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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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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姑姑如逢大赦,“郎君,快救救姑娘……”
  萧乾看一眼墨九的方向,侧身而过,继续遛狗。
  “嗳——”墨九急了,先前她正是因为看见这厮才敢出头救人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吃官家饭的,总不会坐视不管吧?可看他的样子,她分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姓萧的!”
  萧乾迎着河风徐步而去,充耳不闻。
  墨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厮居然真的袖手旁观。
  “亲,我是你大嫂啊?你不能给咱家攒点脸面?”
  两个粗壮汉子面面相觑,先还有点顾及,可看萧乾根本不识得她的样子,不免又淫笑着猖狂起来,狠狠把麻绳的另一头套在她身上,与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勒在一起,哈哈大笑。
  “小娘们儿,是你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老子!”
  墨九痛心疾首地看着那个遛狗的潇洒背影,“这不科学……”
------题外话------
  小剧场——
  墨九:顺手救个人,也不影响遛狗撒?
  萧乾:会影响狗的毛色质量,心理健康,后代繁殖,毕竟不好让旺财看见那么污秽的东西。
  墨九(咬牙):真是哔了狗了!
  旺财(汪汪):这不科学,为什么人人都哔狗?
  众妞儿:为小剧场点赞,旺财再叫一个。
  旺财(口吐泡沫倒地不起):这真的不科学啊。
  

坑深005米    瘦马

  墨九两辈子都没有干过重体力活,哪是两个粗壮汉子的对手?眼看蓝姑姑因颜值太低还想搬救兵被打晕在地,墨九放弃了反抗,由他们拖入一个靠近河岸的偏僻院子,和小丫头一起绑在秃头树桩上。
  “这个世界的人,可真冷漠啊。”
  坐在坑洼不平的地上,墨九还没有完全适应这节奏,想到姓萧的就恨得牙根发痒。她环视一圈破败的院子,瞥向不停抽泣的小丫头。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抬起头,“我叫李心玫,我娘都唤我玫儿……”
  想到娘,她泪珠子又“嗒啦嗒啦”往下掉,那不比巴掌更大的清丽小脸、还夹着奶气的稚气声音,成功唤起了墨九的怜悯心。
  “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小丫头咬了咬下唇,“我爹把我卖给他们做瘦马。”
  第二次听到这词,墨九依旧疑惑:“瘦马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丫头似乎也不甚懂,“养大了,让人骑的……”
  墨九的脸红得像滴血,不是羞的,是气的。她对“养瘦马”这种人肉买卖交易还不太明白,却大概知道是黑心商人买了小女孩去调习,做不正当的生意。
  “缺德!这种混账才该招报应。”
  这时,院门开了。抓她的汉子迎入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子,走到她面前不远,指了指,满脸的笑,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从他皮条客似的猥琐神色看,是在推销她与小丫头。
  那老头儿撸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出去了。
  不多一会,就有人过来提她们,手脚依然捆绑着,再次被丢上了密闭的马车。眼前黑乎乎的,耳边出奇的安静,墨九带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倒也冷静,但靠在她身上的玫儿却像筛糠似的不停颤抖。
  “墨九,墨九,我害怕……”
  墨九蹭蹭她的身子,“不要怕,有我在。”
  玫儿一怔,声音略有惊喜,“你有法子?”
  墨九严肃道:“我长得比你好看。”
  玫儿:“……”
  墨九轻笑:“便有危险,也是我先。”
  “闭嘴!老实点!”马车外面传来不悦的吆喝声,待她们安静下来,外面赶车的两个家伙却又说又笑地聊上了。墨九竖着耳朵,奈何语言障碍,一句也听不懂。
  看来多学一门外语,太有必要了。
  她正自嘲,胳膊被玫儿蹭了一下。斜眼瞥过去,却见小丫头似有话要说。墨九轻轻挪动身子,低下头去,玫儿果然把嘴巴凑近她的耳朵,低低的,压抑的道:“他们说,要把我们送到河对岸,卖给珒人……”
  墨九一愣,反咬她耳朵,“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玫儿点头,蚊子似的“嗯”一声。
  玫儿一个南荣人,为什么会懂得珒国话?
  她还没问,玫儿又道:“但他们又不敢……”
  墨九问:“为什么?”
