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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虺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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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素吞咽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一直都知道,老鬼这张嘴对她基本上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她早就不指望它会安慰自己了。
  吃完了,她把手指上的面包屑舔干净,包装袋往垃圾桶里一扔,“话说起来,老鬼,我还一直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没等对方回答,她就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语调继续说道,“但是,不管怎样——你一定长得很丑。”
  听到她用来反击的话,老鬼半晌没开口,过了会儿,“无所谓,反正我不靠脸吃饭。”
  危素笑了,“真想知道你活着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人,有空的时候,原原本本地和我说说吧。”她站起身来,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说道,“你就会吊人胃口。”
  面对这类话题,老鬼还是像平常一样,打着马虎眼应付过去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多没劲,改天再说。”
  改天你也是用同样的话应付,她暗想,哼了一声,推开房门,乘着电梯到了上一层楼。
  站定在1803门口,她伸手打算按门铃,却发现这一户没有门铃。
  想想也是,一个鬼,除了她的饲主,还有谁会前来拜访呢。
  进入过这个房子的活人,应该只有乔炜,以及秦留歌请来调查的私家侦探。
  她敲门:“有人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危素手都酸了,还是没人应门。
  老鬼提议:“要不直接进去看看?那个解锁术你还记得吧。”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抬起的手都快握上门把了,心里突然一动,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天花板的小角落里有个摄像头,正对着这边。
  她顿了顿,用举到一半的手挠了挠头,脸上挤出疑惑的神色,又敲了几下门,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个时候还没人在家吗?”语毕,她转身去敲别家的门。
  老鬼诧异:“你干什么,脑子短路了?你不明知道这几家没有住人嘛。”
  危素转到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对它道:“你脑子才短路,边上有监控,不知道是管理处装的还是乔炜装的,万一是乔炜,他调出来看就麻烦了。”
  “行啊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行啊老贼,都学会夸人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针对性太过明显,危素挨个把十八楼其他三扇门敲了一遍,然后坐电梯离开了。
  今天就算了,太频繁会招来怀疑,她打算改天再来一次。
  夜深了,洗漱完毕,危素也没什么好用来打发时间,便从刚买的小箱子第一层里翻出自己整理的笔记,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笔记里边记的,大多数是她这些年来遇到的异事和应对方法,还有一小部分是常世那些魑魅魍魉的特征跟死穴。
  翻看了没多久她就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老鬼笑话她:“一看书就犯困,这么多年来你就这点死活改不了。”
  她懒得搭理它,将笔记草草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些条目和相关的解释,“锁龙井”,“魅”,“七玄古刀”……
  她盯着看了良久,忍不住用手去摸那些字迹。她写字很用力,一笔一划都深深凹进纸面,摸起来有轻微的起伏感。
  啪地一声将笔记本合上,丢在床头,危素躺平了身子,把双手垫在脑后。
  “老鬼我问你。”她盯着天花板,希望自己有透视眼,能看到上一层的情况,“你觉得,让她消失还是让她轮回比较好?秦留歌说随便,反而让人拿不定主意了。”
  她自己很少去超度亡魂,但是在老鬼的精心指导下,出于自保,她对如何让鬼魂飞魄散还是有那么一点经验的。
  “等你接触过她了,再来考虑这一点也不迟。”老鬼给出了个中肯的建议。
  “对了,超度亡魂操作起来难不……”危素这话没有说完,卡在了喉咙里。
  房间里安的是白炽灯,也许是新装上去的,特别亮,亮得有些刺眼。
  她眯起眼睛,觉得在这样明晃晃的环境下,以她两眼5。0的视力,应该不可能看错。
  除非是幻觉,她这样想着,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问:
  “老鬼,你看,天花板上,是不是有张脸啊?”

  ☆、返魂香(03)

  危素掀开被子,在床上站了起来,空调口的冷风扫在她脖子后面,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仰起头,盯着天花板雪白的壁面上那好似一张人脸的水迹。
  这玩意儿一开始就有吗,还是后来出现的?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危素问:“是不是楼上在漏水?”她踮起脚尖,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但突然把手猛地一缩,“它的颜色在变浓。”
  刚开始的确是浅浅的灰色,如果说是楼上漏水渗了下来,恰巧渗成人脸的样子,她也觉得勉强解释得通。
  然而,那颜色逐渐浓郁起来,像是有人拿着墨笔在不停勾勒脸的轮廓和眉眼,到最后,水迹浮动着,颜色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液体滴落下来。
  手腕上系的红绳古铜铃猛然作响,老鬼大喊一声:“躲开!”
