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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鬼书-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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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妾室本人愿意,别人不会对妾室要求许多,为何还要特意嘱托?这其中必有文章。”
夏初菡听得一愣一愣的,望向巡按大人的目光简直都要膜拜了,巡按大人甚觉受用,走到她的身旁缓缓道:“要不,我们去内室细谈?”
“。。。。。。”夏姑娘再次捂脸遁走。
身后传来江大人愉悦的笑声。
次日启程,一路疾驰,直奔汉阳而去。
天晚到达驿站,夏初菡累得浑身酸疼,刚用过饭便回房睡下了,连睡前的练字功课都没做。
梦中回到了松山寺,正值春天,满山野花盛开,无数的蝴蝶在花间流连,有的飞过来落到她的手上,在她的掌心嬉戏。
她痒得想笑,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些蝴蝶竟然开始吸食她手上的血液,白白黄黄的蝴蝶转眼间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她大惊,拼命地想甩掉蝴蝶,可是自己的手却仿佛被某种力量钳制住了,吸食的感觉愈发强烈。。。。。。
蓦然惊醒,心跳如鼓。
她的目中还残留着梦的余韵,神识有些朦胧。她迟钝地看向自己的手,便看道,在满室澹澹如水的光影中,她的手正被床前面如冠玉、修眉凤目的男子捧在手中,细细地亲吻手心,亲吻的姿态近乎虔诚。
她愣愣的,像坠入了另一场梦境,陌生的情绪从心中涌起,无声暗流。
看她睁开眼,他托起她的头在她额上印下一记,声音有些低哑:“你累坏了,连门都忘了栓,是我的过,让你这样东奔西跑,你好好在驿馆休息两天,温家我自己去。”
她急了,就要起身,被他按住。于是她便以仰面而躺的不利姿势,看着他说道:“谢谢大人,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东奔西跑或许辛苦,可是对我而言,比不上干坐着无能为力的感觉更辛苦,大人不必为我感到自责,如果我辛苦到受不了,我不会为难自己,自会告诉大人。”
他垂目凝视着她,犹如黑曜石的眼睛如有星芒一闪而过,像一条无声涌动的暗流,他什么话也没说,好似微微笑了一下,又好似没有,而后直接低下头来,吻住了她。
吻到激情处,两人都有些呼吸紊乱,他抵着她的额,鼻尖相触,柔唇相依,近乎呢喃地说道:“今晚,让我抱着你睡吧?”
她的脸犹如火烧,连带着全身都害羞得想要蜷起,可是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这次倒换做江含征愣住了,情不自禁下的脱口之言,其实他并没有真想那么做,倒是逗她的成分居多,看她俏颜酡红的样子,自己也身心舒畅。
可是,她竟然答应了?
当下,他的声音更哑了,抵着她的唇,说道:“你可知你这样随便让男人留下,会有什么后果?”
她脸上红晕未退,眼神却很郑重,话语清晰认真:“我并没有随便,我只对大人一个人如此而已,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还未等他狂喜涌起,她又道:“大人赠我的那张卖身契太贵重,我理应回报,如果大人希望我这样报答,也无不可。”
江含征:“。。。。。。”
无语泪流,真是时刻不忘戳他的心啊!
对于一个心怀优越,有点挑剔,有点龟毛,又有点完美倾向的江大人来说,以一张契约为交换占有心上人,和强了她没什么区别,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这让一个把爱惜羽毛追究到苛刻程度的江大人如何忍受?
所以,他是抱着她睡了,却什么也没做。
虽然佳人在怀略有安慰,但是自己给她当暖炉,自己却煎熬一夜的滋味。。。。。。
江大人觉得,在问题未能根本解决之前,抱人睡觉这种事。。。。。。还是少提为妙。。。。。。
天明,离开驿馆,继续赶路,又一日来到汉川驿馆。
按照巡按大人的习惯,真正动手之前喜欢先暗访一番。
这一番暗访,还真暗访出不少内容来。
温枚是当世鸿儒,着作等身,学子遍布,却偏偏养出一个不甚成器的儿子来,文不成,武不就,也就依靠着祖上财产虚度时光罢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因为很多富家子弟皆是如此,但一落到温枚儿子身上就有点罪过了,实在堕温枚的名头。
温枚善于保养,身体一向强健,兴致一来就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地去会老友,虽已年近花甲,但绝壁是六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心脏,以前,他一位精通医术的朋友说,就他这个身板,再生个儿子都不成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鼓动的,温枚五十六岁那年,还真纳了一房美妾。
虽然有了美妾身心快慰,但一向注意修身养性的温枚并没有因此把身体弄垮,依然健康如故,谁知道,竟会意外丧命于一场风寒呢?
