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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神君好乘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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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规格的令牌,她上面的字却比旁人的多出几行,几人默默看着,面色复杂。
月季与丁香几个耳语:“此前两次都是流觞,这回突然让金菊替了流觞,可见她是殿下的新心腹,自然比我们知道得多一些。”众人交换了眼神,跟在她后面快步离开。
夜色渐深,圆月在云雾间慢慢显现。星寸台上乳白的玉柱林立,在皎洁的月光下,莹莹闪烁,台面光滑如镜,有淡淡的雾气时聚时散,沾染了他的袍角。
季北辰立在当中,台下摆阵的人还未到,偌大的天地间,只他一人负手而立。
透过阑干,看得倒远山曲折的轮廓。树丛像蛰伏的野兽,一排排蹲踞在远方,毛发倒竖。
星寸台上偏于阴冷寂寥了些,以往时候,凉玉是很讨厌这里的,更也不许他来。她总是喜欢一些艳俗的热闹,乐此不疲,还要拉着他一起,让人满心厌恶。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有那么多的高兴,能够时时刻刻闹腾起来。她的喜欢像一锅沸水,上蹿下跳,要顶起壶盖来,让所有人都听见,一揭开盖子,便一鼓作气地冲到天上去,化作浓浓的水汽,惊天动地,烫而无味。
她从来浅显,浅显到只知道对他百依百顺,只知道霸道地宣誓和占有,一颦一笑都愚蠢而拙劣,就像人间戏台上夸张地抹了油彩的戏子,艳俗而粗鄙。在他面前,她无处遁形,所有的爱慕与依恋都让他看得清清楚楚,给一点点回应,便能得喜出望外的感恩。
他向来讨厌这样娇纵而愚蠢的人,尤其当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权位和能力,还要将喜欢他视作理所应当的时候。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死后,幻影却徘徊在这里,只穿一件白色衫裙,没有一件珠饰,再也不聒噪,不嗔怨,再也不会对他的任何言语做出反应。
周遭太安静,安静得可怕。
他一直渴望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人成了她。
“你来了。”他淡淡道,眼里一个白色的影子。
凉玉正坐在小桌边,低垂眼帘。
他慢慢坐在她的对面。今夜没有喝酒,连头脑也有些艰涩,像被冻住的风车,转得沉重而艰难。他忽然觉得有些寒冷。
风吹起他们的衣摆,他无话可说,便细细端详她。
她的眉毛细而秀气,睫毛纤长,向上卷曲,以往总是瞪大的一双眼睛,现在被垂下的眼睫微微遮住,透出极黑的瞳孔,宛如一块没生命的曜石,冰凉而冷淡,唇小巧而苍白。他暗自心惊,这样的神态,全然不是以往的模样,甚至有五分像他心心念念的温玉——又或许,两百余年来,他只是从未认真地看过她。
他自嘲地笑了:“凉玉?”
对面的人也没有像记忆中一样,挑眉又瞪大眼睛,又惊又喜,似羞还带着几分痴气。她只是淡淡抬了眼,眼中不聚焦,仍然像两团冰凉的顽石,让人冷到骨子里。
她愈发像那个人,他的心一点点冻结起来,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拼凑起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是温玉似你,似一个幻影?”一阵无端的恐惧压迫他几乎喘不上气,他竟然急切地希望眼前人再做出那种夸张又可笑的羞怯,睁大眼笑一笑,好让他活转过来。
可惜没有。她眼中似有冰凉的讥诮之意,冷冷笑着他。再定睛一看,却仍是那样无神的双眸,不知在看什么。
凉玉默默地打量着他。他仍穿着旧时她最喜欢广袖长袍,领口绣有萧萧的竹叶,衬着他苍白面色,淡泊疏朗,曾经她趴在窗口,伸手一指,将那竹叶变成真的,飘飘摇摇地落进他的茶杯里。他一转头,恰见到她窃窃笑。