  滴答——
  危素立刻往床下一跨,没想到步子迈得太大,没稳住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尾椎骨老疼老疼的。
  她坐在地上,一时没缓过神来,直到老鬼叫她:“喂。你是摔傻了吗?”
  “……我躲迟了,”她无奈道,“有东西滴到我肩膀上了。”
  她能感觉到,刚刚有一瞬间,有滴凉凉的东西坠落在了她的右肩膀上,她甚至闻到了一股腥冲的味道。
  危素把头发拨到另一侧,去看自己的右肩,睡衣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她用手去摸,也感觉不到湿意。
  她用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也顾不上穿拖鞋,光着脚就跑进了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把衣服一扯,露出右半侧的肩膀。
  ——在肩峰位置的皮肤上,赫然多了一点原来并不存在的黑斑。
  “老鬼,这怎么回事?”她还算冷静,用手戳了戳那块地方,不痛不痒,“我是不是快要变异当蜘蛛侠了?”
  “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你倒是说怎么办啊。”她凑近镜子,想让老鬼看得更清楚一点,然后她对那块黑斑比了一个用刀割的手势,“削下来?”
  “我现在没办法确定。”老鬼的语气颇为无奈,“不过,既然是楼上滴下来的东西,还是到楼上看看去吧。”
  危素将衣服拢好,回到房间,墙壁上挂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23:30。
  她打开木箱,从最底层抽出一个鼓囊囊的布袋,白色的布面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微微泛黄,上面绣着一朵荷花和一个倒过来的“素”字。
  这布袋跟了她很多年,是她高中上手工课的时候做出来的,被她用来装校卡、钥匙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
  到后来,那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了,她就用它来装别的东西。
  她从袋子里倒出两枚小小的桃木钉,牢牢地握在掌心里。
  “走了,拜访咱们的邻居去。”危素披上薄外套,故作轻松地说道。
  站在1803门口,危素拢了拢衣服,伸手叩响了面前的铁门。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她抬高嗓门,“我是楼下的租客。”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就再没有任何声音,房子里也没有传来半点动响。
  昏黄的楼道灯下,她莫名觉得空间有些逼仄,好像四面的墙壁都在不断向她压来一样。
  “你要不试试,用粤语再说一遍?”老鬼煞有介事地建议道,“香港的鬼嘛,很有可能听不懂普通话。”
  危素哭笑不得,虽然觉得这个假设不太能成立,但她还是决定用她那蹩脚的粤语试一试,正要开口时,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肩膀。
  “谁?!”她被这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因为拿不准对方是人是鬼,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斜着眼睛,飞快地觑了一眼那只大手,手指修长,指节明显,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对方掌心的温度正缓缓透过她的外衣渗到她皮肤上,显然是个活人,她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猛地转身,她挥开那只手,装作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五官端正,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平静的目光透过镜片投在她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小姐,你深更半夜站在我家门口,还要问我是谁?”
  她刚才喊那句“谁”用的是国语,他也就用一口生硬的港普来跟她对话。
  危素在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立刻就认出了他是谁。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看上去比精英还要精英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留歌的丈夫,鬼妾的饲主,家暴的人渣——乔炜。她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
  危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他。
  “我……我是1703的租客,”她还没组织好语言,有些支支吾吾的,然后想到自己是占理的,把腰板一挺,指向1803的门,“你来得正好,你们家漏水漏到我房间来了,我当然要上来问问。”
  “漏水?”乔炜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小姐,我将房子购置在这里,当然是因为它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顿了顿,“你是新近搬来的?”
  “是啊。”危素也知道说这种高级公寓漏水是个冷笑话,但她仍直视他的双眼,“我讲的都是事实,麻烦你尽快处理。”
  跟说话弯弯折折的文化人交谈起来,她竟然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些官腔。
  她在心里不由得冷笑一下,还“麻烦你尽快处理”,要放在往常,她说的肯定是“你丫的赶紧给我收拾妥帖”。
  乔炜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问:“怎么称呼?”
  “哈?”危素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我姓危。”
  “哦,危小姐。”他微微推开门,半掩的门缝里漏出黑暗的颜色,“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喝杯茶?”
  他的目光集中在她左眼边那道黑紫色的纹路上。
  “不用,太晚了,喝茶我会睡不着的。”危素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桃木钉。
  孤男寡女,以对面这个男人高大的体格,她要是真的踏进去了,他想干什么都很容易。兴许他们还会打上一架,当然,不是妖精打架的“打”。
  “那就改天再说吧。”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漏水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的。”
  危素点点头,只是看着他,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危小姐是需要我送你下楼吗?”乔炜问。
  她笑了笑:“我需要你走进家里,把房门关好。”然后她才会转身下楼。
  “危小姐戒心很重,这是好习惯。”他冲她微一颔首,关上了门。
  危素松了一口气,她有些抑制不住好奇心,把监控的事情抛在脑后,将左眼对准铁门上的猫眼,低声问:“老鬼,能看见什么吗?”
