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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鬼书-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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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园的落成于文人学子而言乃是一项盛事,为了庆祝这项盛事,当地便以白园白居易为主题在白园内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书画比赛。
    他们的相识,便是在这场比赛中。
    男子名叫江珣,字玉亭,洛阳人士,其祖父是已故去的前户部尚书江司直。江尚书过世后,他的几个儿子分别留在京城或外地为官,江珣的父亲江景洲入职翰林院,后来因为某事被牵连,丢了官,一时抑郁成疾,病故了。
    其时江珣刚中进士,美姿容,有风仪,洒然若林泉居士,颇有乃父之风。
    因为父亲的事情,也因为三年丁忧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倒让他把那功名之心看淡了,扶着父亲的灵柩回到洛阳后,接着把母亲也接了过来,过起了吟啸山林的生活。
    入了白园后,拾阶而上,在山腰处有一亭子,名曰“听伊”,乃白居易晚年与好友元稹、刘禹锡等人品茗对弈、饮酒论诗的地方。
    书画比赛的场地,便设在了这里。
    远处青山隐隐,水波悠悠,耳畔水声泠泠,鸟鸣啾啾,当真是一个上佳的风雅之所。
    亭内亭外的才子或坐或站,或凭栏远望,或凝眉沉思,各处都设有不同的案桌,错落有致地散落成一个圈形,上面备有笔墨纸砚,供参赛者使用。
    或有来此游赏的客人,每到此处,便不自觉安静下来,或悄然路过,或静无声息站在画者身后欣赏画作,而画者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聚精会神地泼墨。
    而后,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咦,这个甚是风雅,我也想要参加,可以吗?”
    声音很近,就在江珣身边,清和悦耳如泉水玎玲,还带点儿不属于北地人的软糯,让江珣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
    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侧面清秀,唇角微翘,纤弱的身材如一支柔细的青竹,莫名地透出一股南国水乡的气息,此时在正向两位作为评委的书画大师发出请求。
    年长的大师微笑着捻须颔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少年便找了一张案桌坐下来,开始按袖磨墨。
    随着时间推移,二十来位参赛才子的画作陆续呈上,两位大师低声品评商讨,而后选出几位最优异者,让旁边的小厮一一展开,示于众人。
    年长的评委大师点评道:“第一幅乃是江玉亭江公子的《听伊秋兴图》,画的是诗人与友人在亭中品酒论诗的情景,亭外山石崎岖,亭旁古木苍郁,远处湖水微波,山峦隐隐。”
    大师捻须微笑,“取材布局自不必说,最精妙的是亭中论谈的诗人以及亭外伺候的仆人,”他的手轻轻点过去,“各具情态,形神兼备,十分灵妙。
    整幅画用墨老辣,笔墨清润沉静,境相奇幻,是以我二人以为,这幅画当之无愧地应推为首作,众人以为如何?”
    在场的十之*都是相识的,各个之间还是朋友,听闻此话,纷纷含笑赞同。
    江珣笑着向各位抱拳致意,然后余光便看见那位新加入的少年正抚着下巴看自己的画,时而近看,时而远看,时而左看,时而右看,还让小厮把画倒过来看了一看,来来回回的,如要把那幅画折腾出一朵花来。
    江珣就感觉好像是自己被人翻来覆去观看一样,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少年看到他,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眸眼尾略长的眼形笑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什么味道呢,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江珣才想到,那是一种甜美俏皮的味道。
    少年嫣然含笑道:“画得很不错哟,值得我辈学习,仁兄要看吗?”
    说完退开一步让出地方,都没有注意到他就是这幅画的作者。
    另一位略年轻些的评委大师指着第二幅图道:“这一幅是潘岱潘静岩的《白园访碑图》,取的是乐天墓前石碑之景,以淡墨干笔,寥寥数笔,突出碑石直立的形象。碑前站有三个人,似在认真看碑文,画作简淡冷逸,萧廖纯朴,疏淡之中又古味盎然。具有鲜明的金石之风,想必这位仁兄擅长金石雕刻了?”