  玫儿道:“他们怀疑你脑子有病,怕伤了贵人。”
  “……”对于这种严重人身攻击的说法,墨九不能忍。她一脚踢在车厢上,以示抗议,却听见玫儿咬牙呻吟,“墨九,你肘到我了。”她挨的揍比墨九多,身上多处受伤,估计痛得受不住,叫唤了出来。
  车外汉子大骂,“再出声,堵了你们的嘴。”
  墨九:“……”
  玫儿:“……”
  两个人互视,墨九小声耳语:“继续听。”
  这些人似乎也在顾及什么,没有走官道,也没在盱眙过河,而是躲躲藏藏地往招信方向而去。对此,墨九有些奇怪。若可以光明正大,又何苦这么麻烦?
  这么说来,他们的行为就是非法的。
  可若是非法的,为什么姓萧的装没看见?
  她觉得个中有些问题,但手脚被缚,除了听两个家伙咿呀咿呀地鸟语,却没有法子反抗。
  日落之时,马车终于停下。
  如此,她又一次在马车上渡过了一天。
  这次落脚的宅院很大,很富贵,依山傍水而建,院墙刷白碧瓦生辉,粱高院深,自有一种磅礴之势。南荣虽然富庶,但使得上这种宅子的人家,绝不普通。
  墨九与玫儿被拖入一间屋子,四方镂空的雕花木格,像布置九宫格似的,分成一个个小格,每个小格之间隔了一层其实什么都遮不住的芙蓉色纱帐,上端却未封顶,有细碎的暖色光线射丨入,笼罩在格子中间,让她们的肤色看起来奶白而媚。于是,外面的尖叫声更大了。
  “五贯。”
  “十贯!”
  “那个眉心有痣的我要了。”
  “为何又与我抢?”
  “这个奶大!”
  墨九身子一抖,这才注意到九宫格别有洞天。隔着一层纱帐的格子里,有许多的姑娘,三三两两的放在一起,有些像她与玫儿一样上了绑,有些却没有,老老实实地坐着被人标价认购。
  “让你了!回头把你新纳的小妾送家来。”
  “哈哈,兄台仁义,怎敢不从?”
  像拍卖行里的吆喝似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口音交杂一起,墨九大抵听了个七七八八。这里应当是一个拐卖妇女的大型中转站,她坐的这里类似于展览厅,把姑娘们放在中间,由着买家标价。
  伴着恶心的笑声,不停有姑娘从帐子里被提走。
  玫儿哆嗦着,两排牙齿直打颤,身子紧紧靠着墨九。
  墨九拿肩膀蹭蹭她,“不要怕,会没事的。”
  玫儿两只眼睛都是水雾,“墨九,怎么办?怎么办?”
  墨九哼哼,“我们不会有事。”
  这一路上,她除了知道玫儿的阿娘,是他爹从牙婆手里买来的珒国女人之外,也让玫儿从那两个二货嘴里偷听到了一些南荣“秘辛”。如此,她又添了信心。
  “哟,好俏的丫头?”这时,帐子撩开了,一个如花婆似的老鸨子踩着香风进来,像打量货物似的把墨九从头到脚瞅了一遍,还觉不够,又在她身上胡乱地摸起。
  该摸的摸了,不该摸的也摸了。
  等她咂着嘴出去时,那兴奋的样子,像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墨九腹诽着,老鸨子又回来了。
  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健壮的男人。
  “你,跟我走。”
  墨九抬眼,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眼。个子偏高、五官立体、虽眼角有一条明显的小伤疤,但颜值整体很高,尤其难得的是这个人脸上并无淫渎之色。若不是身在这鬼地方,墨九得为他贴上一个“好人”的标签。
  墨九会看风水,看人也从没出个差子——除了萧乾。
  她没有吭声,那男子便拎了绳子把她拽起,老鸨子看他粗手粗脚的,似有不舍,赶紧扶住他的手,笑得人掉一身鸡皮疙瘩,“轻点,轻点!你这后生,可别把人碰坏了。我老婆子这辈子见过的美人儿,不说一万也有八千,还从未碰过这般好的货色……”
  “有多好?”问的人是墨九。
  老鸨子惊了一下,看傻逼似的盯着她,很快又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哪位爷能享用姑娘,那便下不得榻了……”她卖个关子,又把脸转向那个“提货”的男子,“个中妙处,尝过就晓得了,老婆子绝不说瞎话。”
  “嗯。”那人并不多言,把一块碎银放在老鸨子手里。
  老鸨子点头哈腰,笑得眼睛都没了。
  看她要走,墨九轻笑,“站住!”
