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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鳞-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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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君笑着拱手,“一直不得闲,想来看你,抽不出时间。”拉过夷波往前推了推,“叫人。”
夷波张了张嘴,“叔叔好。”
星君悚然看着她,“叔叔?”
龙君觉得没叫错啊,自己都是她的干爹呢,荧惑君的年纪摆在那里,没有叫他爷爷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哈哈笑着,“怎么样,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吧?”
星君勉强点了点头,“教育得不错。”边说边转身,“进来吧。”
女仙们站在门外探头,“星君,我们就不进去了,茶点用隔空传物送进来,您要保持风度,记住微笑。”
荧惑白了她们一眼,广袖一挥,砰地一声把殿门合上了。
夷波呆立着,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原来这扇门背后并非玉宇琼楼,而是连绵的山峦叠嶂。一条曲折的台阶直通巨大的平台,平台的形成似乎是拿一座山横截成的,上半段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一个底座,方圆足有几十里开阔。
她咂了咂嘴,“袖中有乾坤,这手笔真大。”
荧惑星君语气平常,“卓越地段,彰显尊贵嘛。本君喜欢低调的华丽,暴发户不灵的,太张扬了让上面盯牢,阴沟里都要翻船。”
夷波忽然发现这位星君有浓浓的地方口音,奇怪地望了龙君一眼。龙君道:“星君八百年前凡心大炽,下去走了一趟,托生到一个苏州富户家里做了三十年少爷,所以口音到现在都没有矫正过来。没关系,听得懂就好了,交流一般是没有障碍的。”
夷波点了点头,心里也纳罕,这些神仙的日子其实一点都不乏味,在上界呆腻了还可以公费出差旅游,待遇真是好到不行。
荧惑星君请他们坐,指了指面前的棋盘,“上次水德星君来,摆了个好大的阵,说只要能把棋局解开,就把佛祖丹砂送给我。我研究了很久,看不出破绽,你来帮我看看,说不定就被你破了。”
龙君的心思全不在这个上,他把棋盘推到一旁,定着两眼看他,“散融兄,你能掐会算,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荧惑星君正襟危坐,并不作答。
“我是为你好。”
荧惑君迟钝颔首,“然后呢?”
“你一把年纪了,应该找个人老来做伴。虽然神仙的年纪无止尽,但像生育这种事,毕竟有最佳育龄。时间一过,质量不高,这个你知道吧?”说着一比边上的夷波,“青春年华,性情温婉,面嫩耳软容易蛊惑,且腰细臀圆好生养,你还有什么可挑拣的?”
龙君一副鱼贩子的口吻,荧惑星君摸了摸下巴审视她,“阿鲛今年多大?”
龙君说刚满两百岁,“本座看着成年的。要不是念在你我以往的交情,我也舍不得把她嫁给你。这孩子身世可怜,需要被温柔对待。本座五年后有天劫,把她交给你,我就后顾无忧了。”
夷波惊惶站起来,“干爹,我不要。”
荧惑君噫了声,“道九川,你存心占我便宜是伐?弄个过房囡给我做夫人,那我要叫你过房爷了。这记结棍了,直接矮了一辈呀。”
龙君皱了眉,“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做了九千多年上神,下凡三天就学得一口吴语,你不知道我们官话不流行这个吗?”
荧惑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的意思是,怕有负你所托……”
“少废话,我就问你,她长得不美吗?”
荧惑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美啊,没说不美。”
“比宵明如何?”他恶声恶气问,“想清楚再回答,本座可不是打不过你。”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嘛,荧惑君简直有点委屈,“是,她比宵明美多了。”
龙君这才满意,“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准备好聘礼,下月初六是个上上大吉的日子,到时候请个有身份的人陪你一起来提亲。”说完站了起来,“有疑议吗?没有?那好,阿鲛,我们回家待嫁了。”
就这样来去一阵风,荧惑星君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还没等他说话,那个损友就背起鲛人踏云去了。众女仙见龙君离开纷纷过来询问情况,“星君,谈得怎么样?”