事情说来颇为惊险。原来温枚一向喜欢在花园的水池旁吟咏,这一日又沿着小湖做诗人状,谁知天寒路滑,一不小心,竟滑入河中。
温枚大声呼救,但此时府中的人忙的忙不在的不在,他叫了两声竟没人听见,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挣扎加呛水,很快便力竭了。
还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一条黑狗见状大声叫唤,引起了家人的注意,当众人赶到时,就看到那条黑狗已经跳进水中,奋力地拖着半晕的老人游向岸边,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人抬出来,又是控水,又是掐人中,总算让老人倒回了一口气。
而那条狗,却因为灌了冷水,一命呜呼了。
醒过来的温枚难过了一场,因为着凉,自己也染了风寒,本来不算什么大病,但或许真的因为年纪大了,竟没有熬过去,没多久,也病逝了。
江含征整理着这些打探来的消息,没有丝毫停留,到汉川的第二日,便带着人去了温家。
温家的丧事还未完全结束,棺木没有下葬,江含征向亡者吊唁过后,立刻招来衙役仵作,准备动手。
“大人,您想干什么?”温家长子挡在面前,脸色非常不好。
江含征慢悠悠道:“温枚死因蹊跷,本官要开棺验尸!”
☆、第83章 落梅妆(4)
第83章
江含征慢悠悠地答道:“温枚死因蹊跷,本官要开棺验尸。”
温枚的儿子温若金还未有所反应,突然走廊那边急急地扑过来一个人影,又哭又笑道:“表哥,蕴之表哥,真的是你吗?”
满院寒素的背景中,女子浅淡的橙红色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者雪白的绒毛,一条橙红色的缎带围在腰间,佩有上好的琉璃玉佩,外面系有红色大氅。乌黑的头发用一支红玉簪子挽成坠月状,眉间一朵玲珑的梅花衬得那张娇艳的面容愈发灿然生辉,整个人便如凄凄荒草间突然飞来一只艳丽的大彩蝶,与周遭因丧事而布置的沉重肃穆的背景格格不入。
江含征难得地现出一丝呆相,暗想,难道对面这厮竟和本官用一样的字?
女子扑到江含征面前,总算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投怀送抱的骇人举动,却也是激动失常到令人侧目:“表哥,真的是你,呜呜呜,你是来接我的吗?我好害怕,一直在等,明明前一时还在和老师说话,结果第二天他就去了,到处都是白岑岑阴森森的,呜,我一刻也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马上回家!”
她且哭且诉,语无伦次,江含征表面镇定,实则内心茫然地站在那里,使劲扒拉着自己的记忆,想从里面扒拉出这么一号表妹来。
温若金脸色很不好,听了该表妹的话后更不好。
他说:“华小姐此言差矣,家父风寒多时,为怕传染家人,一向只由在下贴身照顾的,何曾有过生病了还面见小姐,前一时能说话,后一时就不行了的?还请华小姐慎言,莫要让巡按大人更误会。”
华表妹根本就不听温若金说话,两眼只殷殷地看着江含征:“表哥,是我父母托你来接我的么?”
江含征的目光略略放到她的脸上,无言。
华表妹表情一窒,现出极大的委屈和不可思议来:“表哥,我是云珊啊,华云珊,你不会不记得云珊了吧?”
