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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以色侍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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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杀便杀我好了,总而言之,这份真相将会永远掩盖于世,说不定你还能心安理得回到剑宗,继承掌门之位呢,哈哈哈哈——”他发出令人心悸的狂笑。
  白素清冷的面庞上,杀意渐渐凝结:“你说得对,我绝不会相信你,我一定会回到剑宗。”
  她说着,一掌拍出,风云变色……
  ……
  韩攻临走之前,同书院的温越等人约了吃酒,各自交换了一些礼物,程放和韩攻一同上路,他武功好,路上可以作为照应。而洛阳那边也来了书信,原来皇上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定立皇储,可是他膝下无子,于是许多大臣推举燕王世子,皇帝面上表现得极为欣赏世子,但迟迟不予定夺,于是朝中流言四起,说皇上有意立安阳为皇太女。
  安阳公主自然有这份雄心,她是一个文才武功的彪悍女子,如今见有望登顶,心思更加活络起来。如今她急需要这些朝中大臣的支持,于是,她亲笔书信,寄来许昌,催促韩攻快些上路。。
  韩攻在书房给安阳公主回信完,便命人将小公子叫到跟前来。
  “川儿,你是否一直想见到你的母亲。”
  小公子原本手里玩着一个九连环,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三叔带你去洛阳,你很快便可以看到她了。”
  原来,当年韩迟很早便在太学求学,同安阳公主私下相恋,小公子正是他们的私生子。此事关系着皇家的声誉,说出来意味着杀头之罪,所以韩攻也不能对人轻易提起,唯有母亲谢氏知晓。
  而小公子成日哭着闹着要见面的母亲,正是安阳公主本人。
  小公子睁大了眼睛,那乖张爱发脾气的面孔上,少有地露出纯真和幸福:“好,三叔带我去见我阿母,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韩攻心中甚是感叹,即便他们母子相见,怕是小公子也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喊上安阳一声母亲,这个秘密,为了安阳的前途,必须永远不见天日。到时候相见的地点和场合,一定要安排得十分隐秘才行。
  “好,那你回去早点睡吧。”
  “不,我还要等小不点给我买剑回来呢。”
  韩攻奇了:“她给你买什么剑。”
  小公子便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遭,韩攻催他去睡,道:“明日再叫她陪你练,等到了洛阳,有的是时辰给你玩。”小公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去睡了。
  夜里,白素回来,她显得情绪不振,匆匆吃了些东西,喂过一轮鹦哥富贵,然后份内打扫了祠堂各个角落,将那些韩氏先祖的牌位擦得一尘不染,从博阳侯到弓高侯,她站在森然罗列地牌位前面怔怔地望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道别了。
  今天傍晚落了一场雨,院中空气甚是清新,白素独自坐在那棵老槐树跟前,过去在韩园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时心中思绪纷乱。
  她初来乍到之时,只不过将此地当做一个栖身避难之所,但如今即将离去,心中却充满了不舍之情。她想到了韩攻,便不由自主地摸到了心口那块挂着的虫玉,晶莹剔透的玉石,一枚灰色的小虫冻凝其中,正如她刚来的时候,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但韩攻他从始至终,对自己都这般善待,白素想起过去种种,心中刀绞一般难受。
  此次回去白岳山,莫说前程未定,只怕生死都难以预料,她不知道如何将这件事说出口。
  正心情不安地想着这件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韩攻来了。
  他刚沐浴过换了一身轻薄单衣,身上泛着淡淡的澡豆香气,教人安心。
  “川儿没有折腾你罢。”他笑着在她身边蹲下来。
  白素点点头:“倒是很听话。”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小公子心地并不坏,只是因为长期以来被老太君宠溺,性格变得较为乖张,上一回他闹腾谢冰卿,是因为听说谢冰卿当众给韩攻难堪,对她心存不满。
  他点点头:“川儿他自小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性格是孤僻了些,难得你和他玩得好。”
  他脸上挂着煦若春风的笑容,只有在白素面前,他才会有如此放松的情绪。她凝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攻……我得回去了。”
  “好,不早了,回去睡罢。”
  “不,我是说,我要回去白岳山。”
  他微微一怔,仿佛察觉了什么:“怎么了,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么。”
  “没有,只是有许多事没做完,我想回去看看。”
  他的表情显得疑惑,有些不可理解地看着她。
  她有些心虚地道:“我要回去剑宗,今日门派中有弟子回来召唤,师父消失这么久,门派百废待兴,我要回去帮帮他的。”
  “是谁回来叫你?”