荧惑星君叉着腰叹了口气,这条龙,生来只对一人古道热肠。现在硬逼着他娶这个水族,里头的内情不说,他多少也了解了。为朋友两肋插刀,无可推脱,“罢,本君要结束单身生涯了,去准备聘礼吧,下月初六,随本君去南海,迎娶泉先夫人。”
☆、第 45 章
那厢龙背上的夷波哭得涕泪横流,“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干爹至少要给小鲛些时间和星君相处吧!我连一句话都没和人家说上,你怎么确定他适合我呢?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干爹要葬送小鲛的一生吗?”
云蔼中飞速向前的龙君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根本不懂他的心,如果知道他的挣扎,大概就能体谅他了。
他和她的关系,必须定个框架,不能这么荒唐下去了。年纪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辈分,他们不是同一辈人,从她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无法改变了。龙君的思想虽然大多时候与时俱进,但某些无法愈合的伤口,哪怕过了一千年再回顾,依旧不能超脱。换句话说外表越潮,内心越保守,所以这个决定,他自认为做得并不后悔。
面对傻鲛的哭诉,他装得若无其事,“啊,你们刚才没有说上话吗?我记得你叫了他叔叔,还夸他手笔大。”
“难道干爹以为说了这么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可以直接嫁给他了吗?这是盲婚,我绝不答应!”
龙君抖了抖龙鳞,“你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夷波的鼻涕全流在了他脑门上,仰天长嚎说:“我不嫁人,我要和干爹在一起,永远。”
“永远个屁,干爹很快就要渡劫了,要是闯不过去,需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下次不知是个什么呢,你还和我在一起?”他叹了口气,“这是干爹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你看我考虑得这么周详,连自己都要感动哭了好吗,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傻鲛,还敢横挑鼻子竖挑眼?听话,荧惑君相貌堂堂,名下产业多到数不清,嫁给他你也算入了豪门了。而且本座了解他,他是个有担当的君子,这年头钱和人品同时上线的真不多了,你跟了他,不会吃亏的。”
她半晌没说话,鲛珠像小石子似的,噼里啪啦砸在他的天灵盖上,又四散飞溅开了。她想反驳,可惜词穷,憋了半天说:“他没有干爹好看。”
这句话总算让龙君纠结了许久的内心得到了一点安慰,他咧嘴笑了笑,“话虽如此啊……啧啧,其实他也不算差。你可以试着和他相处,慢慢会发现他更多的优点。有时候美貌不能当饭吃,这也是事实。”
反正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已经决定了,夷波趴在他的头顶,张开双臂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冰冷的顶鳞上,轻声说:“干爹,小鲛出嫁了就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怎么办?”
龙君忽然悲伤莫名,这孩子真是想得长远。然而感动之余又有些失落,原来她是想留下尽孝道,这个干女儿收得还是蛮不错的。
他无奈宽慰她:“这个你放心,干爹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再活一万年是没有问题的。再说我统管南海水族,手上又有积蓄,必然老有所养。将来时机成熟,我也会娶夫人,娶了夫人还会生很多孩子,不怕没人给我送终。”
夷波伤心至极,是啊,他也会娶妻生子,到时候就越走越远,此生再也没有交集了。她心灰意冷,暗恋即将宣告破产,开始盘算要不要转暗为明,也许有出路也不一定。
太微艮离哑海那么远,打个来回,天已经黑了。到达泉台上空,正逢圆月东升,夷波眯眼远眺,十分应景地提议:“干爹,我们停下看看月亮吧。将来小鲛只能伴在夫君身边,没有时间和干爹一起了。”
他听了停在半空中,天上繁星如织,月华照亮他金色的身躯,那样的庞然大物,黑夜里说不出的诡异。收拢逶迤的躯干,缓缓盘起来,鳞片摩擦,发出咔咔的声响。隐约那声响里混进了傻鲛的歌声,如泣如诉,听得人心情低落,他知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快乐。
可是不快乐也许只是暂时的,等到接受了现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两下里无话,回到行宫,面对面站在殿前,龙君负手道:“今天开始不能一起睡了,回你自己的卧房去。”
“为什么?”她停住不走,“小鲛还没出嫁,可以和干爹一起睡。”
龙君摇头说不行,“既然已经和荧惑君定亲了,你就是皓空家的鱼,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同榻而眠,他会不高兴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绿帽子,人怕戴,神仙也怕戴。夷波低着头,神情落寞,“小鲛一个人睡会害怕。”
“明天让阿螺过来陪你。”这种时候就该当机立断,要是拖泥带水,他担心自己就要把持不住了。
她嗫嚅了下,“那今晚呢?”
