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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虺眼-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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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鬼的视线透过她的眼眶,也投射在了外面的风景上。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它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这不仅是危素的家乡,也是它的。
  对它而言,这里当然也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危素从出生到被送出山门,不过是短短九年的时间而已,而它,却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三百余年的岁月。
  现在,十一年过去了,它终于又回到了玉龙雪山。
  此次回来前途未卜,但是,如果真的要送了命,它宁愿自己死在这里。
  小索道缆车微微摇晃着,停在了半山腰上的终点,怀必牵起了危素的手,带着她走下缆车,直接来到了一旁的小商店。
  后边缆车里下来的游客们都兴奋地直奔另一边的售票点,争先恐后地在窗口前排起队来,等着买好票待会儿去坐电瓶车四处逛逛,因此,这一头破旧的商店显得门庭冷落。
  怀必抬起手,曲起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柜台。
  原本正撅着屁股在下面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的老板直起腰来,“来了来了!”
  见到面前的人时,老板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惊喜,他笑起来,花白的一大把胡子高兴地抖了几下,脸上的皱纹愈发地明显了。
  “总算是回来了,”他压低声音凑上前来,“你这一离开,可走了不少日子啊。”
  “是啊。”怀必扯了扯嘴角,“要一瓶矿泉水。”
  老板把水递给他,怀必拧开,把瓶口对准危素的嘴,喂她喝了几口,最后还伸手温柔地擦去了她嘴边留下的丝丝水迹。
  “这个小姑娘是……?”老板还没见过怀必这样伺候别人,顿时好奇了。
  他狐疑地打量起了面前的两人,看着他们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庞,心里有一个猜测渐渐浮现出来,“她不会是你的……?!”
  “妹妹。”怀必面色平淡地接上了对方的话。
  老板闻言,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往后微微退了半步,甚至有点要站立不稳了,“你疯啦?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怀必挤出一个笑容,“一言半语说不清,找个空档,我再好好跟你讲讲。”说着,他的手越过柜台,熟门熟路地往某个抽屉的角落里伸去,掏出一串钥匙。
  他晃了两下钥匙,“车钥匙我就先拿走了,多谢。”
  不等回答,怀必转过身,打算离去。
  老板垂着头,在怀必背后嗓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话,用的是纳西语。
  “她不该回来,她应该死在外面。”
  怀必顿住了脚步,脸色有些僵硬,他没有回头,用纳西语回答道,“拉木索,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听见这样的话。”
  他跟拉木索是忘年之交,他本以为对方能有一点点理解自己。
  怀必心里颇为失望,说完便加快了步伐,危素条件反射一般地跟了上去。
  老鬼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它觉得,危素就像一只只会跟在鸭妈妈屁股后面团团转的小鸭子。
  它有些发愁,如果怀必不主动停止催眠,真不晓得危素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清醒过来。说实话,它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有怀氏血脉的,经过后天培养,通常能激发出某种异能,在达到一定的年龄、体内的龙血觉醒之后,还可以变得更加强大。
  老鬼一直以来都想修炼成游龙,对于高山龙族和人类的后裔自然是格外地感兴趣,它还在玉龙雪山的时候,曾经对怀氏观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它发现,这个特定的年龄,不出意外的话,通常是男性二十岁,女性二十一岁。
  在危素二十一岁生辰那一天,她体内的龙血苏醒了,所以右手臂上才会长出怀氏后裔那标志性的青鳞,并且拥有怪力,虽说这异能,老鬼觉得不怎么样。
  但问题在于,从来没有人对危素进行过所谓的后天培养,在龙血复苏之后,她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好,还每天小心翼翼地不敢轻易动用自己的右手。
  凭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挣脱束缚自己醒来?
