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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鬼书-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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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没有任何停留,决绝而去。
    此后,他再也无所顾忌,在逆水军大刀阔斧,拼命压制秦钊的死忠,大力扶植自己的势力,不到半年,逆水军中再也找不到敢正面支持她的人。
    秦钊的势力几乎被扫荡一空。
    从某一方面看,秦钊的眼光确实没错,因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她逼到如此境地的,只有他一个。
    可是秦钊什么也没做,那些怒气冲冲来找她的旧部也被她挡在外面,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或许是因为心灰意冷,总之,她的沉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以前姜夔不愿她在军营四处乱窜,而今姜夔放话了,军营的大门随时为她敞开,可是她却好像什么兴趣也没有了……
    协助夫君什么的,终究只是岳大将军的一厢情愿。
    如此过了两年,蛮军倾全国之兵分两路大举南下,逆水在东路,首当其冲。
    消息传来,姜夔紧急安排守城事务,此时,秦钊出现了,沉寂两年的她瘦削得如一根嶙峋硬骨,透着一股寒素铮铮之意,她说:“敌军兵力太多,如果我军只一味防守,过于被动危险,将军给我两千兵力,我到野外伏击,先打他个措手不及,为援军到来赢取更多时间。”
    姜夔默然片刻,说道:“我派别人去。”
    秦钊淡嗤一声:“还有谁比我更合适。”
    四目相对,彼此的想法了然于心。
    正因为敌军兵力强盛,尽力守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野外伏击便是死路一条。
    她知道,他也知道,可是她说“还有谁比我更合适”。
    或许在她心中,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迫不及待地拿她做牺牲,可是她不在乎,她成全这种牺牲。
    心潮无声激越,他紧紧地抿着唇,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固执道:“我派别人去!”
    她没有再反驳,甚至还难得平和地留在军营与他共进晚餐,夜幕降临,一切安排就绪,整个逆水城弥漫着一股无声的紧绷气氛。
    却在此时,秦钊突然发难,猝不及防地击晕了他,把他绑在了床上。
    闻声赶来的军士惊呆了,秦钊迅速吩咐:“勿要惊慌,姜统制天亮之前会醒,如果不醒,就用水把他泼醒,给我准备一匹马,马上!快!”
    军士惊怔片时,飞奔而去!
    秦钊穿上盔甲,带上盔帽,配上长剑,转身而去,却在出门的刹那,听到床上挣扎着模模糊糊传来一句:“守贞……”
    守贞,她的字,从未有人称呼过的字。
    她脚步微顿,眼睫轻抬,却丝毫没有回头,大步离去。
    黑色的披风在她身后张扬地飞起,如一片妖冶的夜幕。
    爱无法得到回应,恨无法相报,对于我这样的人,我不能毁掉我的军队,那么请让我用最体面最庄严的方式,毁灭自己,亦或是,成全自己……
    马狂奔而去。
    秦钊所料没错,伏击军果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敌军腹部。
    秦钊素擅快速袭击,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在敌人紧追不舍时,突地再来一个回马枪,取弓搭箭,猛一转身,“嗖”的一声,为首的蛮将应弦倒下。
    追兵吃惊,纷纷勒住马,趁此机会,秦钊悍不畏死地冲入蛮军内部,从箭壶中再取一支箭,朝另一名将领射去,箭无虚发,第二个人翻身落马。
    四只箭后,蛮军阵脚已乱,秦钊率军左冲右杀,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回过神来的蛮军如潮水像他们奔涌而去,两千骑兵对阵数敌军数万兵马,以无一人生还的惨烈代价,遏制住了敌军进攻的步伐。
    直到夜幕笼罩上来的时候,姜夔才收到消息,敌军退兵,伏击军全部阵亡。
    秦钊便以这种强悍而惨烈的方式,为他打上一记深深的烙印。
    灵魂在震颤。
    他什么也没说,最后亲自带人去收尸体。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惨淡的月光落在尸体交叠的战场上,白日里激烈厮杀的战场,此刻却分外静谧。徐徐的清风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弥漫而来,他望着月光下的沙场和尸体,望着月光下朦胧的城墙,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怆。
    悲怆之中,他不知道,是他在祭奠这些沙场英魂,还是被这些沙场英魂给祭奠了。
    正在此时,一名军士叫道:“统制,秦将军的尸体找到了!”