  半晌,“没有,一片乌漆抹黑的。”
  她愣了愣,“回了家,不开灯?”
  还是说……门背后的他,也正好在用这个猫眼窥视她?
  一股凉意漫上脊背,她不敢再多待下去,赶紧离开。
  回到1703,危素哐地一声倒在柔软的床上,顺手把手心里两枚沾着她汗液的桃木钉塞进了枕头底下。
  她望着天花板,那滩“水迹”已经褪去浓黑的色彩,恢复成了她第一眼看见它时的模样,以一张灰败的脸,静静地窥视着这间屋子的动静。
  她灵机一动,把床头柜上摆的手机拿过来,点开照相机,放大,再放大,咔擦一声,将它拍了下来。
  危素看着屏幕上还算清晰的照片,“好像是个女人的脸。”
  老鬼说:“不是好像,百分之百是女人。”
  她放下手机,摸了摸自己的右肩峰:“老鬼,你说我会死吗?”
  那点黑斑,虽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适感,但也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
  “人都会死。”它一副没心没肺的口吻。
  危素翻了个白眼:“可我不想现在死。”
  现在是错误的时间,不适合死亡。不过,就算是七老八十的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了,她也还是想对死神说一句,大爷您改天再来吧。
  老鬼沉默半晌,吐出一句话:“放心,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危素闻言,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些许温情。老鬼一张臭嘴总不饶人,原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对她总归有几分情谊在。
  她张张嘴,正想讲几句好听的话,老鬼继续道:“因为你死了我也就玩完了。”
  危素立刻冷冷道:“闭嘴,我要睡觉了。”
  她关上灯,给自己拢好被子,枕头很软,她小半个脑袋都陷下去了。
  梦如一蓬巨大的乌云飞快地朝她笼罩过来。
  她莫名感到片刻的窒息,指头微动,脚也不由自主地轻蹬了一下,却还是很快被那片云投下的阴翳卷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秒,又仿佛是半个世纪,危素唰地睁开了双眼,触目所及是夜晚带来的暗色。
  周围摆放的家具影影绰绰的,好像幢幢鬼影,一刻不停地在扭曲变形,生长又消亡。
  危素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想:我睡着了?我没睡吗?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发出的细微声响。她抬头看向空调上显示度数的小屏幕,“25”这个数字在黑暗中放着冷白的光。
  这么低?她睡觉前明明调到27度了呀。
  ——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她原本有些迷糊的脑子猛地清醒了过来,连忙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探,那里原本应该有两枚桃木钉的,现在却空空如也。
  “老鬼!”她叫道,“怎么回事?”
  对方毫无声息,就像在巴朗山雪地桃林里那次一样。
  危素环顾四周,愕然地发现她身上盖的被子原来是斑点图案的,现在却变成了条纹;立在角落里的棕色行李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造型古怪的落地灯;她原本的床是在房子正中央的,现在却是靠窗……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的房间,根本没有眼前的这么大。
  ——这不是她的房间!
  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为什么……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危素心惊,有些不受控制地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往外面走去,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走动中,一绺卷发从身后荡了过来,很长,垂到她的腰际。
  危素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她没记错,自己留的是及肩黑发,也没有烫过。
  她没有这样纤细白皙的手腕。
  她也没有这样一条柔顺贴身的丝绸睡裙。
  “啪”,卫生间里,灯亮了。
  她看见香槟色的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洛可可式花纹,巨大的镜面上只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沉默地和她对视着。
  她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突如其来的二更。
对于危素而言,红绳古铜铃的作用就相当于弹幕“前方高能预警”。

  ☆、返魂香(04)

  站在阳台上望去,触目是一片灯火汹涌的海洋,海水摇曳着,流动着,一滴水和另一滴水擦身而过。
  这座城市好像永远不会入睡。
  秦留歌侧身倚着栏杆,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高脚红酒杯,大理石的贴面把凉意一点点从她上臂输送到全身。
  她从旁边的藤椅上捞过披肩,裹在自己身上,能勉强汲取一些暖意。
  这条格纹披肩,她还记得,是她和乔炜去欧洲度蜜月的时候,他在意大利送给她的。
  真是恍若隔世。
  她想起危素皱着眉对自己说,“我真搞不明白,事到如今,你为什么不跟一个会揍你的男人离婚。难道,你很爱他?”