    画的作者潘岱闻言微微点头,笑容矜持。
    在场的人低声议论着,随着大师的点评纷纷点头。
    评委大师指向第三幅图:“这一幅乃是夏颐夏小楼的《浔阳月夜图中图》,”说到这里不禁微微停顿一下,似在疑惑为什么会起了这么一个画名,而后接着道,“很明显,这幅画并非取材于白园实景,而是根据诗人的传世之作《琵琶行》而画,取的乃是浔阳江头夜送客的场景。
    画作前面为两耸杂树,枝叶随风飘拂,江岸峦石曲折有致,送客的人或坐或站,姿态各异。江中远远飘浮着两只船,对岸隐约,两旁芦荻寥寥,意境邈远,韵味无穷。
    与潘朋友的画风可谓是迥然而异,却各有风采,不相仲伯,倒是让我等二人为难了,这画中榜眼之名到底该名落谁家呢?“
    大师笑望四周,四下也是一片附和的笑声,却听他话锋一转,说道,“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夏朋友的这幅画取名《浔阳月夜图中图》,浔阳月夜自不必说了,只是这‘图中图’是何意,还请夏朋友指点。”
    江珣沉思地看着那幅画,正想看看这位夏朋友是谁,却见少年走上前来,朝大师一抱拳,道声“不敢“,便走到画旁,伸出手指虚虚画了一个圈,然后便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大师面露疑惑,四周也是一片窃窃私语声,而不远处的江珣却看得分明,随着少年手指的走向。。。。。。他心头轰然一震。
    此时评委大师也回过味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似乎有些难以自持,连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巧思,当真精妙之极!“
    他沿着少年所指的轨迹点过去:“各位看到了吗,原来这幅图中还藏着另一幅图,难怪叫图中图,竟是比藏头诗还要巧妙。“
    随着大师的指点,另一幅图渐渐显现在众人眼前,那随风披拂的枝叶成了一丛乱发,两旁的树干成了脸颊的轮廓,远处飘浮的小船变成一只眼睛,乱石曲折的江岸以及送行人的帽子巧妙地构成了下颌,那隐藏在画中的另一幅画竟是一个老妇人的侧面头像!
    老妇头发蓬乱,皱纹丛生,微微下垂的头颅眉目如蕴含了无限的悲苦与沧桑。随着头像的显现,旁边一条下垂的树枝成了妇人干枯的手臂,手臂旁边,还有一只缺了口的破碗。。。。。。
    少年轻声道:“这是在下一路过来时看到的饥民的样子。。。。。。“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凝重气氛在缓缓蔓延,无论少年的画风如何,画技如何,单这份直指现实的沉重主旨,便让在场的人有一种不敢直视的羞惭感。
    过了一会儿,评委大师方回过神来,叹道:“我等以诗人为题作画比赛,却不知诗人之诗的精髓,便是忧民生之苦。。。。。。
    这位夏朋友画作的立意,到底是上乘了,那这次比赛的榜眼之名。。。。。。”
    话未说完,江珣突然道:“这位夏兄台的画作,当推为首佳,我等皆自叹弗如。”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众人纷纷向他看去。少年的画作虽然构思巧妙,画技也不错,可比起诗书画皆精的江珣深厚精湛的画技毕竟逊了一筹,这一番让步。。。。。。
    江珣认真道:“诚如大师所言,香山居士诗作的精髓,乃是忧民生之苦,而画中能体现出这番精髓的,唯有夏兄,夏兄的胸怀,江珣甘拜下风。”
    旁边的潘岱亦矜持道:“在下亦然。”
    周围又是一片议论声,有感叹的,有劝阻的,有赞扬的,当然,都是对着江珣,两位大师亦受感染,低头小声商讨起来。
    夏颐咳了一声,脸红红的,似乎没想到自己参加这么一场比赛竟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因此很有些不好意思,可面上虽这么不好意思,而说出的话却一点不显得不好意思:“江兄台过谦了,其实江兄台深厚的画作功底,大家有目共睹,在下不过以雕虫小技,比兄台多画了一幅画而已。不过,既然是江兄台有意想让,那不如这么着,兄台仍取第一之名,而在下取第一的奖金,如何?”
