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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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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隐有种感觉,易弦的个子不是白长的,她们需要的食物可能远比她原先预计的要多。
易弦也想帮忙,何田就给她了一团渔网线,让她边看边学,先试着做一个网兜。
过了一会儿,易弦露出忸怩的神色,“我……内急。”
“哦哦哦,忘了告诉你这个了。”何田把易弦领到棚板下面的角落,那里离火炉最远,是屋子里最冷的地方,放着一个用细桦木条和紫灰色的野草编的一个两折的遮屏,和墙壁形成一个小隔间。
打开遮屏,后面是一个木箱,掀开木箱盖,里面有一个陶罐,木箱盖上嵌着一个圆形的木头圈,放在陶罐上刚刚好。这,就是马桶了。
何田没想到,从醒来后就一直适应得很好的易弦在上厕所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她犹疑了好一会儿,像是有点怕何田不高兴似的,跟她商量,“我能到外面去吗?”
“不行!”何田斩钉截铁否决,“太冷了,又很黑。何况现在还有暴风雪。”
窗外,风声依旧在呼啸,像是群狼在远方嚎叫,又像夜枭的声音。
易弦让步,把她的披风取来搭在遮屏外面。
何田觉得这样做根本多此一举,可是也不出言阻拦。她补好了渔网,开始洗漱。
她给易弦找了一根干掉的柳枝,教她蘸上自制的牙粉刷牙。
“明天我给你做个牙刷。”她向易弦展示自己的牙刷,“野猪毛刷头,用麻线缠在小木头上。用了一段时间可以摘下来刷头,换个新的。这是我奶奶发明的。”
洗漱完毕,易弦想要重新打开草垫就睡在地上,何田阻止她,“不能在地上睡。我是背不动你才临时在这铺了个床。你得和我一起睡在棚板上。”
易弦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头,“不。不行。”
何田再次意外。
易弦从前的生活环境跟自己很不相同,这点她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甚至,当易弦表现得很乐于学习时,她有一点点类似庆幸和感激的情绪——这种漂亮得像住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一样的女孩子一醒来就愿意主动学怎么织渔网、烧柴火,你还想怎样啊?
何田愣了愣,想到刚才易弦上厕所也是这么扭扭捏捏的,又理解了。易弦并不是嫌弃这里脏乱粗陋,而是,很注重私人空间和隐私的。
何田耐心解释,“刚才你睡在地上不觉得冷,是因为火炉一直在不停地烧着柴,我们睡着了,没人再添柴,炉火虽然不会熄灭,但是火不旺呀,会越来越冷的。热空气聚在棚板上面,一面墙贴着烟囱,就很暖和。明天早上,说不定窗子边的墙上还会有霜花呢,有时候,窗子上的木板都会冻上,拿不下来。”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不习惯,也会害怕……”她说着笑了,“可我不是坏人呀。”
易弦还在犹豫,“可是,你是女孩子……”
何田对她微笑,“可你也是女孩子呀!”
易弦这一刻的神色很古怪,她嘴角向下耷拉着,快速上下打量了何田几眼。
何田忽觉易弦目光如电,令她有些害怕,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易弦笑了。
她不再扭捏,弯腰把草垫被褥卷成一卷抱起来,“怎么上去呀?”
棚板之上的空间从侧面看是个三角形,最高的地方也不过一米,只能跪在地板上前行,何田跪着还能伸直头,易弦就会时不时碰到脑袋。
棚板上铺了一层厚木板,上面又放了一层用细草编成的敦实草垫,足有两三厘米厚。挨着房檐的那排最狭小空间做成了储物木格,里面放着被褥、衣服,何田床头的那个木格里放着几本书,一个手摇手电筒,一只陶杯。棚顶的房梁和四角挂着草编的球形小花篮,里面装着不知名的干花,散发淡淡香味。
何田教易弦把装了热水的水瓶放在脚底和怀中,裹紧被子。
吹灭油灯之后,两人在黑暗中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易弦先开口了。
“你怎么一句也不问我,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在这种天气跑到森林里?”
“嗯……因为这么问没意义吧。反正你也不打算再回去了,是吧?”