“今晚坚持住。”他解下佩剑交给她,“这把剑辟邪,放在床头没有鬼敢来找你。好了,过会儿会有人给你送吃的,你在房里等着,不许乱跑,吃完就睡。”
她依旧没有挪动,哀凄地望着他,他只做没看见,逃也似的躲进了屋里。
后背顶着菱花,他粗喘了两口气——这下可算干净了,再也不怕一世英名尽毁了。他本来心如止水,都是这傻鲛作恶,才弄得他七上八下的。现在把她打发了,他就可以继续刀枪不入了。阿弥陀佛,耳边聒噪了这些时日,总算清静了。
然而是不是真的享受这份清静,只有龙君自己心里知道。其实不管把傻鲛嫁给谁,都有种好白菜让猪拱了的惆怅感。多想抱着她大哭“干爹舍不得你啊”,但理智告诉他不能。一旦服软前功尽弃,已经勾搭了荧惑君,临时又反悔,连老友都要反目成仇了,何必呢。
孤独的龙君走到镜子前,铜镜里照出一张极具忧郁气质的脸。摸摸额头,抬头纹都快气出来了。还有眉梢,耷拉了,嘴角也扬不起来……一场莫名其妙的心动,来得真是无厘头。他一直觉得自己情路不太顺利,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依然没有半点长进。
蹒跚跌在蒲团上,开始结印打坐,脑子里尽是遗憾,苦命的龙,就算成了龙里的佼佼者,还是苦命。这次净心花了很长时间,总算沉淀下来,圆光在身后大盛,铜镜照出个宝相庄严的佛身。龙君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在修炼方面极有天赋。他有神佛的智慧,甚至早早修出眉心轮,只要定住神识,脱离躯壳成为上神,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惜凡心不死,他总在盼望意外的爱情,注定这辈子不会有大出息了。
正在哀己不争,门外又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是傻鲛流连不去,抽抽搭搭说:“干爹,小鲛想和你一起吃饭。”
龙君硬起心肠说不要,“本座在静修,不许打扰我。”
门外沉默了一下,“小鲛有心事想和干爹说,小鲛心里很慌。”
一定是婚前恐惧症,待嫁的女孩一般都有的。他开解她,“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太阳依旧升起,干爹依旧是你爹。”
夷波扒着门框,不明白为什么龙君一定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她太有魅力,在他身边妨碍他进化了?已经是应龙了,还要怎样嘛!
她拍了拍尾巴,“小鲛耳朵痛,干爹帮我含一下。”
这种事做过一次就不要做第二次了吧,龙君对自己的唾沫很有信心,知道比金创药还灵。先前他也留意过,一点发炎的迹象都没有,想诈病,不好使。
里面不吭声,夷波捂住了肚子,“小鲛肚子疼,干爹给我揉揉。”
龙君一口气干干吊在嗓子眼里,吐也吐不出来。这个口没遮拦的,他以前并没给她揉过肚子啊,怎么提起要求来如此熟门熟道?看来纯粹是恋父情结,而且病得还不轻。
他含恨闭上了眼,“本座堂堂的龙君,死也不能干这种事。你再闹,别怪我关你禁闭!”
夷波一不做二不休,“痛得刀绞一样……啊,出冷汗了……啊,晕过去了。”然后直接躺倒,但愿这招有用吧!
龙君原本是不信的,并没有理会,可是半天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反而有些着急了。女人嘛,和男人不一样,生理构造的差异,总有几天比较脆弱。不过掐指算算,时候好像不对,离上次才过去几天时间,怎么又来了?转念再一想,万一紊乱了呢?万一提前了呢?
他飞快跃起来,打开门一看,一只鲛人横躺在门前,双目紧闭,直挺挺像块鱼干。他吃惊不小,“阿鲛,你怎么了?”