    众人:“。。。。。。”
    这充满铜臭的小算盘。。。。。。
    两位评委停下了商讨,突然觉得改评什么的,没必要了。
    江珣蓦然有一种自己看错了人的感觉。
    夏颐愈发不好意思,白皙的面容如晕染了一层桃花:“其实,情况是这样的,在下从南方来,本想一睹九朝古都的风采,谁曾想一路上看到了许多灾民。在下身无长物,囊中羞涩,深以自己不能略尽绵薄之力为恨,所以便想把这笔奖金捐了灾民,聊表一点心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深深一躬,”谢各位成全。。。。。。“
    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果那幅画中画已让人感到些许羞愧的话,那这番话简直就是让人感觉自己在被打脸了。
    他们也算饱读诗书,他们也是整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忧国忧民,但大难来时,他们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又不是顶富,救灾那是官府的事,与我何干呢?
    当然,如果官府举措失当,他们还是免不了要指责议论一番的。
    可眼下,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举动。。。。。。
    或许幼稚,或许并不恰当,在他们眼中,或许还有些可笑,可是他们却谁也不能说出什么话来。。。。。
    是的,哪怕你有一千条一万条的理由反驳嘲笑,可面对那一颗纯粹的没有一丝污垢的善心,你却无法不心存敬畏。。。。。。
    现场沉默着,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只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沉默。
    两位评委又开始交头接耳,其实这样的比赛本就是一件风雅的乐子,以图名为主,哪有什么奖金,但两位评委还是一本正经地问了江珣一句:“江公子以为如何?“
    江珣坚持:“夏兄弟当取首佳,至于奖金,“他转向夏颐,”既是捐赠灾民,不如就在此地换成粮食比较好,因为洛阳的粮价比周边要低,换成粮食,直接送到灾民手中,不经过官府,还少一层盘剥,夏兄弟以为如何?“
    夏颐顿时傻眼,其实他压根就没想那么细,按他的想法,直接把银子送到救助灾民的地方就得了,哪会想到还有这么多繁琐?
    于是道:“哎,江兄台说得是,是在下鲁莽了,其实江兄台是首佳更好,正好奖金由江兄台安排。“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笑眯眯地一拱手,”那就有劳江兄台了。“
    说完,又向周围致了一圈儿意,神态轻松地招过不远处的小厮,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洛阳,可不能辜负了,白园自然要游完,既然事情已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扶着一个小厮的手,转身离开。
    众人:“。。。。。。“
    什么叫事情已了?
    结果都还没公布,事情到底哪里了了?
    这人真不是来捣乱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觉得这个少年实在天真有趣,有几个已经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江珣也笑:“这位夏兄弟如此潇洒,到真是当得起首佳之名,如何安排,且听评委评判吧。“
    最后商定结果,夏颐第一,江珣第二,潘岱第三,至于其他,不说也罢。
    不过前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听到结果,江珣追着夏颐一起游山玩水去了,至于奖金。。。。。。
    化作了才子们游赏洛河时画舫之上美丽歌女的一曲清歌。。。。。。
    所以夏颐永远想不到,她要捐助灾民的奖金,不过是由江珣的自家提供出来的粮食而已。

  ☆、第120章 画中君(11)

第120章
    其时的江珣,很有点古人君子的性情做派,旷达雅远,敬贤礼士,虽不至于如孟尝君信陵君那般,但遇到令自己心仪的才士义举,哪怕只是听闻,也少不得要帮一把拜会一番的,何况就在眼前?
    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才学秉性很符合自己的口味,这样的人,岂可不结交?
    是以,夏颐离开比赛现场后,江珣也紧跟着离开了,正好同路而行。
    夏颐看到他,脸色微红,清湛的眼眸灿若星辰,说道:“江兄台也要继续游园吗?”
    江珣笑道:“正是,不过在下是本地人士,夏兄弟要不要在下做向导?”