从见到躺在雪地里的女孩那一刻,何田就没想过她是出来游玩迷了路。
没人会在这个季节来山里游玩。这里远离温带,连绵的山脉从远处看有一道雪线,雪线以上的地方积雪终年不化。山下作为集市的地方和最近的城邦也有两天一夜的马程,或者乘四天三夜的船。四季之中,只有春夏季才会有为了收取皮货的商人赶着马车过来,在山下停留几周。
长久之后,易弦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过,她随即又说,“我也不知道。”
又隔了一会儿,何田问,“那……你从前住的地方,是种稻米还是种麦子?”
易弦轻轻笑了一声,“都种吧?”她想了想,“可能稻米更多?城外有很多稻田,夏天农民会放鸭子进去,让鸭子吃田里的害虫,秋天,他们会把田里的水放走,水流干了就可以收稻子了。麦子……我好像也见过。”
停了一会儿,她问何田,“你为什么问这个?”
何田说,“我们这里种不了稻子或者麦子。米和面都是买的。从三四年前,米和麦子越来越贵,今年都快买不起了,我只买了十斤米,十斤面粉,平时都舍不得吃。商人说,这是因为南边种稻子的城和种麦子的城打了起来,死了不少人,烧了很多庄稼。”
易弦不说话了。
在何田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她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几道菜了?
第10章 板栗鸭腿饭
易弦醒来时屋子里还是黑黑的。
几道光线从窗子的木栅缝里透过来。光线再来到棚板这里时,微弱得只能隐约看清何田的轮廓。
就像她昨晚说的那样,屋子里这时冷多了,呵气成霜。
两只灌了烧水的瓶子现在也只微微温热了。
易弦转过头,凝视何田。
她鬓边的碎发从发辫里散开,卷卷的沿着发际线堆在额角脸旁,像是个圈住脸的画框。
她身上散发的气味和这屋子有点像,干松木的气味,木头燃烧的气味,还有说不清是什么的,掺杂一点像蜂蜜又像花香还有点苦味的气味。
易弦想了想,闻了闻自己的手,觉得那大概是冻疮膏的味儿。
她轻轻坐起来,像何田昨晚教的那样,把被子围着身子拢成一个圆锥型的小帐篷,只露出脑袋,被子边用小腿压紧,在“帐篷”里一件件穿好衣服,以降低起床穿衣时寒冷带来的不适。这个时候,被子里外有超过十度的温差。
穿戴好了,她把被子折起来放在墙角,无声无息爬下梯子,到了遮屏后面。
何田十几分钟后才醒来,这时易弦已经给火炉里添了木柴,水也烧开了。
何田告诉她各种食物都放在什么地方,又教她怎么在鸭汤里下土豆粉条。
今天的早餐,就是鸭架汤粉条。这锅汤反复加热,鸭肉都炖化了,汤汁浓郁,汤煮滚时,散发的香气引人垂涎欲滴。把土豆粉条投在汤里,用竹筷搅动,硬硬的干粉条很快就变软了,吸收了汤汁后膨胀起来。
把汤粉盛出来,撒上切碎的腌萝卜条,萝卜条上的辣椒末红红的,和切成碎丁的萝卜条是翠绿色,土豆粉条雪白晶莹。
吃完早餐,何田带易弦和大米见面,又告诉她这些围在屋子周围的小窝棚都是做什么用的,还有,地窖在哪儿,里面都放了什么食物。
看完存粮,易弦也感到形势严峻。
“还好,我们住在河边。河里一年四季都有鱼。待会儿我们去河边捕鱼。现在,先得把雪扫了。”
又是一夜风雪。何田拔出插在空地里的一根木棍看了看,积雪已经有差不多二三十厘米厚了。
她把木棍重新插好,带着易弦铲雪。
把木屋周围的道路清理好,何田和易弦又挖了一些雪,堆在木屋外墙边上,拍实了。这样能让屋子更保暖一些。
然后,她们拿上水桶和渔网,赶上大米去河边。
通往河边的坡路这时可以洒上栗子的刺球壳了。
何田走在前面,洒下刺球,再由易弦把刺球踩实,让它们和路面上的雪凝冻在一起。这样,路面上再上冻的时候就仿佛有一层小钉子,即使再下雪,扫掉积雪,小钉子的头仍然会露出来,不让走在上面的人摔倒。
到了河边,何田把木桩从雪地里拖到河面上。
现在,河面两边全是白雪,只有河心还剩下窄窄的一溜河水没有冻上了,那股水很容易看出来,在阳光下冒着白色的雾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雪白的绒布被从中间撕裂了一个缝儿。
可是白雪之下的河面也许还没冻硬呢。
何田把木桩交给易弦,自己抓起一个木耙,扫开通向冰洞的积雪。在那上面也洒上栗子的刺球壳。
