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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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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风花雪月,董晓悦对这些几乎一窍不通,兰芷便时不时地凑趣,倒也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明月东升,茶果换成酒菜,重头戏即将拉开帷幕。
  酒过三巡,乡公主对兰芷道:“听说你们这儿新来了个孩子,叫他过来与我阿姊见个礼。”
  兰芷知道乡公主身份,与她称姊妹的,自然也是金枝玉叶,他不敢耽搁,答应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兰芷领着那传说中的绝色小倌到了。
  董晓悦打眼一瞧,那小倌大约十七八岁,生得确实漂亮,不过有上个梦里的宝贝儿子珠玉在前,也就觉得平平了。
  他的眉目和神情都和燕王殿下没有半点相似,董晓悦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又有几分失望。
  同来的还有几个俊美的少年,最小的十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来岁,都生得朱唇皓齿,颜色鲜妍,因为是伺候女客,这些人倒是没把脂粉涂得太厚。
  那些少年跪下行了礼,便入席陪坐。
  乡公主朝兰芷使了个眼色,兰芷便让那绝色小倌去服侍董晓悦。
  那小倌年纪虽小,业务却很熟练,往董晓悦身上一靠,媚眼如丝地叫了一声,用手背若有意似无心地磨蹭她的手腕内侧:“姊姊,你生得真美,羡煞奴家了。”
  董晓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条件反射一般腾地站起身,差点把食案掀翻。
  小倌吓得花容失色:“奴家该死,求官人恕罪!”
  董晓悦连忙说:“ 没事,我去净个手。”
  “奴家带官人去。”那小倌仍旧战战兢兢。
  “不用,我认识路。”董晓悦挥挥手,喝了一下午的茶水,往净房跑了不止一趟了。
  “说了我阿姊面皮薄,”乡公主已然微醺,勾着那绝色小倌的脖子,拿起自己的酒盏喂了他一口,“你那么猴急做甚?慢慢来,要如细雨微风一般,伺候得好时,嗝。。。。。。我重赏你。。。。。。”说完兴致来了,开始放声歌唱。
  听着身后乡公主时断时续的歌声,董晓悦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双腿仍旧有些发软。
  董晓悦去完净房,看看天色,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四周华灯点点,丝竹幽咽,一派旖旎暧昧,董小姐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深感格格不入,萌生了退意——那绝色小倌和燕王殿下没什么关系,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不告而别太过失礼,她打算回去和乡公主打个招呼便离开,谁知那花园到了晚上,处处看着都一样,她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更是不辨东西,好不容易找到那条竹林小径,却走错了一个岔路。
  她还不知道自己走错了,见小径尽头有灯光,屋子里传出泠泠的琴声,便径直往那儿走。
  到了门口,她也没注意到那两个守门的小僮不见了,自力更生地打起珠帘走了进去,里面哪里有乡公主和众小倌的影子,只有一人坐在案前弹琴,被她一搅合,琴声戛然而止。
  董晓悦正要道个歉退出去,冷不丁看见那弹琴之人的脸,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梁玄?”
  那人没系腰带,一袭宽袍广袖的浅紫色衣裳长长曳到地上,上面遍绣藤花,月白中衣领子微敞,露出优美的颈项和锁骨。
  他慵懒地拿起琴案上的一把乌木骨泥金扇,有气无力地捏在手里,乌木的黑衬着肌肤的白,几乎有些触目惊心。
  董晓悦从来没见过燕王殿下这副模样,之前不管是哪个梦里,他都一本正经,捂得严严实实,虽说长得美,可走的是拒人千里的冰山美人路线,算是和风流绝缘。
  而眼前这个何止是风流,一只脚简直已经跨进了风骚的领域。
  可是董晓悦分明感觉到梁玄身上那种气息,熟悉而微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她吃了很多堑才培养出来的直觉。
  那人也不回答,一手托腮,掀起眼皮打量了她一会儿了,嘴角轻佻地一挑:“官人怕是认错人了。”
  董晓悦吓得冷汗直冒——这个地方称呼别人“官人”的只有工作人员,甭管芯子是不是正主,至少燕王殿下的金躯是沦落风尘了。
  她走又不是,留又尴尬,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听那人悠悠道:“长夜寂寥,官人误入此处也是缘分,陪奴家饮一杯水酒再走可好?”