  白素沉默了。
  他一时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明所以:“素素,你究竟知不知道为何我要你陪我去洛阳?”
  白素看看韩攻,他似乎真的有些愠怒,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出几许焦虑和质问。她摇了摇头,无论此刻他说什么,她都无法回头了。
  “我是一定要走的……”她小声道,“我从小到大,都在剑宗中长大,以门派的荣耀为荣耀,如果门派中发生了什么事,我必须回去。”
  穷一生之力去做好一件事,她不能为任何其他的事情停留,即使她对这里仍然怀有依恋之情。
  他的脸色显得无比灰暗——她还是执意要走,那他呢,他在她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少,他算个什么?
  “素素,我问你,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在他焦灼的目光下,白素心中难熬,只避开那道目光,低下了头。
  她只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不忍心离去。
  “我是欠了你很多……”
  “你不欠我,我也不需要你欠我什么,我只问你一遍,肯不肯留在我身边。”
  白素咬住嘴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摇了摇头:“我一定要走。”
  即便是再强烈的私人感情,也不足以让她停下脚步,
  “好。”他站起来,面上的表情冷冷的,竟恢复了最初时的陌生。“今晚已经很晚了,就再歇一晚罢,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出城。”
  他说罢便回房去睡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夜白素没有睡好,早晨起身之时 ,精神有些困倦,天下着小雨。韩攻已早早起身,他穿戴整齐,命人准备了马车,收拾好行装,亲自带白素上车,一路驱车出了许昌城南门。
  “就送到这里罢。”她不适应这样分别的气氛,叫停了马车。
  韩攻送她下车,一路上他的脸都阴沉着,她知他心中对自己食言的不快,却不明白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白素跳下车,从他手里接过行囊和伞,不敢回头看他:“我得走了。”
  “素素!”他叫住她。
  白素回过头。
  “倘若你办完所有的事情,便来洛阳找我罢,我会一直等你。”
  他这回竟没有再问什么,也许是知道无论问什么,白素都不会说的了。
  白素点点头,小雨落在她身上,打湿了她的脸庞,她和他互相凝望着,都忘记了撑伞。
  她不愿意告诉他,这一去,也许她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回到他身边,她一定会去,但此时此刻,却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白素猛然回头,决绝道:“我走了。”
  斜风细雨的郊外驿道上,她一路飞奔,不敢再看身后的人,路上百般心痛难忍,她一路跑出半里路,来到约定的换马客栈,跌倒在湿泞的路旁,沾湿了一脚鞋袜。
  这里是个出城的落脚点,不少来往客商在此住店打尖。
  约好的地点,萧让一身黑衣从人丛中走出,头戴避人耳目的斗笠,装扮得似个路人。
  白素扶着马厩的阑干,因方才气血攻心,旧伤狂催,吐血不止。
  萧让在旁抱臂冷冷看着,嘲笑道:“枉你自诩一时豪杰,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如此狼狈,传出去岂非让天下英雄耻笑。我看你心中存有不少杂念,想要修炼成绝世的武功,还早得很呢。”
  若是过去,她必然言语还击萧让,但此时此刻,却无心和他争辩。白素眼泪狂流,手张开了又攥紧,几度来回,终于在他身后慢慢松弛。
  萧让转过身:“怎么了,要回门派见你最敬爱最崇高的师父了,你不高兴么。照你的性子,应该欣喜若狂才是,怎么如今看起来,江遇白还不如那样的一个外人。”
  面对他冷嘲热讽,白素终于忍不住道:“我不似这般冷血无情,杀戮同盟欺师灭祖之辈。”
  “是啊,我自然连师父都敢杀,怎么会和你一样妇人之仁。但是你跟我这样欺师灭祖之辈同路,难道不正说明你心中对他的怀疑么?如果你不相信我,怎么会同我一起走。”