  老鬼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怀必对危素的感情比它想象中要身后太多,怀必压根下不了手,否则,在内蒙古,或是在更早之前的某个地方,它就已经和危素一起死翘翘了。
  某种程度上,那也算是个一尸两命的人间惨剧了。
  ——————
  叶雉没有想到,在四个人决定一起上路前往云南之后,跟沙月华最最相处得来的,居然是刘三胖子。他还以为沙月华谁都不愿意搭理呢。
  虽然这俩人一开始看起来不大对付,但就像刘守曾经夸口的,“你胖爷永远是你胖爷,人格魅力一流”,他说话搞笑,人又放得开,爱耍宝,沙月华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跟他混得熟了起来。
  这天一行人到了昆明,叶雉开着车在一个加油站旁停下。
  沙月华嘴馋了,趁这当口,跑去便利店里买了个冰淇淋,吃得正欢,刘守看见了,立刻故作不满道,“怎么没有我的份啊?”
  “我是为你考虑,你已经够胖了,不能再吃甜食,会胖得走不动的。”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瞎说,就算是胖子,老子也是洪金宝那一挂的灵活胖子!”说着,刘守嚯嚯地打了两下拳,然后骄傲地把脖子一昂,脸上的肉顿时抖三抖,“看见这身手没有?年轻的时候也是街头一霸。”
  “幼不幼稚。”沙月华并不买账,哼了一声,又好奇地凑过去问,“你几岁啦?”
  “三十四,都中年男人了。”刘三胖子摸了摸后脑勺。
  “哇,三十四了?看不出啊。”她发自内心地感叹。
  他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大家都说我长着一张娃娃脸。”
  沙月华噗了一声,忍不住大笑出来,笑着笑着,她的声音突然就慢慢敛住了,刘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抬起眼来,只见小姑娘飞快把冰淇淋往自己手里一塞,转过身就轻手轻脚地跟在了正逐渐走远的谢凭背后。
  刘三胖子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识趣地没有出声叫住她。
  “嗯,我知道了……”谢凭拧着眉头,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
  沙月华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耳朵竖得高高的,但她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听到风中飘来的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碎片。
  谢凭跟危素的事情,沙月华知道得七七八八,因此一直有些瞧他不上。
  原本她也并不打算跟他打太多交道,只是刚才,她在跟刘三胖子胡扯瞎扯的时候,忽然听见他说出了她非常熟悉的四个字眼,“玉龙雪山”,而且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讶异。
  她很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提到玉龙雪山。
  谢凭听得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边多出了一个人。
  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姑母,我也正要去你说的地方,我想我跟家里找的是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把小素带走了……”
  他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微微的嘲讽,“呵,何必这样兴师动众的,我不信他们还真的是想给小四报仇。”
  电话那头的谢银萍说了些什么,谢凭顿了顿,又说道,“那就交给我吧,至少让我先探探路……”他的声音骤然激烈了起来,“长驱火已经到手了,为什么爸还不是肯相信我!”
  很快,他音量又低了下去,“……嗯,记住了,石脉鬼灯。”
  “我不管那些,无论如何……不要再伤害到小素。”谢凭垂下眸子,说,“她活得不容易,而我也欠她太多了。”
  语毕,他摁下挂机键,一转过头,便看见了背后的沙月华。
  谢凭颇为意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内容,有些心虚,正想打探一下,沙月华已经率先开口了。
  “我不喜欢杀人,虽然我还挺擅长的。”她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做事最好注意点,不要逼我。”
  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看似是某种威胁的话,她转身离开了。
  看着沙月华渐行渐远的背影,风扬起她的裙边,像是一片薄薄的白刃,谢凭摸着下巴想了想,嗯,他觉得她应该没有听到多少关键性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中二少女沙月华

  ☆、石脉鬼灯(05)

  屋里非常安静; 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怀金芝坐在窗户底下,身前摆着一张巨大的绣架; 外头西斜的日光从窗格里投进来; 清晰地照出空气里漂悬着的浮尘细粒。