第49章 情挑
  董晓悦瞥了眼食案; 只见上面搁着几碟下酒小菜,一把鎏金银执壶配着个杯子,显然是在自饮自酌; 嘴里发苦; 心里泛着一浪一浪的酸涩。
  燕王殿下有二十五六了,以小倌的标准算; 距离年老色衰也就是一步之遥; 出卖色相就算了; 事业还走下坡路; 如果芯子真是心高气傲的燕王殿下; 真不知他有多么难受。
  以他们的交情,别说是一杯酒,就是一缸也得闷下去啊!她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
  那人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将自己坐榻让出半边:“官人请坐。”
  董晓悦一看,那是张独榻,两个人坐必然会挨挤在一起,便有些迟疑:“我坐旁边席子上就行了。”
  那人凄苦地扯了扯嘴角,低头垂眸; 浓长的睫毛投下羽翼般的影子; 遮住了眼睛:“奴家入不得官人的眼。”
  董晓悦最见不得人这样; 何况还是美人; 赶紧麻溜坐下。
  那人得寸进尺地挨近了些,执起袖子,拿起酒壶往杯子里斟了酒; 款款地递过来:“若蒙官人不弃,请满饮此杯。”
  这就是他刚才用过的杯子,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有必要去取一个,董晓悦暗自揣测,这可能是风月场所的礼仪,要是拒绝可能会打击他自尊心。
  反正这是燕王殿下的身体,上个梦她还用过,也不算外人了。这样一想,她便爽快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那酒十分清冽,带着股似花又似药的淡淡香气,入喉甘甜。
  那人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饮了,然后执起象牙筷,夹了一块酥酪凑到董晓悦嘴边:“单饮酒伤身,官人用些点心罢。”他的手指修长,与象牙难分伯仲的手背上隐约几条淡青色的静脉,指甲修得很干净,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撩人的气息。
  他越是这么卖弄风情,董晓悦心里越不是滋味,想起白天兰芷嬉笑着捡小金鱼那一幕,不免把主人公代入燕王殿下,不禁一哆嗦。
  那人不知她心里所想,犹自劝着酒。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腕往上,停驻在他脸上,他未施粉黛,如玉的脸庞没有一点瑕疵,也不见丝毫衰老迹象。
  这哪里色衰了!分明就是美颜盛世!这些人的狗眼是有多瘸!董小姐悲愤地为他抱不平。
  不过看这光景,他混得确实不好,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这里的陈设也比刚才那个包房朴素了不止一星半点。
  董晓悦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他姓甚名谁,便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怅然地笑了笑:“官人与奴家萍水相逢,旋聚旋散,贱名不堪入耳,官人何苦来问。”
  “……”董晓悦语塞。
  那人轻笑了一声,又斟了满满一杯酒捧起来:“官人若是想知道,饮了此杯奴家便告诉你。”
  董晓悦伸手去接,他却将手收回,在身前转了一圈,递到董晓悦唇边。
  气氛有些暧昧,董晓悦心跳加速,脸颊滚烫,完成任务似地一低头,就着他的手把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她不习惯被人喂,又喝得急了,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划过下颌,再到仰起的脖颈。
  没等她自己擦,那人从袖中抽出条素丝帕子,轻轻地替她从上掖到下,若即若离,弄得她一阵发痒,又有一种酥麻从心底蔓延开来。
  董晓悦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我自己来。”说着便抽出他手里的帕子,三下五除二地把残留的酒液擦干净。
  “现在可以把名字告诉我了吧?”