她张开眼,虚弱无比,“干爹别管我,让小鲛死吧……”
他把她扛进屋里,“这样就死了,潮城早就没有鲛女了。”
手上蓄起热力,盖在她的肚子上,找了半天,“鲛人没有肚脐眼?”
夷波低头看看,好像真的没有,以至于他估算失误,捂的地方不太准确。她红了脸,把他的手往上拨了拨,“小鲛的肚子在这里。”
所以刚才的位置有偏差,不会被当成故意的吧?龙君很不好意思,又要强作镇定,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一个仰天,一个揉肚子。
“好些了吗?”
“没好。”
“干爹不该这么干……”
她面无表情:“您都在荧惑君面前承认小鲛是绝色了,为什么还不来霸占小鲛的美?”
他吓了一跳,“我是你爹呀,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倒好,把干字都去掉了。夷波很不服气,抓着他的手继续揉搓,“小鲛已经决定了,要和你断绝关系,明天就在潜鳞校刊上登出。我不嫁荧惑君,要嫁给干爹。反正鲛人只有一千年寿命,等我死了,干爹可以恢复单身,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龙君苦笑,她明明寿与天齐好吗,恐怕他死了,她都还活着呢!不管怎么样,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就不该兴起,他愠怒道:“本座不是那种轻易会被美色蛊惑的人。一日为爹终身是你爹,虽然本座零瑕疵,但是不适合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可是嘴里说着,心头却突突跳起来。多少年了,自从甘棠嫁给离相君起,他就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千年之后死灰复燃,对象又是这条鱼,命运简直和他开了个大玩笑。
这么下去不行,他得板起脸来了。果然把手一抽,提溜起她,打开门往外一扔,“离开行宫,回潮城去。以后不许说这种逾矩的话,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干爹,就好好收拾心情,准备出嫁。”
他把手一挥,寝宫四周起了高墙,把她屏蔽在外。她不甘心,试了几次,可是撞痛了肩头都没能闯进去。
他闭门不见,她束手无策,于是哭哭啼啼回了潮城。
阿螺正在珊瑚顶上拜月,见她站在家门前嚎啕,吓得从上面滚了下来,“怎么了?失身了?”
她摇摇头,“我要嫁人了。”
阿螺一怔,旋即拍手大笑,“太好了,就快功德圆满了,这么好的事应该高兴,你怎么这副模样?难道鱼也恐婚吗?”
如果嫁的是龙君,她自然笑都来不及,可惜事与愿违,她哭晕在地,“龙君要处理掉我,把我带到太微艮,见了传说中的荧惑真皇君。那位星君是龙君挚友,两个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定好了下月初六,要把我嫁给那颗老星。”
☆、第 46 章捉虫
这下子阿螺也笑不出来了,“荧惑星?就是那颗灾星?他都多大年纪了,还靦着老脸娶媳妇?你打听清楚没有,他家里有几房妻妾?或者说是几婚?让你一个刚成年的少女嫁给老头子,龙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夷波泪眼婆娑把情况概述了一遍,“婚倒是头婚,据说荧惑君当年爱上了神女宵明,被甩之后自暴自弃,八千年没有再考虑过婚姻问题,连投胎转世了一回也是独身主义,以至于被人间父母逼得没办法,一根麻绳吊死了。我见了他一面,有钱,居住坏境很不错,道场豪华,有山中山,还有好几个女仙伺候。至于年纪,一万多岁了毫无老态,看上去和龙君差不多,且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比鲛族的男鲛好看多了。”
阿螺听到最后有点懵,“那你还纠结什么,现在的中年大叔奇货可居,好多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们呢。况且又是龙君做的媒,无论如何不会坑你的。好了,不多说了,进屋,我去揪两把海藻给你敷敷脸。初六……还有一个月,时间有点紧,该筹备的都要筹备起来了。”
夷波愁肠百结,阿螺却很高兴。在她看来嫁给谁不重要,只要对方是高富帅就好了。况且人家有钱有地位,夷波过去后妻凭夫贵,身价会飙升百倍。这种众星拱月的日子有什么不好,虽然海后听上去更加拉风,但星君夫人是实打实官方认可的贵妇级身份,也不比海后差多少。
夷波赖着不肯走,“不要筹备,除了龙君我谁也不嫁。当初选择做女鲛就是为了他,我不能忘了初心。”
“初心算个球啊。”阿螺对她的食古不化表示担忧,“龙君不要你,把你介绍给星君了,说明你们两个没有缘分。东陆上有句话,强拆是没有好结果的,你要是能押他和你洞房,这话算我没说。咱们这种低等妖族,不要有太鲜明的性格和个人意愿,会被人摁死的。反正都是嫁,嫁得体面就行了,我觉得星君比龙君更高端,毕竟人家是有认证的上神啊。”