  “萧让,你休要得意,我和你走,是因为我要回去求证,揭穿你的谎话罢了。若你胆敢对我说一句谎话,我必取你的人头祭门派。我今日不想杀人,也不想脏手,你最好闭上那张嘴,否则我很难保证,不立刻杀了你。”
  “哼,好好好,我不说话,还要多谢白长老饶我不死。”萧让阴阳怪气道。他越是这么一副自信至极的口吻,就让她越发痛恨,她非常希望,萧让说的全部都是谎话,而师父绝非像他所说的那样,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要去求一个真相,为了从小到大毕生的信仰,否则这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白素默默回头望了最后一眼,芳草离离的郊野田原上,许昌城的那一片天已经渐行渐远。
  


☆、第029章 大结局

  028
  建元十五年秋; 白素回到剑宗。
  白岳山主峰的玉虚殿内,弟子集结,诸峰代表林立,包括六大长老在内的高手悉数到场。
  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年之久的白长老再次出现,不能不说是本派的一件盛大喜事。
  今日的门派紧急集会,正是为此。
  善圣峰的钱长老欣喜万分道:“我等得知师父尚在人间之时; 已是欣喜非常; 如今小师妹也故人还在; 天大之喜; 我剑宗重振声威又指日可待了。”
  白素已经恢复大人身体,面色也如从前一般冷傲,朝诸位长老师兄一一寒暄见礼过后; 问起师父江遇白。
  碧霄峰的徐长老道:“自从师父和叛徒萧让交手一战之后,身上一直有伤; 这些日都在天鞘崖闭关修炼; 这会儿马上便要出关了。”
  话音未落; 只听殿后一声高声通传:“掌门驾到。”
  诸位长老、真人、高等乃至低等弟子闻言; 无不皈身礼拜。
  白素立在人丛之中,满大殿的人,她最后一个拜下身去; 抬起头时,只见一人乌簪高髻、道服佩剑,自众人簇拥当中来。
  此人便是江遇白。他虽然人到中年,但风度神采不输青年时代; 他神功大成,却在年富力强之际遭到爱徒萧让的偷袭,伤势没有好完全,故而此刻面色中透出一丝苍白。
  见到白素,江遇白露出慈蔼笑容道:“天佑我徒儿,为师今生能够见到你们在聚一堂,也算此生无憾了。”
  “师父关心,徒儿感恩不尽。”
  江遇白点点头:“为师教导无方,让门派中出了萧让这等欺师灭祖的逆徒,如今为师已经贴出告令捉拿此人,你们若是见到他,作为师兄不妨规劝他一番,如果他尚有良知肯悔悟,门派仍然可以收容他。”
  几位长老闻言皆道:“师父宽宏大量,我辈感怀愧疚。”
  白素却道:“师父,萧让已经死于徒儿之手。”
  江遇白不由得一怔。白素便将自己如何骗萧让回门派,并且诱杀萧让的经过收了,最后从袖中取一物出来,正是江遇白随身携带的长老令牌。
  江遇白点点头道:“你为我派清理门户,做的甚好。”
  “可是师父,徒儿不幸遭那萧让偷袭,导致练功走火入魔,身体竟然还童,不知如何可以破解。”
  “此事好办,为师再传给你一本心法,你照着练便是了。”九转功的心法,江遇白本来刻意保留,只传授了白素半部。
  “多谢师父。”
  江遇白又问起那镇派之宝玄同剑的下落。白素道:“徒儿跌落天鞘崖谷底之时,将此剑插在石头缝隙中,待徒儿伤势好转,便派人下崖,为师父取来。”
  江遇白一惊,要知道,那谷底满是骷髅人骨,一旦曝光于世,他声名堪忧。他脸色微变,旋即恢复笑容道:“那样甚好,待为师伤势有了起色,便随你一同下谷取剑。”
  “是,师父。”
  白素练了三个月功,深冬时节之际,终于彻底恢复了大人的身体。江遇白催促她下谷取剑。
  白岳山中大雪初晴,三十六峰七十二崖尽掩于乱琼碎玉中。
  阳光照着积雪,连空气中都生出明净璀璨的云烟来。
  白素带江遇白绕路来到天鞘崖底,积雪覆盖了森林,路上留下两行脚印,两人走到僻静处,江遇白追问白素玄同剑的下落。
  那把剑他用人血喂养了十多年,早已魔性深重,和他的化血功暗合一体。
  白素却道:“师父,我当初来到这崖底之时,机缘巧合,发现了许多尸体。有经年之久的,也有新的皮肉刚开始腐烂的。”
  江遇白知道事情已然败露,眼中杀机微凝,故作镇定道:“哦,那你可知道这些人的死因。”
  “当时不明,后来,我去崖底重新看过,那一具具尸体,都是在您的混元霹雳掌法下死去,骨枯血尽。”
  江遇白道:“为师杀死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有何可惜?”