转瞬之间,已经逝去两百年。曾经熟悉的人,竟然已陌生如斯,陌生到,从未了解过彼此。
风刮得越发大了,掀起二人的发丝,小小一座石桌,对坐两个人。这一日,她等了这样久。他以为她不喜欢星寸台的冷清,却不知道她多向往这丛立石台,漫天星月,因为这里的月色太过神圣,不适于偷偷会面,才小心翼翼地立了石桌石椅,预备在她嗣位礼之后,光明正大地邀他同往,再给他一个惊喜。那时她想着,待到她成了花神,便是神仙眷侣的生生世世。
她一肚子的浪漫遐思,总觉得日子还长久的很。
却没有想到,是这样实现了愿望。
“小花神,时辰快到了,还磨蹭什么?”朗月传音过来,有些急切。
她默然起身,慢慢隐了身形。
季北辰亦起身,远远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来数百年前,在南极仙翁的寿辰上,戴着高高纱帽的她,隐在另一张面孔之后的真容,额上露出浅浅细细的发丝,她微微抿唇,眼睛亮而专注,那一颗小小的桃花苞,扑通跃到他的酒杯中,她惊了一跳,那一双黑湛湛的眼睛,那样无措地看着他,树上的风铃轻盈作响,婉转空灵。
如果她不是花界之主,如果没有遇到温玉,也许他的心意再晦涩难明,也终有一脉,曾经为她所收。可是这一世,注定地伤害和厌恶地过去了,再无和解和转折。
“最后一次。”他轻道,喉间都是淡淡苦涩。
月亮如此圆满。
招魂过后,连这幻影,都不会再回来了。
月亮升至最高,光辉四撒。小软走在众人前面,先一步站到震位之上。众仙各找各的位置,只有红掌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脚步迟疑:“这……”
小软压低声音,甜甜道:“姐姐莫不是记不住位置了?你在我旁边。”
红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小软定定望着她,招了招手,“快来呀!”
她默默地走到空缺的位置上来,眼中还有些狐疑。海棠看她一眼,叹气道:“但愿那位这一次彻底离开,莫要再阴魂不散了。”
温玉身着莹白衣裙,忽然在阵中显形,顿时无数光华都引到她的身上,满身披了月色,更显得她容颜神圣而绝美。
众仙一时噤若寒蝉,纷纷低头见礼。
温玉的目光划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一次,劳烦各位尽己所能。”
季北辰亦现形,站在阵外,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坛,上面布满密密匝匝的锁链,流光溢彩,映得他面容苍白漠然,他与温玉对视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诸位听北辰君指挥。”
八个花仙齐声道:“是。”
温玉看了他一眼,安心闭了眼,封闭五感,端端坐在了阵中。
季北辰走到阵外站定,将那坛子端放在脚下,一手抬起:“起。”一柱光自他手心投入阵中。
众仙抬掌,纷纷念诀,将温玉团团围住,一时间光辉从个个方向而来,将她照得毫发毕现,阵中如同白昼。
凉玉趁季北辰正专注,隐了身形,手中挂着追魂石,正要向那小坛走去,朗月忽然传音:“小心,自上次你那主戒律的神官提剑要抢你魂魄以来,这两人谨慎多了,那坛子里装的,多半不会是真的魂魄。”
凉玉立即警惕地住了脚,看向那坛中的流光溢彩,蹙眉道:“代替术?”
对面却悄无声息。凉玉顾不得责怨朗月,从袖中拿出一个纸人来,两指挟住一转,她口中念诀,像那纸人一点。
纸人化作一道蓝光,霎时间拐了个弯绕过了法阵,向远处投去,果然如朗月所说。
月亮慢慢投下一束光辉,指向阵中,愈来愈亮。凉玉立即顺着纸人的蓝光寻去,她一路瞬移,左右转弯间,已经到了一处低矮幽暗的宫殿门口,蓝光便骤然截断了。
她抬头,蹙起眉:“是在……地牢?”
第49章 反阵(上)
凉玉轻车熟路地下了地牢。
远远便听见有女子嘤嘤哭泣,那声音由远及近,惨然凄切,时断时续,像是让人掐住了脖子,使人听了极其难受。凉玉小心地绕过牢门,未及转弯,先撞上一个柔软的身躯。
她心中一惊,手上已化作冰刃向前刺去,对方向后一闪堪堪躲过,手上的鞭子也带着劲风袭来。凉玉低头一躲,地牢里潮湿幽暗,连地上的尘泥都是腐败的气味。
她趁机抬手,将窗边那一只小小的蜡烛削下来,招了过来。
烛光晃得厉害,微弱的光线映出两人的脸,凉玉一愣:“锦绣?”