  她借着染过金粉般的光线,不紧不慢地穿针引线; 在浅青色的底布上细细地施针; 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黑龙。
  她身穿大襟宽袖的深蓝色布袍,袖口松松地捋到了肘部; 外面披着一条藏青色坎肩,下着黑色长裤; 腰间系着白色棉布缝制的短围腰。
  这是传统的纳西族中老年女性服饰; 甚至可以说有点过分传统了; 跟如今外头街上常见的纳西族妇女所穿的衣服颇有出入,倒像是从千百年前的丽江穿越过来了似的。
  尽管如此,怀金芝的容貌却跟她所穿服饰的暮气沉沉截然相反。
  她的皮肤光洁; 皱纹极少,只有嘴边两道法令纹比较显眼; 那是嘴角常年下拉的结果;她头帕下露出来的发丝乌黑浓密,没有掺着半点白色,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才将近四十岁; 但怀必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五十七岁。
  偌大寨子里的三家人,怀家,拉木家; 沙家,每一个人见了怀金芝都要尊称一声“大奶奶”,虽然她并不是这里最年老的女人。
  怀必也跟大家一起管她叫大奶奶,他们两人之间倒是有真真切切的血缘关系——怀金芝是怀必祖母的妹妹。
  他祖母没仙逝的时候,“大奶奶”的名号原本是他祖母的,仙逝以后,怀金芝成了家里最年长的女人,这名号也就落在了她头上。
  怀必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位长辈。
  自他记事开始,她仿佛就已经坐在了这扇窗户底下,刺绣刺了大半辈子,不动如山,好像将来也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死去。
  但他知道,她不是永远都专注于刺绣的,她也会做一些别的事情。
  至少,十一年前,怀然的左眼就是她亲手挖出来的。
  怀然体内用来封印大虺和记忆的九转金针,也是她亲手扎进去的。
  此刻,怀必站在她身后,听着那长针刺入底布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落在耳朵里,让他觉得时间像是被延长了无数倍一般。
  终于,怀金芝开口了,两片薄薄的嘴唇碰了几下,“这就是你的决定?”
  他听不出她是喜是怒,低头“嗯”了一声。
  “这么说来,小然要是死了,你又不肯独活,那怀家……可就绝后了。”话虽如此,她的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丝毫忧虑。
  “小然毕竟是我的妹妹,十一年前族里放了她一命,现在一样也可以。”
  “那时候若不是你们的母亲……阿必,你跟她真是像啊,连要挟人的招数都是一模一样的。”怀金芝绣着龙爪底下的祥云,不咸不淡地说,“不过,也多亏了你没有她那么死脑筋,否则,我今天见到的,可就是你的尸体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听说,古时候中原人给皇帝进谏,级别最高的就是死谏,一口棺材,装着尸首,直接就拉到皇帝面前……也不知道你母亲是不是看书看到了这些,当年才做出那样吓人的事,唉,不说了罢,她人也已经去了……”
  怀必低头不语,身侧垂下的手却不由得慢慢捏成了拳。
  终于,怀金芝切入了正题,问道,“那么,如果我们如你所说,将大虺放了出来,寨子要怎么办才好呢?”
  “大虺要修炼成蛟,需要五百年。”怀必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应对这个问题,“五百年,我们挪个窝,搬离这里,时间绰绰有余了。”
  “搬?”怀金芝将手中的针扎在黑龙的眼睛上,停止了刺绣,站起了身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年轻人啊,真是太有主意了,我老人家,弄不懂你们的想法,你倒是说说,这玉龙山里,哪儿还有跟咱们这片地一样的好风水?”
  “搬出去。”怀必说道。
  三个字,坚定有力,掷地有声。
  听了他的话,怀金芝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搬出去?”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把祖训放哪儿了,怀必,‘不出山门’这四个字,可是在第一条里就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记得。”怀必直视她的双眼,“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为了你妹妹一个人?”怀金芝看向一旁椅子上坐着的危素,她还陷在催眠中,整个人宛如泥雕木塑,对他们的争执没有丝毫反应。
  “为了寨子里所有的年轻人。”怀必说,“小然只是一个契机。”
  “……你这是真心话?”她猛然上前一步,上半身前倾,死死盯住他的脸,不肯放过那上面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是。”怀必十分坦然地迎视着对方的目光。
  怀金芝轻轻皱眉,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态度,转身回到了窗下的绣架前。
  她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突然转了一个话题,“你再不叫醒小然,就不怕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么?”