    夏颐脸更红了,微笑道:“如此,就有劳了。”
    由听伊亭而上,在危岩翠柏间有一座古朴典雅的阁庐,题名“乐天堂”,堂内有汉白玉雕成的白居易塑像,素衣鸠杖,栩栩如生,飘然若仙。
    阁庐依山傍水,面朝青谷,是诗人作诗会友之处,夏颐环顾四周,笑道:“此等景色,倒真像诗人所写的‘门前长流水,墙上多高树,竹径绕荷池,萦回余百步’了。”
    江珣笑道:“正是。”
    两人边说边走向不远处的诗廊,诗廊立石如林,上面刻有当代名家书写的白居易诗作,两人一路走,一路赏,品评书法,赏析诗歌,倾谈之下甚是投机,竟大有得遇知音之感。
    交谈之中,江珣也渐渐了解了,少年乃浙江嘉兴人士,家中世代书香,少年素喜游赏,时不时地会央求兄长带他出门,今随兄长来洛,兄长因有事外出,不能陪他,他便自己带着小厮出来了。
    “游玩尚不忘忧心世事积德行善,这份心胸甚是难得。”江珣道。
    夏颐的脸一下子红成了一块红布,羞得眼都睁不开了:“江兄快别说了,小弟除了不知深浅地说了两句话,哪里做什么了,都是江兄在做,江兄是才真正让人佩服的人。”
    江珣闻言失笑,看着少年羞红的脸蛋,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看到的一些农人家养的那些毛茸茸的小鸡仔,因为怕丢,那些绒绒的小鸡仔便被染成了红色,就如眼前这红彤彤的脸蛋一般,可爱得恨不能让人摸上一把。
    他暗暗摇头,不禁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奇怪念头感到荒唐。
    出了乐天堂拾阶而上,不多时便到了琵琶峰顶,清风徐来,满目萋萋,在翠柏丛中,在芳草之下,有砖砌矮墙围城的圆形墓丘,即是大诗人的长眠之地。
    登高望墓,形似琵琶,白墓所在地正为琵琶的琴箱之处,夏颐睁大眼睛望着,一时竟然难以置信:“天哪,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用自己的脚爬上一座山,这难道是白老的诗魂在召唤我,不行,我得好好拜上一拜。”
    说完,竟真的到白墓前拜了三拜。
    江珣闻言失笑:“召唤。。。。。。弟说话怎么也不忌讳?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素喜游赏吗,这琵琶山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山,难道你之前游山从没爬上去过?”
    夏颐顿时萎靡,咕哝了一声,怏怏道:“经常爬不到一半就累得两眼迷糊,不要说赏景了,没睡到地上就是好的,所以每次不是被人抬着拖着上去,就是被兄长勒令打道回府,很少能这样自己走完的。”
    江珣:“。。。。。。”
    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此时,跟在他们身后的夏颐的一个小厮走过来,扶住夏颐道:“小。。。。。。公子,你走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来,喝点水,吃点东西,要不然回去又该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夏颐飞快地瞟了江珣一眼,因走路而红润的面颊,愈发晕红如霞,轻斥:“什么起不来,没听江公子说吗,这山又不是了不得的高山,哪会走两步路就起不来?”
    说完,看向江珣,端出诚恳的笑容:“喜欢美景的人,哪会怕劳累呢,其实,小弟一点都没她说的那么娇气。”
    江珣不禁再次失笑,他看了看夏颐小厮带的的干粮,说道:“先等一等。”然后,伸手向远处招了招,不一会儿,便走来一个挑食盒的人。
    夏颐顿时目瞪口呆:“江。。。。。。江兄,你参加比赛还带美食?”
    先前见到那位扁担兄还以为是沿途卖小吃的,哪里想到竟是大神自带的空间。。。。。。
    江珣笑:“比赛只是顺便,主要还是赏景。其实,其他人也是,大家聚到一起,不过是找个由头相互切磋交流一番,如果我不作画,那便是评委,只是我年纪轻,便避让过了。如今画已做过,自然该轮到赏景,要赏景,怎可不事先准备齐全?”
    夏颐再次目瞪口呆:“江兄是说,先时我是在和一个评委比赛?”
    江珣不禁又笑,忍了忍,终究没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挪揄:“你不是胜了嘛。”
    而后,也没有注意到少年愈发通红的脸蛋,径自去那边看食盒了。
    饭菜已凉,江珣微微凝眉,即使这位夏小弟竭力表明自己“一点都不娇气”,可他的身体素质却完全不配合他的豪言壮语,一路走下来,明明是游山玩水、闲庭信步的节奏,他却气息急促,汗出如浆,两鬓的黑发全湿了,脚步也有虚浮打颤的迹象,唯两只眼睛亮亮的,不合常理地透出一股子兴致勃勃,让人会心一笑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这样孱弱的人儿,怎能再用冷食?