  “那我门派当中的弟子呢?”
  “为师要练成盖世神功,自要有人牺牲,他们既然都是为师的弟子,也算对我尽了孝道了。”
  白素望向江遇白,只见他目光如刀,仿佛隐隐压抑着一股癫狂之气,已经不是那仙风道骨的师父,而是成了一个魔头。
  “师父,弟子恳求您收手吧。只要您肯悔罪,再也不练这邪恶武功,弟子愿意以性命在众位师爷面前替您求情。”
  话音未落,江遇白出手如电,毕集二十年功力于一掌,朝白素当头劈去。
  白素闪开,江遇白冷笑:“早知你和萧让那孽徒一般背叛,就该早些除掉你。”
  “这么说,萧师兄他果然是遭你陷害。”“不错,他撞破我的隐秘,我岂能让他活着?今日便送你去见他!”
  江遇白说着又是一掌袭来,犹如江流滚滚,威不可挡。白素硬吃他一掌,身体巨震,口中鲜血彤云一般喷溅。
  “我受您一掌,算是还了师恩,既然你不肯悔悟,师父,请恕徒儿无礼!”
  江遇白十分自信,因为白素的武功皆从他处学来,又怎么可能击败他。
  两人酣斗数百合,白素果然落了下风,但正在这时,突然一柄剑从后直来,穿进了江遇白的后心,又从前腹扎出。
  江遇白发出一声痛苦低吟,皱起了眉头。
  他带白素来这里,就是洞悉白素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却未曾想到白素在这里另有安排。
  “师父,别来无恙。”萧让清冷如冰的面庞上,并无一丝真正的敬意。他拔出玄同剑,江遇白浑身一震。
  江遇白脸色铁青,霍然转过头,眼神已然饱含血腥杀意,反手一掌便朝萧让拍去。
  白素夺路上前,又接了他一掌!说时迟那时快,萧让挥动玄同剑,两人合力,同那江遇白展开了鏖战。
  这一站直到天昏地暗。最终江遇白还是倒了下去,满地的鲜血中,一代宗师狰狞双眼,死不瞑目。
  白素跪下半膝,支撑在雪地里,她耗尽了功力,寒风吹得她头发凌乱向前飞舞。
  天空中的冷意加深了。一股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渗出,毕生的信仰和依赖就此破灭,天地一片黑暗,仿佛重回混沌初开之时。
  萧让想要过来搀扶她,却一碰之下,白素反而倒下了。他急忙扶住她肩膀抬起,呼唤道:“素素,素素!不要死,别走!”
  声音传到白素耳中,她吃力地睁开了双眼。
  零星小雪从天空中悠悠飘落。
  在她眼前浮现之人,却是韩攻。
  原来是这样……当初他反复呼唤自己的深情,她并不完全懂。此时此刻想起他的音容笑貌,竟然一切都通透起来。那些不曾说破和尚未萌芽的感情,在心中一瞬间苏醒过来。
  他曾经也这样苦苦哀求,素素,不要走,留在我身边。她却还是离开。
  她用最后的力气,一手抓住了萧让,一手扯下了脖子上的虫玉:“把这个,交到洛阳……”
  白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片银白。
  建元十六年春,御史大夫薛人玉因党锢之罪下狱,判秋后处斩。
  病入膏肓的皇帝继续他的苛政暴行,还逼迫工部做大兴土木的事情,大臣们对此忧心忡忡,但皇帝不听劝谏,谁劝谏便杀谁,不少忠谏之臣惨死狱中。
  安阳公主没有劝谏,而是将担任廷尉的韩攻传入府中商议。
  不久之后,安阳顺从了皇上的心愿,大兴土木修建凌霄台,并请来四方道士作法,为皇帝炼丹。
  同年秋,一位东瀛来的道士献上灵丹入贡,皇帝吃了之后暴卒。当晚,禁宫中掀起宫变,司马门前血流成河。
  天光乍明之时,安阳公主率兵马入城,占据了司马门,廷尉韩攻率军占据武库。镇压了宫变。
  同年,安阳公主登基继任,成为大晋第一位女皇。韩攻被擢为太尉。
  许是因为宫变带来的阴影,安阳登基不久之后,便染上急病,夜夜噩梦。不到半年已经无法下榻行走。
  她下旨传召太尉入宫。
  病榻之前,安阳立下遗诏,命小公子为皇储,太尉韩攻监国。她道:“我年青时少不更事,直到韩迟死了,始知此生最爱是他;你莫要像我这样,失去方知一个人的珍贵。我失去了阿迟,今生今世无以弥补,只能将最好的全部托付给我和他的儿子。”