  那人退开些许,随即又慢慢凑得更近,近得快要贴到董晓悦身上。
  董晓悦想躲,却被他轻轻揽住,他的嘴唇沿着她的耳廓慢慢游移,始终将触未触,隔着那么一层绢的距离,温热的气息让她绷紧了身体。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就在董晓悦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他对着她的耳蜗轻轻吐出两个字:“雁奴。”然后退开一段距离。
  “雁奴。。。。。。”董晓悦无意识地轻声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在舌尖滚过,莫名勾起了某种久远的怀念,像是小时候吃过的糖。
  雁奴听她叫自己的名字,眸色一深,再次欺身上来。
  董晓悦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脸烫得可以烙饼了,偷偷觑了一眼那雁奴小倌,只见他也是满脸通红,目光盈盈,横波一般。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没仔细看过梁玄的脸了,上个梦她虽然霸占了人家的身体,可铜镜里的倒影昏黄黯淡,哪里像此刻这样纤毫毕现。
  她的目光滑落到他微敞的衣领中,温柔地摩挲他的锁骨,她熟悉这具身体的每一寸,每一个起伏,闭上眼睛,她能清晰地回忆起柔滑紧致的触感……
  董晓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晕。之前和乡公主喝了不少酒,仗着自己酒量不错,不知不觉又喝了好几杯,眼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喝过头了。
  她感觉口干舌燥,心口里像有一簇火苗,弄得浑身都渐渐燥热起来。她脑袋昏沉沉的,眼睛对不上焦,眼前人像是水中倒影一样晃悠起来。
  唇上一凉,酒觞又贴了上来,董晓悦轻轻一推,摇摇头,大着舌头道:“不。。。。。。不行了,再喝要醉了。。。。。。”
  雁奴没再坚持,自己饮了,撂下酒觞,站起身,绕到她身后跪坐下来,双手轻轻搭在她肩头,在她耳后轻声道:“不若让奴家替官人更衣罢。”
  外裳从肩头滑落,董晓悦下意识地抓紧衣襟,挡住胸。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耳后:“奴家知道你是女子,像你这样的女客不少,放心,奴家一定伺候得你。。。。。。”话没说完,嘴唇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触。
  董晓悦用力一挣,转过头虎着脸质问:“你接过很多客人?”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雁奴苦笑了一下,“没有,就官人一个。”
  “嘁!你当我傻!”话是这么说,人却软了下来。
  烛焰渐低,墙角金瑞兽喷吐着馥郁的甜香,一室春色旖旎。
  董晓悦目光迷离:“这是什么香?好甜。。。。。。”
  “这种地方,你说是什么香?”男人用蛊惑的声音回答,“不单是香,官人方才饮的酒也添了助兴的药物。。。。。。”
  原来如此!董晓悦如释重负,难怪身体感觉怪怪的,不是她革命意志不坚定,都怪敌匪太狡诈。她放下了包袱,偏过头,仰起脸,醉眼迷蒙地望着男人:“我渴。。。。。。”
  雁奴握着她的肩把她掉转过来面向自己,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抽出她的发簪,刹那间乌发瀑布般垂落,他的手指穿过流水一样凉滑的发丝,捧住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摩挲。
  董晓悦感觉脸上微痒,他的手上有些薄茧,为什么一个以色事人的小倌手上会有茧子?她有些纳闷,却昏沉沉的没法深入思考。
  雁奴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哑声道:“想要么?”
  董晓悦老实地点点头:“唔。。。。。。”
  “那就别翻悔。”话是这么说,他根本没给她翻悔的机会,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双唇。
  男人的唇很软,呼吸灼热,光是这么一动不动地贴着就销魂蚀骨。
  欲望的种子在董晓悦的心底生根发芽,迅速抽长,长成一条细长柔韧的藤蔓。她抬起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舒展纤腰,伸出腿,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株藤蔓,只想紧紧缠绕住他,一圈又一圈,把他永远困在里面。
  她感到不满足,伸出舌尖轻轻扫了扫男人的嘴唇。
  雁奴怔了怔,旋即掌握了要领,启开唇,撬开她的齿关,凭着本能勾缠吮吸。
  董晓悦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整个人软绵绵的,连呼吸都有些吃力,只能任由他施为。
  雁奴仿佛不知餍足,吻了许久,放开她片刻,随即又卷土重来。
  董晓悦在两个吻的间隙呢喃道:“殿下。。。。。。燕王殿下。。。。。。”
  男人动作一顿,蹙着眉,惩罚似地在她下唇上轻咬一口:“错了,叫我什么?”
  女人睁开眼,想了想:“梁玄?”
  男人忿忿地在她腰上最痒的地方摁了一下:“叫我雁奴。”
  董小姐的节操所剩无几,乖乖道:“雁奴。。。。。。你真好。。。。。。”
  一个“看”字来不及出口,被男人狂野的吻封在喉间。
  董晓悦的背抵着几案边缘,手撑着地,仰起头,修长脖颈完成优美的弧度。
  男人的双唇慢慢移到她的嘴角,再到耳根,轻轻摩挲着往下,辗转到她最脆弱的咽喉,轻轻舔舐啮咬。
  董晓悦本能地绷紧,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可内心深处又笃定自己很安全,她有些紧张,同时又兴奋地期待下一步。。。。。。
  男人却不这么想,他似乎终于尝够了,慢悠悠地直起身。
  董晓悦睁开眼睛,目光里满是困惑。
  雁奴把她扶起来,把褪下的外裳捡起来替她披好,细心地整理好她松散的衣襟,捋开她垂落的头发:“奴家与官人开了个玩笑,这香只是寻常的苏合,酒也是寻常的酒。”
  董晓悦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杀了他的心都有,难怪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人太特么欠抽了!
