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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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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心来。
董晓悦心道好险,生怕她看出尸体的面容不对,佯装镇定,冷声道:“女史可真谨慎!”
女史往尸体衣服上擦了擦匕首沾的血,重新藏回袖中,直起身对董晓悦道:“不过是以防万一。”
董晓悦气场全开地冷笑一声:“我们陈家人行走列国,向来童叟无欺,贵君信不过我,便是信不过我们陈家。”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慷慨激昂,猫在被褥下的楚世子都有一刹那的恍惚,差点信以为真了。
那女史先前在殿后廊庑下等候,廊下点了灯,乍然走进暗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看不清尸体被掉了包,又被董晓悦打了岔转移了注意力,便不再去理会尸首。
她朝着董晓悦欠了欠身,笑着安抚道:“娘子莫要见怪,我岂敢疑你,只不过女子心软,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难免手下留情。。。。。。是我以己度人,不省娘子女中豪杰,原不会被这些俗情所困,多有得罪了。”
董晓悦被她那过来人的语气臊得老脸一红,又不好辩解,一想到世子还在被子下面听着,整个人都不太好,只好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朝着女史摊开手掌:“解药和令信。”
女史从宽腰带里摸出个布包双手呈上:“请娘子过目。”
董晓悦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宦官的行头、一块镂着字的木牌和一个小小的锦囊,董晓悦捏了捏锦囊,里面是颗圆溜溜的东西,应该是丸药,便说了声“多谢”,语气仍是不善。
“应该的,”女史大度道,“若是娘子没有旁的吩咐,我便告辞了,此地不宜久留,请从殿后小门走,一刻钟后侍卫换班,到时事发,宫门锁闭,再要出去便难了。”
她这么体贴入微,董晓悦倒有点过意不去了,世子没死成,这女史的间谍身份倒是暴露了,肯定没好下场,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会儿东窗事发,她的小命还不知道着落在哪儿呢。
女史也不敢在殿内久留,交代完事情便急匆匆离去了。
董晓悦等她把门闩上,赶紧把那刺客的尸体从床上拽下来,仍旧扔在地上,然后爬到里床,掀开蒙在世子头上的被子,压低声音道:“殿下,你还好吧?”
“不好,”世子瓮声道,“已经闷死了。”
瞧瞧这别扭劲!董晓悦无奈地摇摇头:“殿下自己多加小心。。。。。。”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子里突然探出一只手来,揪住她衣裳:“你。。。。。。要走?”
“这话说得。。。。。。”董晓悦几乎失笑,“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不会。”
“哎?”
“你不会死。。。。。。”无咎刚才扯她衣裳时牵动了伤口,痛得额上冒汗,可他还是不放手,“留下。。。。。。我杀。。。。。。杀了女史。。。。。。没人。。。。。。”
董晓悦明白他要说什么,知道她鱼目混珠的人没有几个,只要把这些人灭了口,她的身份就只有他俩知道了,即便那两个奸细已经往齐国送了信,可只要她人在楚宫,便仍然是安全的。
让她惊讶的是,楚世子竟然打算帮一个来路不明的刺客隐瞒身份,董小姐不禁摸摸脸,又低头看看胸,她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不过她还是毫不迟疑地摇摇头:“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我还要去找个人,您多保重。”
如果她真是陈四娘,留在这里确实比出去安全,可惜她知道这只是个梦,她必须去找回燕王殿下的魂魄。
无咎眼前迅速掠过一张脸,嫌恶地皱起眉头:“你要找。。。。。。那个。。。。。。晋国庶孽?”
董晓悦没想到他那么能猜,赶紧否认:“哪里,不是不是。。。。。。”
无咎一看她这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忿忿地哼了一声。
董晓悦起身便要走,才发现衣裳还在他手心里揪着。
“若。。。。。。若你。。。。。。执意要走。。。。。。”世子咬牙切齿地道,“孤。。。。。。便。。。。。。喊人。。。。。。”
董晓悦有恃无恐地一笑,把他手掰开:“殿下要是舍得妾死,就喊吧。”
无咎从未见过如此涎皮赖脸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负气地缩回手,索性把被子拉高了蒙住脸。
不料被子才蒙上又被掀开,无咎当她回心转意,不由一喜,却听那女刺客道:“差点忘了,还得跟殿下借一样东西。”
她嘴里说着借,却毫无借的自觉,不由分说就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一阵掏摸,明摆着是抢。
无咎先她一步把挂在脖颈上的珠子攒住:“孤不借。”
这厚颜无耻的贼女子,非但不识好歹,竟然还要抢他的珍宝珠!