然后,她放下背篓,接过木桩,对着冰洞,把木桩用力举起,松开手,木桩狠狠砸在冰洞里新凝结的冰层上,发出一阵碎裂声,又砸了几下,冒着白气的水从冰洞溅出来,落地成冰。
何田用袖子擦擦鼻尖,“这个冰洞从下雪第一天我就开凿了,所以容易得多。等会儿我们再凿一个冰洞,就能下网了。”
她向下游的方向走了四五米,耙开一个坑,从背篓里拿出凿冰的铁锥和木锤。
她叫易弦握铁锥,自己抡起木锤敲在上面。
敲了几下,换个地方,再敲几下。就这样,冰面上慢慢地敲出一圈凹坑,形成一个直径五六十厘米的圆环。
何田抹掉鼻尖额头的汗,在圆环里堆上带来的柴草,点燃。
“行了,柴草烧完之后我们来继续凿。现在先打水回去。”
打了水,何田和易弦一人提着一个水桶爬上斜坡,把水桶放在大米拉着的爬犁上。
水桶上很快结了一层薄冰,像个圆盘似的,随着大米的脚步在桶面上颠簸,也因为这层薄冰,桶里的水没溅出来很多。
进屋子之前,水桶里的冰盘被拿出来,扔在雪地上。
把水倒进水缸后,两人稍事休息,又出门了。
再次来到河边,柴草堆已经快要燃尽了,正冒着青烟。
何田拿起铁锥和木锤,正要再次开工,易弦说,“你来拿铁锥,我来敲,可以么?”
“那你小心点,别敲到我了。”
何田觉得易弦是觉着好玩,什么都想试试,但没想到,她敲了几次之后,挥捶时似模似样的,很快,凹坑有近十厘米深了,环形的圈里出现纵横交错的裂纹——冰层就快碎了。
这时再朝环形的中心敲几下,冰层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从中心破裂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不规则的洞,冰下的水涌了出来,瞬间在冰面上又冻成薄薄的一层冰。
何田大喜,抱起木桩朝着洞口猛砸。
木桩比她还高,比她双手合围还粗,何田砸了四五下,停下喘喘气。
“让我试试吧。”易弦从何田手里接过木桩,举起,砸下。
何田站在一边,呆呆看着,她没想到易弦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力气不小。
嗯,难怪吃的也多。
今天早上那一陶锅的鸭架汤土豆粉条吃的干干净净。虽然她下了比从前她和奶奶一起吃饭还多一个人分量的粉条,但是何田觉得易弦可能没吃饱,不过不好意思说。
不仅是美貌的小公主,还是美貌的大力士。
何田看易弦的时候,眼睛都亮亮的。忽然间,她想,要是她能一直住下来就好了。
易弦发觉何田在看着自己微笑,她笑了笑,“砸好了么?”
何田蹲下来看看,“没呢。河水上冻时,是分好几层冻上的。每层之间还有水在流动,里面才有鱼。加油,再砸破一层。哦,你要喝点水休息一会儿么?”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再次工作。
冰洞终于砸穿了!
何田把一条一端栓着木头环的红色粗线绳从原先的冰洞缒下去,让易弦站在一边拉着另一端。她用木耙推开两个冰洞之间的雪,隔着一层十多厘米厚的冰层,可以隐约看见红绳朝着另一个冰洞的方向缓缓流动。
何田欢呼一声,用一根一头粗一头细的竹竿探进新开的冰洞中。
这根竹竿是竹子靠近顶端的柔韧部分,能做一定程度的弯曲。何田用它的尖端勾住红绳一段拴着的木环。
木环直径大约十公分,上面缠着红线,可是这时隔着厚厚的半透明的冰层,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要勾到它,不太容易。水流把它带的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左右摇摆。
还好,何田凭着经验和一点运气,没用多久就勾上了木环。
木环拿出来之后放在地上,在绳子和环上浇水,水立即将它们冻在冰面上,何田反复浇水,冰层越来越厚,直到厚度达到近十厘米,她才停下来。木环已经被冰牢牢地固定在冰面上了,一整个冬天都不会脱落。
这时,再把渔网从易弦握着的那端套在红绳上,缒在水下,等水流把渔网向着何田这边冲去,她再故技重施,用竹竿把渔网另一端拉上来,和水中的红绳栓在一起。
现在,再把易弦那端固定好,渔网就下好了。几天之后,如果顺利的话,就能捕到鱼了。
易弦一直在观察,看到何田面露喜色才问,“做好了么?”