  韩攻在龙榻前起誓道:“微臣发誓会辅佐小公子,天下不定,决不离朝。”
  安阳奄奄一息之际,微笑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分分合合,天道常理,我宁愿他一生幸福平稳,你也顺其自然吧。”小公子闻言,哭着叫了一声母皇。
  安阳握住了他的手,含笑而去。
  第二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逢年过节,太尉府总免不了门庭若市,送礼的宾客来往成群。韩太尉照旧在书房代天子批阅奏章,这时管事来了,送上一只锦盒,道来宾自称是太尉的故人。
  这两年,温家、蔡家、程家都还有往来,温越也入仕了,韩太尉以为是他们送来,将锦盒置于一旁,待到天□□晚时,奏章批完了,他伸个懒腰,这才想起案头的锦盒。
  打开一看,他便怔住了,眼中不敢置信——
  锦盒中静静躺着的,竟是那颗光洁剔透的虫玉。
  一瞬之间往事扑面而来,侍从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试探问道:“是大人的故人么。”
  韩太尉一怔,默默沉思一会,面上忽现怒容:“我没有故人,休传那些谣言。”便沉着脸去了。
  夜里,他独立窗前,一直叹息:“白素,如果真的是你,为何两年了,你不亲自前来找我?何以我年年派人去白岳山打探消息,都无回音?”
  或者说,他在她心中,根本不足分量,那他又何必苦苦惦念。
  话虽如此,可是倒底意难平,他始终未能婚娶,也不知虚无地在等待着什么;反正朝中事务繁忙,他抽不开身,也没空打理这些私事。
  风吹得窗纸呼扇作响,他一阵心堵,索性推开了窗,冷风立刻灌注进来。他变得神智清明,可是下一刻,却又愕然了。
  窗外立着一人,神清骨秀,宛若冰中仙子,纤尘不染。
  两年了,她的容貌一丝不变,只是眼神平和了许多,一双美眸凝然与他对视,仿佛隔了万世千秋。
  “真的是你?”他失声道。
  随即,他推门而出,这几步路让他手脚都有些颤抖。
  还好她依然亭亭玉立地站在窗外,这一切都非幻觉,他将她拉进屋。
  “……你!”他这一声,既有愤怒,又有欢喜,更有无穷的感叹。但却不能再说更多了。
  白素轻轻地靠向他,柔顺光滑的长发如水一般洒在他肩头。
  风雪交加的夜,屋里的油灯被吹熄。
  ……
  天光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将那颗虫玉,重新又挂到了她洁白细腻的脖颈上。
  素素人如其名,高冷的时候有种禁欲的美,像这般乖顺依偎在他怀中时,又有种温柔动人的情致。
  她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教叱咤朝野的韩太尉服服帖帖。
  “师昀,我怕冷得很。”“我马上教人添炉子。”
  “好不了了,我身上有些旧伤,不喜欢出屋。”“我陪着你呆屋里就是,哪也不去,我叫阿武把奏章搬进来,就在这批。你的伤要不要太医来瞧一瞧?”
  素素摇了摇头,含着微笑,她精神看来疲倦,很快便靠在床头睡着。
  韩攻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冲击着,却没料到,三日后,素素便再次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她留下小笺——
  “韩攻,我杀了师父,毁了筋脉,原本活不了几年,也无法远足。全赖萧师兄每年秋天出关一次,为我接脉疗伤,冬天才能赶来;不是我不想留下,只是我有心无力,无法远离白岳山。以君之心志,切莫因我而驻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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