听到这个名字,江含征的记忆里总算幽幽地冒出一个拿着皮鞭鞭打仆人的小女孩的影子来,目中露出一丝恍然,而面上却一派平静:“唔,云珊,本官在办案,你的事稍后再说。”
说完,示意仵作上前。
温若金的面色难看,但终究不敢执意阻止。
华云珊脸色也不好,但碍于当前的形势,还是顺着丫鬟的劝阻站到了旁边。
夏初菡袖手围观。
但觉表妹真是个神奇物种,才子落魄找不到老婆时表妹在,才子和心上人心心相印却遭棒打鸳鸯时表妹在,她瞄了瞄不远处的江含征,就连才子要扒拉别人的棺材了,还是能突然冒出一个表妹来。
难道每个男人背后都拖拉着一个庞大的表妹团队后备?
除了神奇,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仵作检验尸身,在场无论男女都大刺刺地盯着看,好像人一死就没有性别了,至于尸体的尊严羞臊啥的,那是啥?
幸好仵作也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在棺材中解衣翻检了一番,又拿出银签探入死者喉中,而后,向江含征报告道:“死者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
不远处的温若金现出无声的冷笑。
而江大人,也不知道是脸皮太厚了,还是城府太深了,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好像他只不过带人来给死者擦了把脸,擦过了,若无其事地一拱手,说:“告辞。”然后就要收队走人。
再次遭到严重忽略的华表妹忍不住了,叫道:“表哥!”
江含征这才把目光转向她,现出微微的诧异:“云珊,你怎么在这里?”
华云珊:“……”
夏初菡:“……”
旁观者:“……”
华云珊羞愤的泪水在眼中打转转。
江含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问题,于是道:“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温先生家里?”
他说的这个温先生,自然是指温枚。
华云珊这才缓过劲来,哀怨道:“还不是父亲的主意,让我拜温先生为师。”
其时就有这样的风气,一些富贵人家的女子投到名师的门下学习,江含征点头,表示了然。
其时他们已经走到门外,长长的回廊白布高挂,愈发显得华表妹丽装扎眼,连江含征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快受不了了,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说道:“温先生过世,你父亲应该会来吊唁,通知家人了吗?”
华云珊泪水氤氲,仰着脸可怜楚楚道:“已经通知了,可是他们还没到,表哥,我不想在这里了,我好害怕,你带我走好不好?”
江含征略略犹豫,可是想到该表妹现在的情状……他微微蹙眉,终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你先随我去驿馆,等你家人来了再说。”
等华表妹的行李一箱箱搬出来,又引得众人一阵侧目,江含征的额角一阵乱跳,本就因破案不顺而糟污的心情愈发糟污。
等上了车,看到坐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夏初菡,口气便有些恶劣:“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我腿上。”
夏初菡:“……”
心情不好的江大人不仅原形毕露,而且节操堪忧,夏初菡看着他,甚觉羞窘,说道:“我和大人同车而行,已经引起别人的惊异了,以前两个人时还没觉得,现在……既然注意到了,我觉得是应该避避嫌的时候了。”
那个“别人”是谁,江含征一听便知,心中愈发烦躁,一把抓过她,低头便堵了住她那张喋喋不休深明大义的小嘴,一通恣意怜爱后,才算稍稍平息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抵着她的头微微喘息道:“记住,以后不要把那些不相干的人挂在心上,我已经允许你眼里装着鬼魂了,还要装其他人,当我是死人么?以后只能装着我一个,听见了没?”
夏初菡:“。。。。。。”
她红着脸,简直有些苦笑不得,可是心中却奇怪地溢出一丝暖意,为了安抚此刻炸毛的巡按大人,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副模样。。。。。。巡按大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手一紧,再次低头吻住那张嫣红的小口。
吻了一阵,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江含征搂着她默不作声。夏初菡顿了一会儿,说道:“大人心情不好,是因为仵作的话么?
江含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夏初菡:“仵作的作业我是不懂,不过,我能看到的是,温先生心有所虑无法超度,大人提出的疑点确实又在,这些会因为仵作的判断而全部解释得清么?”
她看着他,神情平和,语气平和,没有肯定什么,也没有否定什么,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疑问。”
可就是这样平和单纯疑问却让他心中陡然划出一道光亮来。
她眼眸清湛,内心澄澈,难道就因为这样眼眸这样的心反而更能看到事情的本质?