  老鸨子回头,“姑娘唤我?”
  墨九很冷静地点头,“总得告诉我,卖了多少钱吧?”
  她一副要坐地分赃的样子,让老鸨子无言以对。
  那男人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似是不耐烦了,拎着她就往外走,墨九手臂被勒得吃痛,嘴里怪叫,“你没听人说我是极品吗?怎么不懂怜香惜玉?”
  她还没骂完,背后便传来玫儿嘤嘤的哭声。
  怕挨打,小丫头没有大哭,只拼命咬紧嘴巴掉眼泪。
  人与动物都需要在群体之中寻找安全感,尤其逆境之时,伙伴的互相取暖,便是生存的勇气。没了墨九,她的害怕可想而知。
  墨九母性泛滥了,“乖娃娃别怕,我会救你。”
  “唰”一下,她眼前黑了,那个男人把她头罩住了。
  他没有说话,却用行动告诉了她,“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被人牵旺财似的牵着,墨九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头罩方才取了下来。从一片黑暗之中突然见到光线大亮,她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时,差点被眼前的画面恶心吐了。
  这一个奢华的大房间,里面没有床,却处处都是床,红绡香帐,罗衾锦被,袭袭流苏,轻轻飘动,脚下绸缎似水,水中荡漾着一个个清凉的姑娘。她们牲口似的任人摆成一个个销魂的姿势,哪怕身子颤抖着,脸上却牵强地流露出一抹急切的笑容。
  看着一张张美人脸,墨九侧头看向身侧的男子。
  “你倒是消受得起?”
  那人没有回答她,突然往后转身,拱手揖礼道:“谢使君。”
  墨九这才发现,门口又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手上拿一柄折扇,且走且摇。他并没有看见墨九——毕竟她穿着衣服。他的视线被各色美人儿吸引了去,风流的扇子挑一下这个姑娘的下巴,搔一下那个姑娘的细腰,一双绿豆眼在群山群色中流连忘返。
  “都还不错,可我却只能留下你们中的一个。”
  说罢他转头吩咐,“辜二,让烟云楼的月娘子来领人,好好教导着。”
  原来如此!烟云楼一听就知什么所在了。左右都是侍候男人,留下来侍候一个,总比去那种地方侍候无数个要好得多。所以这些姑娘,自然削尖了脑袋想被留用。
  “谢使君。”那个姓辜的男人突地低唤,谢丙生视线一转,顺理成章地看见了屋子里唯一穿着衣服的墨九。脚步顿了一下,他眉梢微动,一把合住折扇,就伸手扯向她的领口。
------题外话------
  有哪些妹子在追文捏?冒个泡嘛,我已经挖了5米了,我感觉好肥了,快来啃……
  

坑深006米   脱不得

  “等等!”
  一截白藕似的手腕挡在面前,柔光之下,墨九微笑的面孔俏中带媚,身姿不扭而妖,登时迷了谢丙生的眼,“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不脱?”
  “脱不得。”都说美人有三俏,声、形、味,各占一俏。墨九不仅形好、味好、声音更柔媚勾人,“我若脱了,你可就死了。”
  她轻嗔浅笑,谢丙生只当她在勾引自己,轻佻地“哦”一声,“能死在小娘的肚皮上,倒也不枉我相女一场……终见人间绝色。”
  他自认风流多情,可墨九看他伪娘似的颜,听他伪娘似的声,就像见了苍蝇似的,胃里翻腾不已,“使君当真不知我是谁?”
  “不是正等小娘告之吗?”谢丙生说着便拿折扇挑她下巴。
  墨九指尖轻抵扇骨,小声笑着:“墨家寡妇。谢使君若不识得我,可以差人去盱眙打听打听,我墨九是一个什么样的克夫命……原本死我手上的男人多你一个也没什么。但我胆小,一怕使君枉死,牵连家母。二怕萧家知晓,惹上麻烦。只好实言相告了。”
  谢丙生贵为招信军转运使,当朝丞相谢忱的独生子,自然知道南荣第一权臣萧乾。
  萧家要娶一个寡妇做长孙媳妇的事,他有所耳闻,可他似乎并不紧张,反倒更近一步,低头在墨九发梢一嗅,“如此说来,我更不可让你离开了。惹上萧家,可不好玩。”
  墨九呵呵一笑,斜瞥着他,话中暗藏机锋,“谢使君,墨家寡妇不仅天寡,男人碰之丧命,而且墨家传人,向来懂相人之道,风水堪舆更是一绝,您莫非不知情?”