  然而她吃了闷亏又不好正面发作,不然倒显得欲求不满。
  雁奴撩了她一眼,脸上泛起浅浅的微笑,如同微风拂动春水,十分潋滟。他对她的羞恼视若无睹,拎起酒壶往杯中注酒,只倒了小半杯壶就空了,他以手捧觞:“半杯薄酒不成敬意。”
  董晓悦心气不顺,不肯接。
  雁奴笑得更欢畅:“奴家说了酒中并未下药,官人莫怕。”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珠帘刷拉拉一响,有人钻了进来:“雁奴!我寻得你好苦!”
  董晓悦抬头一看,只见那人魁梧高壮,生得一脸横肉,穿一身金光闪闪的织金锦缎衣裳,高调奢华,一看就是贵家子弟。
  那人见了董晓悦也是一愣,随即看向雁奴,拿扇子冲他一指,歪着脑袋数落:“好啊你这厮!却原来在这儿躲清闲!王家四郎遍寻你不见,差点没把这馆子翻个底朝天!赶紧跟我走!”
  说着便来扯他胳膊。
  雁奴悄悄朝来人眨眨眼,可怜兮兮地望了望董晓悦,转过头哀声道:“官人莫要拉扯。。。。。。奴家随你去便是。。。。。。”
  董小姐把刚才的过节忘了个一干二净,保住燕王殿下的金躯是第一要务。她顺手拿起雁奴的泥金扇,照着那人的手“啪”一声猛地抽下去:“放开你的臭手!”


第50章 赎身
  那人痛得龇牙咧嘴; 缩回手甩了甩,退后两步,看着董晓悦; 咬牙切齿地问:“这位小。。。。。。公子高姓大名?”
  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 虽然未施粉黛,但那眉眼肌肤一看就是女人; 来人不过是看破不点破。她的身份也不难猜个七七八八; 敢来小倌馆寻欢作乐的女子不是皇亲国戚便是有数的那几个放浪形骸的贵妇; 不是死了男人就是仗着娘家得势当男人死了; 公然给夫婿织绿帽。
  董晓悦也不在乎对方看出她性别; 酒劲上来,腾地站起身,发现自己和对方差了一个头,气势上就输了,再要坐下去却是不行了,便尽量嚣张地呵呵一笑:“你和那姓王的又是哪根葱?”
  雁奴在一旁的席子上跪坐下来,低声道:“这位是李侍郎家的二公子,王公子是王令君家的四公子。。。。。。”
  董晓悦不知道侍郎和令君都是个什么级别; 反正她是当今皇帝唯一的胞妹; 想来两个土豪劣绅还是打得过的; 便冷笑道:“别说是令君家的公子; 我看上的人,就是太子来了也不敢抢。”可不是么,太子还得叫她声姑姑。
  那人摸着肥厚的下巴思忖了会儿; 恶声恶气地对雁奴道:“罢了罢了,既然傍上了贵人,我也不逼你,去陪王四郎饮杯酒便打发你走。”
  不知怎么的,那“打发”两字听着有点气弱,只是董晓悦意气上头,也没留心。
  雁奴一脸不情愿,不过还是迫于那高富壮的淫威站了起来。
  “慢着!”董晓悦抢上前,把扇子往两人中间一横:“他是我的人,叫他去陪酒,你和那姓王的怕不是嫌命长?”
  高富壮皮笑肉不笑,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小公子,你可别欺人太甚。”
  他一指雁奴:“这明明白白竹里馆的小倌,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只要拿出钱来,甭说王公子,就是王公公要买他春风一度,他敢不卖?”
  被董晓悦护在身后的雁奴一改低眉顺眼的模样,掀起眼皮,越过董晓悦的肩头剜了高富壮一眼,吓得他一缩脖子。
  理是这个理,董官人没法反驳,有些气短:“可是。。。。。。”
  雁奴悠悠地叹了口气,抚了抚董晓悦的胳膊:“奴家是柳絮飘萍一样的人,身不由己,人生在世,遇到一个真心看顾奴家的人,往后的日子再苦,只要一想到官人,奴家便能甘之如饴。。。。。。”
  董晓悦心里钝钝一痛,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过身看着他:“别说了,我帮你赎身!”