    姜夔连忙走过去,那人的身体就在一具死去的马旁,她浑身浴血,面部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数只长戟穿胸而过,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把长剑。
    四周一片古墓般的沉寂,月光与火把澹澹辉映,光影影影绰绰洒落到她的身上。
    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从兄长口中听到此人时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在最初的最初,她曾是他最敬佩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却毫无生命气息地躺在这里。
    是你,是你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到了如此境地,是你亲手毁掉了一代名将,躺在这里的本该是你!
    一个声音蓦然在脑海中响起,夜风忽来,月光隐没,大雨突至。
    周围一片慌乱声,他恍若未闻,俯身取下她手中的那把剑,单膝跪倒在她的身旁。

  ☆、第69章 红花祭(1)

第69章
    “如果她还活着,你觉得她会对我说什么?”盔甲君缓缓抚摸着手中的那把剑,问道。
    夏芩说不出一句话。
    而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答,自顾道:“我想,她会让我守住逆水城,拼命守住。”
    他或许不了解作为女子的秦钊,但是他了解作为军人的秦钊。
    他做到了。
    数月后,敌军卷土重来,气势汹汹,离逆水军最近的郭惠仁果然存了观望之心,不肯及时施予援手,当其他援军到来的时候,逆水军已损耗十之九八,姜夔也在这场战争中力竭而亡。
    几乎和秦钊来了个前后脚。
    “既然身在她的位置,我便不会辜负她的嘱托,定然要坚守到底。”
    盔甲君如是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背景也发生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变化,一名军士竟脱离了背景,从他身后走出来,牵着马来到他身前,对他行礼道:“将军,该起程了。”
    盔甲君点点头,没有丝毫诧异,翻身上马,对她道:“鬼语者,后会有期。”
    夏芩大急,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叫道:“将军!”
    盔甲君微微垂目,唇角似乎带了一点温和的笑意,又似乎没有,他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守卫逆水是我的职责,无论生死。”
    夏芩急道:“可那里已经有人守卫了,蛮军早被我们打出去了,现在四方和平,将军,你应该去轮回,重获新生,慧清愿意帮助你。”
    盔甲君默然一瞬,微微一笑:“谢谢你,小姑娘,守卫逆水是我的职责,我不能放弃,再见!”
    话说完,马缰一抖,马扬蹄长嘶,绝尘而去。
    他身后的侍卫也随之消失。
    夏芩怔怔地望着,那只伸出的手臂缓缓垂了下去,眼睛微润。
    听说,长留世间的游魂灵魂的污垢会越积越厚,终至无法净化。但这样的烈烈英魂也会吗?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们的心如此坚执忠贞,超越生死,他们不会迷失本性。
    唯愿苍天仁爱,佑我英灵,让他们早日获得宁静。
    ******
    连续两位异客都没有得到度化,夏芩的心情很不好,说不出的难过中还带着强烈的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无能了,如果自己懂得再多一些,再努力一些,事情会不会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想起盔甲君最后策马而去的样子,她的心像被蚁噬了一般。
    最担忧的还是定逸师傅的病。
    无论变相君如何费心治疗,定逸师傅的病都没有痊愈的迹象,长久的卧床不起迁延不愈中透着一股不祥之兆。
    夏芩开始每夜守护师傅,慧静慧心要替换她,她不肯,除了想多尽一些孝心外,还因为,只有她可以看见变相君,可以随时关注师傅的病情。
    天气渐热,山寺中草木葱茏,空气中弥漫起槐花的甜香。
    四月初八是浴佛节,寺尼们从前一天便开始准备,到了这天,一大早便起来接待香客,定逸师傅的精神似乎也特别好,还破天荒地自己起身梳洗了一番,让夏芩扶着她在院中转了一圈。
    “槐花都开了,”定逸师傅淡淡笑道,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祥和,“槐花可是穷人们最喜欢的美食之一呢,鲜吃、调拌,做窝头,样样都十分美味。不过,你知道为师最喜欢什么花么?”