“好了!”
两人相对而笑。
回到家,何田注意到,易弦的靴子湿了。
她穿的黑色皮靴不知是用什么皮子做的,柔软光亮得就像丝绸。可是这种漂亮的靴子并不适合在雪地里跋涉。在何田的想象中,这种靴子最适合踩的地应该是像童话书里出现的什么手织的西番莲花纹的羊毛地毯上——虽然她不知道西番莲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绵羊的毛摸起来什么手感。
穿着湿了的靴子,脚很容易长出冻疮。
所以一进门,她就叫易弦把靴子脱了,先穿着她的蒲草鞋套,把脚放在炉台脚边暖着。
今天出门时何田给易弦找了顶奶奶从前戴的鹿毛护耳帽,但是,鞋子好像不行。
她把自己的脚放在易弦的靴子旁比了比,打开樟木箱子,找了两块驯鹿蹄腿毛皮。
“我给你做双毛靴子。来,抬脚。”何田坐在易弦对面,示意她把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易弦又害羞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把脚轻轻搁在何田膝盖上。
何田把毛皮放在她脚底比了比大小,心里有数了,“行了!”
她把皮子铺在桌上,剪好,穿起针,戴上一枚黄铜顶针,开始缝靴子。
易弦好奇地看着她缝,“为什么把毛的那一面缝到里面?”
“这样更暖和啊!”
“为什么剪成这个形状?”
“这样就只用缝一道线呀。”
驯鹿蹄子上的皮毛最适合做靴子,因为形状大小正好,又柔软又坚韧。
何田缝靴子的时候,让易弦取了一把栗子,泡在一直陶锅里,再加上一把草木灰,放在火上煮。
她缝完一只靴子,让易弦穿上试试。
这时锅里的栗子也咕嘟咕嘟地煮滚了好一会儿了。
何田用竹筷搅动栗子,又煮了一会儿,把水倒掉,栗子上那层褐色带着小绒毛的皮就能轻松地揭下来了。
她把昨天那只鸭子的两条鸭腿斩成小段,淘净两铁杯的大米,先在陶锅里铺上米,再放上剥净皮的栗子,最后铺上切成段的鸭腿。重新添上水,放在火上煮。
另一只靴子缝好时,饭香味飘满屋子。
腌制的鸭腿蒸好了之后截面是种美丽的深粉红色,油光锃亮的皮呈半透明的橙黄色,鸭腿里的油脂渗入了米粒和栗子里,栗子的甜味也渗入鸭腿和米粒里,雪白的米粒现在带一点黄色,也油亮亮的。
易弦穿上另一只靴子,和何田一起把米饭盛好,放在桌上。
佐餐的是一碟又辣又脆的萝卜干。
易弦笑,“不是说都不舍得吃米么?”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必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何田举起杯子,也笑着。
她们两个碰了碰装着野菊花茶的铁杯。
易弦把一勺米饭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口中溢满甘甜。这时,脚趾长冻疮的地方有一点痒痒的,脚心也是,不知道是因为隔着袜子碰到了鹿毛,还是因为太暖和了。
第11章 熏鸡肉卷和生鱼片
吃过饭,易弦把锅碗餐具放进水池,撒上草木灰,何田洗了碗,拿出装着蒲草和细绒草的篮子,准备再做双草鞋。
鹿毛靴子也是会渗水的。即使加了木底也是。
所以何田在下雪后外出,才会在靴子外面套一层草鞋。
“接下来我们就得去林子里抓貂鼠了,没有草鞋可不行。”
易弦当然不会做草鞋,何田给她分配了简单点的活儿,教她用木槌捶软细绒草。
取一束晒干的绒草,在手中团成一个环,先放在掌心一间揉一揉,再搁在钉了一层野兔毛皮的木墩子上,用木槌敲打。
反复敲打十几分钟后,绒草随着每次敲打变得越来越蓬松,原先手指粗细的一束现在得用手紧紧握着才能握成一束了。每一根草茎都裂成了十几根,由原本的灰绿色变成了灰白色,柔软得像丝,可是依然坚韧,要很用力才能拉断。
何田用来缝皮靴的线也是用捶过的绒草做的。
易弦捶软了几束绒草,何田刚刚编完一只草鞋。
她让易弦试了试大小,稍微做一点修改,开始编另一只。
易弦又看了一会儿,问她,“我能试试吗?”