这颗珠子是他三岁时在他父王库房里玩时无意发现的,当时只是贪图好玩摸了一下,回去便一病不起,后来请大巫占卜,说是这珠子认主,从此以后珠不离人,人不离珠,方能两下安好。
世子没力气同她解释那么多,只是道:“留下。。。。。。孤便给你。。。。。。”
董晓悦想了想,她的主要任务已经失败了,还拔了齐国好容易埋在楚宫暗桩,就算帮齐君找到月母珠,算起来还是过大于功,倒是在这里耽搁下去恐怕就跑不掉了,便抽出手替他理了理衣襟:“算啦,殿下保重。”
说完不等他再来扯衣裳,麻溜地爬下床,拾起榻边一根玉簪,胡乱地把头发固定住,又从案上金盘里拿起红缨揣在怀里——这缨绳是世子纳彩时以礼相赠,又在新婚之夜以礼亲手从她头发上解下的。
董晓悦一出殿门就撒开腿拼命往西门跑,老天爷也帮忙,不早不晚地吹过来一片云遮住了月亮,四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巡逻的侍卫手里提着灯,董晓悦远远看见便绕道,一路上都没正面碰上,顺利得出奇。
跑到西门附近的一处偏殿,她停下脚步,身手矫健地攀上墙头——刚到楚宫时她住在隔壁的客馆,早把四周地形打探过了,这偏殿许多年没人住,早就成了堆杂物的地方。
董晓悦骑在墙头上,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用那根意义非凡的缨绳把它和半块砖绑在一起,正要点燃,不知怎么改了主意,把那缨绳解下来重又塞回怀里。
找不到趁手的绳子,只好就地取材忍痛拔了几根头发,重新把火折子和砖块绑好,点燃了扔到殿中废弃的马厩里。
马厩里虽然没有马,可堆了许多柴草,天干物燥,不一会儿就点着了。
董晓悦连忙从墙头溜下,躲在墙根后面。
风助火势,熊熊燃烧起来,很快便有侍卫发现了火光,西门离此处最近,侍卫们纷纷跑去打水救火,只一个侍卫自告奋勇守在原地。
董晓悦猫在墙根后面观察了一会儿,见侍卫们乱成一团,便从腰间取出令信往门口走去。
这名侍卫是那女史平日相熟的,受了她不少贿赂,一看令信上的字,以为又是她手底下的小宦官趁着月黑风高溜出宫去做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挥挥手放行了。
董晓悦顺利潜出宫门,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继续沿着驰道边上的小路往西走,城西三十里有一处小客舍,是陈子投资的产业,除了丰富资产组合之外还用作组织成员落脚、接头的中转站,她打算先去那里换身装束休整一下,等天亮再去找燕王殿下。
董晓悦快步走了好一阵,估摸着该有七八百米了,这才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只见远处宫殿的黑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檐角如同飞鸟张开的羽翼,看起来那么巍峨,那么真实。
等找到燕王殿下,这些都会消失吗?
董晓悦使劲朝着宫城张望,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找世子无咎的寝殿,不禁哑然失笑,只是个梦罢了。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红缨绳,等这场梦结束了,世子也会消失吗?
第15章 父子
堂堂楚国世子在新婚之夜遭人行刺,身受重伤,真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楚王芈奇得知儿子受伤、儿媳被掳走的消息时,正在与妾室大戎狐姬不可言说到重要关头,险些没吓出马上风来。
“大王,世子无事吧?”狐姬拧着眉头,一脸忧国忧民,但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没逃过楚王的眼睛。
芈奇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女子从身上掀下来,没好气地道:“有事也轮不到你儿子!别叫我知道他掺和在里头!”说完也等不及她伺候,自己胡乱披上衣裳,趿着便鞋便往外跑。
“阿狐怎么会。。。。。。”这辩解颇为无力,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
谁都知道大戎狐姬所出的公子狐志存高远,整天惦记着他长兄的世子之位,无奈楚王虽然把他们母子宠上了天,却并没有蹬掉大儿子的意思。
“除了他还有谁!”楚王一个不防踢到了床前的金香炉,疼得眼冒金星,越发恨那对蠢笨又贪心的母子。
他对这个幺儿一向疼爱,要珠玉给珠玉,要封地给封地,明知他觊觎世子之位也是一味和稀泥,指望他们餍足,却不想把胃口越养越大,这回要是有他的份,他无论如何不能再姑息了!