    夏芩惊讶地看着她,师傅极少和自己说起这些,师傅虽然性情谦和,但骨子却是安静而幽淡的,甚至有些清冷,哪怕是和她,也很少有这么亲密的话题。
    夏芩想了想:“向日葵?”
    定逸:“……”
    夏芩一一列举:“向日葵花盘大,瓜子香,扭着脖子向太阳,瓜子的排列有文章。是既美观又实用还很有学问的花呢。”
    定逸:“……”
    定逸师傅注视着她,眼中流露出极淡的笑意,温和道:“如果我早年知道这些,说不定也会喜欢此花,不过,为师最喜欢的还是月季花。”
    夏芩:“……”
    为什么听到师傅说喜欢月季竟好像听说孔夫子喜欢美人一样,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呢?
    定逸:“月季花花朵美丽,花香怡人,闻上去有一股桃子的甜香,小时候家门前种了一片月季,每到开花时,就一片片地摘下来吃,然后就感觉到满嘴花香。”
    夏芩:“……”
    为什么竟会联想到牛嚼牡丹,不不不,一定是她脑抽了,其实她想表达的疑问是:为什么什么花都会牵扯到吃上?
    夏芩凝神片刻,试探着问道:“师傅,你饿了?”
    定逸微微一顿,捏着佛珠的手不禁抚了抚肚子:“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说起来有很长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了,都快忘记饿是什么滋味了?”
    夏芩百感交集,连忙亲自下厨,精心为师父熬制了一碗槐花粥。
    定逸慢慢吃完,苍白瘦削的面庞难得地浮上一抹红润,微笑道:“说起来,自母亲过世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清甜的槐花粥了。”
    自夏芩记事以来,师傅从没和她说过家里的事情,好像从她出生以来,身边就只有师傅,两人就在讨饭的路上。
    有时候看到别人有爹有娘有兄弟有姐妹,她还好奇地问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师傅清淡地敷衍过去了。
    久而久之,在她的印象里,她和师傅就应该是这样,干巴枝连着干巴枝,根本就没有根茎枝蔓一说。
    现在突然听师傅说起这些,巨大的陌生和茫然之外,她心还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惶然和酸涩。
    她迟疑良久,有些艰涩道:“外……外祖母她老人家……经常给您煮槐花粥吗?”
    定逸师傅目光一动,诧异地看她,却见她头颅微垂,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角处微微泛红。
    定逸略略失神,心底泛起一丝酸楚的叹息,她抬手抚了抚少女的头发,和蔼道:“我小时后,吃母亲煮槐花粥的次数其实很有限,师傅家在北地,与蛮人毗邻,后来全家被蛮人掳走,父母也相继去世。”
    她顿了顿,缓缓道:“记得母亲病重时,家中来了一位老尼,母亲给她饭吃,她给母亲念经。
    后来,母亲跪着求她把我带走,因为那时我已经渐渐长大,母亲怕那些蛮人对我……
    母亲过世后,老尼把我的眉毛拔光,然后对掳我们的蛮主说,我得了怪病,劝蛮主赶紧把我赶走,蛮主听从了。”
    夏芩想象着师傅被拔光眉毛的样子,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囧里个囧。
    定逸道:“谁知我们逃到半路,那些蛮人忽然又追过来,那时天色昏暗,老尼急得不得了,看见路旁有棵大树,便用力扛着我,让我爬到树上,藏在树叶间,而她自己则朝另一个方向逃去,引开蛮人。”
    定逸师傅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目光悠远杳渺:“我在树上呆了一天一夜,一动也不敢动,看见那些蛮人跑过去又跑回来,直到走远了,我还是不敢动。
    后来天黑了,我才哆哆嗦嗦地从树上下来,按照老尼之前说的,没头没脑地向南逃去。”
    她微微叹息:“可惜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位老师傅,我身上揣着她留给我的干粮还有经卷,没命地向南逃跑,后来饿昏到路边,被好心的过路人救起。
    救我的是位年轻的公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他告诉我说,这里已经是关内,我安全了,并问起我的身世。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公子的眼圈马上就红了,拉着我的手说,如果我愿意,可以留在他身边,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
    夏芩当即被雷劈了,想象着年轻公子拉住师傅手的画面,真是万千言语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呆相。
    定逸师傅看着她,缓缓微笑,手指虚虚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目中浮起淡淡的怀念与怅惘之色:“后来,我便跟着公子回到了他的家中,嗯,那位公子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夏芩:“……”