    江珣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寺院,说道:“那边有个寺院,据说是香山居士晚年捐助的寺院,我们先去那里将饭菜热一热,然后再找间屋子休息一下。”
    夏颐欣然应允。
    来到寺院,有僧人迎上来,江珣一番嘱咐过后,便有人带扁担兄去厨下,然后把他们带到后面的禅房。
    寺院依山傍水而建,站在院中,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溪流淙淙,院中的石板地上有一口古井,井边是一棵高大的香樟树,稠密的树冠有一部分耷拉在院墙上,树下苔痕处处,鸟粪点点,十分幽静。
    江珣笑道:“此处甚好,就是今天不回去,在这里住一夜也使得,正好我们可以抵足而谈,小楼以为如何?”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字,小楼。
    夏颐登时脸如烟霞,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抵足而谈”还是因为他的称呼,眼皮都红了,低声道:“小弟来时,没有向家兄禀明,如一夜不回,恐他担忧,所以,今天必须得赶归去。”
    江珣微笑:“原来如此,幸而天色尚早,用过了饭,歇息片时再回去不迟。”
    一时饭菜端上来,还有寺里僧人送的米粥,两人相对而坐,开始用饭。窗外的树影覆上窗子,浓绿如荫,屋内光影澹澹,饭食香暖,宁静温馨的气氛悄然蔓延。
    饭罢,江珣道:“你小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我们一起下山。”
    夏颐“嗯”了一声,屋内只有一榻,江珣走出门外,悠闲地负着双手看树上的鸟儿。
    他身材颀长,双袖下垂,凝神望树的姿态,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雅致,夏颐隔窗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有些发呆,心底慢慢地滋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怀。
    江珣看了一会儿鸟,然后信步踱出院子。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夏颐才惊觉自己看了这么久,一时脸上发热,躺倒床上,却怎么也睡不下,脑中不停地翻滚着这一日来的种种,他举荐他为第一,他陪他畅玩游赏,他如长兄般耐心细致的照料。。。。。。
    想到不多时就要分别,心中竟生出一种难以述说的惆怅。。。。。。
    他坐起身,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特殊小笔,抽出袖中一柄纸扇,在扇面上细细地描画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休息饱了,还是想到离别在即,竟觉得回程的路分外短暂,就这样,也没有走到底,到平缓地带,便看到一架肩舆停在那里,江珣道:“贤弟坐肩舆回去,也少些劳累,改日我去客栈拜访你们。”
    夏颐怔忪,喃道:“肩舆。。。。。。这是江兄来时的坐的肩舆么,我怎好夺了兄长的坐乘?”
    江珣咳了一声,道:“不是,我见贤弟易累,就让仆人先回来雇了一顶,贤弟安心坐便罢了,我们就此别过。”
    夏颐走向轿子,一步三回头,水润润的眼睛如含了一层泪水,莫名地透出些可怜巴巴的意味,无缘无故地让他觉得自己抛弃了一条可爱的小狗,心中莫名其妙地泛起一丝罪恶感。
    在夏颐再次回头的时候,江珣不知不觉地就说了一句:“我改日去看你,你们不会马上离开这里吧?”
    夏颐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从袖中抽出一把扇子跑过来递给他,这才乘上肩舆吩咐离去。
    江珣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久,才低头打开扇子,目光落到上面一幅画上,笔墨犹新,正是他背对着房门看树的图画。
    夏颐回到客栈,天已薄暮,夏兄长还未回来,他累极了,便先回房洗漱了一番,胡乱进了一点东西,等他兄长回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此后一连几日,他兄长要带他游洛阳,他都推脱不去,他兄长以为他想回家,便张罗回去事宜,他又竭力阻止。
    夏兄长纳闷了,问他:“你这几日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既不游玩也不离开,难道这洛阳的客栈吸了你的魂儿?”
    兄长素来和他逗惯了,他推脱不过,便支支吾吾地告诉兄长,说这这两日会有人来拜访。
    兄长敲着脑袋想着好久,也没想出会有哪方神圣来拜会他,便追问是谁。夏颐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愿意说,最后只道:“反正就是一次普通拜访,来不来还不一定呢,大哥做自己的事情便罢,问那么多做什么?“
    说完,快步上楼。
    夏兄长手摸下巴,表情莫测:唔,有问题,相当有问题。
    当下便把跟随夏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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