狐姬被芈奇抢白了两句,躺在床上生了一回闷气,一咬腮帮子,翻身坐起,叫了侍女来替她梳妆。
听那前来通风报信的侍卫的意思,无咎似乎伤得挺重,要是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她去露个脸说不定能加把劲气死他,要是没死成,她也得防着他们父子俩私下构陷栽赃她儿子——反正不管这事是不是阿狐干的,他们都是栽赃诬陷。
楚王一踏入无咎的寝殿便闻到一股沉香都盖不住的血腥味,再看到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长子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人事不省,心头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跪坐在榻边为无咎检查伤口的医者听到动静正欲行礼,被他挥挥手阻止:“世子如何了?”
“回禀陛下,”医者谨慎地斟酌着用词,“世子殿下吉人天相,那刀伤离心口不到一寸,凶险异常,臣定会竭尽全力。。。。。。”
“行了行了。。。。。。”芈奇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就说有无性命之忧。”
医者心虚地抬袖掖掖额角,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这种问题一个回答不好,事后追究起来就是掉脑袋的事。
世子却在这时候睁开眼睛,救了他的燃眉之急。
“父王。。。。。。”无咎轻轻地唤了一声。
“无咎啊。。。。。。”楚王不由鼻子一酸。这个儿子自小刚强,骑射又精湛,平常从来都是威风八面、龙精虎猛,乍然见他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躺着,舐犊之情油然而生。
“无咎不孝。。。。。。让父王担忧了。。。。。。”
“莫要这么说,”楚王赶紧俯身握住儿子的手,“你有宝珠护身,定会化险为夷的。”
世子勉强点了点头。
“那走脱的贼人想必还未走远,你放心,父王定会擒住他,将他千刀万剐!”楚王咬牙切齿道。
“那贼人。。。。。。不足为惧。。。。。。”无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但鲁姬。。。。。。鲁姬还在他手中。。。。。。小心。。。。。。莫要误伤。。。。。。”
楚王见他痛得一头冷汗还惦记着媳妇儿,又觉心疼又觉好笑:“寡人省得。”也不知道那刺客是不是傻,行刺不成麻溜滚蛋不行吗,非要掳走他儿媳妇,掳回去又不能吃!
无咎微有赧色,讪讪地辩解道:“鲁姬才嫁来。。。。。。便被。。。。。。掳走。。。。。。无法交代。。。。。。”
说完他自己也释然了些,就是这么回事,他并非对那贼女子念念不忘,只是以家国为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勉为其难不拆穿她而已。
到头来又叫她占了个大便宜!无咎在心里哼了一声。
“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楚王连连应承,“你好生歇着,莫乱动。”
世子把最紧急的事交代完,闭着眼睛小憩片刻,又睁开眼,微微偏过头,往屏风外张望了下:“阿狐。。。。。。阿狐呢?”
楚王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注意到方才齐刷刷给他行礼的子女中,除了两个嫁到别国的女儿,独独缺了这个不省心的幺子,心里便是一凉——就算两人再怎么不对付,长兄受伤于情于理都该赶来探望,公子狐不出现,八成是和行刺之事脱不了干系。
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却没人敢点破。楚王对着一旁的侍从勃然作色:“公子狐何在?长兄身受重伤,为何迟迟不现身?”