  “她体内流着怀家的血,不是外头那些普通人。”他扫了一眼危素,“这您不必忧心。”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可不觉得怀金芝有多担忧。
  怀金芝想了想,张口道,“迁不迁出玉龙山,我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但你要明白,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怀必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惊讶之色,“大奶奶,您……”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是冥顽不灵的老古董了?”见面前的年轻人露出这样意外的神色,她居然感觉到有种恶作剧成功一般的小得意。
  怀必脸上浮起一个笑容,“现在知道了,您不是。”
  “好了,我会找另外两家的主事人商议的,你们先出去吧。”怀金芝在绣架前坐下,拈起了一枚针,正打算继续自己未完的作品,又突然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阿必,你该带她去看看她的母亲。”
  “嗯,好。”怀必原本就有这个打算。
  他点了点头,把危素从椅子上拉起来,牢牢地牵着她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带着她一同离开了怀大奶奶的居所。
  两人从寨子中央的祭坛旁边穿过去,小路边有几个小孩子正在丢着石头玩跳房子,见到他们俩,不由得停下了蹦跳的脚步,好奇地仰起头打量着怀必身边那张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有个认识怀必的小男孩吸了吸鼻涕,大声问道,“怀必哥哥!这个人是谁呀?”他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叹道,“难道你不要小华姐姐了吗……”
  怀必忍不住笑了,“这是我的妹妹。”
  “你什么时候有的妹妹?我从来没见过呢。”小男孩顿时瞪大了眼睛,旁边几个小孩儿也眼巴巴地望着怀必,等他的答案。
  “我一直都有妹妹啊,只是现在我把她带回家了。”怀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哥哥还有事,你们继续玩吧。”
  说完,他牵着危素继续朝寨子后面的松树林走去。
  路过一大片没有开花的杜鹃灌丛时,怀必顿住了脚步,指给危素看,“你看,以前你很喜欢这里,一到开花的时候,整天都嚷嚷着要来看‘耍构蒙构’。”
  他轻轻笑了笑,“‘耍构蒙构’就是纳西语的‘杜鹃’,你现在肯定是半点纳西语都不会说了。”
  “耍构蒙构……”危素无意识地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山风有点大,危素一张嘴,就把她鬓边的几丝头发吹进了她嘴里。
  “也不知道你恢复记忆以后,还会不会讲纳西语。”怀必说着,微微垂下头,伸手勾住那几根头发丝,动作轻柔地拉了出来。
  两人踏入松树林,里边的每一棵松树都苍翠挺拔,直指向天空,阳光透过密密的枝叶洒进林中,宛如带着水气的雾岚,浸湿了地上柔软的土壤。
  大部分松树的树梢上系着颜色各异的绸带,树干上钉着一个长方形的小铭牌。怀必直接走到一棵系着蓝色飘带的松树前,这条路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已经无比熟悉了,闭上眼睛都会走。
  他伸出手,指尖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轻抚过树上的铭牌。
  “这铭牌是用箭竹片做的,箭竹长在比寨子的海拔更高的地方,在雪山阴坡和深谷里。”明知道危素现在理解不了自己的话,怀必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上面刻的是东巴文,小然,你以前最讨厌学东巴文了。”
  “每一棵有铭牌的树下,都躺着一个亡灵。”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棵松树下,躺着的就是我们的阿妈。”
  “这里躺着的是阿妈,那阿爸在哪里呢?”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原本静静伫立着的危素突然张口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自己的朋友明天天气如何。
  有那么几秒钟,怀必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停止了运作。
  他缓慢地转身看向危素,危素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他墨黑的眼眸里。

  ☆、石脉鬼灯(06)