江含征迅速地在心中整理案子的始末,而后乌云渐退,明月出现,他眼中蕴起释然的笑意,偏头亲在她的口上:“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夏初菡捂着自己的嘴,水润润的明眸瞪着他,宜嗔宜喜。
江含征心中大畅,都来不及到驿馆,便吩咐一个随从:“你马上去汉阳府府衙,请那里最有经验的仵作过来。”
衙役答应一声,拿了凭信便走。
江含征微笑:“这两日,只消等着便罢了。”
到了驿馆,刚下车,华表妹的车马行李便映入眼帘,夏初菡自动避嫌回自己房中去了,江含征忍耐着安顿好一切,刚想和佳人一起读会儿书,练会儿字,书童过来道:“大人,表小姐请大人过去,说想问一问温先生的事。”
江含征:“案子正在调查,什么时候水落石出了再告诉她不迟。”
过了一会儿,书童又来:“大人,表小姐请您过去,说她连日受惊,心内不安,很想和大人您谈谈天,叙叙旧。”
江含征:“奔波一天,表小姐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又过一会儿:“大人,表小姐她。。。。。。”
江含征终于怒了,把笔一掷,骂道:“你是我的仆人还是她的仆人,再表小姐长表小姐短的打扰本大人休息,看本大人不打断你的腿,滚!”
琴音书童屁滚尿流地刚要滚出去,江含征又喝止住他,命令:“去把夏姑娘请过来。”
琴音:“。。。。。。”
您不是说要休息么?
这样区别对待真的没有问题么?
等不到书童回话的华小姐十分心焦,马上又派出自己的丫鬟再去请,丫鬟依言来到江含征的房前,刚要通报,便隔窗看见,自家小姐口中那个品性高洁,才貌双全,不啻于天神下凡的男子,正贴在另一个男子身后,一手搂着对方的腰,一手握着对方的手,情状十分暧昧地调文弄墨。
小丫鬟一哆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连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悄悄地退了下去。
听到丫鬟汇报的华小姐如遭雷击,惊睁着眼不敢置信,一个劲儿地喃喃:“不,这不是真的,表哥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舅母改嫁后,家里人便很少和他们联系了,可是从这些年听到的消息,我就知道,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和叔伯父亲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才不会乱玩女人或男人,不行,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你再去打探。”
丫鬟连忙安抚住她道:“哎哟,我的好小姐,我们才刚来,这么沉不住气,会遭表少爷讨厌的。小姐且不要急,我们好好想个办法,从长计议。”
可是还未等她们计议出结果,江含征已经带着夏初菡再次踏上了去温府的旅程。
温府正堂。
温枚之子温若金阴着脸道:“大人这是何意,尸体已经验过,大人一而再二三地让家父的身体遭受凌辱,大人今天不给个说法,小人断断不服。”
江含征:“事关人命大事,本官自然要详加彻查,你如此阻拦,莫非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文若金两手哆嗦。
江含征绕过他,对仵作道:“查。”
仵作不敢怠慢,一番准备后,退下死者的衣服,单腿屈膝半蹲,一手将尸体的双脚高高掀起,一手托住尸体的肾囊,非常专注地把尸体对向阳光,埋首细看。。。。。。
那个姿势。。。。。。
江含征不动声色地挡在夏初菡面前:“你先出去。”
夏初菡:“哦……”
她站到堂外,满目的素白迎风招展,如在吟诵一曲难言的哀歌。
不一会儿,堂内传来仵作的声音:“大人,死者身上发现水银珠粒,死者死前应饮用过水银,是水银中毒而死。”
接着,便是江含征严厉的冷笑声:“水银杀父,你好歹毒的心思,文若金,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第84章 落梅妆(5)
第84章
温若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江含征:“把你是如何杀害你父亲的,因何而杀,谁是同谋,从实招来!”
温若金低垂着头:“都是小人、小人一手做的,小人趁服侍父亲用药之际,在父亲的汤药中加了水银……小人的父亲对小人总是诸多不满,百般指责,好似小人活着,便是他今生最大的败笔……时间长了,就是一块木头也难免心生愤懑……小人、小人是一时糊涂才……”
说完,磕头不止。
江含征冷笑:“糊涂?我看你不是糊涂,你是丧心病狂!难道你不是因为和你父亲之妾有苟且之事才下的毒手?”
