也罢。”
这货说得认真,可字字皆损。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除她之外,谁又敢当着宋熹说出来?
李福额头上都是冷汗,不免为难地往后看了一眼。
黑压压的一群禁军,默默而立,如同雕塑般伫立在冷风中。
那一辆黑帷的马车也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响。
天地间似乎都沉寂了。
“陛下——”李福踌躇着,不得不向君王请示。
“唉!”马车里传来重重一叹,李福从皇帝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奈,揣测着圣意,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过去,撩了帘子,躬着身子,让皇帝踩了马杌子下来。
“陛下,仔细脚下。”
宋熹没有回答,从他相扶的手中挣脱,负手立在风中。
长袍玉带,狐裘大氅,那般静止的宋熹,矜贵、优雅,遗世而独立。
冷着脸半声不发的思忖许久,风中方传来他的吩咐。
“你们都退后。”
退后?往何处退?禁军统领怔了片刻,大声吆喝着,赶紧让所有禁军往后撤离。可不过五丈,就地停下,将宋熹围围护在中间,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包围圈。
宋熹回头看了一眼,“再退!”
又是一脚马蹄和脚步的嘈杂声。
墨布一般的夜里,那些人退了,可依旧在不远处。
宋熹抬手轻束一下披风,似乎有些无奈了,第三次低喝。
“再退!”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移动声里,他慢慢回头看向了远处的墨九。如今他诚意足够,也留出了足够的空间来与墨九说话,可墨九看着他做这些事,却始终骑在马上不动声色,既无喜,亦无怒,只安静地看着他,静默不语。
“九儿……”宋熹就那般站在马车的前方官道中间,轻轻唤着墨九,就像朋友间久别重逢一般,微微笑着:“如今可否过来与我单独说几句话了?”
墨九面无表情。
慢慢的,她抬了抬手,对墨妄和墨家弟子沉声道。
“你们都在这里等我。”
墨妄有些不放心,“小心有诈!”
瞥他一眼,墨九笑了笑,“诈什么诈啊?这里全是人家的人,要真想诈咱们,就犯不着弄得这么麻烦了。大晚上的,何苦来着?我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墨妄抿一下嘴唇,视线扫着官道上那一个衣袂飘飘的男人,沉默了。
浓浓的夜雾,弥漫在空间里。
整片天地,安静得出奇。
墨九没有下马,就那般一手执着缰绳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马蹄踩着夜露,“嘀嘀嗒嗒”,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也把气氛衬得逼仄而紧张,就像那蹄下踩着的并非野草泥土,而是杂乱无绪的神经。
一点一点接近宋熹,她停在他几步开外。
“有什么话,说吧!”
她在马上,他在马下。
两两相望,距离很近很近,可马上的她,俏影落入宋熹的眼底,却仿佛隔了一道遥远的银河。冷风从两人的中间拂过,灌入他微微飘动的披风,从布料中渗进去,穿透他的肌肤,让他冷不丁打个寒战。
这样冷漠的墨九!
只一句话,就将他心底燃烧了许久的火,烧灭了。
“九儿,你可记得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墨九往四周看了看。
……乌漆麻黑的一片天地间,她视力范围太小了。
稍远一点的地方她都瞧不清,如何能准备辨别方位?
思忖一瞬,她眉头拧了拧,随口敷衍般回答:“金州地界吧?”
“是。金州地界。”宋熹突然苦笑一声,“那次我离开金州城返回临安,你曾送我至此——小九不记得了吗?”
这件事情墨九确实记得。
那时官道两边的菜畦正绿,野花正艳,而她的眼睛,也可赏尽人间万千红绿。如今,换了季节,换了风景,换了心情,她也再看不清故旧之地,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地方,竟然是当初她送别东寂的官道。
看她久久不吭声,宋熹似为她想不起来,突地抿唇,道了一句。
“河畔青柳,塞上人家,弄梅采茶,粗衣淡饭,似比那玉楼金阙更为得意几分?”
旧日的言词入耳,墨九微微抿了抿唇。
当初的东寂初登宝座,便已生出这样的感叹。
现下战事频发,他身在高处不胜寒,想来更为艳羡寻常百姓了吧?
“呵呵!”她干干一笑,状似刚刚反应过来,“还真是旧地呢?巧!太巧了!”
“不是巧。”宋熹微笑着,看她的眼神,就像当初领着她在金州城的大街小巷里转悠着找美食的时候一样,满带着宠溺,“九儿,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不是来抓我的?”墨九浅笑调侃。
“我为何要抓你?”
“我不是很好的筹码吗?”
“呵,你提醒我了。”宋熹玩笑般笑着,微微凝神,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突然将眉心紧紧一拧,“你身子不舒服?”
“被你撵得大半夜的匆忙跑路,你说能舒服吗?”墨九捋一下头发,直言不讳地说完,又将手心轻轻抚着小腹,有些疲惫地说:“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又不想抓我,那就请放我走。如果要抓我,那咱们也赶紧的,不要在这里吃冷风,累得慌!”
“你这个脾气啊!”宋熹无奈地叹息一声,对思念已久的人儿,那语气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缠眷之态。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一颦一笑都那么好看,让他恨不能时时刻刻留她在身边。久一些,再久一些,或者这辈子都不要放掉了。
可他知道,他留不了她——
留不了的啊,一直都是这样。
“九儿,我在此等你,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为了问几句话?这番也着实太辛苦了吧。
墨九不知当笑还是当气,淡淡地抬眉头,“你且问吧。”
“你随他颠沛流离,策马厮杀,可都心甘情愿?”