夷波仍旧不愿意,哭哭啼啼躺在地上挺尸,阿螺绕着她转了两圈,感到无能为力,“荧惑君到底哪里不好,你说出来嘛。”
“没有哪里不好,就是不喜欢。”
“爱情可以慢慢培养的,说不定成亲之后你迅速移情别恋了呢,到时候看见龙君不痛不痒,再过几百年,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阿螺这个设想令她心慌,“我不会忘了他的,除非我把脑壳摔坏了。”
“那就摔一下啊,又不是多难的事。”
夷波爬了起来,嘀嘀咕咕抱怨阿螺添乱,自己冲进卧房里打包衣服。阿螺问她想干什么,她说:“离家出走。”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走有何难,走了之后你和龙君天各一方,更加没有希望了。”
夷波一听也对,生气地掷了包袱专心哭起来。鲛人唱歌缠绵,哭声也一样,嘤嘤嘤简直就是环绕立体声,令人无处躲藏。
阿螺不愧是金牌闺蜜,捂住了耳朵讨饶,“好了好了,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告诉我,你和龙君到了什么程度了,上次井下激吻之后还有没有其他更劲爆的,龙君对你有感觉吗?”
夷波想了想,好像没有了,不过她碰过龙君的小肉芽,这个不知算不算。
她比划了下,“龙君的第一性征,我摸过。”
阿螺被海水呛了一口,浑身的积极性顿时都调动起来,“真的?长得什么样?”
她嗫嚅:“他不许我和别人说起……”
“笨蛋,我是别人吗?我们是同甘共苦,同吃同住的好朋友啊!”她淫邪地笑着,“快说说,什么样的。”
夷波两个指头一比,“就这么点。”
“嘁。”阿螺非常不屑,“看龙君人模人样,没想到发育不全。我上次偷看虎鲸尿尿……”两手大大地抻开画了个半圆,“有这么大。”
夷波咕地一声,“好雄伟啊!”
“就是。”阿螺开解她,“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夷波蹙眉,哀声说:“这样我更不能放弃他了,关爱残障人士也是美德。”
果然情到深处无怨尤,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阿螺开始尽心为她分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龙君的做法实在不厚道。怎么能摸了还不让你负责呢,这不是对自己的残忍吗?我知道了,一定是他自觉有缺陷,配不上你,不想耽误你,才忍痛割爱的。男人这方面拿不出手,对自尊是毁灭性的打击。”她边摸着下巴边思量,“我觉得他一定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缺点,不管怎么样,长老已经把你们的爱情故事编成画册,通过黑市流传开了,潮城人人都知道你们有一段不伦恋。”
夷波张口结舌,“长老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这也不怪长老们啊,据说昨天早上去给龙君请安,听见你们在寝宫里啪啪啪……”阿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所以回来就传开了,长老们非常高兴,说你不负所托,龙君这下无处可逃了。”
夷波感觉不好消化,“啪啪啪是什么?”
“就是交尾。”
她惊恐地咬住了手指,“可是我们……没有交尾啊。”
阿螺呆了呆,那就麻烦了,可能是一场误会吧。不过绯闻已经宣扬开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掩饰。其实事情都有两面性,换个角度看也许不算坏,反而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呢!她吮唇计较:“将错就错吧,利用长老对龙君施压,你只要哭就可以了,让龙君百口莫辩,哈哈哈。不过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万一龙君已经有心上人了,他不爱你怎么办?”
这点不用担心,龙君的初恋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夷波觉得他至少是喜欢她的,不然不会处处维护她。还和她同床共枕,把原形现给她看。他们之间似乎就缺一把火,只要烧起来,走投无路了,也就不会再折腾了。
“我的名节都坏了,他可以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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