温若金身体巨震,随即磕头如捣蒜:“不,没有此事,大人明察,都是小人一人做的……”
江含征懒得和他废话,一挥手让衙役把他拖到一边,然后传温枚之妾梅氏问话。
梅氏上来的时候,众人的眼前不自觉地一亮。但见她一身素衣,头裹素带,莲步移动间,身姿婀娜,宛若春柳。
她面容秀美,五官精巧,一双清水大眼分外惹人注目,盈盈一跪间,仿若一支玉兰袅袅,动人心弦。
夏初菡略略一瞟,就发现连那一向自称铁面无私的江大人也不禁有一瞬的愣神。
她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想,葬礼中美貌的皂衣女子,原来不止符合当初同福客栈刘春林那厮之辈的口味,还符合大多数男人的口味。
她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天空,纵有晴光万缕,也不过是浮华表面一层薄如蝉翼的点缀,没有实在的温暖。
偶尔一只飞鸟划过,转瞬销声匿迹。
温枚悄然出现,他怔怔地望着堂中并跪的两个人,目中是难以形容的苍凉和哀伤,全然没有初见时的那份从容儒雅的风度,此时的他完全是一个垂垂老人,仿佛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夏初菡默然良久,说道:“你有意让温氏族长把你的妾室嫁走,却从未提到你的儿子,难道,你想保全他吗?”
堂内,传来女子娇娇的哭泣:“奴家也不想的,奴家只想和温郎在一起……”
温枚的目中蓦然爆发出一道雪白的光亮,刹那间,竟让他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容显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可怕戾气来,他紧紧地咬着牙关,两颊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是愤怒,是厌恶,还是无法言喻的痛恨?
夏初菡无法揣测,她心情同样不佳,说话也失去了往日柔和的风度,直通通道:“话说,温先生你的眼光还真不错,选的妾室当真是个尤物,自古美人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样的美人的?”
温枚没有顾及她话中暗含的讥讽意味,想起往事,一脸痛悔:“老夫有一名至交好友,寓居山西太原,虽然千里相隔,却不能阻止老夫和他之间深厚的情谊。
老夫曾多次跋山涉水探访于他,每次相见,两人必把酒言欢,彻夜长谈。他是一位高迈君子,学问渊博,人品贵重,我们两人惺惺相惜,人生在世,能得这样一知己,足矣。
老友身边有一美姬,是他早年路过徽州时偶然救下的一名孤女。最后一次相见时,老友身体已大不如前,他执着老夫的手,殷殷嘱托老夫,让老夫把此姬收在身边,免得让她流离失所,老夫……就答应了……”
他无言叹息,目光苍凉遥远,不说话了。
夏初菡对他们这些学问君子之间的赠妾行为,简直是无言以对。
堂中,温若金看着伏地娇娇悲啼的美人儿,满目心痛,他膝行上前一步,对江含征道:“大人不必逼问梅娘,要问什么,小人替她答就是。”
彼时正是秋天,天空蓝如大海,白云飘逸悠扬,他懒洋洋翘着二郎腿仰在后花园中的摇椅中,啃着新蟹,品着小酒,赏着菊花,过得很是悠然滋润。
同时想着,如果父亲一直不在,自己身边再有两个美人儿相伴,那小日子才真叫圆满了。
然后便有小厮急匆匆地赶来,对他道:“少爷,老爷的车子已经到了,再不去接,就来不及了。”
他“啧”了一声,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个懒腰,遗憾道:“好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老头子去拜访老友,怎么不拜访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呢,或者,干脆一直不回来,最好。”
嘴里说着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却密不透风地嘱咐:“赶紧给本少爷拿些茶水来漱漱口,别让老头子闻见酒味,还有,酒壶和蟹盘子赶快收拾了。”
待一走到门外,立马变成了神态恭谨、殷切等待父亲归来的大好青年。
车帘子掀起,车上款款走下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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