    真是淘气的姑娘年年有……
    定逸目光微动,言语缓缓:“小姐是个性情活泼的女子,身出书香世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十三四岁时才女之名已经远播,却偏偏喜欢游山玩水,浏览四方风物,她常常央求兄长出门带上她,因为家人疼爱,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能如愿。
    小姐虽然形貌单薄是个弱女子,但她心地善良,喜欢扶危济困,骨子里带有一股侠气……”
    定逸师傅微微叹笑:“所以她才会那般救我吧……
    就连小姐身旁的丫鬟也很厉害,个个识文断字,我能读书,就是从那时候学的,有时是小姐教我,有时是小姐身旁的丫鬟姐姐教我,老尼留给我的那部经卷,我慢慢便学会了,说起来,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安乐最富足的时光……”
    定逸说累了,恍惚一晌,接着道:“后来小姐成婚,我作为陪嫁跟了过去。姑爷是已告老还乡的前刑部尚书苏尚书的孙子,时人称他惊才风逸,品貌无双。
    姑爷虽然有一个美丽非凡的表妹倾慕于他,可是他却爱慕小姐的才华,于是托人求了亲。
    小姐与姑爷成婚后,两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羡煞了所有人。”
    定逸恍恍惚惚地想着,在那一片锦绣风光中,那样两个好看的人儿,总是笑语宴宴,耳鬓厮磨,好像从来不会厌倦,他们总是在一起,或品诗论画,或并肩读书,或执手漫游……
    是那样让人沉醉的美好画面。
    但是渐渐的,小姐幸福甜美的面容染了淡淡的忧色,她说:“这么多年,我都没能为夫君添上一儿半女,虽然夫君待我好,总是安慰我,可是我怎能让夫君一直这样膝下寡凉?
    夫君不愿纳妾,但我想,你是不同的,你在我们身边最久,如果我和夫君去说,我想夫君会同意的。
    我们一起在他身边,陪伴他,为他抚育儿女,你说好吗?”
    那时的她的心怦怦急跳,犹如被抛进一个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好幻境,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此后好多天,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如坠梦寐。
    再后,她便听到那个月光般皎洁的男子对小姐严肃道:“我不会纳妾,君子之德犹如美玉,容不得一点瑕疵,我对夫人全心全意,希望夫人对我也是如此。至于夫人说的那个丫鬟,我会为她配一户好人家。”
    再后,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来,从头顶直冷到脚底。
    醒了,悟了,心缓缓冷寂下去。
    但是,她却对面前的少女说:“后来,我想起救我的老尼,便出了家。”
    看着满面震惊的夏芩,定逸目中波光微动,慢慢道:“再后,小姐终于如愿以偿,添了一个女儿……师傅以前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师傅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母亲是……小姐……”

  ☆、第70章 红花祭(2)

第70章
    天光突然暗淡下来,四周静若洪荒,她的耳中一片嗡鸣,仿佛有惊涛骇浪冲天而起,澎湃着撞向她飘摇如叶的一颗心。
    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震惊的神色如瓷器碎片的闪光,嘴唇微颤,声音若风中的蛛网:“我……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
    定逸目中隐有水光,缓缓握住她的手,静声道:“你母亲身体薄弱,源于先天不足,这也是家人对她格外纵容的原因之一。
    小姐产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不到一年,便过世了。姑爷非常伤心,五年未娶,五年后,娶了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的表妹。
    小姐生了你之后,曾暗中托我照看你,后来,在你身上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最后一次,是一个男仆,趁元宵看花灯之际,把你丢在闹市,自己偷偷溜走了。这一幕恰巧被我看见,我吓得直抖,再也无法忍耐,便带着你悄悄离开了那个地方。”
    定逸地声音越来越弱,像一缕呼吸,轻缓飘渺:“我想带你投奔你外祖父家,可是你外祖父家已经没人了,师傅只好带着你一路流浪。。。。。。师傅很想好好照顾你,让你平安康乐,就像小姐生前所希望的那样,可是师傅……太无能了,让你受了不少苦,这是师傅这辈子最愧疚的地方……
    师傅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去追究往事,更不希望你心怀怨恨,师傅只希望你能平安自在地活着,你可明白?”