  这个谢丙生确实不知,“小娘子想说什么?”
  墨九叹一口气,百感交集地看他眉心,“您上停青浊,印堂发黑,从面相上说,乃为阴煞之兆。”
  谢丙生狐疑,面上神色不定:“阴煞之兆?”
  墨九点头,一本正经道:“阴煞乃大凶之兆,轻则牢狱之灾,重则家破人亡。”
  这个唬人的法子是墨九从实践中总结的。上辈子她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个和尚,上来搭讪就说她近日霉运当头,他受了某山某仙人之托特地前来为她化解噩运,说得玄之又玄。结果墨九只好不情不愿地花了二十块钱,从和尚手里买了一个加持的护身符。
  其实她心底很清楚“被销售”了,但趋利避害是人的正常心理,二十块钱花得不痛不痒,只当买一个安心。
  墨九看谢丙生煞有介事的思考,不由暗松一口气。
  可没有料到,他只愣了一瞬,就哈哈大笑着“哗啦”打开扇子,摇得那叫一个欢畅,“好玩,真好玩!我就喜欢肯动脑子蒙我的美人儿,比那些呆木头有意思多了。小寡妇,今晚上,我便消受了你,看你怎么克我……只不知,你跟了恁多汉子,被儿里叫得可有这般快活?”
  他折扇轻轻划过她粉嫩的嘴巴,神色一敛,倏地低喝。
  “把那些庸脂俗粉丢烟云楼去,懒得再看一眼。”
  等他转身望墨九时,又嘻嘻笑起,“来人啦,把我的乖乖儿,扒光了送房里去。”
  墨九面色一变,“你敢!”
  谢丙生哼笑,“这招信地界上,就没有我不敢的事。我不仅要扒光你,还要在玩够你之后,肢解了喂我家二黑,绝不让你的身子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说罢他侧头看向辜二,冷冷道:“动手。”
  ——
  是夜,月朗星疏。
  三更时分,深睡的宅子被一阵狗吠声惊醒。
  值夜的门房发现,一只大黄狗从狗洞钻进来,正与宅中豢养的大黑狗干仗,互相撕咬,狂吠,那叫一个风云变色。
  “哪来的畜生?敢咬使君的二黑?”
  “快,打死它!”
  “娘的,这畜生好生凶猛。”
  大黄狗不仅咬狗,还咬人,几个门房骂咧着,拿着棍子追着狗跑,可那厮速度快动作还麻溜,绕了几个圈都追不上。
  人狗正在大战,大门却被拍得震天的响。
  门房一愣,气得正要过去骂人,却见那铁铸的大门竟生生被撞击开了。蜂拥而入的人,穿着禁军铁甲,手执兵器,簇拥着一前一后两个骑了剽悍大马的男子,不请自入。
  “把谢丙生给小爷叫出来!”
  喊话的人勒着缰绳,昂首挺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除了宋骜还会有谁?
  门房不识得小王爷,却懂得察言观色,赶紧点头哈腰的上去,“我家使君已然睡下,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嗤”一笑,宋骜挑眉,“狗眼瞎了?看不出小爷是来拿人的?”
  门房一愣,“拿人?我们所犯何事?”
  宋骜搓了搓眼角,笑得眉眼生花,“得罪了我们枢密使的狗。”
  “枢密使?狗?”门房看一眼摇着尾巴正撒欢的大黄狗,视线慢慢转在了萧乾的身上。他身穿黑色织了暗金绣纹的衣袍,大半个身子掩在火光下的阴影中,不像宋骜那般张扬,可天生的冷鸷气场,却让他顷刻便懂了。
  这就是枢密使萧乾。
  萧乾是枢密使,谢丙生是转运使,听上去都是“使”,但个中权势地位又是大大的不同。尤其战事不断的南荣,一个萧乾便可踩死十个谢丙生。门房懂得一些官场上的事,壮着胆子,涎着脸施礼而笑,“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贵犬深夜光临,这厢便给萧使君赔礼道歉了。”
  “贵犬深夜光临?”默念一下,宋骜总觉这句话哪里不对。
  不过,他整人时向来正经,尤其心里有气的时候。
  跳下马来,轻抚旺财的狗头,他笑得一脸“慈祥”,灿如阳光:“那你还不快给它跪下,叫一声狗爷爷?”