锦绣亦怔了片刻,收了软鞭:“是你。”急急道,“我知道你找什么,快跟我来。”
凉玉想到凤君说过,入了锦绣身体里的是死在他剑下的妖人,却没想到她认得自己。
那边幽幽的哭声骤停,忽然间变成嘶哑的惊叫:“凉玉!凉玉!凉玉来了!”言语含含糊糊,似含着无限的恐惧。
凉玉的脸色苍白,“那里关的是谁?”
“是流觞,她疯了,认不得人的。快走。”
凉玉跟着“锦绣”,飞速地掠下台阶,“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素心。”她抬起一颗蛟珠,照亮了下去的路,“上次我未清醒,错过了讲话的机会,只通过一根牵心丝听从指令。一千年了,神君还好吗?”
凉玉叹息:“凤君已无神职。”
直走了四十九阶,仍未到尽头,凉玉停住,惊异道,“这里……”
她在的时候,地牢向下只有一百四十九阶,一百阶下是隐牢,再向下四十九阶,是一间密室,另有一个耳室。
可现在密室旁,台阶依然向下延伸,下面黑洞洞的。
素心将蛟珠向下照了照:“我听清章殿里的侍婢说,自打温玉继花神位以来,地牢便从一百四十九阶变成一百八十一阶。”
凉玉接过蛟珠,接着走下去,密室之下还有一层,门上一把银光闪烁的锁。她将手放在锁上,使了三分真气,用力一拧,那锁疲软地扭曲,立即便断了。
甫一进门,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她死死捂住胸口。素心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蛟珠的光都被压抑了几分,这一间密室小而阴暗,令人窒息的黑暗如乌云压顶。
素心环顾四周,恍然大悟:“这是‘死雾’。”
黑暗之中,有两点微弱的光芒在闪烁,仿佛呼吸一般,一明一暗。那抹光落在她眼前,正是她的一魂一魄。
只是魂魄之上,无数密密麻麻的锁链,每个皆粗如婴儿的小指粗,将其牢牢锁住,锁链上蓝光闪烁,形成一张大网。她的魂魄,被囚禁充满死雾的地牢下三层,被锁链重重禁锢,永不见天日。
她眼中恨极,手里紧紧攥着追魂石,颤着手将它摆在锁链旁边。
如果时间算得不错,现在月光最明,阴气最盛,招魂已经开始。
素心抬手,将那死雾一寸一寸收到袖中,蛟珠的光这才渐渐显出来,她将凉玉撑起来:“姑娘现在好些了么?这死雾是我们妖界之物,专抑制神仙心脉法力的。”
凉玉靠在她怀里,胸口的压迫没有了,靠近魂魄时的那股熟悉的难受感又显了出来,“我没事,可能招魂有些难熬,你陪我聊聊天如何?”
蛟珠映出她莹润的脸,素心温柔一笑:“好。”
“你怎么会认得我?”
“神君的第一个指令,便是认得姑娘。神君说,倘若他不在,姑娘便是我的主人。”
凉玉心中骤然一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素心惋惜道:“神君失了神职,这一千年,竟变动如斯。”
凉玉低叹:“非但如此,也没了阶品,谪在地下成了个散仙,但求自保。”
寸心满眼震惊:“想当年,神君是何等光华满目,妖魔二界,谁没有听说过他的威名……”
锁链中的魂魄慢慢颤动起来,竟有呼之欲出的势头,凉玉的脸色愈发苍白,忍痛玩笑:“你这么温柔,当初凤君如何忍心将你毙于剑下?”
印象之中,凤桐最会跟女仙相处,对熟一点、疯一点的丫头,只是调笑讽刺,却绝不会真正伤害。他待文静的女孩子,更是十足的谦和讲理,温柔宠溺。总而言之,他的女人缘向来好极了。
“温柔?一千年前,我一点也不温柔。”素心微微一笑,“那时我兄长残杀数千凡人以求功力大增,引得三界不满,神君领旨来剿……”
洞外那神君绯红衣袍如霞,一把宝剑半出鞘,天上便有一只青鸾剑灵来回飞舞,天地间璀璨一片,哥哥化作了原形直冲天际,大蛇只探了个头,刹那间便被那火树银花触碰成灰。
那时她兄妹二人占山为王多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人外之人一招毙命、藐视天地的修为,让她吓得腿脚僵硬。年轻的神君捏了个诀,碧鸢入了鞘,他的面容华美倨傲,表情冷淡至极,仿佛只是来应付一个最简单的任务。
他身后缀着个白衣童子,生得玉雪可爱,衣袖上缀有层层叠叠的羽毛,唯独一双吊梢眼显得凶了些,一直仰头抱怨:“雀王反了要剿,画眉妖占山要平,百鸟琐事已经够多了,现在一个小蛇妖为祸人间都要我们管——我们也太好欺负了吧?”