那侍者偷眼觑了下无咎,见他微不可察地向自己点了点头,便对楚王揖了揖道:“回禀大王,公子狐不在寝殿之中,车驾也不见了。。。。。。”
楚王气得脸都憋红了,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言自语:“这不肖儿,这不肖儿。。。。。。”只不敢与榻上的长子对视。
无咎一早料到他爹会袒护公子狐,压根没指望一次性斩草除根,只求好好挫一挫他的势力,也好叫那些找不着北的臣工醒醒神。
他早知道庶弟一直伺机而动,便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在大婚之夜留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本来想蹭点皮肉伤演个苦肉计给他爹看,谁知道阴差阳错,差点真把小命赔了进去。
“父王。。。。。。莫要。。。。。。怪罪阿狐。。。。。。”无咎吃力道,“他年幼不懂事。。。。。。交友不慎。。。。。。被奸人所惑。。。。。。都是那晋国庶孽。。。。。。从中调唆。。。。。。我不怪他。。。。。。”
无咎说出这番话,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若是生龙活虎的时候叫他演这场戏,他还未必能演到底,好在现在受了伤,说话吃力,每个字都像是从心里挖出来的,倒显得格外诚恳。
楚王对这儿子的心思不说一览无余,好歹也知道一些,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朵白莲花?他这番话一说出来,既显得自己大度,又坐实了公子狐买凶弑兄的罪名。不过至少长子能够识大体、顾全大局,也不至于对手足赶尽杀绝,他还是欣慰的。
芈奇不像父祖那样满是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一家人齐齐整整,最怕的就是自己死后儿子们兄弟阋墙,几个儿子中,他最宠爱的是幺儿,最器重的却是长子,且不说才干能为,单是眼界心胸,无咎就比阿狐高出一大截。
再想起他不到五岁就没了母亲,心里愧疚难当,拍拍他手背:“阿丸,你这样大度,我甚是欣慰,你放心,我绝不会轻饶了这孽子,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无咎突然听见自己的乳名,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旋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父王虽然对公子狐一口一个“孽子”、“不肖儿”,但是这咒骂中也带了亲昵——这也没什么,那么多年他早就习以为常,心里不会起一丝波澜。
他只是好奇那个交代的内容,便斟酌着剂量,从眼底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怀疑。
楚王果然被那眼神微微刺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守在屏风外的一众子女和重臣,硬硬头皮,对着屏风外喊道:“令尹何在?”
“陛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赶紧走上前来,躬身行礼。
楚王咽了口唾沫:“卿代寡人拟旨,将公子狐贬为庶人,逐出楚国。”
令尹老得都快成精了,一看主上脸色就知道他并不想罚得那样重,不过是要摆明态度,以示公正严明,顺便让世子表现一下大度,卖庶弟个人情。
世子无咎也明白,正打算忍辱负重给他老子铺台阶,谁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外头便响起个肝肠寸断的女声:“大王——”一串叮铃铛啷的珠玉相撞之声紧随其后。
亏她身上挂着个货挑子还能走那么快!无咎腹诽着,眼梢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他这个父王吃软不吃硬,尤其不喜欢姬妾在臣僚面前拂他面子。
狐姬也懂得这道理,只是关心则乱,一听“贬为庶人”四个字,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时候楚王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阿丸伤重躺在这里,你大呼小叫做甚!”
狐姬一听,连阿丸都出来了,这还得了!赶紧扑通一声跪下,一头扑倒在楚王膝上,扯住他袖子声泪俱下:“大王——阿狐是叫人冤枉的!”
楚王一向最欣赏狐姬的胸大无脑,可这种时候就让人头痛了,他一把将哭哭啼啼的女人推开,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寡人冤枉那孽畜?你叫他来对峙!去!”