  门房:“……”
  众禁军:“……”
  宋骜哼一声,“怎么?这点诚意都没有,如何赔礼道歉?”
  门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声都吭不出,宋骜却高兴起来,龇出几颗白生生的牙,笑而叹息着望向萧乾,“嗳,你有没有发现,像我这么仁慈的人,不多见了?”
  萧乾似是不耐烦了,映在火光里的侧脸阴寒之极,“还不即速拿人,啰嗦什么?”
  宋骜可怜巴巴地撇嘴,“长渊,你就忍心,让我双手沾满血腥?”
  萧乾目光微厉,云淡风轻的声音里,若有所指,“像我这么仁慈的人,也不多见了。”
  “啊哈哈。”宋骜干笑着摸鼻子,“小爷突然感觉,没事抓抓人,砍砍脑袋也是不错的……”不晓得这厮有什么小辫子被萧乾捏在手里,以皇子之尊为萧乾办事,却是俯首帖耳,让人不得不佩服小王爷人品“贵重”,纷纷侧目。
  宋骜怒而甩鞭:“都看老子做甚?包围镇远山庄,连人带狗一并拿下!”
  他们带来的扈从不少,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入了后宅。
  一路上,没有遇到抵抗,见人就抓,但谢丙生却从头到尾也没有出现过。
  按理来说,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他早该知道消息,可等宋骜气咻咻带人进去拿人时,他似乎还很悠闲自在,屋子亮着氤氲的灯火,一道风情旖旎的屏风里,依稀可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半抱琵琶,背对而坐,像在低头抚琴……
  “谢丙生,死到临头了,你还在风流快活?”
  他冲在前头,可屋子里并没有谢丙生,除了低头抚琴的女子外,空无一人。
  宋骜转身欲审那女子,却发现脚底湿粘,低头一看,大片血水从女子坐着的垫子渗出,一股股流向门口。
  他慢慢抬头,这才发现那女子姿势优美,但身子早已僵硬,面孔似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剜过,血肉模糊不清。
  “呕——玩得这么恶心。”
  宋骜打个干呕,只觉阴风阵阵,脚跟钉在地上似的,动不了。
  “这死的莫不是小寡妇吧?”
  他自言自语着,又觉得个头不像,这时,却见一路跟他进来的门房,脸色突然变得惊恐,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女尸,“这,这……好像是我们家谢,谢,谢使君啦?”

坑深007米   两讫

  四周诡异的安静了,血腥味儿刺鼻,却无人动弹。
  宋骜见过死人,也杀过人,听说过凌迟、车裂、剥皮等各种各样残忍的刑罚,但他没听过这样匪夷所思的死法。这根本不是杀人,也不单单只是酷刑,而是对一个人的侮辱。人之贵重,在于品格,这是连死后的尊严都一并抹杀了。
  “长渊啦!快来看。”
  宋骜大喊着,突然冲了出去。几个扈从惊愕着,面面相觑。
  萧乾正在院中,此时山庄的人都被集中在这儿了。
  他的书吏周求同正拿着一本名册在清点人数,几个扈从在帮忙把人员分类。偌大的院子里,姑娘、老鸨、谢丙生的侍从等等挤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尤其那些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哭得整个山庄乌烟瘴气。
  宋骜像一只花蝴蝶似的在萧乾身边穿来穿去。
  他夸张地说着谢丙生死亡的惨状,萧乾没有动静。
  他问杀死谢丙生的凶手要不要追查,萧乾没有动静。
  他指手画脚说哪个姑娘好看,哪个不好看,哪个胸大哪个腿好,他也没有动静。
  宋骜观察半晌,突然一拍额头说:“咦,小寡妇哪去了?”
  萧乾终于有动静了,望向院中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皱了皱眉头,“搜!”
  话音刚落,宋骜只觉额头一阵冰冷,他怒目,“你口水溅我脸上了?”
  萧乾显然不会回答他这么弱智的问题,只抬头望向夜空,目光像淬了毒,让宋骜由心凉到胃,登时闭上嘴,跟着满院子不明所以的人昂着脑袋往上看。
  不是下雨了,而是下酒了。
  酒水从天上泼落下来,淡淡的酒香味儿顿时弥漫一院。而院中众人的脑袋,则随了天空掠过的一道黑影在不停转动。那东西很怪异,在这样的光线下看不见具体样子。有点像老鹰,却无老鹰灵活,有点像风筝,却比风筝大了许多。
  “那是什么怪物?”
  “莫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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