  “小然;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良久,怀必终于从发堵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问话; 声音涩涩的。
  “这不重要。”危素别开眼睛; 不去看他。
  她继续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吧; 阿爸呢?哥哥。”最后两个字; 她咬得很重,几乎像是从齿缝里迸裂出来的一样; 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怀必垂下头,“他……几年前进深山打猎; 失踪了; 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危素顿时不说话了。
  半晌之后; 她喉咙里浮出一丝气息,说道,“哦; 所以,我还是没有爸爸妈妈。”声音轻飘飘的; 像是松林里的烟岚。
  她突然觉得特别讽刺,养父母都是意外去世,亲生父母也不得善终。
  不知道为什么; 危素这时候有点希望老鬼能跳出来,就像往常一样对她调侃一句,“因为你是七杀命格嘛”,或许这样子; 她还会感觉轻松一点。
  可是老鬼没有,它一直沉默着。
  怀必知道此时此刻的危素并没有任何从前的记忆,玉龙雪山,寨子,葬着亡者的松树林,杜鹃灌丛……对她而言,全部都是无比陌生疏离的东西,包括他自己,她的亲生哥哥,也只不过是一个不顾她意愿、将她挟走的陌生人。
  所以,危素现在这种安静冷漠的模样,让他有些发怵。
  她在想什么?她打算做什么?
  这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怀必沉了沉气,上前一步,“小然,听我说……”他将手搭上自家妹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颔,试图将她的头转过来,跟她对视。
  危素反应不小,她一下子挥开了怀必的手,没有让对方得逞。
  她的眼睛还是盯着别处,看也不看他一下,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陷进了他的眼神里,现在可不想重蹈覆辙。
  危素冷笑道,“怎么,又打算要催眠我呢?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作你妹妹,你至少应该先学会尊重我,把事情说清楚。”
  怀必:“当时,一言半语说不清楚……”而他也的确是冲动了。
  “现在总可以了吧,我已经在这里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危素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不成想被他脸上歉疚的表情刺了一下。
  见鬼了,难道真是割不断的血缘在作祟?见到他难过,她竟然也有些不好受。
  怀必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从头告诉你。”
  他还想着等取出金针小然恢复记忆就好了,她自然会想起一切。
  “你可以先……自我介绍。”危素挑了挑眉。
  怀必轻轻叹了一口气,顺着她的意思,有些别扭地说道,“怀必,我叫怀必,是……你的哥哥。”顿了顿,他补充道,“还有,你的名字叫怀然。”
  “我叫危素。”她一点儿都不买账。
  他明白她心里还抱有敌意,也不强求。
  实际上,他也并不是很在乎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他没有要她认祖归宗的那个意思,怀然也好,危素也罢,他知道谁是他的妹妹就足够了。
  危素看向他,“我饿了。”
  “我带你去吃东西。”怀必立刻说道。
  “可是我累了,想休息。”
  “……那我把饭菜端到你房间里去。”
  “我在这儿还有房间?”危素讶然。
  “嗯。”怀必简单回答了一句,“走吧,我带你去。”
  怀必没有告诉危素,那是她从小就住着的房间,自她被送走之后一直就空着,所有人都假装那个地方是不存在的,那屋子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成了怀家的禁忌话题,但是,他每个星期都会去打扫一次。
  沙月华曾经问过他,这样做是不是因为还在期待着有一天小然会回来。
  老实说,他当时还真有点被问蒙了。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或许一开始潜意识里是抱着这种期待的,到后来不抱多少希望了,习惯,却已经养成了。
  怀必的居所离寨子的中央祭坛不远,或者说,所有怀家人的屋子都是绕着祭坛建的,是纳西民居中最常见的一种形式,“三坊一照壁”。
  “坊”是指一幢三开间的两层楼房,然后由三个三开间的两层楼房围合成一个三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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