无咎惬意地围观了半晌,这才悠悠开口:“父王息怒。。。。。。此事定是。。。。。。那晋国庶孽。。。。。。所谋划。。。。。。阿狐心思单纯。。。。。。遭人利用。。。。。。”
“对对对!”狐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全忘了对方是敌非友,“世子殿下说得对!是那晋国的小子,一定是他!我素日看他便觉可疑,果然是个歹毒之人!”其实就在昨夜婚礼上她还垂涎晋公子子柔的美色来着。
无咎也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对楚王道:“阿狐。。。。。。小惩大戒便是。。。。。。倒是那子柔。。。。。。刻戾阴狠,心思深沉。。。。。。所图不小。。。。。。晋国正值多事之秋。。。。。。若是让他即位。。。。。。对我大楚有百弊。。。。。。而无一利。。。。。。”
按理说晋公子子柔在楚国讨生活,天然与楚国亲近,扶持他上位于大楚有利,奈何无咎自十来岁时便厌憎子柔,不管对方怎么示好他都无动于衷。兼且晋国世子的母亲与无咎生母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两人是表兄弟,又多了一条纽带。
楚王想了想,觉得无咎的话也不无道理,便道:“既然你替那逆子求情,那我就网开一面,姑且不将他逐出,先收回他封地,以观后效。”
狐姬还想说什么,楚王先狠狠瞪了她一眼,把她嘴边的话生生瞪了回去。
“至于那晋公子,我这就命人将他拿来细细审问。”反正晋国有不畜群公子的规矩,晋国的庶公子命不如草,随便抓来审一审都没人会替他出头,要是审死了还卖晋世子一个人情。
楚王阅人无数,那晋国庶公子确实有些阴鸷之气,他原不赞成阿狐和他过从太密——阿狐尽管骄纵,但买凶刺杀长兄这样的事,不像是他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无咎眼前一亮,都不觉伤口疼了:“若是他。。。。。。与行刺之事有涉。。。。。。恐怕此时已畏罪潜逃,说不得。。。。。。鲁姬也在他手中。。。。。。切莫打草惊蛇。。。。。。”
芈奇听到这里眉头一跳,突然想起儿子婚礼上鲁姬和公子子柔眉来眼去的样子,一个念头冷不丁跳了出来,难怪那刺客要掳人,敢情是被那晋国的畜生惦记上了。
再看看蒙在鼓里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命人传令下去,封锁世子被刺、世子夫人被掳的消息,全城戒严,一应出入人等仔细核实身份样貌,务必将公子狐、刺客、晋公子子柔和鲁姬找到。
第16章 公子
三更半夜,董晓悦靠着时隐时现的月亮判断方向,不知走了多久,双腿都快发麻了,这才找到了陈子说的那家传舍。
董晓悦扣了三下门环,停一拍,又扣两下,如此重复三次,便听到门里传来一把沙哑苍老的声音:“开门白水。”
“三条死鬼。”董晓悦对出暗号。
话音刚落,门“吱嘎”一声打开,门缝里出现一星迎风摇曳的火苗,接着才现出提灯之人。
提灯的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独眼老汉,着一身灰不灰褐不褐的粗布短衣,拿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陈四娘?”大约因为只剩下一只眼睛,那眼神有种别样的锐利。
董晓悦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陈子虽然没说过此人什么来头,但看这光景八成也是个背了不少人命的江湖人。
“进来罢。”老汉把董晓悦让进门里,朝外扫了一眼,确定没人跟着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掩起门扉。
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传舍里的客人都在熟睡,连马厩和鸡棚都静悄悄的。
老汉走在前面,带着董晓悦七拐八弯地绕过几处房舍,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门口,打开门锁,把董晓悦领进卧房,点上案头的油灯,转头道:“娘子请在此歇息,桌上有粟米饼,榻边是洁净的衣裳,庭院水缸里有净水,娘子可随意取用,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老朽便先告退了。”
董晓悦道了谢,突然想起件事,叫住那正欲离去的老汉:“老伯,有个问题请教您。”
“娘子请说,老朽知无不言。”老汉答道。
“您可曾听说过有一种□□,无色无味,服下没什么感觉,三天后才会毒发身亡?”
老汉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牙口:“据老朽所知,有立时发作叫人浑身溃烂的,也有天长日久逐渐致人死地的,无色无味,服下去并无知觉,却掐准了三日发作的。。。。。。请恕老朽孤陋寡闻,确是未曾听闻过。”
董晓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这儿有没有养鱼?”
老汉并未显出诧异,大约江湖人士经常提些千奇百怪的要求,相比之下半夜想吃鱼也不是那么特立独行。
“鱼倒是有,只不过厨下无人。。。。。。”
董晓悦摆摆手:“我不是要吃,劳驾老伯替我弄条活的来,小一些的就行。”
老汉闻言点点头,默默地去办她交代的事,并未多问一句。
折腾了大半夜,又赶了几个小时的路,董晓悦已经累得快趴下了,不过她还是强打着精神脱了沾血的外衣,从榻边的木架子上取了铜盆,去庭院的水缸里舀了盆清水,草草冲洗了脸和手脚,换上干净的衣裳。
做完这些,老汉也把鱼取来了。
董晓悦接过装鱼的大陶碗放在地上,等那老汉离去,从腰带里取出先前那女史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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