那红衣神君置若罔闻,只是眉宇间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仍然向前走。
“要我说,天帝陛下就是看您不顺眼,来来回回故意折腾,折腾得越来越厉害,神君就耐烦?”
“话真多。”那红衣少年边走边蹙了眉,“往人间跑两趟而已,累着你芳龄大人了?“偶然转过身来,瞥见她藏身的洞穴,眼神忽地一凛。
“怎么啦神君?”那白衣童子骤然紧张起来,双短剑举在手中,“是不是还有小妖……”
却见他的眸光若有若无地划过了她的脸,将头转了回去,“没有,走吧。“
素心见凉玉嘴唇发白,锁链下的魂魄颤动得愈加厉害,知道收入魂魄前夕,体内必是热浪翻滚,痛不堪受,于是又轻声说了起来,专门吸引她的注意:“神君是个极好的人。”
那时,即使是他有意放过了她,可捧她如掌上明珠得哥哥已经死了,她该怎么办?她既不会术法,也不敢吃人,除了死,好像没有别的出路了……
紫色身影宛如一只华美的绣球,一个空翻到了他面前,牙齿打颤:“你……你杀死了我哥哥?”
红衣少年微微眯眼,对于她的自我放弃十分不悦:“诛杀令上没你,快闪开。”
“神君,还有一条小蛇!”那童子吓了一跳,眼中戾气大涨,伸出短剑来便要刺她,却被凤桐拎着领子,一把提到了背后。
“给我哥哥赔命!“她的眼泪迸溅而出,使劲浑身力气化作原形,直冲他而去。
就这样陪哥哥一起死了,是最安全的归宿吧……
他剑不出鞘,微微一挑,便将她甩回了地上。他垂下眼帘,眉间已经很不耐烦:“你兄长之所以不曾让你沾染杀戮,就是要给你留条后路。你不懂事也便罢了,不要辜负他。“
“神君……“她听完他说话,眼泪流了满脸,叫住了提着童子的少年,”你等等,我有话说。“
他回过头来,那童子被他封了声音,兀自蹬着腿挣扎。她微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他,恍如一朵摇曳的脆弱花朵。
趁他不备,手猛地搭在他剑鞘之上,“刷——”
“别碰!”他敛眉警告的声音已来不及,那青鸾展翅飞出的刹那,也就将她未曾展开的芳华一并带走,她死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光华满目的情形。
地牢阴暗,她冰凉的怀里,凉玉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绽出一个恍惚的笑容:“凤君他……就是这样。”
素心苦笑:“我本以为,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神君若不许,连死也不成。”
魂魄飞出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的魂魄霎时卷走,握于他温暖的手心,他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怒火:“真是懦弱。”随即,那手掌拢紧,那声音里含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自负:“本君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想想清楚活着的意义。”
血契就这样不容辩驳地签订,在漫长时光的尽头,她拥有可以重来一遍的机会。
凉玉听着,说话已有些断续:“素心,你是蛇妖,与神龙本属一脉,你太傻,若是好好修炼……一千年时间,说不定……你已经……修成正果……”
素心以真丝广袖擦去她头上的冷汗:“姑娘可知道,这一千年间,我都看到了什么?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有天地广阔,万物生长,亭台楼阁,山山水水,无一不足,我是一条从未出过洞的小蛇,竟在这一场梦里,游遍了六界美景……”
她的面色展现出鲜活的憧憬:“原来活着,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因为有无尽的未来,像谜题一样,是未知的,要一步一步地走过,一关一关地开启……”
凉玉脸色大变,忽然咬住下唇,仍是溢出一声痛呼,她的身子微微痉挛,只见那锁链开始一根一根崩断,发出嘶哑的摩擦,倏忽几声脆响,一个光点从锁链中越出,径自冲进了她的心口。
她周身一暖,听得见浑身气血迅速流动的声音,只觉得功力大涨,脸色由白转红,“成了……”
她紧紧握住素心的手,一时间心神激荡。
“姑娘,待这件事完成,可否同神君说说,我想清楚了,再不轻贱性命,要好好修炼,览尽世间的大好河山,再苦再难都不放弃,请他放我投胎去吧!”