“嗯。心甘情愿。”
“你可知这皇权宝座下,堆积的全是累累白骨,悲歌尘沙?”
“嗯,我知道。”
“你可知芳华红颜会老,而帝王之情易逝?待痴情散尽,你如何与他共享繁华?”
他一声比一声问得急,就像每一个字眼都蕴含了万般情意,喷薄而去,让墨九有些头昏眼花。想了许久许久,她方才微微一笑。
“我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好一个无怨无悔。
宋熹像一尊僵硬了千年的雕塑,隔了好久好久才微微牵动唇角。那俊美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笑容。在笑,他确实在笑,可这笑容里,却仿佛弹动出了一曲离合悲欢的弦歌,将万水千山都看尽,才凝成了对她深深的一眸。
“我都明白了。”
“嗯”一声,墨九有些词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宋熹知晓她的脾气,向来没有什么耐烦心。
若说有,那她所有的耐心,都给了萧乾。
大抵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吧。
他可以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她,而她却只会独付于那一人。
“没有了。”他淡淡地笑。
“那我可以走了吗?”墨九挑高眉头,唇角带了细微的嘲弄。
“对不起,九儿——”宋熹抿一下唇,“我不会为难你。可是,我能抱抱你吗?”
墨九微微一怔。
这一刻,东寂近乎忧伤的语气,太过触及心灵。
让她恍惚一下,竟然忘了拒绝。
“我想,我大老远地过来,就是想抱抱你的。”宋熹说着慢慢地抬起手,像是想要去牵一下她的手。可她坐在马上的身姿太过僵硬,让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良久,良久,终究还是无奈地放了下来。
“可想来你是不愿的。”
“……”
“你去吧!”
他微微一笑,如同上次她在此处送他离开时那般,温声嘱咐。
“你若想吃好的了,随时回临安。”
紧紧抿住的唇松开了,墨九微微朝他点头。
“好,说不准我哪天就回来了。”
“回来前派人支会一声,我来接你。”
“你那么忙……”
墨九很诧异,自己居然记得当初的对白。
为了顺利离开,她非常诚挚地配合着宋熹。
而他对她的回答,也满带惊喜。
双目像添了一丝幸福,他看着她,一如既往的补充。
“风雨无阻!你来,我便在。”
“唉!”墨九心里重重一叹,慢慢调转马头,“再会了!”
她这个动作的速度并不太快,可马身还没有完全调过去,马儿就像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嘶”地惨叫一声,猛地撅起前蹄,疾跃了出来。墨九心里一紧,飞快地抓住马鬃,整个人趴在上面,跟着马儿往前俯冲出去。
“九儿——”那情形,把宋熹吓了一跳。
可他只身站在官道上,速度再快,又怎么及得上狂奔的马匹?
“小九!”墨妄始终观察着墨九那里的动静,见状他策马飞奔上去,二话不说,单骑横插过去,以马搏马,将受惊的马儿挡下,顺便将墨九的身体控制住,血玉箫中剑也在同一时刻,“铿”一声出手,直指着宋熹以及他的后面的禁军,低声吩咐墨家弟子。
“快!带钜子走!”
“是!”
不得不说,墨妄的反应是相当迅速的。
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见南荣禁军黑压压的涌了过来,人群之中,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吼声。
“护驾!快!护驾!”
“保护陛下——”
紧跟着,就有人附合一般高声呐喊。
“保护陛下,抓住墨九!”
“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嘶哑的声音混杂在人群里,几乎盖过官道上嘈杂的马蹄声。
他们呐喊着,一些人将宋熹围在中间,另外一些人潮水般像墨家一行杀了过去。
“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坑深308米,若我不在了呢?
冬日天凉。
那些“格杀勿论”的嘶吼声,被冷冽的风传入耳,带着令人惊悚的寒意,一字字宛若刀片剜骨。
官道上,黄叶飞舞。
天地间,一片怆然。
墨九看着这一切,眸中两束秋波荡起点点涟漪。
随即,涌上肃杀之气。
“师兄,你们不要管我……走!”
“不行!”墨妄始终护在她的马前,在嘈杂的喧嚣声中,沉声吩咐:“你抓好马绳!”
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很快被淹没!
那一批禁军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一部分有秩序的上去将宋熹围在中间,一部分大喊着“陛下有令,格杀勿论”,以极高的音调穿透了冷月下的夜空,将兵戈的碰撞声都压了下去。
场面一时混乱。
杀!杀!杀!
南荣禁军里,不时传出这样的命令声。
宋熹被隔绝在人群中间,从事发时的突然,到冷静下来的暴怒,也不过短短一秒。
“住手!都跟朕住手!”
“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住手!朕让你们住手!”
“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连朕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不论他说什么,那一群围住他的人,只发出同一个声音。
宋熹大抵已经明白了,他们要杀墨九,还要借用他的手来杀墨九。
一双厉目化为赤红,宋熹终于不再忍耐,“嗖”地拨出腰上佩剑,上前照着一个禁军的心窝就捅。
“啊!”
一声惨叫,那句禁军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没有机会喊饶命,只瞪大眼珠子看着他……
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尸体,汩汩的鲜血渗入泥土,开出了一朵乌黑色的暗色花儿。那场面极为震撼,可他的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恐惧。他倒下了,马上有人填补了他的位置,他们依旧结成人墙,死死堵住宋熹,就像魔怔似的,嘴里重复着同样的话。
“陛下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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