  雁奴的眼睛倏地亮起来,映着晃动的烛火,像倒映着星河的水面,把董晓悦看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光一瞬间熄灭,雁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奴家不敢奢望,官人有这心奴家便知足了。”
  董晓悦刚才那句赎身多少有一时冲动的成分,毕竟她刚入这个梦,屁股还没坐热,真赎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安置,但是经他这么一起一落一喜一悲,董小姐哪里忍心再食言。
  “你放心,”董晓悦拍拍他的胳膊,“我说话算话,一定救你出去。”
  她伸手向腰间摸了摸,不出意外地摸了个空,今天是堂妹作东,她压根没带钱袋子,再说看燕王殿下这种素质,即便年纪大了点,应该也不是一个钱袋子能装得下的。
  一时半会儿是赎不了身,可燕王殿下的金躯不能等,要是对殿下的贞操见死不救,事后算起总账来估计直接负分滚粗。
  董晓悦思来想去,扭头瞪了那高富壮一眼,把雁奴拽到屏风旁,从腰间解下块玉佩,塞到他手里:“你先拿着信物,我尽快来赎你,要是谁敢拉你走。。。。。。呵呵,谁不要命了大可以试试!”话是对着雁奴说的,却是给那高富壮听的。
  雁奴低着头,摩挲着系玉佩的红绳,脸半藏在阴影中,神色莫辨:“官人大恩大德,奴家死亦难报,只是王公子素日待奴家不薄,于情于理,奴家都该去敬一杯酒,也当作个别。。。。。。”
  高富壮闻言插嘴道:“算你这小倌还有点良心。”
  他说话油腔滑调的,刻意把小倌两字咬得很重,董晓悦听了来气,拿扇子指着他:“李公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董晓悦给了雁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生怕他不能充分领会精神,硬着头皮点破:“我去去就来,最多一两个时辰,你可千万要保住那个。。。。。。底线啊!”
  她想了想,光底线可能还不够,踮着脚小声道:“也不能让人乱摸,明白了吗?”
  雁奴闻言勾了勾嘴角,低下头,温柔地将她头发拨到耳后,凑上去,用轻轻的气声道:“奴家是你一个人的。”
  “。。。。。。”
  董晓悦的耳朵呼地一下烧得通红,这男人这么会撩骚,真不像梁玄那个死傲娇,该不会又认错人了吧?
  她回想了下,第一个梦里的大反派公子子柔其实也有意无意地撩拨过她,同样的皮囊,她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董晓悦对自己的判断力已然失去了信心,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先帮他赎了身,外面弄个房子养起来以观后效吧,就算芯子不是正品,能搭救个失足美男也是功德一件。
  交代完雁奴,董晓悦生怕高富壮和那姓王的胁迫他,出门前特地拿扇子隔空点点他:“李侍郎家二公子是吧,在下记住了。”
  说完回头深深看了雁奴一眼,把雁奴的扇子随手往袖袋里一插,拾起案上的玉簪,一边绾头发一边往外走。
  出了庭院,沿着小径走入竹林,夜有些深了,露水洇湿了石板路,月光一照,像水面一样闪着粼粼的光,竹叶青色的气味在晚风里轻轻浮动,混着一丝淡淡的甜,是身上沾了屋子里的熏香,董晓悦独自走着,免不得回想起那场戛然而止的风。月,明着羞耻暗着遗憾。
  这回她没走错路,远远的就看到守门的小僮,此外还有兰芷,坐在阶前吹着一管竹箫,幽咽哀怨,仿佛在泣诉身世,看到她走来,连忙放下箫上前行礼,脸上又是营业的微笑:“奴家拜见官人。官人,方才有人来禀报,贵府车驾已经到了。”
  她没说定是否留宿,入夜自然会有家里的车来候着。
  董晓悦冲他点点头:“知道了,我进去和妹妹说句话。”
  说完就要往屋里走,兰芷弱柳扶风地挡住她去路,软软跪倒:“敢请官人留步,令妹……此时恐怕不太方便。”
  眉头还没皱起来,董晓悦突然回过味来,再看那屋子里的灯火昏暗,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她失踪了大半个时辰都没人来找,原来这东道正忙着。
  按说她不该搅了人的好事,可一想到燕王殿下,她便咬咬牙高声道:“阿妹,你在里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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