凉玉双瞳如墨:“我答应你。”
她回头看着剩下的一半锁链中,只松松地扣住一魂,想拿手去取,却被素心拦下来:“这是天心锁,看似有空隙,实则密不透风,你的手伸不进去,要想拿出来,除非将它齐齐劈断。”
凉玉勾起嘴角:“算了,暂且省些力气,等着温玉将这一魂拱手奉上。”
月色融成一条浓郁的光柱,流泻至阵中。
众仙做法半个时辰,早已精疲力竭,脸色苍白,苦不堪言。温玉功力深厚,但也挡不住损耗严重,虽仍然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嘴唇却已经发青。
季北辰眉头蹙起,心下一片惊疑。
他低头看下坛中,没有一点魂魄的影子,一切过程无误,招魂的人消耗这么多,那些法力究竟去了哪里?
他看向阵中面色苍白如纸的温玉,招魂之前,她同他说,这次一定要成功,他亦是下定了决心,可是现在……
场面已经不能为他所控,他怎么向她交代?是该现在就停止,还是就这样耗下去?
却见到阵中已经关闭了五感的温玉忽然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已经歪倒,却睁圆了眼睛:“停!”
第50章 反阵(中)
八个方位的花仙愣了片刻,纷纷收了手,再忍不住,都歪歪扭扭地跌坐下来。中央那一束月光慢慢变淡,直至虚无。
“玉儿!”他飞身踏入阵中,将她揽住,她的面色苍白,樱唇毫无血色,嘴角却沾着乌黑的血,显得触目惊心,她漆黑的眼眸颤动,旋转,无神地望着前方,手指攥紧,竟是怒极:“不对!”
“不对,不对……”她恍惚地推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忽然不顾身上的重伤结起印来,动用魔界逆法,引得天地间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地上的八个女子大骇,都惊恐地抬头望着,苍白的脸上明明暗暗。
雷声惊天动地,宛如巨龙咆哮。
黑云环绕着圆月,慢慢将所有的光华遮住。她以手指天,忽而金光化作一把利刃,划破了苍穹。
众人眼前顿时蓝光漫天,像波涛一般挤进了眼眶,再睁眼时,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东边的远山和丛树,对调到了西边,西边的偌大星寸台,赫然出现在东边,这整个地面上的事物,竟然,竟然全部都……
“反了,我们都……站反了……”海棠已经语不成调,抖如筛糠。
众人眼中闪烁着惊恐和茫然的光芒。红掌恍然大悟:“我来时,只觉得四周有些古怪,说不清哪里古怪,却没有想到……”月季眼中绝望:“以往我们从殿里来星寸台,这一次,按令牌所指从相反方位的望天树那里来,绕来绕去的,谁能注意得到……”
“又是令牌,本殿何时给你们发过令牌?”温玉冷笑,嘴角不断沁出鲜血,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怒到极点。
天上慢慢飘下一张纸,落在地上,是一个纸人的模样。
温玉的目光落在那纸人上,忽然间眸光闪烁,迸射出浓重的戾气,轰然将那纸人化为齑粉,一字一顿:“折纸成灵。”
季北辰浑身如坠冰窟,“六界之中,这原是紫檀殿君上才会的术法……”他不敢承认心中所想,“难道……”
他们的目光交汇,他在所有的意外和失措中疯狂地寻求她的安慰,可是她的目光仍是涣散的,让他想起星寸台上,凉玉看她的最后一眼,像两团死物,漆黑冰凉。
是她回来了。
他的心仿佛被浸在冰水里,冷得绝望。
温玉猛地掐住他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捏得他骨骼欲碎:“快去,她就在地牢,既然如此聪明,此刻恐怕还等在那里……”她的表情冰凉中带着一丝狂躁不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失态,她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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