  爱个屁,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恨他,如果能离婚她早就离了。
  她的钱,她父亲的钱,都攥在那个男人手里。现在离开他,她就是拔了毛的凤凰,他会用全部手段保证她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到时候,她能做的,只有打着名媛的旗号出去卖身。
  相比之下,现在的生活倒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至少她在睡不着的时候,还能喝上几杯霞多丽助助眠。
  身后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秦留歌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放下酒杯,不用看她都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她转身,堆出一个笑,嗔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将挂在肘间的西装外套随意地丢在床上,乔炜冷冷地说道:“我回我自己家,有必要提前知会你吗?”
  秦留歌脸上的笑僵住了,半晌,忍不住反唇相讥:“感谢老天,原来你还记得这是你的家。”
  最后一个字她咬得很重,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乔炜身形一顿,看向她:“留歌,你舒坦日子过久了,嗯?”
  留歌,他叫得那么亲昵,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偌大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照亮的范围很小,他恰好站在黑暗处,两只眼睛灼灼的,让她想起一种猛兽——狼,饿极了的狼。
  她向后退了半步,为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行为后悔起来。
  下一秒,果然如她所料,他就像一头狼一样扑了过来,把她面朝下地推在床上,然后骑坐在她腰上,将她的头死死摁住。
  秦留歌透不过气来,嘴里唔唔地说不出话,两只手胡乱在被子上挥舞挣扎,两只悬在床沿的脚也拼命蹬着,像是溺水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乔炜揪住她的头发,猛然扯起,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扯断掉了,可她顾不上,唯有张大嘴巴,像一条搁浅的鱼翕动它的腮一样,用力索取空气中的氧份。
  “东西呢?”乔炜的嘴唇贴在她耳边,问,“不是说这次回大陆去取的么?”
  她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回答:“没……没找到……”
  “我不信你爸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真,真的……”她怕他变本加厉,所以不敢叫他停下来,断断续续道,“他可能,没来得及……告诉我,就死了……”
  被你弄死了——她知道的,他和她对此事一直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去主动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那,”乔炜松开手,指尖从她的下颔滑到左眼处,点了点,“这里有个黑印的女孩子,是你找过来的?”
  秦留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和危素打过照面了,心头打了个突,道:“我不清楚你在讲什么。”
  她不知道乔炜相信了没有,只听到自己后脑勺上方传来一句,“嗯,我说过,你乖点,不要玩花样,早点将返魂香找出来给我,夫妻一场,我们还能好聚好散。”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她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冷笑。
  这时,乔炜解皮带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膜,她听了浑身一僵,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被身后这个男人狠狠抽打的恐怖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再次涌了过来,她呼吸急促起来,不由得又开始大力挣扎。
  “别害怕,别紧张。”乔炜笑了笑,语气近乎安慰。
  他一手掐住她天鹅颈般的脖子,一手猛地从背后撕开她的睡裙,“我不会打你。”
  “我要干你。”他补充道。
  闻言,秦留歌紧紧地闭起自己的双眼,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股血腥味渐渐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对她而言,那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在本质上,两者并无差别。
  ————————————
  危素盯着镜子里那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听见自己问:“你是谁?”
  女人的嘴巴动都没有动一下,尽管她的声音在自己听来非常清晰。
  “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女人抬起手,危素还以为她打算做些什么,心脏悬到了嗓子眼,结果她只是把灯关上而已。
  危素猛然明白过来,她并不能控制自己意识所在的这具躯体。
  她走出卫生间,然后顺着螺旋式的楼梯往下走。
  她的手扶在雕花的红木栏杆上,丝绸睡衣的裙摆扫在台阶上的摩擦声细微可闻,还有轻轻的脚步声,嗒,嗒,嗒。
  危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听觉这么敏锐。
  楼下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灰黑色之中,电视,茶几,立式空调,珐琅花瓶,乃至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像素描画似的,安安静静,没有色彩。
  她伸手拉开厚重的窗帘,才发现此时并不是夜晚时分,而是临近日出的清晨,远远的天空上有一抹红光漫过来。
  “起得真早。”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讲的是粤语,伴随着渐渐靠近的男性气息,“昨夜睡得不好吗?”
  她扭过头去,对男人说,“一般般。”
  女人的语气平淡中似乎暗藏着什么涌动的情绪,但危素没有心思细究,她因为这平平常常的一个回眸,浑身的血液都要倒灌到头顶上去了。
  ——面前的男人,是乔炜。
  震惊过后,危素想,她被困在这具身体内,似乎是故事的主角之一,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举止,更遑论影响事态的发展。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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