何田就一边编,一边教她。
何田本以为易弦手指细长灵巧,应该很快就学会编草鞋的,可是没想到,她折腾了半天,才编好半个鞋底。
易弦受挫后,嘴角向下拉着,变成一个三角,配上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小狗眼,可爱极了,可她自己并不知道,她眼神是十分严肃的,还隐隐带点怒气。这是只在严肃地生气的小狗。
易弦又挣扎了几分钟。
何田觉得没准下一秒她就会把手里的草绳摔在地上再用力跳在上面狠狠踩几脚了,赶快放下手里的草绳,揉揉脖子,“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泡杯茶喝?”
喝了杯酸甜的山楂蜂蜜茶,何田让易弦再捶一些绒草,“你看,草鞋比你的靴子大很多,对吧?要在空隙的地方都塞上绒草才行呢。”
易弦放下草鞋底,又去捶绒草了。
编好两只草鞋,何田取出一块薄薄的桦木板,把草鞋按在上面,用一支小木炭条沿着鞋子边缘画上轮廓,再用大剪子把木板剪下来,锉掉边缘的毛刺,放进鞋里。
接下来,要给草鞋安上木屐齿了。
何田找了一块一指厚的松木板,放在椅子上踩着,锯掉一段五厘米宽的木块,再锯得和草鞋鞋底宽度相仿,在木块左右钻两个洞,一边锉平,另一边锉出凹槽,这样的木块一共需要四个,一只草鞋上缝上两个,用坚韧的绳子穿过孔眼,和草鞋底编织在一起,草鞋就可以踩在地上走来走去了。也有人做草鞋时会把一整块厚木板钉在鞋底,上面再钉上木屐齿,这样的草鞋能穿很久,因为鞋底受到了保护,不易磨坏,可是这样的鞋用来走山路脚会很累,所以何田家选择用薄桦木板做鞋底,时常更换草鞋。
现在,把捶好的绒草团成一团一团,在蒲草编的草鞋里均匀地填塞一圈,就能保暖防潮了。
何田让易弦穿上新草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然后再塞一些绒草进去,再走,让脚把鞋子踩软了,里面塞的草也踩结实了。
雪板倒是可以用奶奶从前用的那一对。
这样,易弦外出的行头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傍晚又下起了雪。
易弦说她从没见过这么的大的雪花,“都快有碗口大了!”
雪花和雪花在空中降落时纠结在一起,就是有这么大。拍在头上身上会有声响。因为太沉了。
这天晚上,她一直在编那只草鞋底,拆了编,编了又拆。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可是太阳一直躲在云后,刮着风,风把落下的雪又吹起了,飘飘荡荡,天地间灰蒙蒙的。
易弦踩着新草鞋出来扫雪,房顶上的积雪已经有三四十厘米那么厚了,像是屋子盖了层厚被子。
何田用木棍捅房顶上的积雪,这些雪已经硬得像砖头一样了,一整块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雪沫四散,碎成几块。
何田和易弦把雪块搬到屋子外墙边上,挨着之前的雪放好,就像给木屋穿了层雪裙。这层雪裙能给屋子保暖。
扫完雪,她们又去给大米清理窝棚,喂食。
忙了半天,两人饥肠辘辘,早饭也做好了。
今天的早餐是一碗小米粥,一小碟蒸好的腌肉,萝卜干,还有两个烤熟的小土豆。
今天吃的腌肉是一条獐子腿肉,蒸好切片,肉色殷红,边缘的脂肪都变成了半透明的,和带一点绿色的白萝卜条一起放在陶碟子里,小米粥熬得不是很稠,汤色金黄,搅动时冒着白气,小土豆烤成了浅褐色,掰开后露出浅黄色的肉。
易弦刚开始把土豆皮剥掉了,吃了几口发现何田是连皮一起吃的,于是她又把皮抓起来,夹上一片肉和一条萝卜干放入口中。
吃完早餐,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有用不尽的力气。
趁着没有下雪,两人赶着大米到了河边。
投入河里的网要再过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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