    泪水无声汹涌,她紧紧地闭着唇,竭力压抑住那几乎喷涌而出的恸哭,似乎只要不发出声音,便不会惊动眼前的人,只要不发出声音,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迷离成一片的目光中,是定逸师傅缓缓向后倒去的影像,而她的灵体依然维持着静坐的模样,缓声嘱咐:“我已经告诉慧静等人,以后寺中的一切事务由你主持,所有的钥匙和账目都在柜中的匣子里。
    师傅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你不耐俗务,不擅长与人交际,师傅在时,或许还可以护你一二,如果师傅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
    成了寺主,或许可以让你少受些排挤……”
    心痛如绞,身体颤抖,她终于忍耐不住,伏在师傅的床前,失声痛哭。
    定逸师傅垂目看着她,眼眶微润:“你身怀异能,难免为人所忌,就连和你朝夕相处的师妹们都无法真正接受,何况他人?”
    定逸望向窗外,目光悠远怅惘:“松山寺你如果想留便留下来,如果不想留,便去投奔江知县吧,至少他会真正地接纳你。
    师傅曾经打听过,江知县为官清正,廉洁自守,为官之时也没有出过什么不好的传闻,尚算个君子。
    最难得的是,他是真正赏识你想用你,为师与他谈过,他坦白地告诉师傅,想让你去他身边,并郑重保证,会以妹礼待你,日后定为你寻取一个好归宿。”
    那天,她问青年:“……这就是我们的慧清,大人让她去你身边,你将如何待她?”
    青年正色道:“如若含征不能明媒正娶一生守护,便会以妹礼待之,以江家的背景,为她寻取一个好归宿。”
    夏芩,她相依为命的孩子,会得到幸福吧……
    定逸师傅缓缓抚向少女的头发,却突然发现,她什么也摸不到,她的手竟然直直地隐进了少女的发中。
    定逸师傅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夏芩伏在床上,泣不成声,只是一遍一遍地摇头:“不,这不是真的,师傅明明已经好了,明明已经好了,不会丢下我……”
    定逸师傅静静看着她,眼圈红了。
    变相君悄然飘浮在她身旁,轻声道:“你师傅……那是回光返照,她必然有所感觉,才会那般嘱咐于你。”
    定逸师傅震惊地看着他的脸,失声。
    变相君却没有看她,只静静地注视着床边的少女。
    画中君随之出现,他看着伏床哭泣的少女,看着茫然失措的定逸,目中是化不开的忧伤。
    定逸师傅看到他,眼不敢置信地睁大,画中君朝她缓缓点头,她的唇角蓦然露出一个恍悟的微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转头看向夏芩,神情是如释重负的轻松:“脱离凡体升入极乐,这是师傅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有什么可悲伤的?你惯常与人超度,也给师傅念段经文吧。”
    被夏芩的哭声引来的慧静慧心两人,蓦然看到床上的师傅,惊跪在地,流着泪合起双手。
    夏芩满眼泪水,看着面前的师傅,悲痛难抑,定逸师傅朝她缓缓点头,她低下头,泪水纷落中,与两位师妹一起,念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
    洁白的光芒渐渐升起,隐隐的还有祥瑞之光,定逸师傅淡淡微笑着,身影慢慢消弭在那片光芒中。
    定逸过世,许多受过她恩惠的乡民闻讯赶来,为她送葬。
    五层浮屠立起,定逸师傅静静地安睡在下面。
    夏日来临,月季花开,夏芩采来一束花放在师傅的墓塔前,想起最后一日师傅说的最喜欢月季花的话,泪水又落了下来。
    她一生坎坷,半生孤苦,而自己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她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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